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降溫【修】
第17章 降溫【修】
...小兔子。
什麽兔子?
南詩無暇深思。心髒一股股冒着細小的泡沫, 彎起眼睛,雀躍地道:“你怎麽來啦?”
“我怎麽不能來。”
陳嘉佑把拎着的紙袋放在桌上,“上午沒課, 下午四點去訓練。在家裏閑着也是閑着, 特地起個大早給兔子送食。瞅瞅, 體型這麽瘦,不知道的該以為我沒好好養了。”
“……”
南詩慢半拍回過味來,小兔子是在形容她。
她氣急, 輕拍一下他的胳膊,滾圓的眼睛裏充斥着不滿:又欺負人。
陳嘉佑悶笑,眸底的冰霜消散,帶着股壞勁兒。随即落座, 從背包裏拿出高數課本和沒做完的英語競賽題。
南詩一頓, 趴在桌面上,歪着頭看他, 眼裏亮閃閃的,憧憬又興奮地問:“你要陪我上課嗎?”
陳嘉佑低頭翻了翻包, 發現沒帶筆,于是拿過她的筆袋, 找了只庫洛米的中性筆,在本子上劃拉幾下, 确認能用。懶洋洋地說:“不, 我只是找個學習氛圍濃厚的地方自習。”
南詩癟嘴,不想和他搭茬了。拆開紙袋,拿出牛奶插上吸管。
臉蛋被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陳嘉佑提醒:“都吃完。”
“吃不完。”
南詩聲音壓得很低, 怕打擾到其他正在休息的同學。盡管,從陳嘉佑出現開始, 就沒再有人能睡得着了。
她迎着他威脅性的目光,解釋:“面包吃多了容易口渴。”
陳嘉佑往桌上指了指:“不是有牛奶嗎?”
南詩小口小口地咬面包,含糊不清地怼:“不夠,噎得慌。”
——行,借口找的真充足。
陳嘉佑不是不知道她以前的飯量,面包買的是她最喜歡的口味,巴掌大一點,幾口就沒了,根本撐不着她。
他從包裏摸出一只粉色的保溫杯,沖着南詩錯愕的眼神,揚眉,拽拽地道:“管夠,絕不讓我姑娘渴着。”
陳嘉佑祖上是景川人,他卻不是在景川本地土生土長大的人,普通話是回國之後慢慢練習的,碰上特殊情況還是會控制不住冒英文,更遑論本地方言,他用得更不熟練,不倫不類的t調子成功逗笑了南詩。
南詩沒再和他犟,小口小口咬着面包,很努力的往嘴裏塞東西,盡管味同嚼蠟——直到這會兒,她才恍然記起,自己确實有段時間沒安生吃完一頓飯了。難怪瘦的厲害,也難怪,何皎皎總旁敲側擊的提醒她不要太追求白幼瘦的審美……
陳嘉佑見她肯乖乖吃東西了,放下心,撕下一張紙,開始做自己的事情。
他做事投入的很快,也正因此,學習的效率極高,往往南詩書還沒看幾頁,他就率先完成課業,因而兩人從沒真真正正的在一起學習過。
高中短短幾月的同窗時光,她只敢偷摸瞄一眼他的側臉。現在人就坐在旁邊,她還是改不掉悄悄打量的習慣。
陳嘉佑的頭發長了,額前的碎發低垂,遮住濃眉,襯得整個人有些陰郁。肌膚瓷白,碎光在他臉上躍動,光影慢慢變換,自成一幅畫。
他在紙上唰唰寫了幾行公式,指間夾着中性筆,掌心蓋在發上,嘴唇微動,無聲地念了句什麽,又執筆寫起來。
滿頁的數字夾雜着符號和英文,她完全不懂,眼花缭亂,甚至有點兒頭暈,收回眼神,默默啃面包。
腦中有段記憶一閃而過。
南詩記得,陳嘉佑高中時很喜歡數學,不管考試題目多難,他的數學單科成績始終穩居年級第一,還參加過許許多多含金量極高的比賽,拿獎拿到手軟,完全能争取到保送名額。
距離高考僅剩兩個月時,陳嘉佑又請假外出參加冰球比賽,按照時間,他應該是能趕上拍畢業照的,結果那天卻遲遲沒有出現。
陳嘉佑返校已經是一周之後的事情了,學校正在組織畢業班的學生們模拟志願填報,他寫得是景川大學的計算機專業,并且拒絕了清北大學的保送機會,決定參加六月份的夏季高考。
理科火箭班的班主任因此找他聊過很多次。
其中有一回正被南詩撞上。
她當時在辦公室整理三模的考卷,一聽說陳嘉佑拒絕保送,震驚地擡眸。
清隽的少年站在格子間的擋板前,背脊挺得筆直,耳後有道新鮮的傷痕,側臉弧度鋒利,乍一瞧神情有些冷漠。語氣沒什麽起伏地說:“想改就改了。”
