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藏劍閣◎
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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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中存有虞枝看不大明白的陣法。
陣法兩側, 氤氲着淡淡的光,只是虞枝找了半晌,都未曾找到是何物發出這光芒的。
“會有些痛, 且忍一忍。”明遠的聲音将神游的虞枝拉了回來,她與謝折已于在陣法之中站定。
明遠看着虞枝,示意她伸出手來。
虞枝照做,手掌當中, 先是一涼,而後才有痛傳來。
垂眸去看,一道血線貫穿了虞枝的手掌,滲出來的鮮血順着虞枝的掌紋, 最終滴落在陣法之中。
另一邊,謝折的手掌也被劃破了。
血色稍有些滲人。
明遠擡眸,示意兩人手掌相抵。
就在他們手掌相抵的瞬間,這嚴嚴實實暗室裏, 有風自地下湧了上來。
陣法當中本就有水汽, 這驟然而來的風惹得那些水汽震蕩。凝結成珠, 緩緩向上。
霎時間, 虞枝只想得到一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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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生水起。
字面意思的風生水起。
那遒勁的風沒有半點要停的意思。下方凝起的水珠就在這風中緩緩升起。
虞枝想要瞪大眼睛看, 可那風吹得她不得不閉眼躲避。
也不知是不是虞枝的錯覺, 她恍惚間覺得, 就在她閉眼的瞬間,謝折靠得近了些,而那些刮在身上,讓她隐隐有些作痛的風似乎小了些。
明遠的聲音從陣法外傳來, 模模糊糊的, 聽不大清楚。
虞枝只覺得許許多多零星的畫面随着那風一同闖進了她的腦海裏。
不等虞枝細想, 風皺止。
與她手掌相貼的那雙手,也緩緩抽離了。
“阿枝,過來。”明遠開口喚她。
虞枝有些茫然地擡頭應了一聲,而後擡腳朝着明遠的方向走了過去。
明遠手中捏着裝有藥粉的瓷瓶,等虞枝在他面前站定,便拉住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撒上了一層藥粉。
能叫明遠帶着的藥粉,顯然是十分有效的。
虞枝的傷口剛剛沾上藥粉,便覺得有些些的癢,她知道,那是新肉生長時的癢意。
“落契之事已成,回去好好休養。”明遠對着虞枝柔聲道,“過兩日便是新歲,若是不将這新新舊舊的傷養好,怕是過不好這個新歲了。”
虞枝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擡手從明遠手裏将藥瓶拿了過來。
她退了兩步,看向仍舊站在那兒垂着手的謝折,“過來呀。”
謝折這才動了動身子,停在了虞枝身前。
虞枝将藥瓶子往前遞,謝折看着卻沒有要接過的意思。
虞枝輕輕诶了一聲,只得自個兒拉住了謝折還在淌血的手,學着先前明遠那樣,将藥粉倒在了謝折的手掌當中。
謝折的指尖輕輕顫了顫,似是有些不習慣。
虞枝捏着謝折手腕的手微微發力,“別亂動,回去之後,記得用紗布裹上,等長好了再取下來。”
明遠在一旁看着,神色有些複雜,他擡手掩唇,咳嗽了兩聲。
虞枝這才回頭看向明遠,甜甜喊了一聲師父。
明遠擺了擺手,他瞥了眼謝折,輕哼了一聲道,“你們一起回去吧,謝折日後和你們住在一處。過了新年,便與你們一同來我這處上課。”
“師父。”虞枝一只手提着裙擺,小跑着湊到了明遠身邊,她半側着頭,幾乎完全靠在了明遠身上。
謝折落後了好幾步,并沒有聽清虞枝同明遠在說些什麽。
他遠遠地看着,有些許怔楞。
直到虞枝停下步子,略有些疑惑的目光落在了謝折的身上,他才回過神來。
