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玩偶和大秀

第5章 玩偶和大秀

某娛樂論壇首頁上飄着一個熱帖：

【大家看星光盛典都點了什麽外賣？】

易靈靈滑動着鼠标，一邊啃着自己剛到的鴨脖和螺蛳粉，喝着滿杯芝士葡萄，一邊欣賞着同擔點的外賣，不時回複着一些評論。

她是路丁的粉絲，已經今天的星光盛典很久了。

半個月前開始，粉圈內部就開始號召，說要為今天的盛典做好控評的準備。

星璨娛樂是個小作坊，路丁雖然是這屆練習生裏絕對人氣最高的，但放娛樂圈裏，路丁這樣的愛豆是鄙視鏈的底層。

路丁的“路燈”們這次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把數據做的漂漂亮亮的，要讓所有的資本看到路丁的潛在商業價值。

這才是“路燈”的作用——照亮路丁的前程。

易靈靈自覺不是狂熱份子，平時除了上課之外，還要兼職，沒什麽時間一個人養十來個賬號做數。用自己僅有的賬號控評之後，她就轉戰到了論壇發了帖子。

控評她不行，但她網感好，從其他的方面給路丁增加點聲量和存在感還是沒問題的。

如果說華國人有什麽共性的話，那排第一的一定是【吃貨】，關于美食的帖子一下子就沖到了論壇的首頁。

易靈靈見帖子熱度高了，立刻在主樓裏編輯上了路丁的相關視頻。

就在她帶上路丁的關鍵詞，按下編輯确認鍵之後，帖子的正下方，原本是廣告的地方居然自動彈出了一個關聯直播間。

“幽靈直播間？什麽鬼啊……現在的廣告真是越來越沒底線了。”

易靈靈吐槽着，準備叉掉廣告的。

就在這時，黑乎乎的頁面上浮現出了一行字：

【直擊星光盛典後臺，了解頂流不為人知的一面。】

标題特別的聳人聽聞，像是被網友建議“快找個螺絲廠擰螺絲去吧”的幾個廢物狗仔的風格，但手有它自己的想法，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易靈靈已經點進了直播間。

算了，看就看吧。

官方直播間轉播的紅毯剛剛開始，上來的都還是一些網紅。

這些日子以來，大粉們一直耳提面命，等到路丁出來的時候再點開直播間幫路丁刷彈幕，在這之前都別點開官方直播間。

說是節目組後臺都有人在統計這些數據的，千萬別給對家做了數。

不能看官方直播間的話，那看看這個什麽直擊後臺的倒是正好，易靈靈輕易完成了自我說服。

大學宿舍的網速實在不敢恭維，鼠标轉了好一會兒圈圈，才出現畫面。

這個直播間倒是依托的現在最大的直播平臺，雖然名字古怪，但應該也不是什麽詐騙的直播間，于是易靈靈一邊吸溜着螺蛳粉，一邊看了起來。

起初直播間是一片昏暗的，像是在進行某種調試。

就在易靈靈耐心快要告罄的時候，畫面變得清晰。

用“清晰”這個詞來形容其實并不恰當，因為易靈靈看了，但又好像沒完全看。

畫面裏是兩個穿着西裝的人，從身形看，有種少年獨有的青澀。

左邊的那個個頭稍矮，身材單薄瘦削，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在領口和袖口的地方鑲嵌了一圈布靈布靈的鑽石，看上去像是某種cosplay，拉低了整體質感。

易靈靈大為搖頭。

右邊的那個就不同了。

站在右側的個頭只比左邊的高出了些許，但比例堪稱逆天，他同樣穿着黑色的西裝，但肩寬腰窄，腰的位置都快和左邊那位的胳肢窩平齊了。

“這麽一比，左邊簡直像是沒開化的嘛~”

易靈靈感嘆，不怕人醜，就怕人比人。

右邊的少年審美也好上許多，西裝挺括有型，沒有任何奇怪的裝飾，反而更顯得上檔次。

【右邊秒了。】

易靈靈打完四個字，點擊發送，擡頭一看，短短的時間裏，直播間已經有1000多個在線人數了，大約都是引流過來的。

這時，畫面一陣晃動，兩人同時彎下了腰，看動作，像是要通過某個稍矮的地方。

易靈靈本是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結果舉着的筷子上，螺蛳粉啪嗒一聲掉進了碗裏，紅呼呼的辣油濺到了鍵盤上，而她已經無暇顧及了……

她手忙腳亂的點開官方直播間，看清官方直播間的畫面後，腦子嗡的一聲，炸了。

官方直播間裏，路丁正在走紅毯，在他身邊和他一起走的，還有江暮雪。

路丁穿着鑲鑽的禮服，而江暮雪則是一身肅黑。

剛剛兩人彎腰的時候，她看到了左邊人手背在身後，揪着自己的西裝下擺，這當然是個十分不體面的動作，特別是在旁邊少年手指靈巧的解開單扣的動作反襯之下，土low程度簡直超級加倍。