老師意外他的敷衍态度,停了停,苦口婆心地勸:“景川大學确實不錯,但是照你的能力,完全可以繼續往上沖一沖。保送是個難得的機會,這張表我先幫你留着,你回去和爸媽謹慎地商量一下,千萬別做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南詩沒聽下去,抱着試卷離開辦公室。
但,結果顯而易見,老師到底還是沒能勸動陳嘉佑。
南詩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導致他臨時改變主意,只慶幸他堅持選擇了景川大學,不然,高中畢業之後,他們恐怕再也不會有交集了……
專業老師拿着課本和水杯從前門進來,教室內的喧嚣聲逐漸低下去。
南詩飄忽的思緒收攏,趕緊把桌面上雜七雜八的東西收起來,打開書本準備上課。
一旁,陳嘉佑頭也沒擡,眉心微皺,唇線抿直,奮筆疾書地演算。
筆尖和紙張接觸,沙沙作響,莫名讓她覺得心裏寧靜,頭腦也清明不少,不再犯困了。
——高中時幻想的同桌夢,在這一刻成為現實。
老師站在講臺上,拿着名單随便抽幾個同學點到,大概掃一眼教室裏面的人數,比上一堂課只多不少,他滿意地颔首,正準備拿起粉筆板書,突然注意到什麽,視線擡高,往後排瞧去——
少年指間夾着一支紫色的中性筆,尾端還挂着小飾品,特別少女心,和他整個人的氣質格格不入。
老師皺皺眉,納悶:“倒數第二排,靠過道坐的那個男生——”
南詩心裏一咯噔。
陳嘉佑手裏的筆一停,掀起眼睑,投去一記疑惑的目光。
老師的後半句恰時落下:“你以前沒來上過課吧,長這麽帥,我不該沒印象啊。”
南詩:“……”
陳嘉佑淡淡地笑了下,沒有解釋。
前排有湊熱鬧不嫌事大的人打小報告:
“他是計算機系的陳嘉佑。”
“陪女朋友來上課。”
老師恍然大悟。
陳嘉佑,他有印象,是個小有名氣的冰球運動員嘛。
老師看見陳嘉佑旁邊的南詩,認出是學校裏兩位非常有聲望的教授的女兒,煞有其事地點評:“金童玉女,很般配。”
立刻有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彙聚在他們身上,沒有惡意,探究意味濃重。
陳嘉佑坦坦蕩蕩地坐在那兒,任由他們打量,表情中隐約透着一股驕傲感。南詩則把頭低下去,俨然不太習慣萬衆矚目的場面。
老師并沒為難他們,拍拍桌子維持秩序,抓緊時間上課。
陳嘉佑因為對方那句‘金童玉女’而身心舒暢,面上的笑意不減反增。一轉頭,他發現南詩還耷拉着腦袋,耳根紅的像是要滴血。于是惡作劇似的,飛快捏一捏她的面頰。
南詩立馬擡頭,羞怯地瞪他——
在教室裏,請不要,肆意妄為。
陳嘉佑悶笑,低低地提醒:“專心聽課。”
“……”
-
——完蛋。
陳嘉佑在旁邊,她根本學不進去。
南詩餘光裏全是他線條流暢的側臉,心底有個聲音總在犯花癡:怎麽會有人,認真學習的樣子這麽有魅力的啊……
整一個上午,南詩根本沒往腦子裏記幾點有用的知識,陳嘉佑反倒完成了高數作業和英語競賽題,甚至還有剩餘的時間多做了兩篇英語閱讀。
下課鈴一響,教室裏立馬變得吵鬧。
狹窄的過道十分擁擠,他們沒着急起身。
陳嘉佑把筆還給她,收起東西,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問:“中午去食堂,還是校外……”
話沒說完。
手機嗡嗡作響。
陳嘉佑低頭掃一眼屏幕,眸中的不愉一閃而過,立馬挂斷通話,沒露出一絲端倪。他撩起她的碎發別在耳後,指腹輕輕蹭着她面頰,這回沒再問,直接作出決定:“校外吧,去吃你喜歡的那家米線。”
“好。”
南詩忍了忍,沒忍住,抓住他的手,拉下來,包在掌心裏。
陳嘉佑對上她認真的神色,以為她有什麽正經事要說,背脊剛有挺直的趨勢,面前的小姑娘開了口,溫溫柔柔地警告:“教室裏還有人,你不要随随便便摸我。”
“……”
陳嘉佑長睫抖了兩下,沉默地注視着她,瞳中星星點點的光暗下去,有幾分委屈。
南詩以為是自己的語氣太兇,心下一慌,找補說:“我是怕被其他人看見,影響不好。私下裏,你怎麽樣都沒關系的。”
陳嘉佑翻轉手腕,同她十指相扣。狹長的眼睛一眯,頓時閃着精光,意味深長地重複:“怎麽樣,都沒關系。”
刻意停了停,他混不吝地笑:“只要不被人發現,摸你哪兒都行?”