“謝折,快些。”虞枝對着謝折招手,“我方才同師父說好了啦,我陪你去藏劍閣先選一把佩劍,還有代表離月宗的玉牌,我也會幫你準備好的。”
“來了。”謝折道。
離月宗的藏劍閣立在山腰。
負責藏劍閣事宜的,是一個頭發有些花白的老頭子。
虞枝并不知道那老頭子的身份和名字,只知他最喜吃郭伯伯做的炖肉。
是以在去藏劍閣的途中,虞枝領着謝折拐去了廚房。
郭衡陽已經回來了,不光是他,離月宗的人這兩日也斷斷續續地回了山上。
廚房裏氤氲着熱氣,肉香味兒飄出去幾裏遠。
虞枝還沒走到廚房,便已經揚聲喚郭衡陽,“郭伯伯,我又來找您讨要吃食了。”
“你這丫頭。”郭衡陽笑了一聲,手裏掄着的大勺攪動着鍋子裏的食物。
虞枝側身進了廚房。
見謝折在外面待着,還不忘轉身将人也拉了進來,“郭伯伯,這是謝折,是我的師弟,以後有什麽好吃的,可不能忘了他呀。”
郭衡陽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他擡眸看向了謝折。
虞枝站在謝折身前,見郭衡陽朝他們看過來,忙用手肘輕輕撞了撞謝折的腰,“謝折,這是郭伯伯,離月宗上上下下,屬他的廚藝最好。算起來,你該喊他一聲郭師伯。”
謝折的視線總算從虞枝身上移開,他擡眸看向面前手中握着大勺,笑盈盈望過來的人,頓了一頓,“郭伯伯。”
郭衡陽笑着點頭,算是應了。
他重新看向虞枝,“說說吧,你這丫頭領着謝折來我這兒,又是想要讨些什麽?”
“郭伯伯,謝折入了離月宗,佩劍還沒領呢,我想同他一道去藏劍閣,您也知道,藏劍閣的前輩最喜您的那一手炖肉。”邊說,虞枝的視線邊往鍋裏底。
郭衡陽哼了一聲,眉尾一挑,“你來得倒是巧,今兒正坐了炖肉,我給你裝進食盒裏去。”
虞枝笑盈盈地道了一聲謝。
郭衡陽将裝好炖肉的食盒遞了過來,微微擡了擡下巴,示意虞枝解下腰間的煙羅袋,将食盒裝進去。
誰料小姑娘卻是搖了搖頭,“不用煙羅袋了,老人家嘴挑,進過煙羅袋的食物味道褪三分,到時候,該說我不誠心了。”
“就你一日日最機靈,懂得體貼人。”郭衡陽笑了一聲,卻是依言直接将食盒遞給了虞枝。
虞枝接過食盒,眉眼彎作弦月,“郭伯伯,我還有事兒要麻煩您呢,謝折先前受了不少內傷,之後的吃食,還想請郭伯伯您多多上心。”
郭衡陽嗔了一聲,擡手揉了揉虞枝的腦袋,“這剛有小師弟,我們小姑娘倒也有師姐的模樣了,且放寬心,我定會将你這小師弟的餐食準備得妥妥當當的。”
虞枝這才心滿意足地領着謝折離開了廚房。
藏劍閣在西山,從廚房走過去,要走上小半個時辰。
好在虞枝也不着急,她提着食盒,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山階上。
“謝折,你得主動喚人。”虞枝回眸瞥了眼謝折。跟着她的人看不出什麽情緒,神色冷冷清清的,好似這天地之間,沒什麽能夠惹得他心緒變化一般。
見謝折這般,虞枝輕輕嘆了一口氣,她放慢了步子,與謝折并肩而行。
“離月宗不大,人也簡單,你見到人,嘴甜些,喊喊師兄師姐,師叔師伯,便是喚錯了人,別人也只當你初來乍到,不會怪罪你的。”虞枝語重心長道,“師父會收你為徒,自然是因為你天賦不差,有天賦的弟子在離月宗,很容易就讨得旁人喜歡的,你若是再嘴甜些,許是用不上多久,宗門中人就拿你當家人看待了。”
謝折微微側眸看向虞枝。
少女并未察覺到他的視線,只兀自絮叨着,像是想要在這幾步山路之間,就教會謝折為人處世的道理一般。
“明遠收我為徒,不是你求他的嗎?”謝折收回視線,打斷了虞枝的碎碎念。
虞枝一愣,腳下一崴,險些摔倒。
好在謝折眼疾手快,擡手拉住了她。
“虞枝,你方才的姿勢摔下去,手中食盒不會有事,你的人卻會有事!”謝折的聲音高了兩分,握着虞枝手腕的手也微微發力,兩人肌膚相貼處,隐隐有些泛白。
虞枝嘶了一聲,方才險些摔倒時,她第一反應是将食盒護好。
只是護好食盒後,便沒有餘力以一個不會那麽痛的姿勢摔下去了,好在謝折及時拉住了她,不然虞枝今兒怎麽也要重重摔上一跤。
聽到謝折的話,虞枝倒不覺得有什麽,她擡眸睨了面前的人一眼,“我們有事求藏劍閣的老爺子,帶去的東西若是被摔得不成樣子了怎麽行?”
