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在妖邪亂世開客棧3
第28章 在妖邪亂世開客棧3
天色漸暗, 灰撲撲的客棧完全隐匿于黑暗中，唯有門口挂着的兩盞燈照亮前方小路，顯得分外幽靜安詳。
剩下的幾位客人已經回房休息, 大堂安靜到仿佛能聽見針掉落的聲音。
忽的, 後廚傳來腳步聲。
随着門簾被掀開，大約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走出來，端着一盆清水放到地上, 開始擦拭每張桌子和凳子，神情認真到像是在做無比重要的事。
不一會兒，趙老二也走了出來：“妮兒，你等會兒就回屋休息吧, 剩下的我來收拾。”
趙妮兒忙着手裏的活計，頭也不回道：“爹, 我一點都不累，再說了, 晚上你還要守夜呢。”
其實大多數客人還算很好說話，明白能在如此偏僻的地方住上客棧有多不易, 很少會在半夜吩咐小二做事。
只不過趙老二時刻記着謝老板的救命之恩, 想要事事做的盡善盡美一些。
更重要的是……也許會有像他和妮兒一樣半夜遭遇妖物的人, 他及時把門打開的話……說不定能将人救下來。
趙妮兒轉身回後廚倒了兩杯涼茶，一杯遞給趙老二：“爹，喝口茶。”
趙老二哎了一聲, 只覺得現在的生活美好的有點不真實, 有些擔憂道：“也不知道逃出去的人都怎麽樣了。”
當初村子莫名遭遇大旱，地裏莊稼一夜枯萎導致顆粒無收, 結果又逢妖物進村吃人, 只有十幾個人僥幸逃出村子, 為了活下來，他們決定分散逃跑，以免被追上來的妖物一窩端……
趙妮兒咕咚喝了好幾口涼茶，開口道：“爹……”
話還未說完，就聽見樓上忽然傳來動靜。
兩人下意識擡頭，就見一身灰色緊身劍袖的男人踏步走下來，再加上腰部挎着的一把刀，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生人勿進的架勢。
小姑娘立刻站起身，小心問：“大人，可是有什麽吩咐？”
刀客解釋道：“我今日剛入客棧時聽聞另外幾位客人曾遭遇過妖物，便準備趁晚上出去好好搜查一番，以免那幾人明早離開又被妖物盯上。”
事實上，他還想趁此機會搜查客棧周圍，看看能不能找出客棧老板是妖物的證據。
不然這些被騙進來的客人，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想到那些無惡不作殘忍至極的妖物，以及官府不作為的事，刀客微微抿嘴，原本就冷厲堅硬的五官和線條看起來更冷冰冰的。
趙老二吞了吞口水。
他還是頭一次遇到奇人異士，怪不得其他村子的人都說這些人氣勢很吓人。
說來也奇怪。
謝老板雖然沒明說過自己也是奇人異士，但就憑借那晚輕易解決掉妖物的舉動來看，實力明顯也很強。
可他怎麽就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呢。
趙妮兒心跳微微加快，可想到謝老板就在樓上，那股子莫名的慌便消失殆盡，主動說道：“那我給您留門？”
刀客瞥了眼小姑娘瘦弱的身體，仿佛一股風就能吹跑，便拒絕道：“不必，我天亮才會回來。”
他走了幾步，又停下，囑咐兩人：“你們兩個夜半切勿出門，以免被妖物盯上。”
——尤其是那個謝老板。
小姑娘愣了一下，眼瞅着刀客大步一跨離開客棧門時，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開口道：“大人，若您遇到危險……記得早點回客棧。”
——這樣就能得到謝老板的庇護了。
刀客腳步一頓，頭也不回離開了。
