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第四十二章

◎他該不會是要和她表白吧◎

前面半個多月一直是萬裏無雲的大晴天, 等到了高考這天卻下起了雨。

許皎醒來時聽見窗外雨聲嘩嘩啦啦的聲響，天也是陰沉沉的，像一塊怎麽都擰不幹的, 潮濕的灰色畫布。

許惠心特意請了兩天假陪考, 吃早餐時看着窗外不小的雨勢，露出擔憂之色：“怎麽突然下雨了, 這天氣多影響考生的心情啊，而且出行也不方便, 也不知道等會兒路上堵不堵。”

“沒事的姨媽。”許皎笑着安慰她道：“我之前考試也有下暴雨的時候, 我不會被這些影響到的。時間還很早的, 我們等會兒一吃完早飯就出門, 就六站路, 就算路上有點堵肯定也能提前很早到。”

許皎吃着豆沙包, 一旁手機滴滴答答的響起來, 她順手拿起來看, 是班級群裏的消息。

【路明澤】：果然逢高考必下大雨的魔咒今年也沒打破

【周嘉儀】：我最讨厭下雨天了, 結果高考還下雨，老天爺肯定是跟我過去TAT

【班主任廖濤】：同學們積極一點！！自古就有魚躍龍門, 興雲散雨的說法，這是吉兆，大家一定能遇水則發，一躍成龍！【注1】

【王桉】：為了激勵我們, 班主任帶頭搞起迷信了哈哈哈哈

【衛陽】：我知道為什麽高考前一定要下雨，一是揭示了故事發生的背景, 二是渲染了高考凄涼的氣氛, 暗示了莘莘學子悲慘的命運, 三是揭露了凄慘的社會環境, 最後與即将到來的暑假形成美好對比【注2】

【周嘉儀】：哈哈哈哈你背語文答題公式背魔怔了吧

【路明澤】：你小子這次語文不考個140分對不起你這麽紮實的文學功底

【彭一凡】：幫你艾特語文老師@語文老師朱曉燕

【衛陽】：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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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裏一片嘻嘻哈哈的氛圍，許皎看得也彎起嘴角，心情放松許多。

吃完早餐，她又檢查了遍要帶的東西，确定無誤後和姨媽一起撐傘出了門。

她沒穿校服，但在今天還背着書包的一看就是高考生了，一上公交，就有個很熱情的大媽給她讓座。

許皎連忙擺手拒絕，大媽力氣大，按着她肩膀非讓她坐下：“你們這些學生起早貪黑地辛苦三年了就為了今天，一定得休息好，好好發揮！”

許皎只好接受了大媽的這份好意：“謝謝阿姨。”

她摸出手機給陳遂發消息：【你出門了嗎？】

幾秒之後，掌心的手機就震了震。

【陳遂】：嗯，我聽見你出門後也出門了，現在快走到學校了

許皎便放心了。

到考場時間還很早，雨還淅淅瀝瀝的下着，校門口撐滿了各種顏色的傘，路邊搭了兩頂紅色帳篷，還有救護車停着随時應對突發情況。

許皎拿出身份證和準考證排隊，在校門口過了第一遍檢查，進教室前又全身上下被掃描了一遍。

接着就是等待。

鈴一響，試卷答題紙一張張傳下來，她先翻到最後一頁去看作文題目，心裏有底之後再翻回前面，從第一道字形判斷的選擇題寫起。

語文一向是她的強項，她做得很順手，寫完作文了還有二十分鐘，她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沒有想改的，都還挺确定的。

“離考試結束還有五分鐘，大家檢查答題卡是否填塗完整，考號和姓名是否都寫了。”監考老師善意提醒道。

許皎檢查完了試卷和答題卡，分別反過來放在兩邊桌角，等着收卷時想到了陳遂，他應該也寫完了吧。

她有些慶幸這次作文是議論文，讓他寫一篇抒情的記敘文簡直比登天還難。

這場雨一直下了兩天，之後的三場考試都是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進行的，而神奇的是英語考試一結束，天竟然就放晴了。

“哇出彩虹了耶。”

走出考場時，許皎聽見前面的人感慨，她仰起腦袋看去，雨後湛藍如洗的天空中彎着一道七色的彩虹。

很多人拿出手機對着彩虹拍照，也算是留個紀念，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高中拼死累活的三年終于在今天畫上了一個句號。