南詩:“……”
南詩硬着頭皮:“倒也,不是你認為的那個意思。”
陳嘉佑占着嘴上的便宜,心情頗佳,識相的結束這個話題,和她牽着手離開教室。
正是午飯點,學生們魚貫而出。校門的電子開關因為天氣太冷,凍壞了,只能打開一條狹窄的縫隙,一次僅容許兩三個人通過。這會兒門口擠的水洩不通,長隊一直排到院子中央的噴泉旁。
人太多太擁擠,陳嘉佑把南詩護在懷裏,胳膊橫在細腰上,遷就她的身高彎腰,下巴磕在她發頂,姿勢親密無間。
南詩還不太習慣和他這麽光明正大的摟摟抱抱,有些臉熱,于是推了推。
沒推開,反而被樓的更緊了。
南詩拽一拽他的衣角,弱弱地叫人:“阿佑。”
……他抱得太緊,她要喘不上氣了。
陳嘉佑一路上手機響個不停,他似是被煩透了,總算肯接起來,沒等對方開口,他便操/着純正的英倫腔罵了一句。緊接着,對方說了什麽,陳嘉佑先是無奈地嘆氣,語速緊跟着變快,表情并不明朗。
南詩的詞彙量有限,沒能做到完全聽懂,但直覺他們不是吵架,倒像是朋友之間的插科打诨。
南詩又扯他,想讓他松開,她實在憋得難受。
陳嘉佑沒空去揣摩她的意思,單純以為她是無聊了要和自己聊天,冷肅的語調拐了個彎,溫柔地哄:“等一下。”
南詩見他在忙,只能竭力忍着不适。
因為離得近,她不難聽到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感覺很年輕,音調吊兒郎當的。背景音裏時不時會傳來其他人輕佻的笑聲。
那人的話又多又密,陳嘉佑耐心聽着沒打斷,直到對方沒留意提及什麽,觸t碰到他的逆鱗,他立刻垂眸看一眼懷裏的南詩,明知道她大概率沒有聽懂,卻還是捂住她的耳朵,眉間緊蹙,語氣中帶着一股警告的意味:“She is my beloved.”
——她是我的摯愛。
男人沒料到他這麽正兒八經,愣了下,與同伴們面面相觑。
其中有個中文還算可以的人接上話茬,收斂玩笑态度,冷肅地提醒他:“Barry,你不會留在那裏一輩子,早晚是要回來的,趁這個機會,把國內那些不要緊的關系斷幹淨吧,別讓家裏人寒心……還有,別忘了,你的小妻子,她也在等你。”
陳嘉佑擰眉,頃刻間耐心全無,果斷挂了通話。
懷裏的南詩不清楚發生了什麽,眼睛水汪汪,盛滿探究。
陳嘉佑一和她對視,心就軟軟的,怒火也消散大半,有股強烈的沖動在推着他低頭和她接吻。
但是……
周圍人太多。
她臉皮又薄。
要忍。
這麽可愛的人兒,惹哭就不好了。
陳嘉佑握着她的手,指腹在嫩滑的肌膚上來回摩挲,緩解內心的癢。聲線清澈,是和剛剛講英文完全不一樣的腔調:“叫我幹什麽?”