小姑娘彎腰撿起不知何時掉地上的抹布，小聲跟趙老二道：“爹，這位刀客也是個好人呢。”
只是外冷內熱了些，還會叮囑他們兩人不要出客棧。
趙老二深以為然，唏噓道：“我聽聞有的奇人異士眼高于頂，拿了錢也不好好辦事，更有甚者會一言不合傷人。”
再加上奇人異士行蹤不定。尋常普通人若是沒有門路，就算拿着錢也找不到人過來除妖，因此尋常百姓才會對奇人異士越發恭敬讨好。
趙老二嘆氣道：“這世道越來越難了。”
趙妮兒見不得自家老爹如此喪氣，道：“爹，這世上還有很多人在除妖，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趙老二搖頭不語。
他女兒雖然格外聰慧靈敏，但對這世道的陰險與殘酷還是認知的不夠深刻，總會報以天真想法與念頭。
他不怕死，只怕沒能保護自家女兒平安長大，又怕這世道會因她是個女子而降下災難。
趙妮兒不高興的跺跺腳，轉身又自顧自忙碌起來。
二樓房間內。
一身白袍的青年面如冠玉，躺在床上似是在小憩，略顯蒼白的肌膚似是鍍上一層淡淡光暈，竟然有種出塵超脫之感。
忽的。
青年睜開眼，地磚像是憑空分成兩半，一個被靈力牢牢捆住的妖物緩緩浮上來。
地磚再次合上，再也看不見半點裂痕。
妖物似是不敢相信自己還有重見天日的時候，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與狼狽，道：“你到底還想折磨我到什麽時候，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謝子钰不答話，直接揮動一團靈氣落到在妖物身上，仔細感知并解析對方身上的力量。
妖物拼命掙紮起來，聲音不自覺帶上驚懼：“你想要對我做什麽？！”
金色靈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染成褐色，又飄回謝子钰掌心上下浮動，原本的純粹靈力完全變成另一種能量，帶着某種獨特規律運轉着。
妖物掙紮的動作僵住，失聲道：“你怎麽做到的？”
對方掌心裏的妖力氣息竟然和他如出一轍，簡直像是從他身上分離出來的一部分似的。
可他剛才卻是親眼看着那團妖氣一點點轉變的。
這種邪門的妖法簡直前所未聞見所未見，若是他學會這種手段，豈不是可以将厲害妖物的妖氣複制過來，不費吹灰之力便擁有了對方的能力？
妖物心生貪婪，可很快又冷靜下來。
這種法門雖好，但根本不是他所能肖想的東西。
謝子钰眼下已掌握了兩種法術。
前幾天，他一直都在用靈力解析這具身體與客棧緊密聯系一起的力量，基本上已經知道這份體系力量的運轉方式。
只要将自身靈力轉化為這種解析模式，就能自動複制對方身上的本源力量，從而獲得對方的能力。
謝子钰又一次揮了揮手。
地磚再次分裂成兩半，将妖物吞噬并鎮壓到最深處，連半點慘叫聲都傳不出來。
因接連幾天不斷用靈氣改變這具身體的緣故。
謝子钰如今所能使用的靈力又增加了不少，自身活動範圍由客棧擴大為方圓百裏距離。
下一秒，謝子钰出現在最邊緣的位置，隐匿身形盯着不遠處的刀客，對方并未察覺到謝子钰的出現，正仔細排查着四周可疑的妖物氣息。
刀客眉頭緊皺，似是在思考着什麽。
半響後，對方目光緊盯着某個方向，喃喃自語：“若不是我仔細排查，恐怕還真會忽略掉這個地方。”
刀客立刻攥緊刀柄，加快步伐往那邊走去。
謝子钰眼疾手快扔出去一團靈氣，悄無聲息附着在對方後背隐藏起來。
他的靈力是世間萬物最為純粹的力量。
哪怕他這具身體之前是妖物，可經過靈力改變和操控後，本質上其實已經脫離了妖物這個範疇。
