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有了夫妻之實

第078章 有了夫妻之實

楚忘生胸膛起伏地看着崇徒南,不止是他,盧酊的眉心也蹙着凝重。

從父母的角度來說,失去記憶的兒子就像一張白紙,是最需要保護和照顧的。但這張白紙現在卻塗滿了只屬于崇徒南的顏色,而在此之前,兩人幾乎連朋友都算不上。

面對這種情況,怎麽能讓他們不擔心。

“崇徒南,我想你應該知道,念念以前是喜歡硯舟的。”楚忘生開口就下刀,捅的還是崇徒南最痛的傷口。

崇徒南的神情依舊禮貌平和,但開口卻毫不留情:“池硯舟不配。”

池硯舟是夫婦倆從小看着長大的,就算不是親生,也是半個兒子,楚忘生怒極反嘲:“那你的意思是,只有你配得上念念了?”

“我也不配。”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兩人的預料,未等回神,便聽崇徒南又道:“但我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想站在他身邊的人。”

盧酊在心裏嘆了一口氣,苦口婆心的看着他:“小崇,阿姨和叔叔都年輕過,我們知道在這個年紀對感情都是不顧一切的,但人是情緒動物,沖動就會偏激,你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崇徒南知道就算他賭咒發誓不會後悔,兩個人也不會相信,于是平靜地道:“這麽多年我走向他的每一步都計劃的嚴絲合縫,步步為營,怎麽會後悔,又為何要後悔。”

他唯一無計可施的,就是無論他怎麽做,曾經的楚淮予都視他為無物。

楚忘生和盧酊聞言遍體生涼,尤其是盧酊,她看向崇徒南的目光陌生又驚懼,就像從來沒了解過這個人一樣。

楚忘生呼吸窒頓,抽着氣質問:“那你就是承認你對念念是處心積慮了?從一開始,一開始包養那件事也是假的對不對!”

崇徒南臉上泛起一抹笑,就像他做了最正确的選擇一般:“沒錯,學長從來都沒說過要包養我,是我想方設法誤導他的。”

話音落下,仍在阖眸入定的楚淮予手一點一點蜷起了手指,最後緊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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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因為這是我最好的機會,”崇徒南的嗓音森冷如鸷,唇角卻依舊勾着弧度:“因為我不能忍受池硯舟輕賤念念的感情,他那樣的人,早就該死了。”

“你,你……”楚忘生氣急,砰的拍桌而起:“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都別想跟念念在一起!”

崇徒南站起身,半點也不見焦躁:“如果我是您,當然也會相信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可是池硯舟真的配得上您的信任嗎?”

楚忘生這會兒眼睛都在冒火:“你又想說什麽?”

崇徒南看着他,忽而笑了:“在您眼中我是個詭計多端的壞人,那在車禍之後,是誰給了我趁虛而入的時機?如果池硯舟在事發之後一直守着念念,又或是他第一時間就通知您和盧阿姨回國,那我這個壞人,還會有接近的機會嗎?”

楚忘生驀然怔了怔,而盧酊臉色微變,心頭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硯舟之前一直說的是車禍當晚醫生并沒有檢查出嚴重的傷,而且也是念念堅持不讓他打電話,不想讓他們擔心。

可如果真的是輕傷的話,念念又怎麽會失憶呢?而且已經處于失憶狀态的人,連父母都忘記是誰了,又怎麽會害怕他們擔心?

這段時間他們兩個滿心只挂在兒子身上,又從來沒想過池硯舟會撒謊。可現在細想起來,這個說辭的确漏洞百出。

客廳裏安靜了半晌,楚忘生想着想着,心頭像擰着一樣難受:“那念念在醫院那幾天,他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沒有人照顧他嗎?”

“池硯舟臨走前留下了一個助理,叮囑他找兩個護工。”

雖然他這樣說,但楚忘生和盧酊心裏卻沒有好受半點。助理再稱職也是外人,怎麽可能像家人一樣細心照顧。

幸好,崇徒南還有後半句話:“不過那個助理被我支走了,那幾天都是我在醫院,一直待到學長即将清醒為止。”

“即将清醒?”盧酊微紅着雙眼,問道:“你為什麽不等他完全醒過來呢,那樣念念就知道是你在照顧他了。”

崇徒南眼睫極微地顫了顫,半落而下:“因為我那個時候還不敢确定,他睜開眼看到是我,會不會心生厭惡。”

這句話包含的情感太過如履薄冰,就連楚忘生都不禁生出了一絲心酸。

“我所說的這些都可以跟池硯舟當面對質,醫院的監控我也可以随時調來,我這樣做不是為了證明我的清白,而是想讓叔叔阿姨清楚,如果你們再無條件的信任池硯舟,那就是在縱容他傷害念念。”

