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章喬離開的第二天, 老花匠就來了。
山茶和月季耐寒,室外越冬也沒問題,定期施肥就能保證開花。老花匠施完肥, 剪幾株開了花的拿給方姨擺在屋裏,沒有立刻走,站在玄關探頭往裏看。
秦翊衡注意到, 走過去問:“怎麽了?”
他語氣溫和,雖然是主人家但沒有半分架子, 老花匠猶豫了一下, 問:“小喬在嗎?”
秦翊衡一頓, 說:“他走了。”
“啊?走了?”老花匠顯得驚訝,常年侍弄花草讓他的雙手幹枯發黃,無措地搓着手指沾的泥,見秦翊衡盯着他, 又慌忙解釋,“往常我來,小喬都要跟我聊會兒天, 我說今天怎麽不見他……”
秦翊衡眼神略沉, 點點頭:“他是很愛說話。”
“是啊, 愛說愛笑有福氣。”老花匠笑呵呵道, 又嘆氣, 似乎在為以後少個說話的伴感到惋惜,忽然想起什麽,“呦, 那他那仙人掌怎麽辦?”
秦翊衡想起章喬臨走前的話, 卻沒有照做, 沉聲說:“以後我來養, 有什麽要注意的嗎?”
老花匠同他說,無非是多曬太陽少澆水。兩人走到花園裏,老花匠蹲在仙人掌邊上,看看根又看看葉。
“養得挺好的。”
仙人掌已經長得半人高,秦翊衡擡手碰了碰,刺紮得手心疼。
他問:“能開花嗎?”
老花匠還是那套說辭——用心養就能開。
秦翊衡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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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沉默一直延續到秦翊衡去公司。
往常彙報完工作,秦翊衡都會給江南指示,但今天,江南都說完好一會兒了,秦翊衡還是沒反應。
秦翊衡坐在辦公椅裏,手握鋼筆,筆尖懸着半天沒動。
江南正納悶,就見秦翊衡忽然擱筆拿起手機,看一眼又放下。
他眼尖,看那屏幕上似乎是航班信息,飛倫敦的。
章喬應該走了吧,江南琢磨,聽說受寒流影響,倫敦大霧,出港航班取消,進港航班也改降其他地方,也不知道章喬有沒有到。
秦翊衡又不動了,鏡片後的眼睛直直盯着某處,跟失了魂似的。
“翊衡總。”江南喊了兩遍秦翊衡才擡眼,“那個,章喬不是走了嗎?那還要給小滿重新找住家家教嗎?”
聽到章喬名字,秦翊衡沉寂的目光在鏡片後微微閃動,良久後說:“不用。”
“哦。”江南應道,“那我出去了。”
不知是不是也受寒流影響,兩天後,岚城氣溫直降到零,還下起了雨。
江南正跟部門同事讨論工作,就見秦翊衡忽然從辦公室出來,邊穿外套邊疾步往外走。
那同事趕緊低頭,大氣不敢出,等秦翊衡走了才直起身,好奇問:“翊衡總這要去哪兒啊。”
“不知道。”江南望着秦翊衡匆忙離去的背影,總覺得秦翊衡這兩天奇奇怪怪,他擺出助理架勢,“老板的事別瞎打聽。”
秦翊衡驅車回山上,車剎停在別墅前,他連傘都沒打就下車,快步走到花園一看,山茶和月季被雨澆濕,那盆仙人掌卻不見蹤影。
“舅!”
秦翊衡回頭,看到了門廊下的秦小滿,視線再一垂,落在了秦小滿腳邊的仙人掌上。
他走過去,等到門廊下,頭發已經淋濕,衣服上也沾着道道水跡。
“誰搬進來的?”秦翊衡問。
“奶搬的。”秦小滿嗓音細細的,說完又蹲下,手欠地去摸仙人掌的刺。
那只鹦鹉在頭頂籠子裏叫喚:“小仙兒小仙兒。”
這是秦小滿教它說的,秦小滿面露得色,卻故作兇巴巴地威脅:“再喊把你扒毛烤了哦。”
鹦鹉:“……”
方姨聽到動靜出來,見是秦翊衡有些驚訝:“這麽早啊?”
