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第 47 章
将軍府裏張燈結彩, 裴安踏進裴老将軍的院子,發現這裏裝扮的更紅火,尤其是裴老将軍一席紅色長袍, 瞧見裴安,往她身後瞅了一眼,“你媳婦呢?”
“去忙了。”她從盤子裏抓了一顆糖丢進嘴裏,咬的咯嘣咯嘣響,仿佛咬的不是糖而且蕭宴清。
“最近新帝登基, 最忙的要屬她了,你也要多幫幫她。”裴老将軍遞給她一個紅色布包,裏面轉了壓歲錢, 裴安每年都會收到,象征性長輩對小輩的祝福。
她看着手裏兩個一模一樣的布包,心裏有些難受, 一個是給她的,一個是給蕭宴清的。
也許蕭宴清根本沒想過要來将軍府, 她收拾好情緒,将兩個布包貼身放進懷裏。
“小乖, 去看看你二叔二嬸,他們一早起來就念叨你了。”
“嗯,好。”裴安應道。
裴安給祖父拜完年又去了二房的院子,那邊雖然跟她不對付, 這種節日該有的禮節還是有的, 二叔二嬸也給她和蕭宴清準備了壓歲錢。
裴安坐了會要離開,他們就跟着一起去了前廳, 裴安入贅公主府,将軍府的團圓飯就安排到了初一。
臨近響午, 裴定遠湊到跟前,“你跟二叔說實話,公主是不是不來了?”
裴安愣了一下,“沒有,說是忙完就來。”
“這都響午了,你祖父年紀大,平時這個時間已經用過午膳了,你看要不不等了?”
“嗯,我們先吃吧。”裴安說。
“再等等。”裴老将軍發話了,誰也不敢吱聲。
裴安心虛,她走的時候蕭宴清不在府上,根本沒有約定好的事情,她這麽說是怕祖父擔心,有點騎虎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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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來了!來了!”小厮匆匆來報,“公主殿下馬車到府門前了。”
“快迎接。”裴老将軍起身,蕭宴清是君,他是臣,即使是自己孫媳婦,也時刻謹記着。
還沒走出去,蕭宴清已經姍姍來遲,她按照孫媳婦禮儀給裴老将軍拜了年,又問候了二房。
大家這才圍成一桌開始吃飯。
“你怎麽來了?”裴安低聲問。
“陪你給祖父拜年呀!”
“哦。”裴安撇撇嘴明顯不信,“你一大早去丞相府拜年,人家就沒留你吃個飯?”她酸溜溜的,整個人都泡進了醋壇子裏。
“你在不高興!”
“沒有。”
“你就是不高興了!”蕭宴清偷偷在桌子下面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你還好意思說,你自己好好想想昨晚你跟陛下說什麽了?”
“我說什麽了?”裴安瞪大眼睛。
跟她有什麽關系?
一定是蕭宴清想為自己開脫找的借口。
“昨晚丞相府接到聖旨,皇帝欽點丞相府嫡女為皇後。”
?!
裴安大驚,這個蕭翎衍平時悶不吭聲的,竟然悶頭做了這麽一件大事。
不是她找皇後跟蕭宴清有什麽關系,還是她不舍得沈慕寒嫁給皇帝。
蕭宴清蹙眉,“你真記不清了?”
“什麽意思?”
“這個主意是你給陛下出的。”
?!!!
裴安驚呆,咽了口口水,偷偷瞥了蕭宴清一眼,蕭宴清一臉淡然回視她。
“她找你做什麽?”
蕭宴清低笑,“昨晚陛下喝醉酒下的旨,今天酒醒好像又反悔了,托我去丞相府探探口風。”
!!!
“不是沈慕寒請你去的?”
“當然不是。”
裴安心裏熨帖了,別開臉給裴老将軍布菜,臉上陰霾一掃而光。
裴老将軍眼瞅着小兩口恩恩愛愛,“不用管我,你們吃就行。”一臉欣慰。
二房那邊笑聲附和,可能覺得裴安對他們沒了威脅,再見面氣氛竟然能如此和樂融融。
裴安樂得其見。
用完午膳蕭宴清跟裴安二人就回了公主府,大年初一外面還下着雪,去哪裏都冷,裴安只想早點回去躺在被窩裏暖和。
“你還要去尚書府拜年嗎?”蕭宴清問。
她指的是宋子寧。
“不去,我都是驸馬了,要拜也得他來給我拜年。”裴安說得理所當然。
她話音剛落墨竹就在門外報,“殿下,尚書府的小公子求見驸馬。”
?!
裴安倏地從被窩裏鑽了出來,真是不能念叨,說曹操曹操就到,她穿上靴子匆匆去了前院。
兩人最近沒見到,一見面就有說不完的話,直到傍晚宋子寧才依依不舍離開。
初三過後蕭宴清又開始忙起來,北域連連傳來捷報,解決完這件事,繞了一圈又繞到了皇帝大婚上面。
讓人想不到的是沈慕寒竟然同意當蕭翎衍的皇後。
皇帝大婚一日□□、近,裴安卻一日比一日恐慌,蕭宴清掌心的印跡越來越淡。
這日蕭宴清正在皇宮議事,突然接到公主府的消息,裴安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摔斷了腿。
等她匆匆趕回府,裴安的腿已經包紮好,面色蒼白半倚在床上,腿上白色布條氲出血色。
蕭宴清心頭一緊,上前握住她的手,“怎麽還能從馬背上摔下來。”
裴安目光躲閃,“馬突然失控。”
“有查到原因嗎?”