許皎也從書包裏拿出自己的諾基亞，開機之後先給許惠心發了條短信：【姨媽我考完了，考得很順利】

然後也對着天空拍了一張。

她坐公交車回去，家裏只有她一個，許慧心下午送她進考場之後就回醫院上班去了。

她看着桌上的幾本寫滿了的習題冊心裏就悵然若失的感覺，發呆坐了會兒，她拿了鑰匙，打算随便在外面買份煎餃當晚飯。

結果剛出了小區門就碰上陳遂和王星宇。

他們身邊還有個她不認識的男生，好像不是一中的，每人手裏都沒空着，有拎着燒烤的，有抱着一打啤酒的。

王星宇拎着幾袋子羊肉串的手擡起來朝她揮了揮，笑容洋溢地跟她打招呼：“嗨，許皎，你考得怎麽樣啊？”

“還可以。”許皎謙虛道。

“你們學霸說還可以那一定是考得特別好了。”王星宇很懂地說，用胳膊肘撞下身旁的徐騁：“說了我們學校校花特漂亮你還一直不信，怎麽樣，見到真人了知道我沒說假話吧？”

徐騁之前還以為他吹牛逼，刻板的印象讓他覺得那些學霸大部分都戴眼鏡，學得呆頭呆腦的，在裏面稍微清秀點的就能被叫美女了。

這會兒他感覺自己打臉很疼，剛那一眼他着實是被狠狠驚豔到了。

少女跟“呆”這個字半點不沾邊，那張臉漂亮得不像話，骨架纖細勻稱，更有着一股清雅的書卷氣。

他也連忙自報了姓名家門，說起來難得有點不好意思：“我隔壁職高的，遂哥和老王考完了，我跟着過來一起慶祝。”

許皎沖他笑了下，算是打招呼，她偏頭看向陳遂。

陳遂一直就看着她，等到她的視線轉過來便問：“你是要出去？”

“嗯，我去買晚飯。”

王星宇一聽就道：“我們買了好多燒烤要去遂哥家吃呢，許皎你也一起來啊。”

徐騁聞言很積極地邀請她：“我們還拿了2012來看，就美國拍的那部末日災難片，聽說有十幾個億的投資，特效超牛逼。”

許皎本想拒絕的，就聽到一旁的陳遂也說：”你來我家一起吃吧，省得出去買了。”

她想了想點頭了，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那打擾你們啦。”

王星宇和徐騁兩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打擾不打擾！”

陳遂從褲兜裏摸出鑰匙給她：“你先上去開門，我去買點東西，很快回來。”

許皎和他們先進了家門，兩人把手裏的燒烤啤酒擱茶幾上擺開，王星宇從書包裏拿光盤，找遙控開了電視碟機。

陳遂也很快回來，手裏拿着一條養樂多。

見到許皎旁坐着不斷試圖和她搭話的徐騁，他皺了皺眉，直接走過去，垂眸對徐騁淡聲道：“坐過去點。”

徐騁只得不情不願地挪了挪，陳遂站着沒動：“再過去點。”

等位置再度拉開些，陳遂才在許皎身旁坐下，他和她也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沒挨得太近。

電視裏有了畫面，一個手持着火炬的自由女神像出現在屏幕上，沙發沒地方了，王星宇搬來個小木凳子坐茶幾旁，他解着裝燒烤的那些塑料袋，徐騁也把那打啤酒一聽聽擺上來。

陳遂拆開了他剛買的那排養樂多外面那層塑料外封，吸管也撕開了一支，戳進一瓶之後遞給身旁的人。

許皎：“謝謝。”

剩下的那一排也都被他放在她這邊。

許皎想到他剛說要去買點東西，其實就是特意給她買喝的。

似乎他總是這樣，默不作聲的，但又給她把一切都考慮到了。

電影前十幾分鐘都在走背景介紹，沒什麽波瀾起伏的劇情，大家也都是有一搭沒一搭地看上兩眼，邊吃着燒烤邊聊天。

“今年高考的題目難嗎？”徐騁啃着鴨爪，有些好奇又有些幸災樂禍地問王星宇：“老王你考得怎麽樣，能有大學上嗎哈哈？”

“考語文的時候我還覺得還能拼一拼搏一搏，到時候單車變摩托，下午數學卷子一發下來我就邊寫邊想要去哪個工地搬磚頭了，數學這玩意兒，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剩下那一百四十分我就是真沒辦法了。”【注3】

王星宇灌了一口啤酒，心态還是挺好的：“到時候咱們倆一起去啊，看誰先混成包工頭哈哈哈。”

他玩笑完扭過腦袋看向陳遂：“遂哥你考得怎麽樣啊？”

