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元旦假期還剩兩天, 大部分時間,溫書瑜都待在書房。

巨大的書桌幾乎被她的東西擺滿,除了從家搬來的兩臺27寸顯示器, 還有各種書籍和資料。

陸知讓白天也都不在家,溫書瑜起床的時候他還在睡覺, 上午出來接水或是取東西時,他已經離開了。

大概是去寵物醫院值班。

只是, 他們晚上一起吃飯, 或者睡前在主卧見面時, 陸知讓總會擡起他的左手, 手背朝向她這一側, 撥頭發或是整理衣領。

他手指上那枚戒指反光, 小小一塊光斑偶爾還會落在溫書瑜的臉上。

假期的最後一天,他們各自洗漱完進屋, 躺上床, 靠在床頭各看各的手機。

在陸知讓今晚第五次撥頭發的時候, 溫書瑜終于忍不住, 翻身下床, 出門去隔壁的房間。

身後,男人唇角翹起來一些,又很快斂回去。

-整整兩天, 她終于明白自己的暗示,準備去取戒指來戴了嗎?

陸知讓放下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看手機。

過了會兒,腳步聲響起, 離他越來越近。

直到女孩兒走到床邊,陸知讓再次掀起眼皮。

随後, 表情微微一滞。

溫書瑜掌心裏放着…兩枚粉色的發夾?遞到他面前。

陸知讓語氣疑惑,“給我的?”

他順手接過來。

溫書瑜一邊繞到另一側上床,一邊說:“對啊,你是不是頭發遮眼睛難受啊,別起來就好了。”

“……”

“可是我只有粉色的,你先将就用一下。”

“………”

陸知讓完全被噎住,“…謝謝。”

他把發夾放到枕頭旁邊。

旁邊,溫書瑜又拿起了手機,似乎是在看什麽文檔。

陸知讓有點郁悶。

她明明就看到了他的戒指,他都已經暗示到這個份上了,為什麽……

溫書瑜又看了十多分鐘,轉頭看向他,“關燈睡覺嗎?”

“哦,好。”

陸知讓抿抿唇,心裏就像是有顆小足球,已經被擺在球門口了,可就是踢不進去。

如果暗示沒有效果,也許,她是在等他開口呢?

于是,關燈之前,陸知讓把左手搭在他們被子的正中央,嗓音低低地開口:“你看到了嗎?”

溫書瑜再次偏過頭,先看看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又順着他的視線,看向他的手背。

她不太确定地問:“看到…你的戒指嗎?”

陸知讓:“嗯。”

溫書瑜想了想,“這是我們的婚戒?”

“嗯。”

“你戴這個很好看。”

“……”

安靜幾秒,溫書瑜腦子轉了很大一個圈,有點反應過來,“婚戒…是結婚以後必須要戴嗎?”

陸知讓神色黯淡下去,側過身,去把房間的燈關了,過了會兒,聲音沉沉地說:“可以戴。但也不是必須。”

溫書瑜躺下去,眉頭微微皺了下,猶豫着說:“那我明天找一下吧。不過我沒有戴戒指的習慣,去實驗室的時候戴着也不方便。”

漆黑想房間內陷入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身邊男人也已經躺下,溫書瑜聽見他翻了個身,似是随意地應了聲:“好,都行。”

片刻後,又語氣淡淡地補充,“不方便就算了。”

溫書瑜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輕聲:“嗯,我知道,先睡吧。晚安。”

“…晚安。”

--

隔天是周一,令本科生們頭痛的期末考試周正式開始。

溫書瑜幾乎一整周都被安排了監考任務,每天上午下午各一門。

高校監考費向來給得很少,老教師們都不願意去,一般學院只能安排他們剛入校的老師或者非教職崗的教工。

她監考的第一門是普通遺傳學,提前半小時到達考場。

底下學生們還在抓緊時間看書,另一位拿試卷的考官還沒到,溫書瑜坐在講臺上,打算等幾分鐘再讓學生收拾東西。

沒過多久,講臺上路過一名男學生,看見她坐在那看手機,很友善地詢問:“同學,你是找不到座位號嗎,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溫書瑜擡起頭,愣了下,“…不用。謝謝。其實我是監考老師。”