思至于此，謝子钰皺了皺眉。
這個世界貌似對鬼神、以及精怪等所有非人類生物都稱為妖物，就像是原身明明擁有正常思維，從頭到尾都不願傷及無辜，到最後得知國師毀滅天元國殘害人類時，心生愧疚與絕望選擇靈魂消亡。
但在所有人眼裏原身依然是妖物，是需要被消除殺死的對象。
這不正常。
謝子钰再次翻了翻原身的記憶，沒能找到與精怪和鬼，地仙，神，以及天道等相關的有用信息。
反倒是神仙這個詞彙，會在一些小衆志怪書，以及人們對美好事物的形容裏出現。
還有奇人異士與妖物。
他們認為如果修煉到極致，所達到無所不能且與天地同壽的存在——就是神仙。
子钰心中一動，開始調動全部靈力嘗試與這個世界天道進行溝通。
當然，前提是這個世界有天道，并願意回應他。
幾分鐘後。
謝子钰一無所獲，只好收起剩餘的靈力再次返回客棧房間。
夜漸漸深了。
荒山野嶺寂靜無聲，只能隐約聽見像是踩着碎石路發出的咯吱咯吱聲音響起，時不時貫穿着像是哭聲般的風聲吹過。
細細的彎月挂在天空，投射在地面的影子仿佛被拉長扭曲，宛若妖物在張牙舞爪，等待着某一刻時機進行襲擊。
刀客神色不變，唯有放到刀柄上的手似是攥得更緊了，警惕而認真搜尋着周圍，直到他漸漸感覺前方妖氣濃重時，神色變得越發凝重。
“難道是強大的妖物藏身之地麽。”
但他從未聽說過師門與其他奇人異士提起過此地。
刀客只是稍作遲疑，便擡腳往裏走。
他的實力在師門中也算是頂尖的那一批，再加上自身刀氣以修煉到三重，足夠應付大部分的情況。
假設真遇到強大妖物，他也能以全部修為為代價臨時晉升為六重刀氣，完全可以重創亦或者是除掉對方。
刀客繼續往裏走，很快便察覺到四周泥土過于濕潤，隐隐透着淡淡血腥味，雜草叢生之處隐約可見白骨皚皚，不知這裏曾經有多少人被妖物害死。
刀客心中憤怒，卻越發警惕起來。
不知何時，山嶺之處傳來細細哭聲，一道若有若無的白色幻影在遠處浮現，纖細婉約的身影曼妙無比。
這是被妖物害死變成的冤魂，僅從對方身上靈魂顏色來看……對方未曾害過任何活人。
刀客面色浮現出一絲遲疑。
師門衆人對妖物的态度大多都是除之後快的，直到他下山後見過許多被妖物害死的苦命人，這些冤魂明明還有生前的意識與良知，卻被其他妖物強行變為傀儡。
他們根本沒有任何自保能力，若不配合只會連靈魂都跟着徹底消亡。
他心中漸漸動搖迷茫起來。
對面的女人緩緩落下水袖，露出一張半邊帶着紅色鬼面胎記的臉，另半邊完好的臉可見其五官精致，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
女人似是抵觸胎記被看見，很快又用水袖遮擋住半邊臉，聲音微顫：“您……可是奇人異士？”
刀客回過神，沉聲道：“不錯。”
女人頓時淚盈于睫，哽咽跪下：“求大人救救我吧。”
刀客很難将這種未曾害過人，且生前還是弱小女子的冤魂當做殘忍妖物看待，微微側身避開，“煩請姑娘起身仔細說話，我此行過來便是來除妖的。”
女人這才起身，遮着臉哭道：“我本是香豐村何家之女，可誰知堂叔因貪圖家産聯合管家害死我父親，家中弟弟才不過六歲，便被堂叔害死，只剩下我一女子被囚禁後屋……”
她說到這裏，聲音隐隐帶着恨意，抹去眼淚繼續道：“我本想茍且偷生，等待機會逃出去報官，可誰想堂叔似是與這山嶺的黑山妖物做了交易，将我綁來被妖物害死成為傀儡。”
從此她便不得自由，死後還要被妖物脅迫引誘活人進來，好取魂魄獻給妖物提升實力。
再過三日便是最後期限。
她若是再拿不出魂魄獻給妖物，便會被對方吃掉從此消散。
何姑娘說到此時泣不成聲：“我不願做這種害人之事，可一家慘死之仇都還未報，我、我又怎能在此刻死去。”