秦翊衡沒說話,視線仍落在那盆仙人掌上。
方姨說:“我見下雨就給搬進來了,小喬說這個不能淋雨。”
秦翊衡這才擡頭,方姨見他衣服頭發都濕了,頗為狼狽,忍不住說:“車上沒擱傘啊,怎麽淋成這樣?”
提到章喬,方姨心裏又不是滋味:“對了,小喬怎麽樣,他到了嗎?”
秦小滿也不玩了,支起耳朵聽。
章喬的航班改降英國北部,受大霧影響火車也停了,只能找其他辦法去倫敦,秦翊衡提出派車送他。
章喬很晚才回複:【不用了,謝謝。】
文字太簡潔了,顯得冷冰冰的,不像面對面說話,章喬總是笑眯眯的,語調輕快聽着悅耳。
雨勢漸長,雨點落在地上又飛濺起,潮氣更加劇了寒冷。門廊下一時無聲,秦翊衡語氣有些沉:“應該到了。”
方姨嘆氣:“小喬走了,我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原先他在的時候還能陪我聊天說話。”
說完,方姨又埋怨起秦翊衡:“就非得要趕着過年走,你也是,也不留他。”
秦翊衡不願談這個話題,見門廊下又晾了幾排香腸,轉移話題問:“又曬香腸嗎?”
“這是預備給你舅媽送去的。”韓紫岚對秦翊衡不錯,方姨感念,每逢年節都做點吃食送去表達感謝。
提起香腸,方姨想到件事:“咱家是遭賊還是進黃鼠狼了,我挂在外頭的東西莫名其妙總是少,香腸晾一晚上就少兩根。”
莊園安保森嚴,遭賊沒可能,黃鼠狼也應該不會有,秦翊衡心想八成是方姨記錯,但嘴上應道:“我讓人查查。”
“趕緊換件衣服吧。”方姨又說,“既然回來就給我打下手,不許偷懶。”
轉眼到除夕。
按慣例,所有人都要去大宅吃年夜飯,忠叔早早通知,務必不能缺席。秦小滿不樂意,繃着小臉不吱聲,方姨也高興不起來。
秦翊衡想,他自己也就算了,難得過年,他不想讓秦小滿吃個飯還提心吊膽,幹脆不讓秦小滿去,自己沿小路走上大宅。
等到的時候,秦亦南一家已經等在了客廳。
自從挨了韓紫岚三巴掌,秦亦南老實多了,不僅在公司表現積極,在家中也上演夫妻和睦父慈子孝,一早帶大表嫂和秦焱到了。
秦明唐和韓紫岚很快也到了,秦亦南連忙從沙發站起來,親熱地喊“爸媽”,一副孝順恭敬的模樣。
秦明唐被秦亦南氣了一回,卧床大半個月,連公司都沒去,最近剛好些,一身氣派的手工西裝,卻依舊掩不住滿臉病容。
韓紫岚表情淡淡,繞過秦亦南看向秦翊衡,見秦翊衡就一個人,走過去問:“小滿沒來?”
秦翊衡說:“我讓他呆在家裏了。”
“不來也好。”韓紫岚點點頭,“省得拘束。”
晚飯菜肴比平時更加精致,秦翊衡卻食不知味。秦昭禮精神不錯,吃完還要去活動室聽音樂,秦亦南殷勤地陪着。
秦翊衡不願往前湊,腳步略一遲疑,就被韓紫岚發現了。
“翊衡。”韓紫岚叫住他,“我想出去散散步,你陪我去吧。”
夜空舒朗,嵌着點點星光,莊園冷寂無聲,雖然懸挂燈籠彩綢,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年味。
韓紫岚搭個厚披肩就出來了,她眉目精致,年輕時風華絕代,年歲增加更添一份溫婉。
兩人沿花園的石子路漫步向前,漸漸遠離燈火通明的大宅,走到一片樹林邊。
韓紫岚放慢腳步,攏攏披肩,側頭端詳。秦翊衡垂着眼,重重心事寫在臉上,神色恹恹的,看着竟比秦明唐更像個病人。
“有心事?”
