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求婚誓詞
第061章 求婚誓詞
說完這些話,崇徒南從緊窒的心髒呼出一口氣。
“學長,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楚淮予看了一眼他的肩膀,然後眨了下眼睛,搖頭:“不明白。”
崇徒南看了他幾秒,忽的低下頭笑了。
明明知道不會得到回應,可我還是揣着癡心妄想,想要把心裏存了很久的話說給你聽。
楚淮予無端端從他的笑聲中聽出了幾分苦澀,他不解地蹙起眉心:“你何故發笑?”
“我……”崇徒南頓了頓,收斂神色:“我只是,在笑我自己。”
楚淮予正要問他,楊彭已經返回了片場:“小楚!”
兩人轉頭看去,楊彭走近後:“小楚,你就當是幫我一個忙,顧安這個角色你再考慮考慮。”
他在拍戲上有很嚴重的強迫症,要麽不拍,要拍就要盡可能拍到最好,根本無法忍受濫竽充數。
楊彭焦急地看着他,楚淮予則用餘光看了一眼崇徒南,淡淡的點了下頭:“嗯。”
“你這句嗯是……”
“提前告知你,我沒有演技。還有,演員表上不用屬我的名字。”
崇徒南一怔,楊彭的臉上卻已經笑開了:“行行行,你沒演技沒關系,一切有我在呢。”
說完他馬上扭過身招呼:“造型組,過來帶小楚去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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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小時後,崇徒南看着新加的臺詞頁擰起眉心。
看完最後一句,他冷沉地擡起眸。
編劇立刻撇清關系:“這詞是楊導讓改的,我原本碼的那版沒有這麽,嗯……直接?”
說完,她嗐了一聲:“反正你們一會兒要拍的這場是沈風廷的第三視角嘛,他隔着窗戶偷看你們兩個,他聽不到聲音,觀衆自然也聽不到。”
就算想放原聲也放不了,不然肯定過不了審。
另一邊,楚淮予已經到最後定妝了。
“小楚,你手勁大不大?”楊彭問。
楚淮予默然,過了幾秒:“你可要試試?”
“哦,那倒不用。”楊彭擺了下手:“咱們一會不走戲,直接實拍。你覺得小崇哪句臺詞讓你最生氣,等他說完,你就動手扇他耳光。”
楚淮予雙眸冷峻的眯起,轉過頭:“我要打……”
“你一會兒可別舍不得啊,你要是收了勁,小崇可得多挨幾回。”說完,楊彭自顧自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了,你再揣摩一下角色,我回片場看看。”
楚淮予從化妝間出來後,副導演直接讓他們站到了打光位。
兩人面對面的站着,很長時間誰也沒說話。
道具提着血漿分別給他們的手腕和指縫擦了血,楊彭從監視器看着兩個人同框的畫面,渾身上下就像從桑拿天進了空調房一樣,舒坦地吐出一口氣。
這才對麽,顧安就是得這麽好看,沈風瀾的癡情才合理。
崇徒南一直在若有若無的回避楚淮予的目光,眼見要開拍了,他艱澀的張口道:“學長,我只是飾演沈風瀾,你不要把我當成他。”
楚淮予沒來得及回答,副導演那邊的喇叭就出聲了。
“來,現場準備!”
“《永夜》365場3鏡11次。”“Action——”
沈風瀾死死攥着顧安的手腕,鮮血從崩裂的傷口擠壓而出,刺目的紅讓他的目光越發冷沉。
“割腕?”沈風瀾擡起眸,冷諷地笑了一聲:“你如果真的想死,應該割自己的脖子。”
顧安的表情沒有一絲波動,帶着咬痕的唇瓣麻木地翕動:“好,那我下次……”
砰的一聲,他的手腕被按着砸在了車門上。
顧安咬住牙,沈風瀾卻愈發收緊手指,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的臉:“痛嗎,你活該。”
“顧安我告訴你,你這輩子就是我沈風瀾養的一條狗!你只配被拴起來,沒有尊嚴沒有廉恥的讨好我,你忘了你在床上下賤的樣子了嗎?你是怎麽哭着求我的,又是怎麽……”
啪的一聲,幾乎是一道裂響,耳光扇在了沈風瀾的臉上,重的甚至讓他偏過了頭。
沈風瀾的眸中有一瞬間的錯愕,可這股情緒很快便轉為了狠鸷。他就是要讓顧安變得歇斯底裏,最好是變成跟他一樣的瘋子,這樣才能一輩子留在他身邊。
顧安胸膛劇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帶着極度的憎惡。
他試圖掙脫沈風瀾的桎梏,可下一秒他就被狠狠地掐住了脖子。
沈風瀾迫使顧安仰起臉,修長雪白的脖頸在他的手裏,脆弱的就像根一折就斷的花枝。
他俯下身,在顧安恨入心髓的目光中,字字咬重道:“我知道你已經不怕死了,但我在你身上,可以做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咔!”
