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前輩……”

蘇蓁懷疑地回頭道, “你拔劍了嗎?”

以她的修為,保持神識放開的狀态,倒也不影響本體的五感。

“沒有啊。”

蕭郁攤開手, “神念化劍而已,我用不用劍沒差的,你想看?你想看我就拿出來。”

“不用了。”

蘇蓁連忙道, “我不太熟悉劍意化形,也不怎麽會判斷, 更何況我沒當過仙尊……”

準聖境之下,也無法僅憑意念,施展出那樣的劍招。

而且即使是準聖境,也并非一定能做到。

“……這邊!”

鑒于某位前輩出手了,所以她的神識并未撤回,一直繼續向遠處探尋, 直至“看”到了多個熟悉之處, 才徹底确認自己的方位。

蘇蓁撤回神識, 轉了個身。

她擡手指着正前方,“這裏直着往前,以我的修為,大約要飛上八九個時辰,會經過一片森林,裏面有一些紫……”

蕭郁二話不說伸手, 一掌按住她的肩頭。

兩人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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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出現在一片寂靜陰森的叢林裏, 四處皆是暗紅墨綠,樹木稀疏, 藤蘿幹枯,前方一個小小的水潭, 裏面散落着許多紫色塊狀晶石。

“這裏?”

兩人一落地,蕭郁立刻松開手。

蘇蓁嘆了口氣,“我沒說完,但這樣也容易……”

她看了看那堆石頭,幹脆也在地上留個印記,下回就能直接傳過來了。

起身不由又看了一眼旁邊的人,“前輩是剛剛放神念來探了一圈,還是你對魔界熟悉至此,也曾經來過這裏?”

“嗯,我是先感知了一下,确定這邊沒什麽問題,但我以前也是真的來過。”

蕭郁環顧四周,“只是相關記憶都不怎麽愉快……”

蘇蓁點頭,“除了千乘教秘庫,魔界其他地方都與愉快二字無關。”

上輩子她也是在天仙境前後,才開始認真探索魔界,在那之前的各種經歷都很慘痛,與其說冒險不如說是挨打逃跑。

但即使是天仙境之後,挨打乃至瀕死的次數仍然很多。

蘇蓁收斂思緒,裝模作樣放出神識繼續探尋。

其實人都到了此處,她已經很清楚方位,只是一時不願暴露自己對這片地方的熟悉。

過了一陣,才指了一個方向,“再往那邊,有一處拜月教的分殿,不是近的那個,是遠的那個。”

蕭郁再次伸手,輕輕壓上了她的肩膀,正欲發動靈力,又停住了。

“這回你說完了嗎?你是要去那裏吧?”

他又特意問了一句。

說話的時候又将手擡了起來。

不知為何,蘇蓁總覺得他有點緊張。

她回過頭仰起臉,“先過去也行,那也更好描述一些。”

蕭郁輕輕應了一聲,“那邊有人,你是想殺了還是想繞着走?”

蘇蓁其實也無所謂,轉念一想,又用神識遙觀了一陣,确定他們的實力境界。

“……啧,拜月教的魔修,我不喜歡他們,殺了。”

“嗯?”

蕭郁有些好笑地道:“除了法神信徒之外,你還有喜歡的魔修嗎?”

蘇蓁擡起頭向後看了一眼,“前輩想多了。”

兩人離得很近,若是她再稍微往後靠一下,就要倒進蕭郁的懷裏了。

蘇蓁還是穩穩地站着,上身紋絲不動,“……千乘教的人我也不喜歡。”

哪怕是上輩子,她和他們成了同僚,彼此間關系也不怎麽樣。

蕭郁垂眸看着她,“我以為你們相處都是求同存異的。”

蘇蓁假笑一聲,“那只是……”

“理想狀态?”

“前輩這不是很懂?”

蘇蓁沒好氣地道,說完趕緊補救了一句,“但我如今并非教中人,和他們相處極少,只是處過的人也沒有讓我喜歡的。”

蕭郁眼神微妙,“真的?一個都沒有?”