楚忘生深深吐出一口氣,頹然地坐回了沙發上。

他和盧酊的心情怎麽會不複雜呢,他們養育池硯舟,不說千好萬好,也絕對稱的上是悉心教導呵護備至。

“硯舟為什麽要這樣做呢,他沒有理由啊,從小到大念念可是一直都把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啊。”

崇徒南聲冷如冰:“唯一能肯定的原因,就是他為了他自己。”

楚忘生沉默了幾秒,看向他:“那你呢?崇徒南,你堅持這麽多年,又是為了什麽?”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在大人眼裏可能連愛是什麽都沒弄清楚,可崇徒南從年少時就锲而不舍地接近楚淮予,在任何人眼裏都是執拗到完全不正常。

崇徒南緘口無言,如果他袒露對楚淮予全部的愛意,恐怕楚忘生和盧酊只會覺得他是個偏執病态的瘋子。

盧酊隐隐察覺出了什麽,生出幾分不安:“如果念念恢複記憶之後,他依然像之前那樣對你,你會恨他嗎?”

人本身就具有劣根性,自己得不到,更厭憎別人得到。如果崇徒南真的喜歡了念念這麽多年,那愛而不得的結果,一定會轉為銘心刻骨的恨意。

崇徒南笑了笑,眼神溫柔卻夾雜着一縷孤白:“我怎麽會恨他呢,他本來就可以對我做任何事。不管是無視我冷落我,還是……”

他微微頓了頓,眉目浮起一抹苦澀:“還是選擇喜歡別人,我都會亦步亦趨的跟着他,永遠忠誠于他。”

楚忘生百般不解的皺着眉:“那他要是趕你走呢?”

“那我就,”崇徒南看似無所謂的一笑:“躲到他看不見我,但我能看到他的地方去。”

盧酊聽的心裏不好受,雖然說念念是他們的兒子,但崇徒南同樣也是別人家的寶貝兒子。

她語重心長的勸道:“小崇,在一段感情裏,不要把自己放的太卑微。”

“竭盡所能的對一個人好,我不認為是卑微。是我自己選擇把一顆心赤裸地捧到他面前,全都是我一意孤行,又怎麽能強迫着他收下呢。”

楚忘生聽的後脖子一陣陣發麻,如果崇徒南這些話全都發自真心,那這種心意已經深到了一種恐怖的地步,對兩個人都是一種負擔。

“小崇,我說你,你還是別……”

砰的一聲,卧室門忽然被囫囵個的掀飛了。

楚淮予微喘着氣,額發幾乎已經全部濕透了,神色極其森冷的走了出來。

“學長。”

崇徒南立刻走了過去,楚忘生和盧酊一驚之後也趕緊起身。

見他臉色有些發白,楚忘生焦急地詢問:“念念,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楚淮予漠冷如冰看着他,眉眼間沒有一絲溫度:“楚忘生,你方才所言,我全部都聽到了。”

崇徒南心頭驀地一緊,可此時一只手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握了過來。

二十一年來,楚忘生還是第一次被兒子直呼大名,錯愕之後心裏一急:“念念,你聽我說……”

“今日不妨告訴你,親緣血脈于我而言最是可笑,你若意圖以生父之名挾制于我,那我定會讓你,”楚淮予逼近他,眸光沉地駭人:“悔、恨、終、生。”

楚忘生喉間忽然發出一道奇怪的嗚咽,下一秒豆大的眼淚一連串的落了下來,放聲大哭——

“……老婆……念念……念念不認我了……為什麽……我……我的寶貝兒子……不認我……我……”

楚淮予臉上的厲色一僵,從來沒有預想過的情況砸在他面前,讓他空白的生出幾分躁悶來。

盧酊安慰丈夫,不斷地說念念失憶了,不是故意的。

這邊崇徒南輕輕地捏了捏楚淮予的手,雖然什麽都沒說,但楚淮予卻似乎從他眼中讀出了某種情緒。

楚淮予眼眸微閃,聲音很低地道:“我沒想讓他哭。”

“我知道。”

崇徒南話音剛落,楚忘生忽然撲了過來,兩只胳膊死死地抱住了楚淮予。

“念念……你叫一聲爸爸……叫爸爸……”

楚淮予無情垂眸:“你休想。”

盧酊心裏又難過又心酸:“念念,就算你失憶了,你也不該這樣傷你爸爸的心啊。”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楚淮予感覺自己的肩膀已經濕了一大片。他用力的捏了下手指,冷聲道:“楚忘生,你起來,我有話同你說。”

楚忘生在盧酊的勸說下起身,眼淚還沒停。

楚淮予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一字一字道:“我與崇徒南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你休想再攆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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