“不知道誰放了鞭炮,馬突然受了驚吓失控,也沒什麽大事。”
蕭宴清臉色沉了下來,“這還不算大事什麽才算?”
裴安自知理虧不敢多說話,不過這也算因禍得福,自從她受傷以後,蕭宴清竟然也不出去了,一直留在府裏。
這幾日她手上的印跡倒沒變化,這個發現讓裴安心裏放心不少。
傷筋動骨一百天,裴安躺在床上,蕭宴清就捧着書坐在一邊陪着她,有時候兩人會聊上幾句,有時安安靜靜誰也不打擾誰。
誰知裴安腿快好的時候又出了意外,夜裏路滑她出來活動的時候不小心摔進了荷花池裏,當夜就發起了高熱,怎麽褪都褪不下來。
白皙的小臉此時燒的紅彤彤的,嘴裏還嘀嘀咕咕聽不清在說什麽。
好不容易褪了熱,風寒好了,不是這裏傷着就是那裏碰着,大傷小傷不斷。
再遲鈍的人也感覺出了不一樣,蕭宴清臉色鐵青,背對着裴安,“說說怎麽回事,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裴安,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你別告訴我這些都是意外。”
裴安咬緊唇內軟肉,別開臉一句話不說。
“你很好!”蕭宴清快被她氣瘋了,雖然她不說,心裏也猜出來了八、九。
她在用傷害自己的方式留住自己,看着她這樣傷害自己,她寧願死也不願意這樣下去。
“以後我再也不會管你了,裴安,和離書我已經寫好了,你走吧!”
“你說什麽?”
蕭晏清背過身不看她,裴安此時眼淚忍不住要掉下來,她死命咬住唇,一聲不吭,越過蕭晏清推門離開。
出來時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她漫無目的走在外面,在這種寒冬天氣略顯單薄。
“裴公子。”
裴安尋聲望去,翠竹從馬車上下來,“我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沒想到真的是你。”
翠竹面露喜色,視線落在她的身上,眼神裏又喜又憂,“裴公子這是怎麽了?大冬天怎麽穿的如此單薄,你要到什麽地方去,不去讓翠竹送你一程。”
“我不知道該去哪裏?”
翠竹猶豫片刻,“要不你先跟我回去,等你想好去哪裏,再走如何?”
裴安動容,眼淚順着眼眶就滴了下來,“哎,你怎麽還哭了,快上車吧,待會別再讓人瞧了去。”
她點點頭,跟在翠竹身後上了馬車,馬車拐進一處巷子,停在一戶門前,“我現在不在鳴鳳樓了,這裏是我家,如果不嫌棄你就先住下。”
裴安視線看去,這是一套一進的小院,面積不大,裏面打掃的很幹淨,她們剛踏進院子,屋子裏迎面出來一個女子,眉目清冷,肩上背了一個藥箱,看到翠竹迎了上去,神色溫柔。
?!
這個人裴安很熟悉,她們交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朋友,将軍府的裴小将軍。”
那個女子對她點點頭,“認得。”
換成翠竹吃驚,“你們居然認識。”
江澄伸手點在她的鼻尖上,溫柔一笑,“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是将軍府的府醫。”
要說府醫也不準确,她的病患只有裴安一人,也是知道裴安身份的人。
江家世代行醫,祖輩還有在朝中做過禦醫的,當年她與父母來京,因為貪玩與父母走失,多虧了裴安的母親,後來兩家一直有來往,為了裴安的身份不被發現,她長大後就做了将軍府的府醫。
裴安與公主大婚之後她就辭将軍府的差事,專心管理起明善堂在京城的分號。
誰知竟然在這裏遇到裴安,“最近可好?”她問。
“還行。”裴安視線在翠竹和江澄身上來回巡視,指了指二人,“你們......”
二人面上皆一紅,相互看着對方,彼此眼裏情誼滿滿。
?!
裴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她之前是聽宋子寧說翠竹有喜歡的人,怎麽也沒想到會是江澄。
“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江澄說。
不是接受不了,是太驚訝了。
裴安解釋,“我就是沒想到。”
“嗯,我們也不在意你的想法,對了你們怎麽一起過來的?”江澄放下肩上的藥箱,與裴安對視。
“我......”支支吾吾有點說不出口。
“看你模樣,與公主鬧變扭了?”
“沒有,她要跟我合離了。”真說出來也不是那麽難以啓齒,裴安平靜敘述。
江澄聽後,微微蹙眉,沒繼續這個話題,“你要是沒地方住,先在這住段時間吧。”
頓了頓繼續說:“你也看到了,我這院子也小,平時就幫着鄰居看看病,收入勉強夠我們糊口,家裏突然多了一個人......”
?!
這是什麽意思?
裴安氣的想跳腳,“我給你房租行吧。”
她實在沒想江澄這麽摳,伸手摸了一把胸口,眉頭擰在一起,“我先欠着總行吧。”
“嗯,可以先欠着,我們認識這麽久,相信你也不會賴我這點帳。”
還好意思說認識這麽久,裴安沒好氣瞪了她一眼。
翠竹趕忙将她帶到廂房門前,裴安看了眼,房間不大,勉強可以住。
這才沒跟江澄計較。
她扯了扯嘴角,關上門,将外面的兩道視線隔絕在外。
裴安也沒機會在這住多久,傍晚時,蕭晏清便找了過來,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裴安還是跟着她回了公主府。
如果換做平時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回去的,如今她是懂蕭晏清為什麽趕她走,将她趕走,獨自承受,蕭晏清死了,她該怎麽辦?
所以,現在她不想因為這點小事跟她計較,哪怕一分鐘她都不想跟她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