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第 46 章

往往越是想做一件事的時候, 越是不能如願,裴安雙手捏在一起,緊閉着眼睛, 腦子一直回蕩蕭宴清說的話。

蕭晏清會死!

她的執念是什麽?

蕭晏清一動不動坐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裴安倏地從床上起身,神色暴躁,不耐煩道:“蕭晏清, 你要在那坐到什麽時候,你一直坐着我的腿都沒辦法伸,屋子太亮我睡不着。”

她有些挑刺。

半響, “睡吧。”蕭晏清爬到裏側,拽了一下鈴繩,婢女進來将燈吹滅, 裴安一把将被子全部拉到自己這邊,蒙上頭。

有些賭氣般不給蕭晏清留一點被子, 她不是說她不是陽間魂嗎?

她會怕冷?她用不着蓋被子。

借着微弱的月光,蕭晏清嘆了口氣, 盯着被子下氣鼓鼓的一團,心裏無奈,在她身側躺下,柔聲說:“別蒙着頭睡。”

裴安瞬間炸毛, 一腳将被子踢開, 兩人身上都穿着白色裏衣,“要你管!”

她現在急需要一個發洩口, 不管是一句什麽話,随時都能将人點燃。

蕭晏清側身面向她, 黑暗裏只能看到裴安模糊的側臉,她認真的道:“我現在不會死的,事情沒結束之前我不會有事。”

“與我無關。”裴安口是心非。

她現在聽不得這個死字,話音剛落一手拽回被子,一手将蕭晏清攬進懷裏,眸色陰沉,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蕭晏清額頭上。

“馬上睡覺,吵死了,不準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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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晏清微微擡頭,視線落在她光潔的下巴上,停頓一瞬,嘴角彎起,在她懷裏找了個舒适的姿勢閉上眼睛。

裴安以為自己睡不着了,抱着這麽個冰涼冰涼的冰塊,沒想到迷迷糊糊竟然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裴安習慣性去摟蕭晏清,結果摟了個空,眼睛倏地睜開,身上瞬間吓出一身冷汗,下意識找蕭晏清的身影,直到看到梳妝臺前的身影,一顆揪着的心才慢慢放下。

她這是怎麽了?

裴安懊惱,昨夜蕭晏清說的那麽離譜的事,她竟然相信了。

她下床看了一眼被婢女簇擁着的蕭晏清,面無表情出了屋子。

早善時間,兩人之間氣氛詭異的安靜,主要是裴安不想搭理蕭晏清,用過早善蕭晏清就被喧進了皇宮,直到晚上才回來。

回來時,裴安已經睡下,擔心吵醒她,蕭晏清在偏殿洗漱幹淨才回來。

燭燈下裴安英氣的眉毛緊蹙,蕭晏清看了一會,微微嘆了口氣,在她身邊躺下,聽着裴安平穩的呼吸,慢慢睡着。

黑夜裏,直到身側傳來蕭晏清綿長的呼吸,裴安倏地睜開,晶亮的眼睛裏哪有半絲睡意,她緩緩轉過身,将床簾撩起,讓窗外月光透了進來。

此刻,裴安整顆心都懸到嗓子眼裏,靜谧的房間只剩下她砰砰的心跳。

她的視線在蕭晏清明暗兼半的臉頰上停頓片刻,喉嚨上下滾動,執起她的手,露出掌心黑色的印記。

好像跟昨天看到的沒多大區別,裴安的一顆心才緩緩落回原來的位置,心裏總是不放心,仔細确認了一遍又一遍。

接下來的幾日,每日裴安都會等蕭晏清睡着之後偷偷起來檢查,轉眼就到了除夕,北域傳來捷報,皇帝大喜,因念着還在守孝期,不能鋪張,便讓禦廚做了菜賞給大臣,将長公主和裴安請進宮,三人一起吃了頓家宴。

皇帝和裴安一樣酒量淺,一杯下肚頭就開始發暈,嘴裏不停的抱怨,最近大臣總是上書讓她立後。

別人不知道,裴安還能不知道她在擔心什麽嗎?

這時裴安喝的也有點迷糊,兩人靠的近,還跟以前一樣,喝多了裴安摟着她的肩,完全沒看到蕭晏清越來越黑的表情,她說:“若不行,你還是娶了沈慕寒得了。”

“誰?”蕭翎衍感覺名字有點耳熟,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她神色迷茫看着裴安。

裴安則看向蕭晏清,蕭晏清面色冷凝,微微蹙眉。

裴安心裏發緊,話已經說出來了,何況還是對方還是皇帝,只好硬着頭皮,餘光偷偷觀察蕭晏清,她繼續說:“沈丞相家的千金,名動京城,說不定她不畏世俗,不在乎你的身份呢?”

其實她想說的是,沈慕寒喜歡女子,你可以争取一下。

蕭翎衍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搖晃着站起身,“她真的不會在意嗎?”