可易靈靈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左邊少年的手鏈上。

那是個T牌的手鏈，也是路燈們在路丁成年禮的時候集資給路丁買的，路燈們在上面做了特殊的标記，全世界僅此一條。

易靈靈當時還是個窮學生，但是架不住大粉們每天狂轟亂炸的說“少喝一杯奶茶不會死，但路丁沒了我們就前途完了”，她還是擠出了幾頓早餐的錢。

所以這手鏈，也有她的一份。

當時路丁收到這條手鏈特別高興，還發了微博感謝他的路燈們。那條微博易靈靈還打印成了拍立得，現在就釘在她的裝飾牆上。

她通過這條手鏈認出了路丁，在她最不想認出來的情形下。

她的寶貝怎麽單看脖子以下這麽的土low呢？這不合理！

易靈靈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潑天的內疚和背叛感淹沒了她。

她甚至忘了大粉布置的任務要給路丁刷彈幕，取而代之的是，她将官方直播間全屏放到最大，憤怒的瞪着畫面裏站在路丁右側的少年。

然後，她不得不承認，江暮雪碾壓了。

這麽大的場面，電影圈的大佬，手握爆劇的流量們都在卷高定禮服，他們這些愛豆只是來表演的，在紅毯上都顯得有些局促。

江暮雪卻不。

他甚至沒做什麽發型，只是簡單的将頭發盡數梳向腦後，因而露出卓越的五官來。

江暮雪給團粉的印象一直是長的還可以，但唯唯諾諾的，活動裏都低着個頭，久而久之，就連他的樣貌都模糊了。

今天這樣舒展而自信的江暮雪讓人眼前一亮。

原來他的五官這麽好看的嘛……？

易靈靈瘋狂甩頭，猛拍了自己兩下。

她怎麽可以被美色迷惑！這可是江暮雪！霸淩同事的人渣！她的三觀絕對不能跟着五官走！

易靈靈又看了一眼官方直播間，而後跟自己置氣一般，關掉了官方直播間，又點回了那個只能看到脖子以下的直播間。

呼~總算看不到臉了，易靈靈長舒了口氣，她的定力又回來了。

可她很快又發現了新的不對。

這個直播間的拍攝角度是自上而下的，拍攝南極生物群每日梗新一無而二七污二爸依的人應該比江暮雪和路丁都要高些許，可——官方紅毯上，江暮雪和路丁的身後并沒有人在跟拍啊？

難道是無人機？

也不對，無人機拍攝的角度更高才對。

那從剛剛起，一直在跟拍兩人的到底是誰？

幽靈直播間……

易靈靈措不及防的又看到了這幾個字，渾身打了個哆嗦，一股涼意從腳底猛地竄了上來。

太邪門了。

易靈靈想了想，還是沒敢把直播間發到大群裏去，她怕被大粉打成江暮雪的爬牆粉，于是她只把這個直播間的鏈接分享到了和她交好的一個粉絲小群裏。

小群總共才5個人，看到易靈靈的分享，第一反應就是用【？】刷屏。

【這直播間好古怪啊，從剛剛起就在跟拍兒子和江暮雪，可是紅毯上我沒看到他們身後有任何人在跟拍……】

【……不是什麽整蠱吧？誰點進去看看？】

【沒看到紅毯啊，也沒看到寶貝诶，畫面裏這是誰？別告訴我是江暮雪。】

【啊，靈靈你髒了！你居然偷看江暮雪的單人直播！】

【嘿，還真別說，江暮雪這個姿勢，屁股還挺翹的。】

話題漸漸往着詭異的地方轉去，易靈靈定睛一看，這才發現畫面裏只剩下了江暮雪一個。

看周圍的陳設，路丁和江暮雪應該已經進了後臺，不時有人和江暮雪擦肩而過。

路丁應該是進了後臺之後就和江暮雪分開了。

既然只剩江暮雪一個了，易靈靈應該毫不猶豫的關掉直播間才對，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心底有個聲音讓她別這麽做。

她是個很愛搞玄學的人，星座、塔羅、水晶球占蔔、周易、紫薇，古今中外都有涉獵。

“我一定得弄清楚，這不是為了江暮雪，是為了我兒子！萬一兒子也被什麽不好的東西纏上了怎麽辦。”

又找到了個說服自己的理由，易靈靈沒有關閉直播間，她熟練的點開錄屏軟件，一邊看，一邊将視頻給錄了下來。

易靈靈很快發現了華點。

“江暮雪對這後臺的布局也太熟悉了點吧……”

