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心悅池硯舟
第065章 我心悅池硯舟
崇徒南的眸色驀地一凝,像烏雲中蓄壓着陰霾,沉的令人胸口發窒。
不知他在想什麽,垂在身側的手指攥了又攥,眼底糅雜着痛苦和悲悸。
曾海見他這樣,不由得嘆了口氣:“小崇,你不要入戲太深了,席瀾是席瀾,他不是淮予,你們兩個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會像電影裏那樣戛然而止的。”
他捏了捏崇徒南的肩膀,心裏有些歉疚。
現在的電視劇和電影基本都不是按照內容順序拍的,原因是省時又省錢,但在很早之前,打亂劇情是為了讓演員不要太過入戲。
可他為了讓年輕演員更投入,故意按照時間線來拍,雖然對兩人的演技有很大的加成,但是這樣就很容易在投入角色的同時失去自我。
崇徒南斂下眸,極微的點了下頭:“嗯,我知道,我不會把學長當成是其他任何人的。”
曾海松了口氣,“那就好。”
他又說了幾句話,崇徒南以轉場為借口離開了。
化妝間裏,楚淮予已經卸完了妝,他從鏡子看着小助理,對方對上他的視線:“楚老師,您需要什麽嗎?”
楚淮予轉過身來:“你跟着崇徒南多久了?”
“崇哥剛進公司我就是他的助理了,差不多有一年半了。”
楚淮予默然,“那他以前,是個什麽樣的人?”
“以前,嗯……”小助理抿起嘴唇,回想了一會兒:“我感覺崇哥就是一個很寡淡的人,沒什麽情緒,話特別少,也沒有什麽物欲。”
這番描述讓楚淮予眉心微蹙,助理說的跟他所接觸的崇徒南幾乎大相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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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徒南分明是一個很鮮活的人,愛笑,也總是跟他說話,還因為有些膽小總是黏着他。
這樣的人,如何能稱為寡淡呢?
小助理見他半天不說話,主動開口道:“楚老師,我接觸崇哥都是工作原因,在生活裏您肯定比我更了解啊。”
楚淮予想了想,微微颔首。他與崇徒南朝夕相處,自是更清楚對方的性子。
這般覺着,他便也沒再詢問其他。
上午的戲拍完已經快兩點了,崇徒南和楚淮予正要去吃飯,接到了一通電話。
“你哥我剛忙完就過來了,我就問你感不感動?”
聽到蔣梵的聲音,崇徒南面無表情:“我現在要跟學長去吃飯。”
“你倆在哪吃,帶我一個。”
“不帶。”
說完這兩個字,崇徒南就挂斷了通話。
楚淮予聽着兩人一來一回,轉過頭:“你與蔣梵說話,似乎很随意?”
“嗯,我跟他很小就認識了,所以沒什麽忌諱。”
楚淮予第一次知曉兩人還是總角之交,難怪會這般随性。
崇徒南下午還有戲,兩個人就在附近随便吃了點。
蔣梵到片場的時候,崇徒南和衛蒙面對面拿着劇本,正在聽曾海講戲。
他沒往上湊,視線轉了一圈,找到了坐在監視器後面的楚淮予。
蔣梵走過去,坐到了他旁邊的椅子上:“你沒戲怎麽不回去休息?”
等楚淮予轉過臉來,他裝作一臉恍然的道:“哦,是為了看我們家徒南吧?”
楚淮予語氣冷淡:“他何故是你家的?”
蔣梵調侃:“那是你家的?”
楚淮予把臉轉了回去,“非也。”
“唉——”蔣梵忽然嘆了好大一口氣,他原本看楚淮予在片場陪着崇徒南,還以為倆人感情上有什麽進展呢,沒想到還是原地踏步。
“攤上你這麽個人,我都替徒南累。”
他還以為他這麽說,楚淮予會好奇地問他為什麽,結果對方連嘴唇都沒動一下。
蔣梵忍不住了:“我說楚淮予,這麽長時間了,你就沒覺察出什麽嗎?”
楚淮予的嗓音淡漠如冰:“我要覺察何事?”
蔣梵沖那邊揚了揚下巴:“你看看,衛蒙也跟徒南一起拍戲,徒南為什麽從來都不跟他親近?”
楚淮予很直接:“衛蒙太弱,護不了他。”
他的這個答案讓蔣梵皺起了臉:“你這說的都哪兒跟哪兒啊,就徒南那個頭,那身板,需要誰護着啊?”
