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回家之後, 溫書瑜又瞄了幾眼身邊男人的表情。

似乎,他又恢複了平時的樣子,沒有繼續因為被她“兇”了一下而不高興。

雖然, 溫書瑜仔仔細細回憶在車上說話的語氣,還是覺得自己好像沒有到“兇”的程度, 最多是語氣嚴肅了點。

從小到大,好像從來沒有人覺得她兇, 甚至許多老師和同學還會提醒她, 說話大聲一點、不要緊張、大方一點, 諸如此類的。

溫書瑜默默在心裏想, 陸知讓原來是個有點脆弱的男人。

她又轉過頭, 看向正在客廳陪特特玩球的男人。

可是看到他臉上的小傷疤, 溫書瑜再次想起昨天陸知讓打架的場景。

尤其是起初保安沒過來幫忙的時候,陸知讓把她擋在身後, 赤手空拳面對三個抄着家夥的野蠻人, 也絲毫都沒有畏懼。

溫書瑜咬了下唇, 又覺得他好像并不脆弱。

并且, 後知後覺的, 有種又軟又酸澀…具體難以描述,但好像又不是單純的感激或感動。

正出神的時候,溫書瑜手機嗡嗡震動幾聲, 她的思緒也就此收回。

溫父給她發來一條消息,是他們兩人的機票截圖。

陳敏也問她:【再過半個月就過年了,我們剛訂好機票。你跟小陸商量了嗎,過年你跟我們一起還是跟他家裏人一起?】

溫書瑜擡眸看向陸知讓, 輕聲問:“過年我們怎麽安排?”

陸知讓一邊摸特特的腦袋,一邊問她:“爸爸媽媽回北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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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書瑜撓了撓頭, “你爸媽…不是一直在北陽嗎?”

陸知讓默了下,瞥她一眼:“…我說的是,你爸媽。”

“哦哦哦。”

溫書瑜這才反應過來:“回的,他們過年前一天回來,初五回蘇城。”

陸知讓毫不猶豫地說:“那我去你家過年。”

“好。”溫書瑜思忖着問:“但你不用跟你家裏人商量一下嗎…”

陸知讓笑了下,輕描淡寫地說:“當然不用,去哪過年這種事我自己決定就行。而且,我們家也沒那麽傳統。”

印象裏,有好幾次過年期間他父母都是抛下他們去國外旅游,連打電話過去他們都沒空接。

溫書瑜放下心,應道:“行,那就這麽決定了。”

只是,居然還有半個月就要過年,最近時間好像過得特別快。

溫書瑜回到書房,查看她在寒假之前列的計劃,居然有很多項都沒有完成,尤其是準備下學期的授課工作這一項。

她暗下決心,必須要利用好最後這半個月時間。

……

隔天是周五,出門上班時,溫書瑜緊張兮兮地走到小區門口,環顧四周,果然沒有再看見那兩個黑衣保镖的身影。

她長長舒了口氣,邁着輕快的步伐走向地鐵站。

只是,在上午時,她又收到一封來自張誠的郵件。

篇幅沒有上次那麽長,表達了他對自己之前行為的歉意,字裏行間都透露出真誠。

最後,張誠還講到他未來的打算,準備在市裏先打工賺錢,一方面補貼家用,另一方面也想為自己攢下來一些,看以後還能否有機會重新高考。

溫書瑜看完這封郵件,竟也有點傷感和惋惜。

但說來也奇怪,她好像從小就是個共情能力很弱的人,至少許如生這麽說過她很多回。

高中時學校裏發生任何事,她都是漠不關心的狀态,基本不會因為他人有情緒上的變化。

工作結婚之後,她好像也跟從前不大一樣了。

-

另一邊,陸知讓下午被周栩約了去俱樂部打球。

他剛進包間,就看見周栩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悶悶不樂地喝茶,普洱被他喝出威士忌的效果,一副有煩心事的樣子。

陸知讓慢悠悠走過去,把外套遞給侍應生,“怎麽了這是。”

周栩擡眼看他,吐出一個字:“煩。”

陸知讓在他對面坐下,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等着他的下文。

周栩視線在他臉上停了兩秒,疑惑地問:“你臉怎麽了,被你家貓抓的?”