南詩推了下他的胳膊,抱怨:“重死了你。”
陳嘉佑順從地卸掉力氣,俯身湊近她耳畔,蔫壞兒地道:“以前壓你,怎麽不嫌重?讓我猜一猜,那會兒是不是只顧着舒服了……”
南詩:“???”
南詩:“!!!”
她心裏的小人捂着臉啊啊直叫,跺腳瘋狂吐槽——
光天化日的,他、他竟然開黃腔。
真是有傷風化。
她要打幺幺零了!
南詩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捏着拳砸他一下,氣勢洶洶地瞪他一眼,小小聲叱責:“你再說這個,我真生氣了。”
陳嘉佑立馬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壓根沒有認錯的樣子。
他混不吝地笑,曲着一條腿沒站直,姿态痞裏痞氣的,有種邪魅的壞,令人窒息又令人着迷。
南詩立馬轉身,不再搭理他了,心卻砰砰直跳。
這一幕被其他人瞧去,被蠱的神魂颠倒。還有膽大的,偷拍了一張他們的背影,匿名發到學校表白牆上,很快便掀起驚濤駭浪。
昨晚女生宿舍樓下的一吻,陳嘉佑戀愛的事情傳遍了整個學校。
也許是南詩平時在學校裏過于默默無聞,她這個女朋友的身份完全沒有起到一絲一毫的震懾作用,他們站在隊伍裏幾分鐘的功夫,已經有不少女生借着自拍的由頭偷拍陳嘉佑,也有男生頻頻側目,明顯的不懷好意,估計是想拍些什麽傳到論壇上供人八卦。
陳嘉佑有所察覺,又把南詩攬回懷裏,扯了扯衣服,擋住她的臉。
南詩順從地環着他的腰,好奇地打聽:“剛剛那個男生,是你在國外的朋友嗎?”
陳嘉佑不甚在意地答:“不算,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
……那就是發小了。
怎麽不算朋友呢。
南詩羨慕地想,她小時候被管的太嚴,連自由交友的權力都沒有,大院的小孩兒們和她并不親近,每年春節回去,南詩坐在同齡人那一桌,根本插不進話,只有聽他們聊天的份。
大概是自己有個十分孤獨的童年,所以她還挺羨慕他有能吵幾句嘴的發小。
陳嘉佑擁着她随隊伍緩緩移動,問:“元旦假期怎麽安排?”
“爸媽計劃回一趟老家……”
但是——
她可以找理由留在景川市陪他。
他們還沒在一起跨過年呢。
陳嘉佑卻道:“原本打算放假帶你去溫泉山莊散心,但是家裏臨時有急事,叫我抓緊趕回去,期末考試也來不及參加了。今天一早,我去教務處提交了延期考試的申請表,等審核通過,我就得走了。”
“——啊?”
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南詩難以消化,懵懵地看他。
陳嘉佑先帶着她從窄門出來,勾着她的指頭晃一晃,強制她打起精神,解釋:“不是故意瞞着你,我也是半夜才接到家裏的電話……”
奶奶甚至要動用私人飛機來接他,像是一秒鐘都等不及要見到人。
幸虧他媽媽鄭覓夏在旁邊,聽見之後趕緊攔下:“老太太,Barry現在在國內上學,您不能讓他行事這麽高調,否則該不好交朋友了呀。”
母子兩人好說歹說,終于把老太太勸順心,松口留給他處理學校事情的時間。鄭覓夏以為他要提交延考手續,實則,他是不舍得和南詩分開。
——至于什麽事兒急成這樣。
陳嘉佑問了,奶奶沒說。.
他父母那邊也守口如瓶。
小舅舅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陳嘉佑預感不妙,上一次他們這麽齊心,是為了唬他回去訂婚。現在他人還在國內,昔日那些狐朋狗友的電話就已經打過來了,迫不及待要給他辦歡迎派對……
電話裏,還提到了——
她。
陳嘉佑快頭疼死了,心裏清楚,這一遭就算是場鴻門宴,他也必須得回去。長輩們願意縱着他,卻不是毫無底線的,他的肆無忌憚要講究分寸,況且他還沒到自立門戶的年齡,沒有和家裏人對抗的能力,如今又有了個天大的軟肋…….
