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秒

第18章 十八秒

◎ForrestGump◎

校運會持續三天, 一班拿了三個獎。

女子4×100米第二名，男子跳遠第三和女子鉛球第二。

籃球決賽天中的校隊和五中校隊對上，最後天中以五分的優勢奪得冠軍。

校運會閉幕式結束, 是下午三點。

結束後學生都要回班上集合, 直到放學時間才能走。

一班的人到齊, 王璇把三張獎狀貼在了班級榮譽欄：“你們還挺厲害。這三天也沒給我惹什麽亂子，今天獎勵你們看個電影。”

“這三天你們辛苦了, 我跟其他老師商量了一下, 這個周末就不布置作業了。”

王璇說完這句話, 班裏的歡呼聲像是要把房頂掀翻：“璇姐萬歲！”

“璇姐天中最美班主任！”

“行了行了，安靜。”王璇看着這群小兔崽子, 難得地開起了玩笑, “我知道我漂亮, 也不用這麽大聲，稍微低調點。”

王璇給他們選了Forrest Gump, 阿甘正傳。

電影剛出片頭，王璇就把馬書竹叫了出去。

她把一套題交給馬書竹：“這題是我自己出的，你一會兒去複印幾份, 發給要參加競賽的同學。”

“好的。”

王璇猶豫了會：“老師知道你對夏樣當英語課代表的事耿耿于懷, 覺得我偏心了她。但是老師希望你明白, 多加一個課代表，是因為我知道你們學習任務重, 想有個人替你分擔。每個學生在我這都是一樣的，沒有高低之分。”

馬書竹捏着試題的手緊了緊。

其實她也知道, 王老師并沒有偏心任何人, 對她也跟平常沒什麽不同。

但她從小被衆星捧月慣了, 一時受不了突然來了一個人, 光芒還蓋過她。

心裏難免不平衡。

她聲音很小：“我知道了，王老師。”

馬書竹沒回教室，去了一趟學校綜合樓的行政辦公室，把王璇給她的東西打印了。

馬書竹回去後，把打印的試卷交給夏樣：“王老師自己出的題，後天英語課交到我這。”

夏樣拿過題，有十幾頁那麽厚。

她有點頭疼，不想留到明天，也不想把題帶回家。

拿了筆開始寫。

因為要看電影，王璇和馬書竹出去的時候，班裏的人就把窗簾拉上了，教室裏也沒開燈，有點暗。

陳勉起身，把窗簾稍微拉開了一條縫。

因為他們坐在最後排，這點光線對屏幕沒什麽大影響，所以也沒人說什麽。

夏樣低聲說了句“謝謝”。

陳勉對電影不怎麽有興趣，自己拿出手機打游戲。

倒是夏樣，寫題不專心，寫一會就擡頭看一眼。

她的模樣，搞得陳勉看電影的興趣被勾了起來。

他收起手機，專心盯着嵌在黑板裏的班班通。

将近兩個半小時的電影放完，夏樣手裏那十幾頁的題也寫完了。

王璇正好進來，看到伸懶腰的夏樣，揶揄道：“看個電影這麽累呢。”

夏樣前桌笑：“看電影不累，寫題累。”

“嗯？”

王璇走過來，看到她桌面上的試卷：“寫完了？”

夏樣點頭。

十幾頁的競賽題，夏樣花了兩個小時就寫完了。

剛才馬書竹回到座位也立刻開始做題，可兩個小時過去，她才做了一半不到。

王璇知道馬書竹因為多了夏樣這個課代表不高興，她盡可能地照顧着馬書竹的情緒，走到馬書竹面前，把打印出來的成績單給她：“發下去。”

而後交代：“領完成績單的就可以回家了。”

王璇走回夏樣位置旁，拿起她寫完的試題，開始翻看。

這個過程中，領到成績單的學生陸陸續續走出教授，沒多久熱鬧的教室就歸于安靜。

教室裏只剩下幾個人。

今天的值日生，王璇，陳勉和夏樣，想等夏樣做題結果的馬書竹。

王璇看完題：“錯了一個，這題是個複合從句，再仔細看看。”

馬書竹握着筆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速度快，效率高……

王璇拍了拍夏樣的肩膀：“別太辛苦了，學習講究勞逸結合的。人需要一些娛樂活動來适當放空，才能更好地裝進新的東西。”

“我知道了，謝謝王老師。”

“放學了，早點回家。”王璇說完就走了。

王璇走後，陳勉笑：“你這乖學生裝得還挺成功。”