秦翊衡立刻否認:“沒有。”
韓紫岚嘆了口氣。秦翊衡和秦亦南雖是表兄弟,但性格截然相反。秦亦南頑劣嚣張,哪怕表現得恭敬孝順也只是表象。而秦翊衡內心赤誠卻不善表達,過于沉默內斂。
韓紫岚知道這與他年幼喪母有關,秦谷雨去世後變得越發明顯。
“還說沒有,你心事都寫在臉上。”韓紫岚不禁心疼,“你從小就心思重,懂事是很好,但未免太壓抑。舅媽知道,你這幾年過得很苦。雖說痛苦是生命的一部分,但既然人生本就苦,那就更不必再自抑自苦,你說是不是?”
秦翊衡步伐一僵。
韓紫岚點到為止,留他自己去思考。
一陣風過,有片葉子落在秦翊衡的肩頭,韓紫岚擡手撚起,轉身丢到旁邊樹叢,忽然面露驚喜。
“翊衡你看!”
秦翊衡應聲看去。
入冬後,樹木逐漸凋敝稀疏,僅有的葉子也枯萎發黃。然而在那枯葉下,藏着剛冒頭的新芽。
“冬天這麽快要過去了嗎?”韓紫岚感嘆。
那嫩綠的一點深深地映在秦翊衡的瞳孔裏,他忽然喊一聲“舅媽”。韓紫岚知道他有話要說,耐心等待。
秦翊衡抿着唇,許久輕聲問:“她們會後悔嗎?”
秦明玥會後悔生下他,秦谷雨會後悔有他這麽個弟弟嗎?
韓紫岚一愣,意識到秦翊衡說的是誰,心頭湧起酸楚。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如果身份對調,你會後悔嗎?”
秦翊衡握緊了雙手。
韓紫岚知道他有了答案,語重心長地勸慰:“翊衡,冬天再長也會過去。不止冬天,所有事最終都會過去,過不去的只是我們心中的那道坎。”
秦翊衡聽出韓紫岚言外之意,沉聲應道:“我知道。”
“知道也要做到。”韓紫岚往前一步,很自然地挽起秦翊衡的手臂,“人生無常,無常才是常态。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然後牢牢抓住,如果因為心裏的那道坎裹足不前,那才是真正的後悔。”
秦翊衡陪韓紫岚回大宅,沒有去活動室,直接向忠叔告辭。
臨走前,韓紫岚又塞給他兩個鼓囊囊的紅包。
“一個小滿的,還有一個你的。”
秦翊衡收了秦小滿那一個,另一個沒接:“我都快三十了……”
韓紫岚堅持:“舅媽心意,一定要收。”
秦明唐不知何時也從活動室出來,見秦翊衡推拒,松松領帶說:“你舅媽給你就拿着吧,再大在我們長輩眼裏不都是孩子。再說,等你以後結了婚,還有你媳婦兒那一份。”
秦翊衡只好收下。韓紫岚又拿個紅包出來:“你把這個給小滿的老師,我瞧着他也是個好孩子。”
秦翊衡靜靜地看那紅包,伸手接過:“我替他謝謝您。”
秦翊衡回了自己的別墅,知道這頓年夜飯他吃不飽,方姨又特意給他做一頓。
秦翊衡其實沒胃口,不知想到什麽,改了口:“吃八寶飯吧。”
年前采購的時候,秦翊衡就讓人送了八寶飯過來,還特意叮囑要錦鯉造型的。
八寶飯糯米做的,升血糖快,方姨從來不碰,也很少做,還納悶秦翊衡怎麽忽然想吃這個。
這會兒秦翊衡又提,方姨忍不住問:“你喜歡吃那個?以前怎麽沒聽你說?”
