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為何不與我相認

第066章 他為何不與我相認

驀地,楚淮予一怔,目光像生根一樣看着崇徒南的雙眸。

“你怎知我心悅一人,是何模樣?”

崇徒南身體緊繃,心髒卻沉墜的像是灌滿了冷鉛。

要我怎麽承認你喜歡池硯舟呢。

我見過你真正歡喜的樣子,也見過你一貫鐘情的模樣,你的每個眼神都是我記憶裏最鮮豔的色彩。

這些賦予我血肉的東西,我怎麽會甘心将他放在池硯舟身上。

崇徒南喉頭堆滿了話,卻滿心苦楚地攥起手指,說不出一個字來。

楚淮予在車內的寂靜中,擡手揉了揉他的額發:“你若不願說,便不要勉強自己。”

崇徒南喉結上下顫動着,他微微偏過頭,第一次主動離開了楚淮予的手。

“學長,我想再陪陪蔣梵,你可以一個人先回去嗎。”

楚淮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尖緩緩收攏:“嗯。”

兩人從車上下來,楚淮予看着崇徒南走向電梯的背影,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他為何會覺得這裏悶悶的呢,他并未難過啊。

蔣梵打開門的瞬間,整個人愣了下:“你怎麽又回來了?落東西了?”

崇徒南一言不發,徑直朝裏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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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梵甩上門,追到他面前:“你這是怎……”他忽然頓了頓,喉結尴尬的一咽:“不會是因為我的話,你跟楚淮予吵架了吧?”

“沒有。”

那是怎麽了?總不能是崇徒南突然長回了人性,回來照顧他這個傷員吧?

崇徒南坐在沙發上,蔣梵坐到他對面。

就這麽安靜了一會兒,蔣梵憋不住了:“到底怎麽了你說啊,說不定我還能給你出出主意呢。”

崇徒南半落着深眸,目光無意義的落在玻璃茶幾的一角:“你覺得,學長真的喜歡池硯舟嗎?”

“廢話!他要是不喜歡,幹嘛這麽多年都繞着池硯舟轉啊?”

“繞着轉,”崇徒南擡起眸,若有所思的道:“就一定是喜歡嗎?”

蔣梵一哽,深深地換了一口氣:“那你喜歡楚淮予,你是不是也是這樣做的?”

崇徒南不說話,過了很久很久,他才低低的說了一句:“不一樣。”

“那确實是不一樣,楚淮予可沒你這麽傻。”蔣梵也不想說這麽紮心的話,但事實遠比他說的還要殘忍。

“是我還對他不夠好,再更好一些,說不定他……”

“楚淮予是因為你對他不夠好,才不喜歡你嗎?”蔣梵越說越火大:“是因為他不喜歡你,所以你在他眼裏才什麽都比不上池硯舟!”

崇徒南的眸光驀地沉冷了下去:“學長不愛池硯舟,我比池硯舟對他更重要。”

“行行行,你對,你都對。你有本事就讓楚淮予繞着你轉,真有那麽一天,我蔣梵年年跪在你家門口拜年。”

話音剛落,崇徒南的手機忽然響了。

看着屏幕上的陌生號碼,他直接按了挂斷。

衛蒙從耳邊拿下手機,疑惑的偏過頭:“怎麽不接啊?”

陸萬傾拿着一沓文件走過來:“你給誰打電話呢?”

“崇徒南,他說好今晚要來找我的。”

陸萬傾一愣:“你沒事招惹他幹嘛?”

“這怎麽叫招惹呢!”衛蒙理直氣壯又大義凜然:“咱們特事局是不是有保護普通人的責任?他天天跟楚淮予那個大魔頭在一起,咱們是不是有義務提醒他一下?”

話落,他像機靈鬼一樣湊近陸萬傾:“而且我今天已經偷偷告訴他楚淮予是個變态了,他馬上吓得說晚上來找我細聊。”

陸萬傾冷眼看着他,幾秒後忽然笑了一聲:“你祖師爺今晚回魂夜,他會替我滅了你這個孽種。”

衛蒙急了:“你怎麽又罵我祖……”

“衛蒙你是智障嗎?!”陸萬傾炸了,“楚淮予長着那麽一張神仙臉,你跟崇徒南說他是變态,你要是崇徒南你會信嗎?”

衛蒙被他吼的有點慌了,但還是強行挽尊:“他怎麽不信,他不信為什麽說晚上來找我?”

陸萬傾氣笑了:“當然是帶上楚淮予一起,把你抽筋扒皮挂城門上啊。”

衛蒙這下真的有點怕了,他兩只手握住陸萬傾的胳膊:“陸哥,咱們局裏不是傳說有個人特別特別厲害嗎,你動動你的人脈,請他過來行不行?”

“請他?動人脈?”陸萬傾恢複面無表情:“動龍脈都不行。”

衛蒙喉嚨發緊,臉都有點白了:“那咱們,咱們就跑吧!”