她方才見刀客出現在此地，臉上不見半點恐懼之色，便懷疑對方是奇人異士，雖然擔心現身求救不成，反被對方直接除之後快。
但她……已經無別選擇。
刀客聽完後，臉色變得冷厲無比，“若你說的是真的，我必定會幫你報官。”
“現下，我需要你帶路尋那妖物。”
何姑娘喜極而泣，又急忙說道：“大人，還請萬分小心，那妖物會喚來一股黑風，凡是被黑風碰到的人都會化為血水。”
她便是就這麽死了。
刀客想起方才一路走來時腳下的觸感，心中明悟那些濕土八成是血水滲進導致的，天長日久下來，這裏才會處處彌漫着血腥味。
這也愈發證明此妖物兇殘毫無良知。
何姑娘小心翼翼避開那些守衛妖物，以免有妖物通風報信。
不知走了多久，一個穿着紅衣女子忽然出現，餘光瞥見還未來得及躲避的何姑娘，立馬飄過去，語氣惡劣嘲諷道：“我當是誰呢，怎麽，今日你還是沒能引誘過來活人麽。”
刀客見對方身上妖氣渾濁，便知曉對方害過人，剛要動手将之殺死，何小姐卻急忙飄到紅衣冤魂身邊，似是沒察覺到對方的惡意，輕聲問道：“黑山大人還在主殿修煉麽。”
刀客暫且停下手，隐藏好身形靜觀其變。
紅衣冤魂長了一張格外妖豔美麗的臉，聽聞何小姐這話後，語氣變得更加惡劣不客氣：“難道你想主動被那黑山妖給吃進肚子裏嗎？”
何小姐習慣性低下頭，很快又想起什麽似的擡起頭，道：“小怡，我家後院第三棵樹下埋了幾個首飾，日後你若是路過可挖出來，不論是當掉還是送與你妹妹都可以。”
她很清楚小怡平日總是對自己惡聲惡氣，但實際上只是恨鐵不成鋼，平日裏若沒有對方護着自己，她恐怕早就被其他小妖吃掉了，根本不可能還活到今日。
紅衣冤魂聽聞何小姐似是交代遺憾的語氣，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惡意，倏地抓緊何小姐，聲音帶了點急切：“就為了不想害人，你就真打算被黑山妖吃掉了不成？你一家幾口人的仇也不報了嗎。”
刀客聽到此話，終于現身道：“兩位小姐——”
紅衣冤魂吓了一跳，第一反應就是襲擊對方，何小姐趕忙阻止道：“小怡，不要。”
叫做小怡的冤魂動作一頓，敏銳注意到刀客明顯不同于普通人的氣勢，立刻意識到了什麽似的道：“你是奇人異士？”
她本能将何小姐護在身後，神情警惕。
聽聞一些奇人異士見到妖物就會立刻攻擊，根本不管對方到底有沒有害過人，更何況……她害死過人。
雖說這些人全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可在這些奇人異士眼裏，妖物就是妖物，不管害的人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都要被除掉。
她知道的如此清楚，便是因為從前……她曾救下過一位奇人異士，可沒想到對方轉頭就翻臉要攻擊她，所幸當時對方也受了傷，她才能僥幸逃走。
何小姐趕緊道：“小怡，你別擔心，他是來除掉黑山妖的。”
然後又把剛才的事簡單說了一下。
紅衣冤魂聽完後又氣又害怕，既擔心這刀客沒能殺死黑山妖，何小姐作為帶路的人，肯定會被黑山妖事後清算，死反倒是最好的結局，就怕到時候會被折磨的生死不如。
可若是對方真殺死黑山妖。
她們這些附庸在黑山妖手下的妖物們，也必然會被刀客殺死。
只可惜這些話無法當着刀客面前說，再加上她知曉自己已經無退路可走，也只能選擇配合刀客，道：“我對這裏更熟悉，還是由我帶路吧，她從未害過人，本身妖力就不足，還是留在這裏等我們更好。”
何小姐急忙道：“小怡，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
