第47章 離開青山

第47章 離開青山

一雙大手握住易郁不盈一握的細腰,低沉的嗓音從敏感的耳後根響起。

“怎麽突然起來了?繼續睡會兒吧,我的阿郁辛苦了。”

司馬青山的嗓音帶着缱绻,帶着慵懶,帶着知足。

窗外的煙花很美,可轉瞬即逝。

“司馬青山,我不喜歡你了。”

司馬青山握着腰的手頓時收緊,“阿郁又在說什麽傻話?乖,我們繼續休息吧。”

易郁伸手撫摸着鎖骨上的咬痕,嗓音沙啞着說:“我想回家了……”

“阿郁,呆在我的身邊。如果你覺得我愛你的方法不好,那你教我,教我如何愛你就好了。”

“青山,愛是不用教的。”

司馬青山瞳孔微微一怔,他不信,阿郁都還在親切地叫他青山呢,他還是愛他的。

易郁眼前變得朦胧,一層霧氣遮住了外圍的風景。

夜晚很黑,但路燈很亮;天空也很黑,但煙花很美。

第二天。

司馬青山的易感期算是過去了。

他坐在潮濕的院落裏,易郁坐在他身前的不遠處,架着畫架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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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易郁的背影,司馬青山才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他的阿郁,一直都這麽瘦弱的嗎?

背影很單薄,在寒風的季節裏像是易碎的雞蛋殼。

可易郁身上穿着厚重的羽絨,為什麽自己還是會覺得眼前的人似乎是真的瘦了。

他知道易郁畫畫不想被人打擾,喝了一口手裏的熱茶,獨自起身回到別墅裏。

司馬青山跟負責準備餐食的傭人交代了一下做飯的重點,接了電話之後又匆匆離去。

易郁一直在畫畫,在聽見汽車啓動的聲音,他才緩緩回頭看了一眼亭子,那裏椅子空空,司馬青山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

再看看自己畫的畫,是一朵在冬夜裏綻放的玫瑰,有着鮮豔深紅的顏色,花蕊飽滿逼真,周圍都是散落的雪花,花瓣上還畫了幾顆水珠點綴了一下玫瑰的生動形象,不過,這些都是只看花朵的樣子得出的誇贊。

往下一看玫瑰的根莖,是那種過度幹枯的顏色,沒有任何水分,細枝上的綠葉搖搖欲墜,靠近土壤的部分更是爬滿了蛆蟲,紮根于土壤裏面的是已經發黴了的根,淺黑色的土壤裏畫滿了深黑色的手,無數只手都在伸向腐爛的根。

雲泥之差的對比令人心頭一嘆!

都說通過一個人的畫作可以分析出這個人作畫時的心理活動,那畫出這麽一幅怪異的畫的易郁,他又在想什麽呢?

又開始下雪了。

雪不大,星星點點,裏面參雜着雨點。

易郁的眼角不受控地滑落了一滴剔透的淚。

何燃看着外面開始下雪,趕緊從屋內拿出傘走到易郁的背後。

“易先生,下雪了,先回屋吧。”

易郁點點頭,“嗯,不能弄濕了畫。”

他放下畫筆,開始收拾畫架。

何燃搖手叫了幾個傭人一起幫忙收拾。

進來之後,易郁拍拍衣服上的雪點,眼神掃了掃兩眼何燃。

“何……何燃?”

何燃剛把傘放好,回頭,“怎麽了,易先生?”

“你近期會一直在這裏嗎?”

何燃聳聳肩,“嗯,少爺有些急事需要處理,接下來幾天我都會暫管別墅裏的所有事情。”

易郁走過去拉着何燃的手上樓。

直到進去卧室關上門之後,才把何燃松開。

他面色糾結了幾下,才試探地開口說:“是這樣的,我……我初四那天,嗯……”

何燃大大方方,“易先生,您需要什麽,直接跟我說就好,我能辦到的一定幫您。”

易郁第一次撒謊帶着愧疚,他不知道自己要是讓何燃幫了自己,接下來他會面臨着什麽。

他想起瑩瑩……

前幾天司馬青山不在的時候,他曾經向其他女傭問過瑩瑩的下落,那些人說瑩瑩因為犯了錯誤,被司馬家族趕走了,據說在趕走之前還……

何燃見他還是糾結,便拍了拍易郁的肩膀,“易先生,您直說就好。”

易郁擡眸看了看他,咬唇說道:“初四那天,我們那邊都會一家人一起去祭奠家裏去世的老人,但我現在的情況可能回不去,我也沒有手機,我想初四那天,你能不能借我一下手機,我和父母聯系一下,順便報一下平安。”

何燃表面上裝的平穩,內心實則慌的一批,他怕易郁是讓自己幫助他離開別墅,那被少爺抓到的話,指不定掉一層皮。

還好,還好只是借手機打個電話。

他笑聲朗朗,心裏的擔憂一下子全沒了。

“這有什麽的嗎?到時候您直接到二樓找我就好。”

易郁很感謝他,立馬彎腰鞠躬。

“謝謝你!”