話音剛落，錢粵就在走廊上喊：“夏哥勉哥！走啦！”

-

王璇給馬書竹的，還有一份答案。

她本來想先寫完再對，但她沒忍住，把做的題對了一遍。

錯誤率高達百分之十。

王璇也說過，這套題難度很大。

所以，夏樣只錯一道題，不是運氣，不是巧合。

馬書竹看着自己親手畫出來的一個個紅叉，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她曾經引以為傲的科目，被夏樣這麽輕易就超越了。

她看了月考成績，夏樣這次依舊是第一。

有好幾科單科第一。

而她……和夏樣的差距太大了。

-

校運會過後，氣溫急轉直下。

黎青市的好天氣，似乎就是為了，能成功舉辦運動會，才持續到了現在。

走出教室門那一刻，夏樣被冷得打了個寒顫。

晚上的氣溫更低，像下一秒就要開始結冰。

吃完飯，章錦開了電爐，然後拿了一個紙袋給夏樣。裏面是嶄新的棉手套和圍巾。應該是一個系列，上面都繡了雪花的圖案。

“冬天到了，要注意保暖。”

夏樣從小就怕冷，又被養得矜貴，稍微受點涼就會生病，現在家裏的條件已經不同于以往，更要保護好自己。

夏樣接過：“謝謝媽媽。我也有禮物給你。”

她說完跑上樓，沒一會兒手裏拿了小盒子跑下來，裏面是圍巾：“這是今天放學路上買的，覺得很适合你就買了，冬天你也要暖暖和和的。”

-

晚上。

夏樣在房間刷了一套競賽題。

競賽時間在十一月二十號，今天已經二號了，日子越來越近，她也越來越緊張。

她以前做什麽都游刃有餘，但她已經太久沒參加過競賽。雖然她一直有偷偷做題，正确率也不低，但她這麽久沒有進過正式的考場，難免生出些擔心。

她甩了甩頭。

現在想這麽多也無濟于事。

盡人事，聽天命。

她洗漱完就關了燈爬上床，手機在這時候響了。

錢粵把她拉進了一個群。

群裏有十來個人，有幾個她不認識，是三十五班的人。

錢粵：【人都齊了，商量一下，明天去哪玩？@全體成員】

肖銘：【哪都行，我不挑。】

宋昕蘿：【都可以的。】

錢粵發了個翻白眼的表情包：【還學霸呢，你們能不能有點主見？】

肖銘：【沒罵我，我可不是學霸，狗頭.JPG】

林飛遠：【咱去騎行吧！騎到城南，那有家烤肉店，蘸料特別好吃！】

陳俊卿：【大冷天騎行就別了吧。城南的烤肉店可以考慮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熱烈讨論起來，只有陳勉和夏樣一直都沒說話。

錢粵：【@夏樣 @陳勉，夏哥勉哥，你們有沒有想法？】

兩人都沒回複。

錢粵：【要不去勉哥家？他家有個小花園很适合聚會燒烤。】

陳勉終于冒泡：【剛洗完澡。】

【可能不行，明天我爸媽有朋友要來。】

他們最後還是确定去城南那家店。

等他們确定好時間，夏樣在群裏回複了一個“OK”的表情。

最大的問題解決，群裏的話題就變得天南海北了，夏樣看了會兒，鎖了屏，沒再關注群裏的消息。

隔天雖然不用上課，夏樣卻生物鐘使然，醒的很早。

她下樓做完早餐，章錦也正好起床。

吃完早餐，章錦就騎着三輪出了門。

和大家約好的時間是下午四點，去學校的公交站集合，再一起去城南。

但因為今天章錦回來得比較晚，夏樣一直拖到了四點，還沒從家裏出發。

他們已經在群裏發了消息，人基本上都到了。

錢粵艾特夏樣，問她什麽時候過來。

夏樣立刻回他：【你們先過去吧，我這邊有點事，等會兒我從家裏直接過去了。】

錢粵：【那我們過去先逛逛，七點直接在烤肉店見。】

【好。】

章錦四點半回來，夏樣挽起袖子要幫忙下貨，被章錦攔住：“不是和同學約了去玩嗎，快去吧。”

夏樣沒聽，從車上擡了一個箱子下來：“沒事，還早呢，約的七點。”

章錦知道她懂事，也就沒再說別的。

等家裏忙完，夏樣把成績單交給了章錦：“這是十月月考的成績。”