“我。”
蔣梵差點沒氣笑了,“行,行行行,就算你說的都對,那徒南他這麽多年圍着你轉,跟你上同一個學校,大學還跟你選同一個專業,都是為了尋求你的庇護呗?”
楚淮予眸色一凝,驀地轉過頭:“你說什麽?”
“我說的不對麽?”蔣梵看着他的神色,嘶了一聲:“我靠,你別說你不知道啊。”
楚淮予心頭驟起浮瀾,崇徒南說過他與蔣梵乃自幼熟識,那蔣梵之語大半所言非虛。
可若是真的,崇徒南為何從未與他提起過這些事?
他定定地看着蔣梵:“他不曾與我說過。”
“他當然不會說了,你那個時候滿眼都是池硯舟,他說了有什麽用啊。”
一提起這個蔣梵就來氣,于是越說越激動:“我說池硯舟到底哪好啊,你怎麽就那麽喜歡他?因為他長得帥,人品棒?那你要這麽說,徒南可比他強多了。”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對楚淮予都是一場認知的颠覆,他眉心緊蹙而起:“……我心悅池硯舟?”
這個反問把蔣梵問的有點懵了,楚淮予到底是什麽意思,怎麽還問起他來了?
“你喜不喜歡池硯舟你自己心裏沒數嗎?要不是接觸下來覺得你人還行,我都以為你突然願意跟徒南親近,是為了報複池硯舟呢。”
他這番話,讓楚淮予聯想起先前池硯舟對崇徒南的态度。
冷嗤,譏諷,不屑一顧,永遠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态評價崇徒南的性情如何低劣。
他原以為池硯舟本性如此,如今聽來,竟是以前的自己縱容的?
蔣梵見他不吭聲,把臉湊了過去:“你怎麽不說話,愧疚啦?”
楚淮予的心緒有些雜亂,一時間太多問題向他湧來,這其中更有太多的不解。
崇徒南為何要一直追随他,既然如此做了,又為何不告訴他。
是不相信他嗎?還是有什麽不可言說的原因?
還有池硯舟,為何在旁人的目光裏,自己竟會心悅于他?
楚淮予正在想事情,蔣梵忽然擡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你要是真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響起的慘叫吓了衆人一跳,紛紛轉頭看去,只見蔣梵捂着手腕從椅子上翻倒在地,身體蜷縮着,一副痛苦至極的模樣。
崇徒南見狀,扔下劇本就跑了過去:“學長,你沒事吧?”
幸虧蔣梵已經疼的耳鳴了,否則聽到這句當場還得嘔出一口血來。
楚淮予的手指無措地蜷了一下,“我并非有意。”
“沒關系。”
崇徒南安慰了他一句,俯身将蔣梵扶了起來,
副導演等人這時也過來了:“什麽情況,手傷着了?看上去挺嚴重的,我派人把他送醫院去吧。”
這邊馬上就要開拍,崇徒南只得道:“麻煩你了。”
“過來幾個人幫忙,把人擡到車上去。”
蔣梵托着手腕,在去往醫院的路上,他一邊咬着牙大口呼吸,一邊憤怒的瞪着楚淮予。
“抱歉。”楚淮予認真的道。他雖是無意傷人,但也該承認錯誤。
豆大的汗珠從蔣梵額角滑落,顯然是疼的厲害,楚淮予只猶豫了一瞬,就放棄了用法術幫他緩解的想法。
靈力至關重要,不可肆意揮霍,他可以從其他途徑補償蔣梵。
到了醫院拍片子,醫生看完後:“骨裂了,病人得上個固定夾板。”
蔣梵:“……”
崇徒南一拍完戲就趕往酒店,見到人後:“手怎麽樣,醫生怎麽說?”
蔣梵皮笑肉不笑的擡了下胳膊:“我都上夾板了,你覺得怎麽樣?骨裂了,被你家楚淮予掰的。”
崇徒南換了一口氣:“學長他絕對不是故意的。”
“他不是故意的?哦,那我是故意的?”蔣梵臉都氣抽抽了:“他分明就是報複我!”
“你跟他無冤無仇,他怎麽會報複你。”
“因為我說了池硯舟的壞話啊!”蔣梵想來想去只有這個原因,否則楚淮予怎麽會對他下手這麽狠。
崇徒南沉默了,他對戲的時候注意到兩人說話了,但說了些什麽,他現在才知道。
“并非如此。”
楚淮予的聲音忽然響起,吓的蔣梵一縮脖子。
“你怎麽跟個鬼一樣,走路都沒有聲音的?”