秦翊衡勾了勾唇,低聲說:“忽然想吃了。”
方姨有些驚訝,更多是高興,巴不得秦翊衡多提點要求,省的整天無欲無求跟修行似的。
秦翊衡一人吃光一整份八寶飯,擱下筷子提出去放煙花。秦小滿高興壞了,不要人催就麻利地穿好衣服,帽子圍巾也戴得嚴嚴實實,跑到車前拉開車門就坐上去,生怕秦翊衡反悔。
秦翊衡驅車江邊,岸邊步行道上擠滿人,都是來放煙花的。
煙花叫人提前買好,擱在後備箱裏,秦翊衡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停車,一箱箱往下搬。
秦小滿興奮地直拍手,圍着秦翊衡繞圈跑。方姨也很久沒這麽開心,眼角皺紋都帶着笑。
秦翊衡撩開大衣蹲在地上,一手拿打火機,另一只手曲起擋風。
啪一聲,打火機點亮,火苗在風中搖曳,秦翊衡湊近到那引線前,刺啦點燃,
他飛快起身,大步往回跑,站定後剛一轉頭,只聽砰一聲響——煙花直沖天際,轟然炸開。
秦翊衡叫人買的自然是最好的,造型豐富響數還多,很快過來一群人圍觀。
圍觀的人中不乏情侶,在煙火下親密相擁,甚至原地跳起舞。
女生似乎不太會跳,踩了男生好幾腳,男生還笑眯眯地說:“不疼。”
“怎麽可能不疼?我穿的皮鞋啊大騙子,回家給你揉揉。”
秦翊衡視線掃過,不過多停留幾秒,就被方姨發現了。
方姨問:“羨慕啊?羨慕你也找一個。”
方姨身為長輩,當然關心秦翊衡感情問題,怕說多秦翊衡嫌煩,也就過年的時候提一句。
秦翊衡沒做聲。
方姨見他不像往年那樣抵觸,繼續說:“找個知冷知熱的人陪着伴着,那感覺是不一樣的。”
秦翊衡腦海中忽地閃過一句話。
等方姨問他說了什麽,秦翊衡才意識到,他不自覺把那話念了出來。
“沒什麽。”秦翊衡淡淡道,仰起頭,漫天煙火紛飛,映在他漆黑的眼睛裏,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另一副畫面。
有一人曾站在黃昏下,笑着同他說話。
秦翊衡動了動唇,又一次無聲念出那句話——誰人與我立黃昏,誰人問我粥可溫。
煙花放完,等圍觀的人散去,秦翊衡才又走到車邊,拿下來一個長方形的紙盒。
“這什麽?”秦小滿眨巴着眼,就見秦翊衡打開那盒子,裏頭盡是細長細長的一根根東西,像棍子,一頭是鋼絲,另一頭裹着不知道什麽。
“這叫仙女棒。”秦翊衡說。
秦小滿好奇地捏一根在手裏,心道仙女棒,什麽意思?拿了就能變成仙女嗎?
秦小滿第一次見,有些不敢玩,秦翊衡便單腿曲起半蹲在他身後,抓住他的手,手把手地帶他玩。
頂端一點燃,仙女棒就散發耀眼的火花,映在秦小滿睜大的眼睛裏。
“好漂亮啊。”秦小滿忍不住驚呼。
“嗯。”秦翊衡說,“确實很漂亮。”
玩一次秦小滿膽子就大了,又讓秦翊衡給他點一根,無師自通地在空中畫了個愛心。
秦翊衡錄下視頻,又鬼使神差點開微信,發現朋友圈裏出現提示。他點進去,看到了章喬一分鐘前發的一條。
新年快樂,配圖是煙火綻放的夜空。
這一晚秦翊衡沒有拘着秦小滿,一直等他玩盡興才回莊園。
別墅門前停好車,方姨帶秦小滿先進去,秦翊衡收拾後備箱,就聽方姨忽然喊他。
秦翊衡蓋上後備箱,穿過花園走到門廊下:“怎麽了?”