陸萬傾也覺得這是唯一的辦法了,雖然楚淮予不一定會因為這件事找麻煩,但他們不能拿命去試這個可能性。

“走。”

楚淮予剛走到樓下,就看到一只圓滾滾的無毛鳥從窗戶飛了出來,像根棍似的鳥腿上綁着拇指大小的衛蒙。

楚淮予眸中掠過一道寒光,陸萬傾的翅膀瞬間一沉,一人一鳥從空中掉了下來。

他擡起手淩空一握,伯勞鳥就到了手中:“你二人要去何處?”

“唧唧唧,吱吱(衛蒙怕你殺他,要跑)。”

幾分鐘後,換回人形的陸萬傾将一杯熱茶放到了楚淮予手邊。

他喉嚨發緊的試探道:“這麽晚了,楚先生有什麽事嗎?”

衛蒙戰戰兢兢的縮在一旁,不敢說一個字。

“上次你說的那把戰國古劍,他如今人在何處?”

陸萬傾露出一抹意外之色,過了幾秒:“您找他…有什麽事嗎?”

楚淮予漠然的道:“我有話要問他。”

楚淮予跟刃鋒連面都沒見過,能有什麽話要問?

陸萬傾細細斟酌了一番:“他現在正在外面出任務,可能不太……”

楚淮予涼涼的擡起眸:“本座現下就要見他。”

****

東南亞某國。

巨樹參天的雨林中四處彌漫着蒸郁的瘴氣,一道身影穿過濕霧,将幾根削好的藤蔓扔到了篝火旁。

刃鋒将匕首插進靴筒,朝火堆扔了幾根幹柴,準備先将帳篷搭起來。

剛走了兩步,他忽然眸光一厲,扭頭看向右側時,人已經站在哪了。

刃鋒的目光掃過楚淮予那張絕世出塵的臉,再看他通身未沾一點髒污,心裏的戒備瞬間壓滿。

“你乃何人?”

“陸萬傾言你在此,我便來了。”

原來是局裏的人。刃鋒褪去了一半殺氣,但對楚淮予還是吊着警惕。

“你尋我有何事?”

楚淮予緩步走近他,面容在篝火的搖晃中忽明忽暗:“你可還記得兩千餘年前,你的主人是何人。”

刃鋒瞬間肅了面容,嗓音雄渾:“我的主人是春秋戰國時期楚國的女将軍,名曰範姣,她乃巾帼英雄,能征善戰,骁勇無敵,戰無不勝……”

整整一分多鐘,楚淮予聽了十數個贊揚之詞,刃鋒別說是忘了,要是有紙和筆他馬上就能把範姣畫出來。

最後,他堅定的看着楚淮予說了一句:“劍主她,天下第一。”

楚淮予颔首以示尊重,“那若是她輪回轉世,你可還能在芸芸衆生中認出她來?”

“為何不能?我的血肉以她的戰意鑄成,隔山越海也不是障礙。”

楚淮予聞言,心頭驀地升起一縷鼓噪:“即便她轉世後完全改變了容貌身世,你也能嗎?”

刃鋒擰起眉,目光仿佛在問這是什麽傻問題:“吾等器物成靈者,自當與主人心脈永聯。”

這句話一出,楚淮予瞬間捏緊了手指。

刃鋒看到他這個動作,開口道:“你同我,是一樣的人嗎?”

楚淮予此刻心跳的厲害,他失神地搖了搖頭:“我要找我的珠子。”

這句話有些答非所問,但刃鋒卻聽懂了:“若他存于此世,定是已經來找你了。”

楚淮予的手指越攥越緊,手心都抵出了血痕:“可我離開時,他還未化人形。”

刃鋒多少染上了一點物傷其類的心思,于是耐心解釋道:“但若他已經生出了靈識,便是只有原身,也會锲而不舍地來找你的。”

“你千萬要認出它來,否則它定會極為傷心。”

锲而不舍……追随……與主人心脈永聯……隔山越海也會來找你……

楚淮予心頭忽然刺痛,像被一道天雷穿過心髒。

「我找不到家了,你可以收養我嗎?」

「是我沒有及時找到你,對不起……對不起……」

「學長,雖然你的生日已經過了,但我還是想送你一份生辰禮。」

「你不喜歡池硯舟,你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

越來越多的聲音在楚淮予腦中響起,最後它們聚一處,化作無數只手在他的識海中掀開了一道縫隙。

崇徒南幼年時到底如何找到的他,若說是機緣巧合,那這麽多年又為何要偷偷追随他?

連池硯舟都不知他的喜好偏愛,崇徒南在這些事上卻從未出過差錯,小到一碗冰淇淋,大到送他的生辰禮,樣樣都能稱他心意。

崇徒南可以無視地域,瞬息之間往返兩城,而且竟還能輸送靈力給他……

楚淮予的身體繃的越來越緊,渾身的血液如洶湧的波濤撞在心頭,他下意識搖頭:“不會……不可能……”

刃鋒看着他的神色,想了想道:“你說不可能,難道是因為你身邊已經出現這樣的人了?”

楚淮予驀地擡起眸,瞳仁已經染上了猩紅:“若他真是我的珠子,為何不在找到我時便與我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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