“房門未關,我便進來了。”
崇徒南見楚淮予手上提着牛奶還有幾個塑料袋,過去接到了自己手上:“學長,你去買東西了嗎?”
“嗯,醫生說讓他喝牛奶,還可以多吃豬蹄。”
楚淮予回答完,看向蔣梵認真解釋道:“我無意傷你,此番也并非是因為池硯舟的緣故。”
“你,你無意都把我手腕弄折了,你有意不得把我打死啊?”
楚淮予颔首:“若是有意,能。”
崇徒南的唇角揚起一瞬,蔣梵看到差點氣的升天:“崇徒南你還笑的出來?!你家楚淮予把我弄成這樣,你還覺得他做對了是吧?”
崇徒南不置可否,楚淮予這時忽然向蔣梵伸出了手腕:“此事與他無關,若你實在氣悶,可以一報還一報。”
話音剛落,崇徒南右手的袋子落地,立刻拉回了他的手。
“學長,蔣梵跟你開玩笑的。”
蔣梵的确也不至于這麽幹,不情願的撇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肯定也不是故意的,這事就這麽算了吧。”
楚淮予道:“我會補償你的。”
蔣梵嘁了一聲,楚淮予能補償他什麽,錢?他又不缺。
于是他懶洋洋的道:“你要真想補償我,那就對徒南好點吧,你欠他的更多。”
“蔣梵!”崇徒南肅聲道。
楚淮予看向面色冷凝的崇徒南,又看向蔣梵:“我會對他好的,無需你的補償交換。”
崇徒南的心髒重重跳了一拍,失序地在他的胸腔碰撞。他不敢去看楚淮予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什麽表情,只能狀似狼狽地偏過頭。
蔣梵都快煩死了,受傷就算了,還得看兩人在這秀。
“行行行,你倆愛怎麽着怎麽着,趕緊走吧別在這礙我的眼了。”
崇徒南将東西放到桌上,臨走前道:“我會讓小鄭來照顧你的,有什麽事随時給我打電話。”
兩人走出房間,到了電梯前,崇徒南按了鍵位。
等了兩分來鐘,一部都沒上來,兩個人也誰都沒有說話。
“崇徒南。”
楚淮予一開口,崇徒南就立刻把攢好的話倒了出來:“蔣梵他開玩笑開習慣了,尤其在我的事情上,他總會下意識的誇張。”
楚淮予輕眨雙眸:“比如?”
“比如他說你虧欠我很多,你沒有,你什麽也不欠我的。”
楚淮予仿若了然的點了點頭,“嗯。”
崇徒南還想說什麽,面前的電梯恰好到了,只能暫時咽下。
兩人到了停車場,上車後他正要啓動,楚淮予卻轉過頭道:“先不開車,我有話要問你。”
“好。”
不知道是否有所預感,崇徒南的心跳逐漸加快。
車內安靜了十幾秒,楚淮予緩緩開口道:“今日蔣梵與我說了許多,我不知真假,所以想問問你。”
他看着崇徒南深邃的雙眸,“你可還記得曾經應承過我,我的問題你可以不答,但不許哄騙于我。”
崇徒南認真點頭:“記得。”
楚淮予心頭因為他這個舉動忽然軟了一下,幾乎有些動搖了他的原則。若是崇徒南連第一個問題都不想答,那他便不再問了。
“蔣梵說你這麽多年一直在圍着我轉,選一樣的學校,一樣的專業,此事可是真的?”
崇徒南喉間泛起滞澀,他落下眼尾,帶着一種被強行揭露一切的沉落感。
過了幾秒,車內響起低沉的嗓音:“是真的。”
楚淮予心頭浮起一種微妙的感覺,說不清楚,只覺得陌生又奇怪。
“那你之前為何從來都不與我說?”
錐心入骨的疼蔓延向身體各處,崇徒南閉着眼睛沉沉地呼吸了一下:“因為我怕你讨厭我,更怕這些事會成為你的負擔。”
楚淮予漸漸擰起眉:“我以前讨厭你,是因為我心悅池硯舟,所以把他的喜惡也變成了我的嗎?”
話音落下,崇徒南驀地擡起眸:“你不喜歡池硯舟,你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