不等紅衣冤魂說話，前方忽然爆發出一股巨大妖氣，裹挾着像是黑色旋風似的東西洶湧而來，“膽敢來我黑山妖的地盤，哪怕是天王老子也都得給我留下——”
紅衣冤魂急忙拉住何小姐往後退，聲音急切道：“黑山妖恐怕已經發現我們背叛他了，我們快跑吧。”
何小姐急忙搖頭：“不，我要幫那位大人一起對付黑山妖。”
逃走一樣會死，還不如留下博取一線生機。
紅衣冤魂也想到了這點，咬咬牙：“好，我們一起阻攔其他小妖。”
天空上方很快形成一張巨大的臉，目光陰冷盯着刀客以及兩個冤魂女子，“小的們，殺了他們——”
随着黑山妖聲音落下，四周立刻彌漫出濃郁黑氣，一個個小妖紛紛出現，揮舞着武器蜂擁而至。
黑山妖高高在上，像是貓逗老鼠般盯着下方的打鬥。
刀客立刻拔出腰部的寶刀，上面驟然爆發出極強的刀氣，專門克制大多數的妖物之氣，一刀下去便能将小妖斬成兩半消失殆盡，慘叫都來不及喊出便戛然而止。
何小姐與紅衣冤魂一邊和其他小妖打鬥，一邊試圖游說這些人反水幫着一起對付黑山妖。
眼看着刀客一刀一個小妖，其勇猛氣勢很快讓不少小妖心聲動搖，緊握着武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刀客攥緊刀柄微微一動，身上的刀氣立刻飙升到三重，凜冽的刀氣瞬間擴散到四周，直接将一圈迎上來的小妖全都抹殺。
黑山妖神色凝重起來：“想不到你竟然是三重刀氣的奇人異士，難怪敢獨自打上門來。”
刀客冷聲道：“廢話少說，看刀——”
他傾盡全力的沖上去，直接破除四周濃郁的黑氣，直奔黑山妖真正藏身之處。
一層層的刀氣化作密密麻麻的空氣刀，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把散發着寒光的巨刀，直接朝着黑山妖迎頭砍下。
黑山妖面色微變，趕緊又召喚出好幾個小妖傀儡擋刀，并用一股股黑氣旋風攻擊刀客。
下一秒，空氣巨刀與黑色旋風相撞。
四周立刻擴散出一層層殘破的氣息，岩土飛揚之下，俨然像是發生了一場爆炸般。
塵土散盡。
刀客用刀撐着身體，嘴角不自覺嘔出幾口血，目光緊盯着前方的黑山妖，對方仍然直直站立着，唯獨半個身體慢慢被刀氣一點點削平，氣息瞬間跌落了好幾個層次。
黑山妖面色扭曲：“該死的奇人異士，小妖們，都給我上。”
刀客神色一凜，意識到黑山妖與他的實力不相上下，除非他耗盡全部修為殊死一搏，否則他會被周圍不斷圍上來的小妖圍攻致死。
刀客很快有了決定。
他嘴裏念叨了一段口訣，耗盡三年修為選擇将刀氣提升四重，虛弱的身體再次重回巅峰，又一次将周圍的小妖全部殺死。
黑山妖見狀心生退意。
可下一秒，就被密密麻麻的刀氣完全包圍住，最後化作好幾把中型空氣刀精準砍了下去。
一刀又一刀。
黑山妖身上冒出一縷一縷黑氣，慘叫不止的同時，趕忙凝聚出更多的黑色旋風不要命似的襲擊刀客。
刀客在黑山妖這種不要命的攻擊下很快受了重傷，卻仍然咬牙繼續攻擊黑山妖。
不一會兒，黑山妖徹底沒了聲息。
刀客的黑色長發中悄悄出現一縷白發，整個人因重傷加耗盡全部力量緩緩倒在地上，再無半點力氣攻擊其他欲上來想吃掉他的小妖。
刀客不由得苦笑。
看來他今日就要死在這裏了。
就在這時，一白一紅兩道身影忽然出現，左右架起他的胳膊飛速朝遠處飄去。
幾個完全不再受黑山妖操控的小妖面面相觑，很快露出陰狠貪婪的表情：“追，好不容易碰到個受傷的奇人異士，只要吃掉他，我們就能變得更強大了。”
“沒錯，這比吃十幾個普通人還管用。”
紅衣冤魂一邊跑一邊往後看，臉上很快浮現出急切的表情：“他們快要追上來了。”