謝折想說的話堵在了喉嚨裏,他沉默地盯着虞枝良久,才緩緩松開了手。
而後謝折似是帶着些怒氣似的伸手,将食盒從虞枝手裏接了過來,“走吧。”他冷冷道。
手裏驟然空了下來,虞枝還有些不習慣。
她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搓了搓指尖,過了好一會兒,虞枝才緩過神,擡腳跟上了謝折的步子。
“謝折,你等等我——”虞枝小跑着追了上去,不用提着食盒,她的手藏在了袖子裏,原本凍得有些僵硬的骨頭很快就緩了過來。
謝折并沒有回頭去看虞枝,也沒有開口應她。
只是腳下的步子,還是漸漸放得有些緩了。
山中靜籁,只剩虞枝微微的喘氣聲。
謝折并未再看向虞枝,而虞枝也沒有再同謝折多說什麽。
兩人一路都變得十分安靜,偶有掠過的飛鳥發出一聲啼鳴。
藏劍閣外,挂有彩幡。
山風吹過,彩幡晃動,虞枝小跑起來。
少女裙擺翩跹,山風裹着她垂下的發絲,而那些彩幡在她的身後翩跹。
“前輩,我來看您了。”虞枝立于藏劍閣下,扯着嗓子喊了一聲。
藏劍閣的大門緊閉,看着不像有人的模樣。
只見虞枝往前走了幾步,停在了藏劍閣緊閉的大門前。
大門上方,挂着一串銀鈴。
虞枝伸手,撥動銀鈴,看着随意,卻是按照順序來的。
最後一聲鈴音歇下,略有些蒼老的聲音從藏劍閣中傳了出來,“你這丫頭,無事又來我這藏劍閣做甚?”
虞枝笑了一聲,“前輩,師父新收了位徒弟,我領他來尋你讨一把佩劍。”
謝折站在虞枝右後方,聽到大門被推開的聲音,他才将視線從藏劍閣上方那落有蒼勁有力題字的牌匾上移開。
在這嚴寒冬日裏,從藏劍閣裏走出來的老頭子,只着一身單衣。
白發白髯,一雙眸子,卻是清亮似少年。
虞枝轉頭看向謝折,示意人走過來喚人。
只是謝折走是走上前了,他并未向虞枝期盼得到那樣,開口喊人。
虞枝輕輕瞪了他一眼,接過食盒,遞給了面前的老頭子,“前輩,是郭伯伯的炖肉,特意給您帶過來的。”
老頭子背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從虞枝手裏接過了食盒,目光卻是看向謝折。
“這明遠倒是個有意思的,竟是有魄力收個妖修入宗門。”老頭兒哼了一聲,含混了半句,對上虞枝那滿是骐骥的眸子,清了清嗓子,“你跟我進來吧。”這話是對着謝折說的。
話音落下,老頭子轉身往藏劍閣裏去。
謝折被虞枝推着跟了上去,跨過門檻時,他察覺到虞枝并沒有跟上來,轉過頭去看向虞枝。
“虞丫頭幫我去把院子裏的魚喂了。”老頭兒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虞枝應了一聲,對着謝折比畫兩下,而後又擺了擺手,示意他快跟上去。
等到謝折也走進藏劍閣,藏劍閣的大門緩緩關上了。
也是這時,謝折才發覺,這藏劍閣中竟是飄着數盞燈籠,那些燈籠将毫不透光的藏劍閣照得如同白晝之下。
“一層為刀,二層長槍,三層是劍,其餘些不常見的兵器,繼續往上走。”老頭子在桌邊坐了下來,他已經将食盒掀開,竹筷分開,兩蹭一蹭後,夾起了一塊油光紅亮的肉。
一塊大肉入口,老頭頗有些靥足地閉了閉眼,待到再睜開眼,卻發覺謝折仍舊站在藏劍閣中央,沒有半點兒要去挑選兵器的意思。
老頭兒微微挑眉,他将謝折上下打量幾番,“怎的,從前有過兵器,瞧不上我這藏劍閣中的?”