蘇蓁表情古怪地瞧着他,“什麽意思?”

上輩子她和兩位太祝大人關系不錯,其中一位甚至稱得上她半個師父,但如今她不該認識那人,總不能拿出來說。

蘇蓁:“……前輩難道與哪位神侍關系莫逆?”

“沒有。”

蕭郁搖頭,“我還真不認識什麽……為何要猜神侍?”

蘇蓁一愣:“論理說,他們最強?”

千乘教的魔修,論人品論實力,都是良莠不齊。

但神侍們皆是頂尖高手,幾乎能随意使用魔神的力量,雖然大多比起聖境仙尊們差一點,但也不是不能過幾招。

當然,是面對那些非劍修法修體修的仙尊。

若是遇到眼前這位,恐怕沒人會選擇與他過招的。

無論是常伴魔神身側,還是在九界行走的,神侍當中有相當一部分都是魔族,或者以前不是魔族也變成了魔族。

剩下的一部分有人族有妖族什麽都有。

蕭郁仍然很迷惑,“他們強不強對我來說……”

“哦。”

蘇蓁懂了,“前輩,你莫要覺得是我誤會你,我并不覺得你只與強者交友,反正那些人,對你們來說都是能一招砍死的,強弱并無區別,我的意思是,他們實力強,也最為年長,與你認識的幾率更大些。”

蕭郁茫然片刻,接着眼神憂郁,整個人似乎都失落了幾分,“你這解釋只會徒惹人傷心。”

蘇蓁:“……”

又開始了。

她至今沒明白這人到底為何會在意歲數。

蘇蓁眨眨眼,“所以我們是否該走了?”

蕭郁再次伸出手,只是沒有立刻碰她,手掌懸在了半空,似乎是在琢磨什麽事情,“那邊打起來了。”

“……嗯?我再看看。”

她這個境界的修士,神識的速度比本人行動快得多。

所以縱然那拜月教的分殿極遠,蘇蓁又花了一些時間,再次“看”到了兩夥正在打架的魔修。

為了防止被發現,她沒讓神識太過靠近,只是遠遠地圍觀了一下,方能确定兩撥人自己全都不認識。

當然,這只是說沒有熟人。

他們的身份,還是能瞧出來的。

一邊是拜月教魔修,另一邊是上極宗修士,境界參差不齊,從化神境到真仙境。

但雙方實力總體差不多,所以打得旗鼓相當。

蘇蓁對任何一邊都沒有好感,遇到這種事素來只作壁上觀,等他們結束再去趁人之危。

雙方打了一陣,好幾位的肉身被毀掉了,逐漸開始使出殺手锏。

她迅速撤回了神識。

拜月教是流明之魔神的信徒,他們若是使用自己神主的力量,旁觀者只要不是他們的同類,都有可能受傷。

蘇蓁仰起頭,透過林間伸展交錯的枯枝,看向暗紅的天空。

她想着方才其中一個魔修的手勢,默默在心裏倒數了五下。

遠方傳來轟然巨響。

在重重暗黑的群山峻嶺後,一道輝煌的雪白光柱升騰而起,如同利刃般貫入九霄,光焰熒煌四散,震碎層層血雲。

蘇蓁抱臂瞧着這一幕,“這下該分開了吧?”

蕭郁微微颔首,視線落在她臉上,但顯然神識還籠罩着千裏之外,“上極宗的人跑了,還挂了兩個。”

論理說,他身為正道玄門的仙尊,表現不該如此冷淡,或者早就該出手相助了。

畢竟五大派都是仙盟成員核心,也稱得上同氣連枝。

蘇蓁倒是毫不意外,因為仙尊們大多如此,換成其他人在這裏,幫忙與否大概也全憑心情。

“這也是前輩老家的方言?管死了叫挂了?”