楊彭的聲音瞬間将兩人從劇情裏拽了出來,崇徒南立刻松了手指:“學長,你沒……”
楚淮予神情微冷的撥開他的手腕,轉身走去了一旁。
剛才那股被人掌控生死的滋味讓他極不好受,若不是對着崇徒南,恐怕在他被掐住脖子的那一刻就忍不了了。
就在楚淮予壓制自己的戾氣時,袖子被輕輕地拽了拽。
他轉頭看去,發現崇徒南可憐巴巴的看着他。
“學長,對不起。”
其實剛才崇徒南根本沒使勁,他只是用力讓自己的掌骨凸起,在鏡頭裏看着像是在使勁掐,其實楚淮予的脖子只是被握住了而已。
要說用力,楚淮予那一巴掌才是勁大,五根指印在崇徒南的臉上清晰可見。
楚淮予看着他腫起的側臉,微微皺眉:“應是我向你道歉才對,那一巴掌很疼吧?”
崇徒南用力搖了搖頭,然後小心翼翼的道:“你不生我的氣了吧?”
楚淮予見他這樣,在心裏嘆出一口氣:“你過來一點。”
崇徒南靠過來半步,楚淮予無奈,幹脆自己動手将人拉到很近,然後擡手撫上了崇徒南的面頰。
像上次那樣療傷一般,崇徒南臉上的淤痕在他的觸碰下越來越淺。
摸到第三下時,崇徒南傾身抱住了他的腰:“以後再也不跟你拍這樣的戲了。”
楚淮予也這麽想,于是點了點頭:“嗯,只上這一次賊船。”
幸好這船上的另一個人是崇徒南,否則就連船槳,楚淮予都會一并碎成齑粉。
“唉。”
楊彭的嘆氣聲突兀地插進兩人的擁抱,待楚淮予和崇徒南看來,他心情極好的挑着眉:“我正想誇剛才演的不錯,就聽見你倆在這說我的壞話,讓人傷心啊。”
楚淮予蹙起眉,楊彭半笑不笑的看着他:“說好了是小崇說完臺詞再打,你提前甩了巴掌,那會兒是真生氣了吧?”
楚淮予沒說話,楊彭笑了一聲:“記住這種感覺,明天也好好保持這股勁。”
說完他扭身叫來道具師,分別量了下兩個人的指圍。
崇徒南垂眸看着無名指上的細尺,想到明天給戒指那場戲,再想到沈風瀾那句求婚誓詞……
他的眉心猝然擰起。
哪怕知道演戲是假的,他不是沈風瀾,學長更不是顧安,他也不想說出那句話。
沈風瀾認為極致的愛就是要通過疼痛來辨別深淺,可崇徒南覺得,放在心裏珍藏的人,哪怕是自己痛到極致,也舍不得讓對方難過一分一毫。
最極端的,不過是固執地守在原地,一直等,一直等。
只要對方肯來,他就會捧出全幅愛意,小心翼翼的再次介紹自己——
「學長你好,我叫崇徒南。」
****
轉天,崇徒南和楚淮予七點從酒店出發,九點才到達片場。
執行制片為了今天這場戲,連夜找了很多地方,總算找了一間楊彭還算滿意的美術教室。
楚淮予換好衣服就坐去了畫架前,畫布上是一副肖像畫,是一個男人,卻只有半張臉。
崇徒南晚了半個小時出來,因為今天沈風瀾要求婚,所以從衣服到飾品都需要十分考究。
在道具把戒指盒遞給他時,崇徒南深深換了一口氣,擡手接了過來。
——
沈風瀾進門後,站在遠處看了顧安很久很久。
他曾經用眼睛擁抱過這個背影無數次,因為只有在他不在的時候,顧安才是平靜又柔軟的。
沈安瀾擡腳走了過去,顧安極微的偏了下頭,又很快看回了畫布。
沈風瀾走近,從顧安手上拿走了調色盤和畫筆,尚算溫柔地擦拭起他手上的顏料。
顧安沒有反抗,就像個玩偶一樣任他擺布。
在擦得不留一絲色彩痕跡後,沈風瀾握緊了他的手,第一次在顧安面前放低了姿态。
他從口袋拿出戒指盒,取出了較小的那一枚。
本該說誓詞的時候,沈風瀾卻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将指環緩緩套入了顧安的指尖。
就在這時,顧安驀地蜷起了手指。
沈風瀾擡起黑眸,眼底是翻湧的凜冽和暴虐。
他明知顧安最寶貝自己的手,卻以折斷的力度,強行地一根一根掰開了他的手指。
最終,那枚銀戒戴在了顧安的無名指上。
“不許摘,否則我一定讓你死在我手上。”
這句話落地成劫,沈風瀾以為他用世界上最貴的鎖鏈,永遠的把顧安鎖在了他身邊。
此刻的他還不知道,這份永遠會在兩年後戛然而止。
他更不知道,顧安一輩子都戴着這枚銀戒,至死都未曾取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