陸知讓下意識碰了碰臉頰的小傷口,若無其事道:“哦,不是被貓抓的。”

他頓了下,徐徐道:“這是為了保護我老婆受的傷。”

周栩皺起眉,猜測着問:“你家貓要抓你老婆,你幫她擋了一爪?”

“……”

陸知讓懶得跟他解釋前因後果,微擡下巴,“說你的事吧,你煩什麽。”

片刻後,周栩長嘆一聲氣,“唉,最近一回家就被催婚,馬上過年了,估計家裏老爺子和各種親戚也要來催。”

“尤其是我爸,都給我介紹五六個相親對象了,我又沒想結婚,不去見他還跟我發火。”

兩人從小就認識,周栩的父母陸知讓也挺熟。

陸知讓輕挑了一下眉,漫不經心道:“叔叔阿姨催得也有道理,你也快三十了,是得抓點緊成個家。”

“??”

周栩被噎了一下,一臉無語地瞥他:“陸知讓,你站哪邊的。”

陸知讓:“道理在哪邊我就站哪邊。”

“……”

周栩突然就不想說話了。

他原本以為陸知讓能理解他的心情。

靜默一會兒,周栩冷哼一聲:“也不知道是誰半年前跟我抱怨,家裏催婚很煩,介紹的對象也完全不認識,去相親也是浪費時間。”

陸知讓可不認這話,他開口糾正:“我那可不是抱怨,就是發表一下感想,我一直都沒排斥過相親。嗯,現在我還覺得,相親不是浪費時間,畢竟我只用一次就找到了對象。”

他補充強調:“而且,結婚之後的生活也非常幸福,非常愉快,非常…”

陸知讓掀起眼皮,看到周栩此刻涼飕飕的眼神,決定還是不繼續說下去。

免得他又告訴他們其他朋友,然後下次聚會時他又被一群紅眼病發作的男人群起攻之灌酒。

周栩撇撇嘴,“算了,我們已經不在同一條戰線上了,在這方面我跟你沒有共同語言。”

他站起身:“打球吧。”

一局結束,周栩看了眼時間,提議:“晚上去喝兩杯再回家?程世嘉有個酒吧新開業。”

正好他也心煩,既然無人訴苦,只能一醉解愁。

陸知讓立刻搖頭:“不,你約他陪你喝吧。”

他語氣認真地說:“我現在是有老婆的人,我晚上要在家裏待着。”

“………”

周栩盯着他,一百句髒話堵在胸口。

他萬萬沒想到,從小跟他“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朋友,結婚之後會變成這副德行!

-

晚上,溫書瑜跟陸知讓一起在外面吃完晚飯,到家之後就紮進書房。

說來也巧,最近幾天,陸知讓總能在她快下班的時間恰好有空,去學校門口接她,然後一起吃飯,一起回家。

按照昨天更新後的日程計劃,溫書瑜拿出寫好的授課大綱,對着空氣講了半個小時。

經過之前一段時間的努力,現在只要不是對着活人,她都能講的無比流暢清晰。

但是…

溫書瑜停下喝了半杯水,想到之前方苗的提議。

溫書瑜猶豫了會兒,推開書房的門。

陸知讓剛遛完狗回來,還在客廳解狗繩,穿一身長款的淺灰色風衣,身上隐約散發出寒意。

溫書瑜忍不住提醒一句:“晚上外面很冷,你不穿羽絨服小心又着涼。”

陸知讓解了狗繩放回去,看她一眼,不甚在意地說:“其實也沒有很冷,而且上次說過的,我身體很強健。”

“……”

幾秒後,陸知讓就想到,如果再感冒,他又得一個人去睡次卧,很快改口:“我下次就穿羽絨服。”

“嗯。”溫書瑜點點頭。

等放好了狗繩,陸知讓又邁着長腿走回她旁邊,想了想問:“你忙完了?”