“咱家肯定是進賊了!”方姨指着挂着的一排香腸說,“我出門前還數了,數不對,香腸少了!你再看這個,就剩半截,肯定是被那小賊給啃了!”
秦翊衡也不得不正視起來,好在門廊下安了監控,他安慰方姨:“您別急,我現在去看監控。”
監控連接書房的電腦,秦翊衡開機,等待的時間,他拉開手邊抽屜。
裏頭擱着幾個紅包,三個是韓紫岚給的,除此之外還有一個。
秦翊衡無聲地垂着眼,直到開機的提示音樂響起,他才又合上抽屜。
監控視頻都存在同一個文件夾裏,近三個月的都有,秦翊衡滑動鼠标,不小心點開了一個月前的某天。
正要關掉,當看到視頻裏出現的人影時,秦翊衡猛然怔住。
攝像頭安在門廊頂上的拐角,位置隐蔽,一般人不會注意,章喬顯然也沒注意,悠哉地從別墅走出來,先是背手看看仙人掌,而後四下環顧一圈,見沒有人,忽然就動了起來。
他張開手臂,在門廊下那一小方空地上進進退退,不時轉個圈,姿勢分明是在練習跳舞。
章喬獨自一人,在練習跳舞。
很快,秦翊衡看到自己從別墅走出來,章喬吓了一跳,差點跌下臺階,被他一把從後面拽住衣服。
熟悉的一幕叫秦翊衡怔忡,良久才想起去看右下角的時間,正是他們去古寺的前一天。
記憶倒帶,不停在秦翊衡腦海中重演。難怪那一晚他發現章喬喘得厲害,原來是在偷偷練跳舞。
難怪那天在大學的屋頂,章喬說學了跳舞,竟然是在這時候。
秦翊衡不知道還有多少個晚上,章喬在無人的門廊下或是安靜的卧室裏,悄悄地練着走步和旋轉,只為同他跳一支舞。
他知道章喬堅持,但沒想到章喬會如此執着。
秦翊衡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對外界一切都失去反應,連敲門聲都沒聽見,直到秦小滿沖進來,扒着他的腿。
秦小滿也不說什麽事,拉起秦翊衡就往外走,一個勁兒嚷嚷“快!快!”。
秦翊衡被拉着下了樓梯,到門廊下,秦小滿才終于停了,松開手,走到牆邊的那盆仙人掌跟前蹲下,屏住呼吸,用很輕的聲音對秦翊衡說。
“舅,看,小仙兒開花了。”
“——你信不信,我養的仙人掌一定會開花。”
“只要用心養,一定會開花。”
“秦翊衡,教我跳舞吧。”
“誰說四肢不協調不能跳舞啊,你是不是不敢教?”
“生日當然要許願了,我的願望是有人陪我跳支舞,你能幫我實現嗎?”
“這麽好的場景浪費了多不好,我能請你跳支舞嗎?”
“謝謝你,我沒有遺憾了。”
那花小小一朵,長在仙人掌頂端密密麻麻的刺上,像是歷盡艱辛終于綻放。
秦小滿忽然眼淚巴巴,帶着哭腔的聲音說:“我好想他。”
這一刻秦翊衡胸腔鼓漲,壓抑的情緒噴薄而出,終于對自己承認——他想見章喬,想到發瘋。
作者有話說:
小仙兒開花了,秦翊衡開竅了。
正文存稿完畢,大家放心追,不要養肥我嗷~
明天見。
感謝在2024-01-22 17:00:32~2024-01-23 17:01: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Y 10瓶;玖玥、流熙ly、小樓籽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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