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這一刻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蘇翎

第22章 這一刻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蘇翎

這時候天色尚早,單元樓門口沒有住戶經過。

蘇翎不願被家人撞見這一幕,也怕讓鄰居瞧見亂嚼舌根。他撂下冷冰冰一番話,說完就想走。

韓弘煊捱了四個多月才見到他,到底是舍不得,一下伸手拽住他的手腕。

蘇翎反應挺大的,猛地抽回手,往後退了一步,帽子也抖落下來了,露出俊美素淨的一張臉。

直到這一刻,韓弘煊才清清楚楚地從蘇翎眼底看到了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

是的,不論蘇翎掩飾得再好,再怎樣拒人于千裏之外,在面對韓弘煊時,曾經的記憶會被激活,引起一系列應激反應。

尤其是他們分開前發生的那些事,那些加諸于身體上的傷害、心理上承受的折磨,并不會在短時間內被撫平。

剛被韓弘煊抓住的瞬間,蘇翎下意識地想逃。

韓弘煊見狀愣了下,慢慢收回了手,也看着蘇翎退到距離自己兩米開外的地方。

兩個人都定了定。

片刻後,韓弘煊好像終于意識到什麽,道歉,“對不起。讓你這麽......”

“這麽怕我。”

最後四個字,他說得很低聲。說完以後,抹了一下臉,隔夜搭乘航班的疲憊感似乎直到這一刻才漸漸浮上來。

單元樓的防盜門被人從裏面推開,是住在蘇翎家樓上的鄰居。

那位年過五旬的阿姨先是好奇地看了看韓弘煊,又看看蘇翎,然後笑着打招呼,“小蘇,你朋友喲?來看你?”

蘇翎深呼吸了一下,含糊地應了一聲“嗯”。

他們所處的小區是蘇翎父親還在設計院工作時分配的房子,上下樓的鄰居大多是單位裏的同事,收入穩定,也相對樸實,很少會見到像韓弘煊這樣身穿高定大衣、锃亮皮鞋,一身貴氣的商務人士。

那位阿姨走過時還頻頻回頭打量蘇翎和韓弘煊兩人,一邊發出感嘆,“你們倆站這樓門口,跟演電視劇一樣呢。”

蘇翎卻笑不出來,他忽然有一種回到過去的恍惚感。

那是一個由流量與資本堆砌出來的紙醉金迷的世界,不論他在臺前是多麽漂亮、光鮮,背後都系着一根提繩,而繩子的另一端,掌握在韓弘煊手中。

直到鄰居阿姨走遠了,蘇翎才稍微緩過來一點。

反正也被人看見了,他不再急于要走,擡眸與韓弘煊對視,淡聲說,“韓總,我從機場逃出去的頭一個月,幾乎每天晚上做噩夢。”

夢的內容千篇一律。

被找到了,關回籠子裏,依舊去做那個被外人稱羨的枕邊人。而韓弘煊的專斷冷酷一如既往。

蘇翎說着,笑了下,但眼神是冷的,“正因為我反抗過你,知道反抗你的人可能是什麽下場。所以站在你的位置,可能你想象不到,我決定不惜一切代價的時候,需要多大的勇氣。”

怕牽連身邊的人,怕被搞得聲名掃地,直到開始第一份實習工作,他都還戰戰兢兢的,擔心突然有一天韓弘煊出現了,要奪走他僅有的希望。

蘇翎說完這些,兩個人之間突然安靜了。

良久過後,韓弘煊看着蘇翎,說,“別怕。我今天就來看看你。”

“你不喜歡,以後我就不出現。”

說後半句話的時候,韓弘煊感到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艱難,但他盡量不被蘇翎瞧出來。

蘇翎并不應聲,他們之間的确談不上信任可言。

蘇翎只是站在樓門口,等着韓弘煊自行離開。

——只有他走了,他才覺得安心。

韓弘煊站在凜冽寒風中,嘆了口氣,最後說,“你有我的號碼。遇到事了,随時打給我。”

-

韓弘煊是在當天下午返回北城的。

相較于前一晚登機時的精神抖擻,回到北城的他顯得相當喪氣。

春節前後正是聚會最多的時候,韓弘煊的父母早在他初中時就離婚了,韓弘煊的姐姐判給母親,韓弘煊則跟随父親生活。後來父母又各自組建了新家庭,每逢過年,韓弘煊會去兩邊家裏走動一下,但更多時候是跟一幫發小聚會。

可是這一年春節,連同齊耀承在內,沒有任何人能把韓弘煊約出來。

直到過完元宵節,齊耀承的生日也到了,當天他召集朋友聚一聚,事先給韓弘煊發了數條信息,說你丫的再不露面,咱們就友盡了。

韓弘煊終于還是來了。也許是失蹤太久的緣故,他一出現在包房裏,立刻搶了壽星的風頭。

齊耀承也不在意他成為衆人焦點,首當其沖湊到他跟前,問他這個春節去哪兒了。

聊着聊着就免不了要聊到蘇翎。

盡管韓弘煊不願多談這個人,但他最近半年都是獨來獨往的,明眼人一看就懂,他現在枕邊空虛。

這一晚的聚會上就有幾個模樣挺出挑的小明星,一見着韓弘煊都兩眼放光,主動過來給韓弘煊敬酒。

韓弘煊皺了皺眉,連遞上來的酒杯都沒沾手。

齊耀承知道他眼界高,瞧不上這堆庸脂俗粉,替他打發了人,又轉而問他,“這都半年了吧,再找個新鮮的,比之前那個聽話,不好麽?”