許皎吃着烤土豆片的動作一頓，豎起了小耳朵，莫名緊張起來。

“還行吧。”陳遂說着伸手各拿了幾串烤肉和脆骨放到許皎的塑料盤子上：“你多吃點肉。”

許皎聽他剛那麽說後就松了口氣，他從來不是張揚的性格，說是還行，應該也是考得可以的。

王星宇灌了幾口啤酒感慨道：“要說遂哥這一年是真的拼啊，臺球廳也不去了，游戲也不玩了。”

說着他還覺得挺神奇的，轉頭對許皎哔哔：“許皎你是不知道，你轉學來之前他沒哪節課是聽過的，不是玩手機就是睡覺，你一轉來他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卯着勁搞學習，之前二三月那麽冷的天一到下課就去廁所用冷水洗臉，就差沒頭懸梁錐刺股了，我之前一度懷疑遂哥是不是被魂穿了哈哈哈。”

許皎眨了眨眼，她轉學來之後他變化這麽大呀。

電影裏突然的山崩地裂打斷了幾人的交談，海嘯，火山爆發，各種震撼的末日特效接踵而來。

兩個半小時的電影，等看完都快十點了。

王星宇和徐騁意猶未盡，拎着垃圾下樓時還在讨論後年就是2012了，會不會真像電影了演的那樣就世界末日了。

許皎也準備要回去了。

陳遂把茶幾上還剩的一小排養樂多拿起給她：“你拿回去喝。”

她沒和他瞎客氣，笑着說了聲謝謝，這時手機響了，一個沒備注的陌生號碼。

她接起，聽出是沈昱瑾的聲音。

之前她把他手機號拉黑就一直沒再放出來過，所以他才換了個號碼聯系她。

“有事嗎？”

沈昱瑾問她上午理綜化學最後一道答題的答案。

她回想了下說了個數字。

“我和你算的結果一樣。”沈昱瑾說。

電話兩頭都陷入沉默，許皎剛準備挂斷，聽見他再次開口，帶着點小心翼翼又期待的語氣。

“皎皎等對完了成績我們一起去挪威看極光好不好，我們小時候約好了的，你還記得嗎？”

許皎是還記得的，那時兩人好像是初一吧，有一回上地理課她看到極光的照片很是向往，就對沈昱瑾說自己想去看，他便說等高考完了，就他們兩個去挪威畢業旅行。

她沒想到的是他也沒忘，但那時期待又歡喜的心境早沒了。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早就不想去了。”

許皎挂斷電話，再次看向陳遂，聲音多了幾分柔軟：“那我回家了。”

陳遂跟着她一起走出去，看着她拿鑰匙開了門，直到她一腳踏了進去，他終于忍不住出聲：“等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許皎轉過身，和他漆黑的眸子對視上，樓道昏暗的光線勾勒出他分明的輪廓，她看見少年薄唇動了動，似要開口。

但很久沒出聲。

她先是疑惑，忽然之間心砰砰亂跳起來。

他該不會是要和她表白吧？

電視劇裏好像都是這麽演的，在高考完的那個夜晚男生向女生表白。

她垂在身側的手指忍不住輕輕勾住掌心，眼眸也不由染上幾分少女的羞怯。

盛夏的夜晚，蟬鳴聲吱吱呀呀的，有小蛾子撲棱着翅膀繞着頭頂的小燈飛啊飛。

兩人站在狹小的樓道裏，無聲地對望，個懷着心事，卻又心事迥異。

陳遂在心裏組織了遍語言，怕她會覺得他逾越了，多管閑事，可還是忍不住對她講。

他聽見了剛那通電話裏的聲音，他更怕小姑娘一下子心軟又原諒了沈昱瑾。

“你不要喜歡沈昱瑾了，他之前讓你傷心難過好多回，他配不上你。”

他看着少女如栀子花純白的臉頰，聲音變得啞澀：“等到了大學，你一定會遇到更好的，更懂得珍惜你的男生。”

許皎愣了半晌：“我早就不喜歡他了啊。”

這話聽着也怪怪的，什麽叫到了大學呀。

她眨巴了兩下眼，心跳還是飛速跳着，滿眼期待地望着他：“你沒有別的對我說了嗎？”

還能說什麽呢，總不能是他要命的喜歡她吧。

陳遂心裏自嘲，想了想：“晚安。”

許皎：“……”

她把手裏的養樂多塞回他手裏，氣鼓鼓的：“我不喝了，還給你。”

然後啪的一下關上門，哼，才不跟他說晚安呢！

作者有話說：

遂哥再不表白，我們乖女鵝也是會生氣的！到時候不理你啦！

【注1，2，3】來自網絡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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