裴安開始給她出主意,“陛下可以喧她進宮問問,臣瞧着她也是有抱負的女子,不如陛下允她些權力。”

蕭翎衍點點頭,又搖搖,“不行、不行,祖、祖訓、後宮不得幹政。”

“那還不簡單,陛下下道聖旨,女子可同男子般參加科舉,入朝為官。”

蕭翎衍呵呵傻笑,抓着裴安的手,表情興奮,“好主意,裴安,朕太喜歡你了,還得再下旨女子與女子間也可通婚,對、就這個旨。”

“陛下!”蕭晏清冷着臉将裴安拽到自己身邊。

“嗯?皇姐?”蕭翎衍手裏一空,一臉疑惑看着自家皇姐。

“您喝醉了。”随後對身邊的宮人吩咐,“送陛下回寝殿休息。”

宮人不敢違背長公主的命令,兩人一人一面将皇帝攙扶出殿。

“你們別拽朕,朕還沒下旨呢,送朕去禦書房,狗奴才,追 更百 合文關注公 衆號夢 白推 文臺還不送朕去禦書房!”裴安聽着漸行漸遠的聲音,心裏發笑,趁着蕭晏清愣神間,不自覺又喝了兩杯。本來酒量就不大的人,剛才已經喝的有點暈乎,這會喝的比蕭翎衍還要醉,抱着蕭宴清便哭了起來。

嘴裏一遍一遍含糊不清念叨着:“蕭晏清你不要死......”

蕭晏清心裏發緊,看着她哭的鼻頭發紅,一陣心疼。

裴安的手圈在她的腰上,下巴撐在肩上,嗚咽道:“蕭宴清,你不要死,嗚嗚嗚......”

她用力抱住蕭宴清,仿佛要把人揉進骨血裏,連日來的擔驚受怕一朝發洩出來。

蕭宴清心尖一緊,十指蜷起又松開,倏而拍打着她的後背,縱容着她,無聲安撫。等到她哭累了,聲音漸漸消失,只覺肩上一重,蕭晏清偏頭看去,那人已經閉着眼睛睡着了,偶爾打個哭膈,兩條眉毛擰在一起,睡夢中都不安穩。

蕭晏清喚來宮人,用轎辇将裴安擡出宮門,上了馬車醉酒的人又醒了過來,眼神迷茫,她抓過蕭晏清的手,湊近反複檢查,倏爾擡頭,眼底水氣湧動,“為什麽好像比之前淺了很多。”

為什麽?

裴安垂下頭,眼睛快要貼上掌心,“蕭晏清你最近做什麽了?”她問。

哪裏用得着做什麽,執念沒了她自然就消失了,眼前這個人就是她的執念啊,能看到這一世她好好的活着就滿足了。

蕭晏清咬緊唇內軟肉,壓下心裏的酸澀,她搖了搖頭,柔聲說:“再睡一會吧,到了我喊你。”

“蕭晏清你最近做了什麽?”醉酒的人格外執着,又問了一遍。

蕭晏清見瞞不過她,便靠近她直起身跪坐在軟墊上将人摟進懷裏,輕聲回她,“我什麽也沒做。”

“不可能,什麽沒做怎麽顏色變淺了?”裴安一臉茫然,倏地起身推開蕭晏清,欺身上前将人按在軟墊上,伸手去解蕭晏清的衣帶。

“裴安!”蕭晏清按住她的手,胸口上下起伏,沒讓她如願,“在車裏,回家再說。”

她後悔了,為什麽要讓她知道,自己當時就不應該心軟告訴她。

這個人平時看似不在乎的模樣,卻又在夜裏趁偷偷檢查自己手掌,她都知道。

“嗚嗚嗚......”裴安脫了力,整個重量壓在蕭晏清身上,趴在她的胸口又哭了起來。

“蕭宴清,我不讨厭你了,也不恨你了,你多陪陪我,不要死好不好?”

蕭晏清心頭酸澀,這還是重生以來,第一次裴安說不讨厭她,不恨她,多陪陪她,她也想啊,可是她不敢給她承諾。

“乖,先睡會,別說話了。”

裴安擡起頭,眼睛哭得紅腫,曾經鮮活的臉旁完全被悲傷取代,她說:“蕭晏清,你連騙我一句都不願意嗎?”

蕭晏清不知道她酒醒了沒有,抿着唇,回抱住她,眼底的水光順着眼角沒入鬓角。

年初一一清早天空就飄起雪花,裴安揉了揉發緊的眉心,只着了件裏衣便站在窗前,屋子裏空蕩蕩的,今天是初一,朝廷給官員放了三天假,卻不見蕭晏清身影,她攔了一位窗前經過的婢女,“現在什麽時辰?”顯注敷

“回驸馬,辰時剛過。”

?!

她睡到現在嗎?平時卯時就醒的人,真是醉酒誤事。

她揉了揉肚子,難怪肚子有些餓了,這個時辰能不餓嗎?

“公主呢?”她問。

“一早丞相府遞來帖子,殿下去了丞相府。”

去了丞相府,她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想都不用想她去丞相府找誰,裴安冷哼一聲,倏地關上窗戶。

婢女被她整的一臉蒙,對着窗戶福了福退下了。

裴安獨自一人在偏殿用膳,越想越氣,吃了幾口便沒了胃口,簡單收拾了一下,騎馬去了将軍府,大年初一要回去給裴老将軍拜年。

剛到府前,蘭馨苑的丫鬟便圍了上來,大清早這群丫鬟便開始盼望自家少爺回來了。

圓子更是積極,“少爺,怎麽就您一個人回來,公主呢?”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裴安瞪了她一眼,從懷裏掏出紅色布包,一人發了一個,獨獨落下圓子的。

?!

“少爺。”

圓子哭着一張臉,“您是不是還忘了什麽?”

裴安看都懶得看她一眼,擡步朝着裴老将軍院子的方向而去,獨留圓子一人在原地難過。

張嬷嬷嘆了口氣,拍了拍她,“好了,別難過了,你這丫頭什麽時候能學會看臉色,哪有大年初一一個人來拜年的。”說罷用手點了點她的額頭,把紅布包放在她的手裏,搖搖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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