韓弘煊好像沒聽見似的,完全沒接話。

當天晚上回到酒店套房,正待要洗漱,管家敲着書房門向他請示,說有客人來訪。

韓弘煊下樓一看,一個很年輕的男生坐在燈光昏暗的客廳裏,也許是光線和角度的原因,也許是對方有意地打扮迎合,男生的側臉竟與蘇翎有幾分相似。

韓弘煊很冷靜地看着這個送上門的床伴,問他,齊耀承讓你來的?

男生從沙發裏站起來,報出了另一個娛樂公司老板的名字,說話時他臉上的笑容有些谄媚,口氣也軟軟糯糯的,一邊說一邊走到韓弘煊跟前。

管家已經識趣地退下了,男生身上的香水味若有若無地漫在空氣裏。

也許是看出韓弘煊沒有明确地拒絕自己,男生膽子大了些,伸手去摸韓弘煊的襯衣扣子,又叫他“韓先生”,投懷送抱的樣子看着很是乖巧可人。

韓弘煊腦子裏有點亂,有個聲音模模糊糊地在誘導他: 也不是非得蘇翎不可……

但當男生試圖解開他的襯衣扣子時,他将對方的手抓住了,大力地推開。

這一刻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蘇翎。

蘇翎的沉靜淡然,蘇翎從不讨好的姿态,蘇翎說話時幹淨清透的嗓音,蘇翎那雙漂亮澄澈的眼睛,哪一點不甩眼前這人十條街。

韓弘煊苦澀地閉了閉眼,他覺得自己完了。

過去的一個月他都在極力避免想起那個人,然而破防僅需要一秒。

分開快半年了,他連他一根頭發絲兒都沒有忘掉。更別說接受其他人的示好。

“以後別來了。”

韓弘煊有些不耐地指着門口,示意對方趕緊走。

年輕男生猶不甘心,他費盡心機才進入這間套房,沒道理兩手空空地出去。

他聽說過有關蘇翎的事,知道一旦攀上眼前這位出手闊綽的大佬,自己也有希望成為資源飛升的新人。

韓弘煊剛一撇開他,他又立刻貼上去,這次的意圖更明顯了,他伸手的位置是韓弘煊的皮帶扣。

男人眼疾手快把他擋住,甚至有意地避開他的手,只是捏緊他腕骨的位置。

“趁我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韓弘煊說,“立馬走人。”

他毫不掩飾對于這種低級挑逗的怒意,将男生甩開以後,轉身就上了樓,用書房的電話撥給酒店客房部,要求他們立刻撤換這位随意放人進門的管家。

經過這麽一鬧,這一晚注定是沒法睡了。

韓弘煊換了一身便裝,拿起車鑰匙出門,沿着高架漫無目的開了很久的車,像個無家可歸的傻逼,最後駛下匝道,在途經一個小區門口時放慢了車速。

這裏是他當年買給蘇翎的那套房子。

韓弘煊刷卡進入小區,搭乘電梯上樓,幾個月沒來,屋內的陳設一點沒變,客廳裏堆着他買的各式禮物,無一拆封。

韓弘煊沒開燈,在漆黑的房間裏坐了很久,後來去酒櫃裏找出一瓶烈度酒,給自己倒上,沉默地連喝了兩杯。

酒的後勁很大,過了一陣子,他腳步不穩地從沙發裏站起來,有點不死心地去查看每個房間,似乎想找出一點蘇翎回來過的證據。

有一間客房堆放了很多奢侈品牌的箱包、手表一類的禮物,韓弘煊這次看清楚了,這些東西有一多半都挂着原廠的标識,五金挂件的保護膜都沒撕下,蘇翎幾乎沒用過。

他又去到衣帽間,蘇翎當時突然受傷,後又倉促逃離,結果什麽衣物都沒帶走。

韓弘煊面對着那些挂在櫃子裏的還有些眼熟的私服,呼吸為之一滞,從衣帽間裏快步退出來,跟着去了主卧。

也許是清潔工人為了方便打掃,大床已經被白布罩起來。

他寫過的那張支票連同信封,仍然放在原處。

韓弘煊在床邊蹲下,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想看看蘇翎還有什麽私人物品留下。

開到最下面一格時,裏頭放置的東西讓他瞬間定住了。

抽屜裏有一根材質較軟的皮帶,不是常用搭配西褲的那種,皮帶還保留着用過的環狀,正好能放進一雙手腕,此外還有一些小物件,他也曾經在蘇翎身上用過。

長達近四年的同床共枕,韓弘煊當然清楚自己對蘇翎做過些什麽。

分開以後他刻意不去想那些片段,那時候也只當做是自己肆意為之的情_趣,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

直到再看見這些東西,他突然有點繃不住了。

一種延遲抵達的痛感,緩慢地往他體內回溯,曾經他感知不到的蘇翎的那些感受,仿佛在這一瞬間全都紮進了他身體裏。

韓弘煊将抽屜裏的東西全數倒出來,用一件薄毯裹住,扔進了垃圾桶,然後起身返回客廳,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裏把剩下的半瓶酒也都喝了,借着醉意,阖衣在沙發上躺了一晚。

隔天醒來以後他感到自己頭痛欲裂,嗓子完全啞了,想來是睡在沙發上受了涼。

快要沒電的手機被扔在地上,韓弘煊撿起來查看時間。

亮起的屏幕還停留在他發送的最後一條消息頁面。

那是蘇翎已經停用的手機號碼,昨晚喝醉以後,韓弘煊往那個號碼上發送了一條無人接收的消息。

——翎翎,給我個機會。我們重新開始。

作者有話說:

進入深刻檢讨的階段了,下一章開始努力追回老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