謝折沒說話,可那眸中情緒分明,顯然是瞧不上目之所及的那些兵器的。
老頭兒笑了一聲,“這藏劍閣中擺出來的,雖算不上什麽神兵利器,卻也不是什麽廢銅爛鐵,配你這樣的妖修,綽綽有餘!”
只見那老頭猛地一拍面前竹桌,四周劍鳴聲立起。
三層存有長劍的架子輕輕晃動着,須臾,長劍破風,飛至謝折面前。
謝折擡眸,不解這老頭何意。
只見坐在竹桌前的人已經重新夾起了一塊肉,他笑眯眯地望過來,可那笑卻是不達眼底。
“倒是叫我瞧瞧,我這兒的劍,配不配得上你這妖修。”
只聽一聲劍鳴,謝折握住了雕有游龍的劍柄。
長劍出鞘,劍光流轉,似蛟起淵。
就在謝折拔劍的瞬間,四面八方都有長劍飛來。
劍光若秋霜。
一時之間,這藏劍閣中的溫度低了幾分。
老頭兒頗為閑适地靠在竹椅上,他眯着眼,看向謝折的方向。
一身黑的少年,叫銀色的劍陣包裹,身形極快,宛若游龍。
耳邊長劍碰撞,發出陣陣劍鳴。劍鳴清脆,宛若一曲動人樂音。
老頭兒緩緩坐直了身子。
不過片刻,飛出的劍陣已然被破,謝折立于劍陣之中,只有衣角有一處破損。
老頭兒目光變得銳利,他猛地看向謝折手中所提長劍。
長劍劍身隐隐出現了裂紋。
這劍,承受不住謝折。
見老頭兒的臉色稍稍有些難看,謝折正要開口嘲上一句,卻又忽然想起這一路上虞枝的碎碎念。
若是惹得這老頭子不快,那虞枝該是要傷心了。
她分明是高高興興地領着自己來取佩劍,又怎麽能叫她傷心呢。
謝折擡手,将手中長劍送回劍鞘。
“從前耍長槍,用劍不大得章法,毀了這一把好劍。”
聽到謝折的話,老頭兒只深深望了他一眼,而後擡手撚訣,只聽又是破空之聲。
這次朝着謝折而來的,是一把長槍。
槍頭若星辰,泛着燦燦銀光。
謝折擡手接住,便聽那老頭兒的聲音響起,“可拿穩了!”
是比上一回更猛更迅疾的劍陣。
這是這一回,長槍于謝折手中,宛若游龍,潛江入海,比起方才,這劍陣破得更快。
老頭兒放下了手中的竹筷,站起身,踱步停在了謝折面前。
這長槍倒是沒有毀在方才的劍陣中。
修士選劍,選槍的時候,同樣是這些兵器選修士的過程。
若是修士實力太弱,那便無法掌控手中武器,反倒會叫自己的劍光所傷。
這把長槍,并非立于武器架上的,而是叫老頭兒收在暗室中的靈器。
可現在,這把叫老頭子頗為滿意的長槍叫謝折握在手中,反倒有幾分褪色黯淡。
“你方才那話,倒是有一處不假。”老頭兒伸手,從謝折手中接過了長槍,“你耍槍比起耍劍強上不少,從前身邊,定有一把從不離身的長槍吧?”