就算是彩排，也最多提前一天彩一下，而從江暮雪的行動來看，他活像在這裏生活了很久似的，身姿靈活，他很快就擺脫了人群，轉到了一個偏僻的小房間裏。

啪嗒。

牆壁上的燈被江暮雪打開。

“嘶——”

屏幕前的易靈靈倒抽了一口冷氣，直播間的彈幕也瞬間跳出了幾條都是差不多的感慨：

【我是真慫，燈打開的瞬間，我被那個芭比娃娃吓到了。】

【該說不說，我也覺得好詭異啊……】

【我作證，不是你們的問題，這場面确實讓人起雞皮疙瘩，我是靈感充沛的類型，這畫面讓我感覺不好，很不好。】

【嗚嗚嗚，樓上你讓我更害怕了。】

易靈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靈感充沛的那類人，但她看清房間裏的情況時，胸口也像是被某種沉重的物體給壓住了一般，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

整間屋子不過十平米左右的大小，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娃娃，這些娃娃看上去都有些年頭了，色澤泛黃，眼珠子都大大的睜着，有的腦袋還處于要掉不掉的邊緣。

穿着名牌西裝的少年站在這一堆娃娃中間沉默不語，這些娃娃堆疊在一起，總有一種……好像都在凝視着江暮雪的感覺。

畫面裏，江暮雪單手解開扣子，蹲下/身子，挨個抱起了娃娃。

拍攝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白色的襯衫在腰際收緊，手腕和腳踝裸露出的部分骨骼鮮明，被薄薄的皮肉覆着，有股性感的張力。

這是易靈靈的天菜，但她眉頭緊鎖，完全無暇考慮這些。

僅從動作上看，江暮雪好像是想從這些玩偶裏挑揀出一個，但易靈靈将畫面放到了最大，她确信不是自己的錯覺，江暮雪在對這些娃娃說着什麽！

江暮雪的動作有條不紊，他在将符合某種條件的娃娃放到桌子上，而剩下的依然放回原位。

被拿上桌的娃娃，被拿上去之前，畫面裏江暮雪的嘴巴都動了，他對這些娃娃說了什麽！

如果沒有詭異直播間的事，如果江暮雪還是從前那個木讷的他，易靈靈都不會覺得古怪，她頂多認為江暮雪這是孤僻到了極點，變得愛和娃娃說話了。

但她現在不這麽認為。

她将自己的發現發到了群裏，很快得到了回應。

【靈靈你別自己吓自己了，我怎麽沒看到他嘴巴動呀？】

【就是，你想的太多了。】

【你忘了燈姐之前爆的料了？這肯定就是為表演準備的。】

被這麽一提醒，易靈靈也想起之前燈姐爆的料來。

燈姐不知道用了手段，從星璨打聽到了消息，說星璨這次搞到了兩個表演節目的機會，一個是合作舞臺，還有一個是solo舞臺。

燈姐第一次爆料的時候，所有路燈們都像過年了一樣。

路丁終于能甩掉那群拖油瓶隊友了，能不高興嗎？！

可很快他們就樂極生悲了。

燈姐跟了他們的彩排，發現路丁一直彩排的舞臺是合作舞臺她又去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solo舞臺安排給了江暮雪！

這也是為什麽江暮雪霸淩的黑料傳的這麽久，這麽廣。這些天路燈們就沒閑着，見人就要上去科普一番江暮雪是如何欺壓路丁的。

難道這些娃娃真的是江暮雪的舞臺道具？

好像也說的通。

易靈靈的心放了下來，緩緩的落回了肚子裏。

可就在這時，她所有的群組瞬右上角的提示瞬間都變成了99+。

啊！她居然把路丁的表演給忘了！

易靈靈一個激靈，連忙調回官方直播間，但奇怪的是，直播間裏播的并不是路丁的舞臺。

主持人正在報幕，而下一個舞臺的表演者，正是江暮雪。

易靈靈疑惑的點開了小群，除了路丁，還有什麽能讓群裏這麽激動？

一打開群，她就被瘋狂彈出的截屏糊了滿臉。

易靈靈點開其中一個截屏，定睛一看，一個手抖，差點将手機砸進螺蛳粉湯碗裏。

截屏上是江暮雪的微博。

【大家好，我是江暮雪，星璨娛樂的練習生。

我實名制舉報我司的總裁王麟在職期間猥亵練習生超過100名。

你們看到這條微博的時候，星光盛典正在進行我的舞臺直播，歡迎大家收看我為王麟精心準備的這場秀：鏈接。】

易靈靈一臉懵逼的點開了鏈接，鏈接跳轉的正是那個【幽靈直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