“差不多。”

“好吧。”

蘇蓁笑了一聲,“走?我不想給他們休息的機會。”

這夥拜月教魔修,很可能就是當年撿走仙劍的那一批人,他們拿走了劍,卻沒人能用,就放到分殿密室裏存着。

沒想到一存就存了兩三百年,期間發生了太多事,那處分殿也廢棄了,最終被兩夥魔修争奪。

“那就去了。”

蕭郁低頭瞧了她一眼,一把攬住她的肩膀。

蘇蓁很習慣虛位異術的傳送。

雖然金仙境的她施法略慢一些,但其他方面都是差不多的。

在魔界動用類似的法術,自然是要小心些。

哪怕已經用神識探查過的地方,誰也不能保證,在傳送一眨眼的時間裏,會出現什麽變故。

所以——

在動身的那一瞬間,她已經全然調整靈力,進入了蓄勢待發的狀态。

甫一落地,蘇蓁擡手擋開迎面射來的靈力氣刃。

“什麽人?!”

“是那群人喊來的幫手——?”

“這靈壓似乎不是上極宗的。”

魔修們并沒有過多沉浸在疑惑裏。

大家都不是頭一日在魔界混跡,自然知道在這裏毫無規則秩序可言,在己方與上極宗修士交手之後,任何人都可能過來漁翁得利。

所以他們很快迎戰了。

雖然他們與那群正道修士戰鬥了一陣,誰都不是巅峰狀态,大多數人身上都有傷,原本準備退回據點休養。

不過——

來人似乎也只是個真仙境,雖然對他們而言不好解決,但也并非無法對付。

蕭郁在第一時間就放開了手,後退到數十丈之外。

蘇蓁已經做好準備打架,反手抽出了銀白的劍刃,劍鋒上躍起一抹潋滟水光。

詭谲的氣息從一側襲來。

她右手一轉,劍身蒸起的水霧薄而剔透,泛着冽冽華光。

柔和的細流倏然凝緊,然後猛然爆發噴薄,化為清澈冷酷的鋒刃。

一瞬間清輝漫空,天上幻出數十道劍影,将前方的幾個魔修全然包圍。

在鮮血噴濺、斷肢離體時——

他們方才感覺到疼痛。

兩個化神境的軀體瞬間被毀去。

元神也遭到重創。

他們的元神原本可以迅速離開,此時都萎靡不振地縮在一邊。

蘇蓁挽了個劍花,靈劍上清流潆洄,不曾沾染半滴鮮血。

然後看向對面唯一一個真仙境。

那人一手拄着長刀,一手在身側捏訣,鬓發散亂,面色蒼白,靈壓極為混亂。

他也受了傷,方才還使了神主之力。

而且與自己和姚晚對峙不同,剛剛那一道金光用出來并非為了威懾,而是實打實要殺人的,所以消耗定然不少。

蘇蓁彎起嘴角,“既然是分殿司使,不知道是哪位少司命的手下?”

“你很快就知道了。”

那人冷笑一聲,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掌心裏多了一枚傳音玉石。

他并不理會蘇蓁,只對着玉石低聲道:“大人,我這裏尚未結束,若是可以,能否請你來一趟?我遇到了一個人,她有些……”

然而話音未落,周遭劇烈震顫,空中浮現出層層疊疊的金色咒文。

地面展開無數裂痕,堅實土壤被巨力撕開。

數百道血紅枝條拔地而起,每一條都有尺許粗細,布滿了寸長的尖刺倒鈎,張牙舞爪地襲向正中的魔修們。

境界稍低些的,躲閃不及,也無法立刻破壞枝條,頓時被利刺貫穿。

“怎麽,你不會以為我特意和你說話,就是為了給你時間求援吧?”

蘇蓁提着劍慢悠悠走了一步,“或者覺得我只是個劍修?”

為首的魔修倒是尚未中招,境界擺在那裏,也無法被短時拿下。

他在結界內橫移閃避,又揮刀砍碎了襲來的樹枝,重複了數十次,偏偏枝條還是源源不斷靠近。

原本想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他剛剛接到的命令,尋找那疑似冷香劍主的人,面前這位不知道是不是,雖說靈力屬性有些符合,但境界似乎太高了。

那人應該還是化神境吧?

“不過是趁人之危!”

魔修厲聲道,“這便是你們玄門正道的作派?”