今天是周五,意味着明天她不用早起上班。

距離上次夫妻生活,已經整整過去了六天。

陸知讓看着她,低聲提議:“那我們今天,要不要早點睡?”

“你困了嗎,那就稍微早點睡吧。”

溫書瑜擡腕看了下時間,“…現在才九點半,也太早了。”

陸知讓:“哦,那再晚點也行。”

溫書瑜遲疑兩秒,試探着問:“你晚上沒有別的事的話,能不能占用你一點時間?”

聽到這麽客氣的措辭,陸知讓抿抿唇,語氣中情緒不明:“可以啊,做什麽。”

溫書瑜:“你能不能…聽我講一遍課。”

她解釋說:“人多的時候我講話會很緊張,但下學期就要給學生們上課了,自己練習的效果也有限,所以想讓你當一下聽衆。”

陸知讓不太确定地問:“你給我講課嗎?我演學生,你演老師,類似這種意思?”

溫書瑜摸了下鼻子,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她糾正:“不是演老師和學生,就是…你坐在那裏聽一下。”

陸知讓:“好啊。沒問題。”

于是,兩人一起進到書房。

溫書瑜站在書桌邊,默默回憶她的講稿,小聲說:“那我開始了…”

陸知讓微揚了揚下巴,“嗯。”

溫書瑜也沒想到,看着陸知讓講課,她整個人更不自然了,這科目她很熟悉,第一節的大綱也是剛剛才複習過一遍的,居然還會出現忘詞的現象。

在她腦袋卡殼,下意識望着天花板思考時,陸知讓穿着淺駝色的毛衣,坐在不遠處的小沙發上,溫聲提醒:“老師,你不能看着天花板或者桌角講課,你要看着你的‘學生’。”

他頓了下,補充:“也就是我。”

聞言,溫書瑜眉心跳了幾下,耳根也微微泛紅。

她清清嗓子,讓自己鎮定住,嘗試看着陸知讓的眼睛講話。

可他的眼睛長得很好看,尤其在專注盯着她看的時候,黑沉的眼眸仿佛還泛着薄薄一層光暈,像是一汪清澈的湖水。

溫書瑜更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在書房裏整整待了兩個小時,她才艱難地把第一節講了一遍。

陸知讓站起身,臉色柔和地說:“挺好的,不過确實容易緊張。如果有需要,以後可以經常陪你練。”

溫書瑜暈乎乎地點了點頭,“那好…”

她擡起頭,正好看到他臉上的傷口,顏色好像深了些,像是正在結痂愈合的狀态。

陸知讓垂眸,對上她的視線,喉結小幅度滑動,“怎麽了。”

溫書瑜輕輕出聲:“你能不能低一點。”

陸知讓不明白她要做什麽,但很配合地彎腰,低到跟她差不多平齊的高度。

下一秒,面前的女孩兒擡起手,指腹很輕地劃過他臉頰上的小傷口,觸感溫熱柔軟。

因為力度實在太輕了,弄得他有些癢。

陸知讓眸色深沉,捉住她的手,包在掌心。

溫書瑜臉色肉眼可見地變紅,馬上低下頭,小小聲說:“應該很快就好了…”

“嗯。”

陸知讓牽住她的手放下來,又牽着她往書房外面走:“去睡覺了。”

趕在兩貓一狗跟進去之前,“砰”地一聲,他把主卧的門重重關上。

溫書瑜眨了眨眼,弱弱地說:“不放它們進來嗎?”