她與何小姐本身實力并不強，再加上剛才與其他小妖打鬥耗盡了大部分妖力，這會兒能架着刀客逃走就已經實屬不易了，根本沒辦法再對付剩下那幾個小妖。
何小姐面色蒼白，虛弱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紅衣冤魂越是緊張便越是想說話，對同樣虛弱到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刀客道：“沒想到你居然真把黑山妖給殺了，可惜的是，我們眼下還是要死在這裏了。”
刀客心中複雜。
他萬萬沒想到這兩個妖物竟然在此刻沒獨自逃走，反而選擇冒着生命危險救他離開，艱難咳嗽了幾聲，虛弱道：“你們、還是……放下我把。”
這兩人若是撇下他，必然能安全逃走。
畢竟他對于那些小妖來說無疑更有吸引力。
紅衣冤魂下意識道：“比起撇下你，還不如把你吃掉，省的便宜給別的小妖。”
話雖然如此，可刀客并未從對方臉上窺見出半點殺意，顯然對方只是嘴硬心軟，刀客恍惚道：“也許，師門的想法和觀念是錯的。”
這世上并非所有妖物都是壞的。
就如同……人，有好也有壞。
紅衣冤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知道你在嘟囔個什麽東西，還是趕緊想辦法怎麽擺脫那些小妖。”
何小姐身形幾乎潰散，艱難說道：“實在不行，小怡你帶着這位大人先走吧，我留下斷後。”
她現在連維持身形都困難，只會成為拖後腿的累贅。
紅衣冤魂再也顧不得刀客，急忙将自己的妖力輸送到何小姐身體裏，“盈靜，你堅持住。”
何小姐身形漸漸穩固住，顧不得問紅衣冤魂居然記得自己的名字，急忙道：“不要給我輸送妖力了，不然你怎麽辦。”
刀客艱難擡着眼皮，卻感覺自己越來越困。
直到遠處出現幾個小妖，獰笑着沖上來，刀客這一刻湧出許多想法，卻又好像什麽都沒想，只是蠕動着嘴唇：“快跑……”
沒等兩個冤魂有動作，刀客身上竟然爆發出極強的光芒，耀眼卻不刺眼，像是溫暖的陽光輕柔治愈了身上的傷痛與疲憊。
幾個小妖立刻被這道金光擊中，連慘叫聲都來不及喊出就化作一陣煙灰消散。
何姑娘和紅衣冤魂吓得身體一抖，以為她們兩個也要像其他小妖那樣化作飛灰消散，可沒想到的是身上的虛弱和疼痛竟然消退。
何姑娘的身體甚至變得無比凝實，甚至都能用雙腳踩在地上，她低頭看着雙手，不再像從前那樣半透明，甚至都可以看見掌紋。
“這……這是怎麽回事？”
紅衣冤魂忍不住掐了掐臉，疼的嘶了一聲，喃喃道：“我第一次在死後感覺這麽真實，我，我好像聞到空氣中的花香了。”
這些只有在生前才能感知到的一切，竟然在死後這一刻又感知到了。
兩名冤魂看着自己的變化，不自覺用震驚的目光看着刀客，簡直像是在看神明一樣。
差點也死翹翹的刀客也漸漸有了力氣坐起來，對兩個冤魂無奈解釋道：“這金光不是我弄出來的。”
兩名冤魂點頭。
她們當然知道。
因為那團神奇的金光竟然漂浮在半空中，似是想要帶他們去某個地方。
“我們去嗎？”
“刀客，你說呢。”
兩名冤魂齊刷刷看向刀客。
刀客心知肚明，就算他說不去，恐怕這兩個姑娘也會架着他過去，只好苦笑道：“自然是要去的。”
他得好好感謝一下對方。
也不知道操控這金光的究竟是什麽人，想必——一定是修為及其強大的前輩吧。
他從未聽說過有奇人異士能讓冤魂如同活人般感知到一切，甚至還能用雙腳走路。
如果不是因為沒有影子，恐怕連師門長老都看不出她們兩個的身份。
想到這裏，刀客心中越發敬畏。
那位前輩可真厲害啊……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