蘇蓁樂了。

這人着實沒眼力,還在試探自己的身份呢。

蘇蓁滿臉不屑,擺出一副正經模樣,理直氣壯地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

說完自己差點都笑場。

魔修左沖右撞,使了幾個手段,沒能破開結界,一不小心還被樹枝的尖刺擦傷手臂,破開護體靈力。

他的身形猛地一頓。

雖然只是輕微擦傷,但他已經能感覺到不對勁。

一股詭異陰冷的力量,瞬息間從傷口沒入體內,穿過層層被靈力強化的血肉骨骼,直奔元神而去。

魔修怒罵一聲,直接切斷了自己的一條手臂。

那胳膊橫飛出去,斷口處血肉蠕動,仿佛有無數蟲豸爬行其中,然後猛地爆開一團紅霧。

數十根細細的枝條從裏面伸出。

那些枝條顫抖着,像是無數張開的手爪,不斷開合着向她重新逼近。

枝條上面又生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眼眸,魔修只看了一眼,腦子頓時空白了一瞬。

等他再回過神來,那只被丢出去的胳膊,已經重新飛到了面前。

而且再也瞧不出手臂的輪廓,全都被虬結壓纏的樹枝包裹,還有數不清的金色眼球,齊刷刷地盯着他。

“你他娘的還說我們是邪魔外道?!”

魔修咬牙尖叫道,“千乘教的狗雜種——”

枝條們宛如有生命一般,興奮狂亂地顫抖着,撲到了她的臉上。

蘇蓁滿臉無所謂,“随便罵。”

反正如今自己還沒入教。

那傳音玉石落在地上,忽然自行滾動了一下,其中傳出了一道溫潤悅耳的男聲。

“阿殷,我需得回人界,如今趕不過去——”

阿殷?

蘇蓁瞳孔一縮,猛地看向空中的魔修,試探着問道:“你是黃辂?”

後者才勉強甩開了那些樹枝,身上傷痕累累,聞言瞬間色變,“你說什麽?!”

說完又看向地上的傳音石,目光一轉,看向蘇蓁。

蘇蓁笑了起來。

方才那傳音石裏的嗓音,聽着十分陌生。

但如今已經能确定,多半就是謝長風。

那位所謂的男主,也就是柳雲遙的心上人,無論是如今還是四百年後,都披着正道修士的皮。

謝長風明面上的身份,是上極宗長老的親傳弟子,是中域有數的高手,在年輕一代當中,也絕對是天賦異禀。

據說他如今也才二百餘歲,卻已經晉入玄仙境,這等成就确實絕世罕見。

不過,他并不止二百歲,實力也不止玄仙境。

他也是半個魔族,而且血脈特殊,又是流明之魔神的少司命,在拜月教內也算是頗有地位。

黃辂是謝長風的手下,殷是他的字。

蘇蓁沒見過這個人,但看書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此人和謝長風關系很好,對柳雲遙也極為照顧,似乎也有幾分情愫。

柳雲遙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反正對他是一口一個大哥,叫得頗為親熱。

而且,黃辂也認識自己的仇人,就是多年後屠盡飛鳶城的那位。

謝長風在與魔修手下聯絡時,特意用法術更改了聲音,即使是認識那個正道謝長風的人,也不會能聽出他的嗓音。

蘇蓁只是從那聲稱呼産生了猜測。

眼前這魔修必然是分殿司使,上司也必然是少司命,這都是他們的教規分級,再加一個稱呼,就已經可以讓她聯想到答案了。

而對方的反應也驗證了這一點。

書裏寫過謝長風和黃辂的關系,也寫過黃辂在多年後晉境失敗身亡,謝長風頗為難過,柳雲遙還因此哭了一場。

“你認識他?”

黃辂眼神狠戾地看着她。

謝長風的身份是極大的秘密,眼前這千乘教的怪胎,多半也有正道身份做掩護,所以認識謝長風。

可是,即使她曾經與謝長風說過話,方才那聲音也被法術扭曲,她究竟是如何判斷出來的?