陸知讓呼吸沉重,落下沉甸甸的兩個字:“不放。”

……

等溫書瑜被他壓在床上親的時候,才反應過來此睡覺非彼睡覺…

不知道為什麽,他今天好像很急切的樣子…

她被親得渾身發軟,身上的睡衣也已經皺皺巴巴,理智潰散之前,扯扯他的胳膊,讓陸知讓把房間的燈先關了。

雖然已經有過經驗,但溫書瑜還是緊張得完全不敢亂動,全程都由他來引導。

而陸知讓的進步真的很快,滿打滿算才第四次,居然已經有了不同于上次的節奏…

結束的時候,陸知讓多抱了她很久,黑發微濕,有些淩亂地垂在額前。

蹭在她臉頰上,還有些癢癢麻麻的。

偌大的房間裏仍彌漫着旖旎暧昧的氣息。

溫書瑜的進步好像只體現在,這次可以自己去浴室洗澡了。

而且“吃一塹長一智”,她進浴室後,毅然決然地把門關緊,堅決不準陸知讓這個“危險源”進來。

否則再像上次一樣,她明天可能又什麽都做不了…

溫書瑜洗完澡,換上一身幹淨的睡衣,出浴室門的時候,陸知讓身上只松松披了條睡袍,正非常不熟練地在換床單和被罩。

她垂下腦袋,臉燙得要命,完全不好意思去看那條被替換下去的床單。

等陸知讓換完床單,偏頭看她,嗓音仍有些低沉,“你先躺着吧,我去洗澡,很快就好。”

溫書瑜一聲不吭地點點頭,掀開自己那一側被角,鑽進去乖乖把自己蓋好。

新換的床單散發着洗衣液的清香,但不知為何,溫書瑜深吸一口氣,好像還是能聞到屬于陸知讓的氣息。

溫書瑜心跳還沒降下來,緩緩呼出一口氣,拿起手機準備例行查看工作群的消息。

看完群聊,聽見浴室傳來花灑的水流聲,她又心不在焉地點了下朋友圈。

最頂的一條來自方嘉騰,大致內容就是畢業論文已經完成,一長串的感恩小作文。

放下手機時,陸知讓也正好推開門,從浴室出來。

溫書瑜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他一聲。

“陸知讓。”

“嗯?”

溫書瑜輕聲說:“上次那個小擺件,我昨天已經送給那個高中同學了。”

“也說了是我…”她聲音更小,“先生幫忙挑得。”

“這樣應該就沒事了吧?”

陸知讓彎彎唇角,過來在她身邊躺下。

“嗯,這樣就可以了。”

“好。”溫書瑜細聲道:“那快睡覺吧,都快一點了。”

她也沒力氣再下床去放三只毛孩子進來了,伸手抓起床頭櫃上的毛絨小熊,抱在懷裏。

陸知讓應了一聲,伸手把燈全關了。

溫書瑜剛剛有過體力消耗,再加上早就過了她平時睡覺的時間點,她躺在床上,沒多久就沉沉睡過去。

漆黑的房間裏,陸知讓阖上眼,腦中就出現今晚的畫面。

她在書房摸自己臉上的小傷口,她緊張兮兮地給他講植物病理學的第一課,以及後來,做那件事的過程中,她很小聲地叫了他的名字,雖然是在催他…

陸知讓翻身面對着她。

他想了想,躺過去一些,像上次一樣,輕輕抽走她懷裏抱着的小熊。

果然,片刻後,溫書瑜也挪過來一些,在睡夢中抱住他的腰。

陸知讓看着她,猶豫再三,輕輕地在她臉頰上碰了一下。

溫書瑜眉眼好像動了動,但沒有醒來,反而抱他抱得更緊了,一副很依賴的樣子。

安靜的空氣中,陸知讓呼吸凝滞一瞬,仿佛能聽到他自己的心跳聲。

他沉出一口氣,把女孩兒攬進懷裏抱好。

他活了近二十八年,領證三個多月,正式的婚後生活一個多月。

陸知讓整個人輕飄飄的,恍然感覺,他好像…深深陷進了愛情的沼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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