謝折微愣,見老頭兒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副勢必得到答案的模樣,才開口答了一聲是。
“我這兒的長槍大抵不配你。”老頭子得了答案,繼續轉身往裏走,“倒是有一把長劍,得以與你相配。”
老頭子走上了第三層,只見他在牆壁上扣動幾下,一扇暗門出現。
等他從暗門裏出來,手裏捧着一把長劍。
那長劍劍身靈氣翻湧,絲毫不像是初初修煉的修士能夠得到的武器。
反倒更像是修士金丹大乘後,才會尋得的命武。
饒是謝折,見到那長劍也是一愣。
再擡眸看向面前老頭的時候,目光中多了兩分審視。
只見老頭子擡手在那長劍上一抹。
那沖天的靈氣便陡然消失了,只剩劍刃處,多了一道橫着的印記。
“這長劍你且拿着用。”老頭兒道,“時機到了,上頭的封印自會解了。”
謝折眸光輕閃,他并未立即擡手去接那長劍。
老頭子等得有些不耐煩,開口催促道,“你能破我劍陣,自然能拿着這把長劍。”
“這樣的寶劍,無須問過明遠嗎?”謝折問道。
老頭嗤了一聲,“這藏劍閣中的東西,我願給誰便給誰。”
謝折接過了長劍。
“明遠事多,每逢初一十五,不在山上,你那時便來尋我吧。”老頭子背過身,往門邊走去,“我這把老骨頭,難得想要松快松快。”
這是要指點謝折的意思。
謝折眉心微蹙,他跟上的步子也顯得有些遲疑,“前輩不是離月宗人?”
“離月宗?”老頭兒笑了一聲,他轉頭看向了謝折,聲音聽起來有些淡,“我是一散修,無宗無門。”
“那為何……”謝折的話并未說全,只是那意思卻是明顯,既是散修,為何會待在這離月宗裏,還守着藏劍閣。
老頭兒笑了一聲,“卦象所誤罷了。”
兩三句間,謝折已經跟着老頭兒從小門出了藏劍閣。
小門出來,是一處小院。
院子裏,種着不知名的,冬日同樣茂盛的植物。
中央,是一口池塘,虞枝正蹲在池塘邊,手裏握着一把魚食。
剛從藏劍閣出來,謝折的視線便落在了虞枝身上。
老頭子自然是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謝折身上的變化,他的視線在謝折與虞枝身上轉了個來回,而後篤定道,“你喜歡虞丫頭。”
謝折猛地收回視線,他轉眸看向身邊的人,瞳孔微顫。
老頭子收回了視線,他聲音中帶着一絲了然,“誰會不喜歡虞丫頭呢。這離月宗上上下下,也只虞丫頭同我親近些了。”
謝折聲音有些發硬,他轉眸看向身側的人,“若是前輩親近她,為何不指點虞枝一二。”
老頭子又笑了一聲,他搖了搖頭道,“我親近她,虞丫頭卻不見得當真親近我。她心中怕我,即便我有心指導,于她而言,并非幸事。”
謝折心中一顫,似有什麽揪住了他。
那是他早有察覺,卻一直不願深想的事情。
可身側的人,也不知故意還是無心,竟是直接開口戳破了謝折一直視而不見的事。
“虞丫頭這孩子,無論與誰相處,似乎都處在那人的喜好上。與誰似乎都是天下第一要好。”老頭兒搖了搖頭,“可我瞧着,除了明遠,虞丫頭也只與那兩個同她一道長大的當真有些感情在的。”
“至于旁的人……”老頭兒的聲音頓了頓,他似是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我雖老了,可這雙眼睛卻還是看得分明。虞丫頭對旁的人啊,內裏冷若寒霜,沒幾分感情。”
作者有話說:
謝:不聽不聽,王八念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