轉念一想,千乘教魔修的手段多得離譜,自己想不到也正常。

反正先将對方肉身毀去,元神只留一點殘片,屆時好好折磨一番,總能搜刮出答案,再讓她徹底魂飛魄散。

黃辂手中長刀一震,刀刃上爆發出數十道氣刃,将周遭襲來的樹枝紛紛絞碎。

屬于人族的身軀開始迅速膨脹。

在他展露出魔相真身、同時向下尋找目标的那一刻——

他對上了一雙蒼翠欲滴的碧綠眼眸。

對方仰頭望着他,臉上沒有絲毫畏懼之色,反而綻放出一種怪異的笑容,仿佛有什麽期盼已久的事要發生了。

那雙明亮如早春新葉的眼睛裏,燃起了近乎癫狂的快感與殺意。

“……”

蕭郁站在遠處的山峰上,俯瞰着一片混亂的戰場。

拜月教的魔修們幾乎都死光了,剩下的元神殘魂虛弱不堪,宛如風中将熄的燭火。

在那斷壁殘垣的正中間,空中豎起的結界瘋狂震動,然後轟地碎裂,化作漫天飄散的金光。

黃辂的身體不斷膨脹着,血肉骨骼爆裂開來。

血雨飄散,混合着碎肉緩緩落下。

然後,一個巨大的、由無數頭顱拼湊出的肉球,在空中浮現出來。

每一顆頭顱都光潔無發,後腦勺都擠黏在一起,像是無數面具被貼在了一團蠕動的泥巴上。

那些臉孔有的茫然,有的恐懼,有的憤怒,有的平靜,有的張開了嘴狀似吶喊,有的雙目緊閉毫無表情。

很快,它們同時睜開了眼睛,目中盈滿了璀璨的淡金色光芒,無數光點連綴相融,化作一圈圈光輪。

整個肉球都被金光包裹,如同一輪扭曲的太陽。

磅礴的靈壓席卷而起,震顫着方圓數十裏,遠處蠢蠢欲動的魔物們,都因此調轉方向逃走了。

空中顫抖分裂的血紅枝條,在這一刻悉數被震碎,地面灰土飛揚。

那一道清瘦窈窕的身影,仿佛也被騰起的塵霧淹沒了。

蕭郁并不意外。

他一看見這姓黃的,就知道是個僞裝成人的魔族,如今才算是顯露魔相真身。

而且——

蘇蓁顯然也知道。

在漫天塵沙之中,倏然爆開無數湛然水光!

劍輝紛亂如流水傾瀉,纏綿不絕,千萬道碧潋似波光蕩漾,所有尖銳暴虐的殺機,都暗藏在溫柔的清光之下。

那一團肉球嘶吼着,黏在一起的頭顱被切斷下來,臉上的每一部分都被割裂,一雙雙眼眸裏盛滿的光芒不斷熄滅。

在彌漫的血霧裏,劍影重重,宛如漣漪疊起,清波潆繞,層層無休地綿延展開。

随着光輝逐漸黯淡,那一團肉球早已支離破碎,看上去并無抵抗之力。

蘇蓁的身影躍出血霧,手中長劍一橫,甩出滄滄碧影。

她平靜地向前走,甚至都沒有回頭。

在背後——

空中的肉球劇烈地顫抖着,發出尖銳無匹的嘶吼聲,仿佛極為痛苦。

很快,那些僅剩的臉孔張開了嘴巴,無數尖銳嶙峋的枝條,從它們的口中伸出,不斷延展、分裂。

樹枝上生出紫紅色的花葉,枝條上布滿了血紅的光紋,那光芒汩汩流淌,似乎正從魔族的殘骸裏汲取着養料。

黃辂的軀體迅速幹癟下去,最終變成了一片片破碎的皮肉,挂在半空中綻放的血色花樹上。

“……”

荒漠上倏地回響起一陣轟轟烈烈的掌聲。

“好!”

蕭郁很認真地喝彩道:“打得漂亮!”

蘇蓁扶額,“前輩快停下,你這樣讓我覺得自己像個街頭賣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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