真撕破臉了,吃虧的只能是他、他們。
陳嘉佑憐愛地看向身旁的小女人。
南詩正拿着他手機掃桌上的點餐碼,對即将到來的風暴渾然不覺,俏生生地問他:“你的小菜裏,要放胡蘿蔔嗎?”
她自問自答:“還是不放吧,你不習慣蘿蔔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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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嘉佑忽然壓下來,從背後抱住她。
“呀——!”
冷不防地,南詩被吓一跳,險些摔了手機。
雖然店裏的顧客不多,相鄰的位置用隔板擋住了,可,只要有人從過道經過,還是會發現他們在做什麽。
南詩直不起腰,雙手抓着桌沿,艱難地回頭看他,軟綿綿地埋怨:“阿佑,你今天,真的,非常黏人。”
他反問:“黏着你,不行嗎?”
“……”
南詩覺得他的精神似乎不太正常,裝作沒聽到,慢吞吞地敲擊鍵盤,寫備注:一份不要胡蘿蔔。
陳嘉佑見她不理睬,于是用身體擋着她,手從外套下擺探進去,隔着毛衣揉她肚子。
南詩立刻敏感的像只蝦米蜷縮起來,羞窘萬分地推他,“別這樣……”
陳嘉佑卻不肯放開,魔怔似的,非逼她給個答案:“你認真說,如果我黏你一輩子,你會不會煩?”
‘一輩子’這三個字狠狠戳中南詩的心窩,她沒再反抗,捧着他的臉,鄭重其事地回答:“當然不會。”
陳嘉佑的狂躁得到安撫,眉宇間的憂愁又重幾分。他恨不得把陳氏的事兒一股腦全倒給南詩,可講給她聽又有什麽用,無非是讓小姑娘徒增煩惱罷了。他忍了忍,強調:“不見面的時候,你要每天給我發消息。”
“嗯。”南詩點頭。
——僅僅這樣還不夠。
陳嘉佑對他們未知的未來感到恐懼,越是不安,越能激發他的占有欲。眼中燃燒着洶洶欲/火,狠厲地警告:“不許和別的男人講話,看他們也不行。”
“……”南詩咂摸出他的不對勁,先給個肯定的答案穩住他,表情中充斥着疑惑:“你以前寒假都會去國外和親人團圓呀,只是今年因為急事提前回去一個月,我們又不是不再見了,怎麽弄得這麽沒安全感。”
陳嘉佑沉下眼睑,掩蓋住破碎的情緒,嗫嚅:“我怕分開的時間太長,會很想你。”
南詩已經從他要離開的消息中回過神了,猜測他的不安大概是兩人最近頻繁争執的後遺症。于是摸摸他的耳垂,柔聲安慰:“我們可以發消息,打視頻。夜裏我的手機也不會靜音,保證你想我的時候,我随時都在。”
陳嘉佑還是不放心,“如果兩位教授讓你分手,怎麽辦?”
也許是他胡攪蠻纏的态度有些反常的幼稚,南詩笑起來,半真半假地道:“我絕對寧死不從。告訴他們,我就是喜歡陳嘉佑,天王老子來了也甭想把我們分開。”
陳嘉佑頭一回沒被她的甜言蜜語蠱惑,一雙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眉心擰着,表情肅穆,萬分較真地說:“不對,你不要和爸媽頂嘴。”
“詩詩,你還沒有能和家裏人叫板的能力,不能因為任何人、任何事,失去目前唯一的靠山。”
“……”
南詩慢慢收斂笑意,心也沉下來。
……他怎麽,突然說這個。
“假設,兩位教授不同意t我們在一起,你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告訴我,讓我來處理這些,你千萬不要做那個反叛家裏的惡人。”陳嘉佑捧着她的小臉,貪婪地掃過每一處細節,眸中藏着無限擔憂。
南詩無措的和他對視,心髒驀地空一拍,後怕感逐漸爬上背脊。她緊抓住他的衣角,沒頭沒腦地問:“你,過完年,還會回來的吧?”
“當然回來。”陳嘉佑收攏懷抱,巴不得将她融入骨血,語氣中帶着訴不盡的濃情,輕輕嘆:“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哪怕前方諸多艱難險阻,我也會披荊斬棘,回到你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