她低頭撥開圍巾,露出脖子上挂着的監考證。

“呃,打擾了……老師您看着太年輕了。”

男學生面色尴尬地離開,去找自己的座位。

過不多久,另一位監考老師過來了。

溫書瑜沒見過這老師,年紀比她稍大一點,姓王,應該是其他學院的。

等考試結束,她和王老師一起去考務科送試卷袋。

路上,王老師看她一眼,笑着說:“溫老師看着真的好年輕,剛我進來要不是看見你挂的監考證,還以為你是今天過來考試的學生呢。”

溫書瑜随口應道:“…有好多人都這麽說。”

她開始思考,是不是應該把自己打扮得稍微成熟一點。

之前倒無所謂,但現在她已經工作了,下學期還有教學任務,總是被錯認成學生也不好。

溫書瑜也不知道自己能怎麽往成熟的方向打扮,決定咨詢許如生。

和王老師一起送完卷子,她一邊往樓外走,一邊拿出手機,找到許如生的聊天框。

溫書瑜:【生生,如果有沒有成熟一點的服裝店推薦?】

許如生很快就發來一個鏈接。

溫書瑜切過去,發現是賣男裝的……

她深呼出一口氣,【女裝有嗎?】

許如生:【啊,我以為你又要給老公挑禮物呢,這不是快情人節了嗎。】

情人節?

溫書瑜在心裏默默計算,情人節好像是二月中旬,現在才剛剛一月,也不知“快”從何來。

許如生:【成熟點的,那就是我平時上班穿的這種,職場ol風?你買來自己穿嗎,還是買給你媽?】

溫書瑜:【…我自己穿。】

許如生發來一條語音,笑着說:“你要穿成這樣幹嘛?我們律所是有着裝要求,你平時那些穿搭都很适合你啊,小蘿莉卡哇伊。”

“……”

恰好,溫書瑜路過一樓的鏡子,看見她今天穿的白色面包服,淺色牛仔褲,淺粉色羊絨圍巾,再加上紮着馬尾,乍一看确實比周圍的人更像是學生。

溫書瑜嘆了聲氣,回複:【我現在當老師了,還是要稍微…顯得嚴肅一點。】

又聊了幾句,許如生發來了幾家女裝店的鏈接。

溫書瑜去食堂的路上,迅速下單了幾套。

-

一天的監考結束,圖書館還是座無虛席。

溫書瑜的兩位同事在辦公室聊天,她就早早回家了。

今天白天阿姨來家裏做過清潔,把洗過的睡衣都放進了主卧的衣櫃。

溫書瑜先回主卧,把睡衣們又挪去隔壁的房間。

整理期間,她拉開次卧衣櫃裏的小抽屜,看見她裝婚戒的盒子就靜靜躺在裏面。

原來是放在這裏了。

溫書瑜想了想,把戒指拿出來,先戴在手上。

亮閃閃的鑽石在燈光下發出耀目的光,襯得她整只手都精致不少。

這周她監考,趙院長暫時還沒有安排她去實驗室。

那戒指可以先戴着。

既然陸知讓都戴了。

-

這天晚上八點多,天色已黑,溫書瑜看電腦看得眼睛有些累,推開書房的門出去,打算四處走走當做休息。

路過特特的房間,她聽到裏面有動靜。

門沒關,溫書瑜直接進去,看見陸知讓正在裏面的小浴室給特特洗澡。

特特聽到動靜,大半只狗神泡在浴缸的熱水裏,轉過小腦袋,歡快地朝她“汪汪”叫了幾聲。

陸知讓皺着眉,低聲斥道:“你別動,又甩我一臉水。”

溫書瑜茫然地出聲:“啊…?”

陸知讓轉頭看她,眉眼舒展開,溫聲解釋:“我說特特。”

溫書瑜也是第一次發現,連狗的房間都有單獨的浴室。

但浴室面積要比其他兩間都要小,裏面只有一個浴缸和洗手池,臺面上擺着各種寵物的沐浴用品。

公寓的暖氣本就已經很熱,大概是怕狗子着涼,浴室裏還開了暖風,水霧在空氣中彌漫,像桑拿房一樣。

陸知讓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運動短褲,坐在浴缸邊上幫狗洗澡,衣服上濺了許多處水漬,像是剛打完籃球從運動場出來的男大學生。

溫書瑜不好意思盯着他看,立刻把視線移到特特身上,好奇地走過去:“平時你都是在家給他洗澡嗎?”