章錦接過，笑道：t z“知道了，快去吧，再不走你就該遲到了。”

-

從沙井巷沒有直達城南的公交，需要轉一趟車。

而最近的一條路線，就是去郁洲花都。

夏樣剛在郁洲花都站下車，就看到了陳勉。

陳勉同一時間也看到了她。

等他走近，夏樣問：“你怎麽沒跟大家一起？”

“睡過頭了。”

夏樣微笑。

沒想到他們會這麽巧合地遇到。

學生時代，能和喜歡的人獨處，就連冷風都帶有心動波長。

-

郁洲花都地理位置優越，四通八達。

夏樣看了看，坐哪一路都能直接到達城南。

等了幾分鐘，遠處來了一輛203路。

“車來……”

夏樣話還沒說完，一輛低調卻大氣的車停在了他們面前。

是一輛大衆輝騰。

後座的車窗慢慢降下來，夏樣看到一位老人家。

她聽到陳勉喊了聲：“爺爺。”

老人家笑得很和善：“這是新朋友啊？”

“嗯。”

夏樣大方問好：“爺爺好。”

老人家一直笑着：“小姑娘叫什麽呀？”

“夏樣。”

老人家完全沒有長輩的架子，用平等的态度向夏樣介紹了自己：“我叫陳陸庭，陸地的陸，庭院的庭。是陳勉的爺爺。”

陳老先生問：“你們要去哪？”

陳勉：“城南，一家叫音樂烤吧的烤肉店。”

陳老先生笑聲爽朗：“上車，我正好去城南見個老朋友，順帶把你們捎過去。”

陳勉看了眼夏樣，怕她和爺爺坐在後座不自在，拉開後座車門，看了夏樣一眼：“坐前面去。”

陳老先生打了一下陳勉搭在車門上的手：“你坐前面去。”

“……”

爺孫倆對視幾秒，陳老先生嗔了孫子一眼：“怎麽，怕爺爺欺負一小姑娘？”

陳勉只好認命繞去了副駕駛。

上了車，陳勉忍不住轉頭往後座看，陳老先生佯裝生氣：“臭小子，看什麽看？我看着脖子都替你酸。”

“看看不行？”

“行啊，沒說不行。就是一會脖子酸別怪我。”

“哦。”

陳老先生拿起手中的木拐敲了下陳勉的頭：“那套國際法不想要了？”

陳勉敗下陣來，把身體慢慢轉了回去。

夏樣聽着爺孫倆鬥嘴，唇角微彎。

她聽說過陳勉的爺爺。

是一個國內外都聞名的律師，工作的第三年就打了一個涉及金額巨大的案子，在所有人都以為他們這方輸定了的情況下，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那個時候，對方請了好幾個知名律師，而陳陸庭籍籍無名。

從此之後，陳陸庭三個字就響徹了整個律師圈。

後來和朋友和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又因為利益分配不均分道揚镳。

之後便創業經商，迅速聲名鵲起。

在她的印象裏，這樣一個人，應該是不怒自威，光是呆着不說話，就已經足夠震懾人心。

沒想到，是這麽和藹可愛的一位老人。

陳老先生後座放了些禮品盒，他拆了一盒點心：“小姑娘，這是家裏自己做的點心，嘗嘗看。”

這些點心應該是陳老先生帶去看朋友的，夏樣有些惶恐，連忙拒絕：“謝謝您，不用……”

老先生看出她拘謹：“只是去找老朋友敘敘舊，就算什麽都不帶也無妨，吃吧。”

夏樣不再矯情，拿起一塊：“謝謝爺爺。”

“就應該這樣嘛！比那臭小子會讨人開心多了，平常你就幫爺爺多教教他，免得他天天一副誰都欠他錢的讨打樣。”

老先生很健談，一路上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他沒問過一句夏樣成績怎麽樣，只是問她有什麽興趣愛好，喜歡吃什麽。

兩人相談甚歡。

似乎陳勉才是那個外人，幾次想插話都沒插上。

他直接把他們送到了“音樂烤吧”，下車時，老先生叫住夏樣：“有空來家裏玩，來陪爺爺說會兒話。”

“好，爺爺再見！”

-

老先生的司機在他身邊二十多年了，看着陳勉長大，他更像是陳家人的朋友。

陳勉和夏樣進了烤肉店後，他笑着說：“這女孩子性格真好，大大方方的，像個小太陽。”

老先生也笑：“阿勉最近和以前不一樣了，應該是托了這姑娘的福，挺好，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