何燃并不知道易郁的真正用途,放下心來後就在暗地裏咒罵自己的老板。

他相當于是陪着司馬青山一起長大的,甚至還比他年長兩歲,只因自己的臉看起來比較幼态,看不出他的年紀。

從小時候,他就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老板是個什麽樣的人。

司馬青山善于僞裝,長期帶着假面具生活,他知道,一旦司馬青山摘下面具,面具之內的就是一個從地獄走出來的惡魔。

随着年紀的增長,老板的僞裝越發熟練,少有的失控都是出現在易郁的身上。

易郁,或許能改變老板,亦或是……

何燃甩甩頭,老板肯定是往好處發展,他再怎麽畏懼老板,也不能真的咒他變壞,要不然到時候被牽連受罪的還是自己。

除了大年三十和初一這兩天,往後連着初二初三都不見司馬青山的人影。

這是易郁第一個不在家過的年,雖然身邊沒有家人和朋友的陪伴,雖然他連院落的大門都不出去,但好在此刻他的身邊還有一群可愛的人兒。

或許是因為何燃的到來化解了易郁和其他傭人們之間的尴尬氣氛,很快一幫人的關系拉得很近,他們之間沒有了地位和身份的限制,他們就像是普通朋友一樣在廣大的別墅裏慶祝這個特殊的新年。

初四的中午。

易郁吃完午飯後來到二樓找何燃。

何燃知曉他的來意,沒有任何懷疑地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易郁。

易郁看着手裏的手機,眼神晦暗不明,“燃哥,我拿去打完電話再給你送下來。”

何燃揮揮手,“拿去就是,不着急,你也可以好好地和家人聊聊天。”說完他又想起什麽,接着補充,聲調降了幾個度,“哦對了,我不會跟少爺說這件事情的,你安心打電話就是。”

易郁的情緒一下子又湧了上來,他啞着嗓子:“好,謝謝燃哥。”

看着易郁離去的背影,何燃搖搖頭。

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怎麽就被自己老板盯上了。

不過,再回想一下自己,他也是被老虎盯上的獵物。

易郁不敢在卧室打,他怕司馬青山安裝了監控,以防萬一,畢竟以司馬青山的警覺程度,他不可能沒有任何防備。

他繼續往樓上走,到了五樓自己提前打探好的小陽臺。

拉開玻璃門出去,從口袋裏摸出那天藏在後腰上的名片,緊接着給沈一諾打去了電話。

“沈一諾,是我,易郁。”

“嗯,我知道,下午五點,我的人會制造一小場火災,你到時候趁亂跑到別墅後門,會有人在那裏接應你,他們會送你到渡口乘坐輪船去江南城轉飛機去澳大利亞,工作我也托人幫你找好了,你只要人到就行,後面的一切都不用你操心。”

“我再說一遍,五點起火,五點十分之前你一定要上車,因為我不确保司馬青山會在什麽時候趕回來。”

“易郁,你這次離開了司馬青山,就永遠不能再出現在他的面前。”

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易郁抿唇冷笑一聲,他求之不得。

站在陽臺上,這裏算得上是整棟別墅的制高點,能看見整個院落的全景。

他在腦海裏重複了一遍沈一諾的計劃,規劃了一下自己的路線。

真的能離開嗎?

二十分鐘後,他把手機還給何燃,并告訴他自己身體有點難受需要休息,就回卧室靜靜等待。

果然,真如沈一諾所說,下午快五點的時候,易郁打開房門,還沒等他走到樓下,就聽見了有人叫“救火”的聲音。

走到二樓樓梯口,和正跑出來的何燃碰了個正着。

他的臉色不受控地閃過慌亂,随後又立馬斂去,問道:“樓下是怎麽了?”

何燃步伐焦急,邊走邊說:“別墅後面的倉庫不知道怎麽起火了,那裏備了很多食物,大家都在救火。小郁,你就呆在前面就好,我去處理。”

易郁跟在何燃的身後,“怎麽突然着火了?火勢大嗎?沒事,我也可以幫忙的。”

兩個人很快就來到着火的地方,火勢很大,不過還好倉庫和別墅是分開的。

整個倉庫都燒起來了。

易郁看着燃起的大火,真的很難想象沈一諾是怎麽辦到的。

一個女傭來到他和何燃的面前,面色慌亂中帶着害怕,“何秘書,我們已經報火警了,十分鐘後才能到達。”

何燃點點頭,“嗯,大家盡量遠離一些,能救就救,不能我們等消防來了再說。”

其他的人都在盡自己的能力找來水源和滅火器滅火,何燃也很快拿着一個滅火器去到倉庫邊緣一些的位置開始幫忙。

易郁瞅了瞅四下忙着滅火的人,他咬咬牙,側身朝着後門走去。

後門上的鎖不知道被什麽人解開,他毫不費力,輕輕一推就成功走了出來。

馬路對面停了一輛黑色的小車,他走過去拉開車門坐好。

駕駛座上的男人帶着黑色的鴨舌帽遮住臉,看到易郁,他挪了挪後視鏡,說:“是易郁,易先生嗎?”

他刻意地壓低嗓音說話,眼神有些閃躲,不敢讓易郁通過後視鏡發現自己的小動作。

易郁的心思沒有全放在這上面,他總覺得關于逃跑這件事情太過于容易些,他都不敢相信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聞言,他低聲答道:“是。”

男人很快就啓動小車駛離了別墅。

馬路彎彎繞繞,也正是這時,他才知道司馬青山把他關在了哪裏。

是一座丘陵,不算高,但是周圍住戶就只有那一棟大別墅。

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易郁的小心髒還是一直砰砰跳,渾身都冒出了黏糊的冷汗。

駕駛座上的男人透過後視鏡看到易郁緊張的模樣,拿出一瓶礦泉水扔給他,“兄弟,別緊張,我保證把你安全送到目的地。”

易郁咬着唇控制自己的心态,壓着嗓子說:“嗯,謝謝你。”

說完他擰開蓋子喝了一大口礦泉水。

礦泉水明明是冰的,涼的人牙齒打顫,但易郁像是活過來一般,這冰水提醒着他,他終于離開司馬青山了。

男人看着易郁咕嚕咕嚕地喝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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