陸知讓“嗯”一聲,繼續往特特身上打沐浴液,“狗每天出門,洗澡要勤一些。”

溫書瑜站在浴缸邊上,低着頭,随口問:“之前阿拆好像都是被吳教授送去寵物店洗澡的,你怎麽不送特特去寵物店洗?”

陸知讓低笑了下,擡起眼看她。

男人額前的頭發也被浸濕了些,有幾顆水珠落在臉頰上,有種說不出的性感…

溫書瑜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哦…你自己就是寵物醫生,不用送出去給別人洗…”

陸知讓聲音輕飄飄的,“對啊。”

話畢,他突然感覺什麽東西亮晶晶的有點晃眼,再把目光移回去,落在溫書瑜無名指上的戒指上。

陸知讓轉回頭,不着痕跡地彎了彎唇,陳述的語氣:“你戴戒指了。”

“我剛找到。”

溫書瑜剛說完,浴缸裏的狗子又不老實,企圖站起來,但被陸知讓按回去,狗子又伸起爪子,想要扒拉浴缸邊的瓶子。

“特特。”

“別亂動!”

幾番征戰,狗倒是控制住了,但浴室滿地都是混着沐浴液的水。

陸知讓有點崩潰,坐在浴缸邊上,無處安放的長腿斜搭在地面,嘴唇輕抿着,開始教育:“男孩子要愛幹淨,你這麽不愛洗澡,以後還會有女狗喜歡你嗎?”

溫書瑜身上也被濺到了,懵懵地問:“他還沒做絕育?”

陸知讓平靜地說:“早做過了。”

那好像也不用女狗狗喜歡……

溫書瑜也抿唇笑,探着腦袋往浴缸裏瞧了一眼。

平時毛茸茸的大狗仿佛瞬間被減肥,全身的毛都濕漉漉的耷拉下去,更像是一只雪白的大海豹。

溫書瑜被可愛到,笑着伸起手,想去摸摸它的腦袋。

陸知讓:“小心地滑,它…”

話還沒說完,特特又叫了兩聲,再次“蹭”地一下站起來想跨出浴缸。

溫書瑜身子正往前傾,重心不穩,“欸”了聲,腳下果然一滑,就要往前摔過去。

陸知讓連忙去扶她。

溫書瑜也下意識想抓個東西借力,順着這個方向一撐,手掌蓋在男人的胸口,摸到硬邦邦的一塊肌肉。

“啊…”

兩人對視,皆是一怔。

幾乎是一瞬之間,溫書瑜匆匆借力站直,收回手。

因為相反的作用力,陸知讓胸口被她推了一下。

浴缸邊上也很滑,随即響起“撲通”一聲,浴缸裏濺起一大片水花。

陸知讓就這麽栽倒進浴缸裏。

溫書瑜倒是穩穩當當站住了。

這次,兩人一狗全都懵了。

面對旁邊突然多出的人類,特特很困惑地“汪”了好幾聲。

連外面睡覺的兩只貓都沖過來,探頭探腦地歪在門口看熱鬧。

溫書瑜緊蹙着眉,臉頰和耳根都紅透了,立刻:“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推你的,我剛剛沒站穩,我就想扶一下…”

浴缸裏的陸知讓:“……”

“…我沒事。”

他面無表情地出來,坐回浴缸邊上,身上的T恤和短褲都已經完全濕透,但背挺得依然很直,保持很有風度的坐姿。

特特還在狗叫,浴室地上一片狼藉。

溫書瑜從旁邊扯了條幹毛巾,遞過去,很內疚抱歉的語氣:“你先擦擦吧,別感冒了。”

男人身上的白T恤現在已經被浸得幾乎透明,腹部的肌肉線條在燈光下更為清晰,塊狀清晰。

溫書瑜深吸一口氣,再次垂下眼,絕對的非禮勿視。

陸知讓默了下,看向她手裏的毛巾,身上還滴着水,微微啓唇,低啞的嗓音裏透着幾分無奈。

“…這是擦狗的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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