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黑暗中的抽泣聲
第四十七章 黑暗中的抽泣聲
姜唱聽到陸霖澤這句話,微微怔住,然後道:“噢……那就好。”
身上的衣服被雨淋濕,即使拿浴巾擦了下還是黏糊糊的貼在身上,姜唱皺着眉頭站在客廳,不知道怎麽辦。
陸霖澤燒完熱水走進房間,出來後手裏多了一套黑色睡衣。
他把睡衣扔到姜唱懷裏,道:“穿這個。”
姜唱點點頭,小聲道:“謝謝。”
這間公寓有兩個浴室,陸霖澤有潔癖,從來都是用主卧的浴室,外面的自然就讓給了姜唱。
陸霖澤叮囑了姜唱浴室該怎麽用以後,便去了書房。
房子裏很安靜,姜唱站在客廳,只聽見書房裏隐隐傳來陸霖澤打電話的聲音。
姜唱看了看手中質地柔軟的睡衣,還是決定先給母親打個電話。
電話打通的提示音傳進耳朵,姜唱的內心竟然有些忐忑,他很少會夜不歸宿,上次住在陸霖澤家是在學校住校的期間,所以家裏并不知情。
這次他晚上不回去,母親有可能會擔心他責備他。
聽筒中嘟嘟的聲音一直響,直到傳來冰冷的女聲。
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姜唱皺了皺眉,有些疑惑。
現在是晚上九點,母親應該還沒有睡覺,怎麽會不接他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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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唱想再打一個,猶豫了下還是放下了手機。
算了,她可能一時半會兒有點事情。
姜唱站在浴室的鏡子前,身後的浴缸放着熱水,蒸汽遍布整間浴室,就連鏡子也變得模糊不清。
他本就皮膚白皙,脖子上的咬痕更加醒目,比起傷口……這更像是暧昧的痕跡。
姜唱不知是浴室太熱還是怎樣,覺得臉頰滾燙。
他洗澡的時候刻意沒有碰到脖子上被咬的地方,那處破了小口,雖然傷口不深,但夏天太容易發炎,他還沒有塗藥膏。
陸霖澤的睡衣上是屬于他的味道,姜唱沒忍住動鼻尖嗅了幾下,耳朵尖泛着粉紅。
改天他想問問陸霖澤這個味道有沒有安神的作用。
因為喬夏蘭的生日快到了,他想送給她當做禮物,母親常年都有失眠的毛病,很難入睡,聞到這個味道或許能減輕點症狀。
穿好睡衣後姜唱坐在沙發上,又給母親打去了一個電話。
還是打不通。
他心裏有些着急,難道是睡着了?
思來想去他只好給喬夏蘭發了一則短信。
“媽媽,我今晚在同學家留宿,補習的試卷沒有做完,外面下着大雨我就不回去了,勿念。”
姜唱正在客廳整理學習資料,突然聽到書房的門被打開的聲音。
他動作一頓,下意識的往那個方向看去。
陸霖澤沒走出來,而是喊了聲:“姜唱,進來一下。”
清冷的聲線卻透露着不容反抗的意味。
姜唱腦海裏迅速想了一遍從進家門到現在做過的事情,确認沒有惹陸霖澤不開心後,才擡腳往書房裏走去。
書房裏只有桌上的臺燈亮着,男人的面前擺放着一臺筆記本電腦,此刻屏幕泛着光照亮男人精致的臉龐。
角落裏的加濕器盡職盡責的往外吐着白色煙霧,空氣中散發着淡淡的香味。
姜唱手心緊張的冒汗,他一踏入這裏,就無法避免的想起脖子上被陸霖澤咬的地方。
陸霖澤不會又要咬他吧。
他進了門以後不敢往裏面走,于是站的離陸霖澤遠遠的,怯生生地問:“怎麽了?”
陸霖澤摘下眼鏡,放在桌角。
明明是很簡單的動作,卻看的姜唱耳朵發熱。
或許是剛剛洗澡的時候着涼了。
陸霖澤沉聲道:“坐下說。”
姜唱乖乖的走過去,在陸霖澤對面坐下。
他與陸霖澤之間好歹隔了一個桌子,倘若陸霖澤又發瘋似的想咬他,起碼他可以拔腿就跑,就連逃生路線都想好了。
陸霖澤沉聲道:“我們來聊聊你今天離家出走的事。”
姜唱咬住唇瓣,垂着眼簾,沉默半晌後才開口:“你為什麽要倒掉我的可可。”
男孩的語氣委屈,咬着下唇的樣子看起來更加讓人垂憐。
其實他有很多問題想問,卻都不敢問出口。
他摸不透陸霖澤的脾氣,也不敢反抗,陸霖澤說的對,姜家沒有能力也不可能幫他收拾爛攤子,陸霖澤即使在陸家不受寵,可在陸氏也有自己的勢力範圍和權利。
姜唱得罪不起陸霖澤,雖然他承認陸霖澤大多數時候對他很好,工作上忙的滿眼疲倦還是會幫姜唱檢查試卷,講解錯題。
甚至有時喉嚨都變得沙啞。
但是陸霖澤又總是做出奇怪的舉動,比如啃咬他什麽的。
還會說奇奇怪怪的話。
還有白天倒掉他只喝了一口的飲料,不知道又是哪裏惹陸霖澤不開心。
他心裏正怨怼着陸霖澤,又覺得委屈,眼角都開始泛紅。
沒想到陸霖澤說:“都涼了,喝了對胃不好。”
姜唱聽到這話愣住,眼神中充滿着不可思議與震驚。
所以……陸霖澤只是擔心他喝涼的會胃痛嗎?
突然間,他将自己剛剛對陸霖澤的腹诽全都推翻,心頭湧上的是愧疚與自責。
原來陸霖澤那不是撒氣。
可他卻因為一杯不足為奇的飲料随意的揣測陸霖澤,忘掉陸霖澤所有的好,亂發脾氣,還離家出走,害得陸霖澤出來找他還淋了雨。
姜唱道:“對不起,我不該一生氣就跑出門,還害得你去找我淋了雨。”
陸霖澤許是訝異姜唱那麽快就低頭道歉,神情有些不自然。
“以後不要亂跑,你那模樣看着就好騙,哪天被拐走了還替人數錢。”
“我知道了……”
誤會倒是解開了。
姜唱跟陸霖澤道過晚安後回房間睡覺。
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陸霖澤剛剛說的話。
其實,他人還蠻好的,姜唱想。
外面的雨還在下,從一開始的中雨變成了現在的暴雨,如同天漏了個洞一般,往這座繁華的城市裏潑。
暴雨伴随着風,在窗戶上打的啪啪作響。
姜唱翻來覆去都睡不着。
他一想到母親遲遲沒有接聽的電話,內心的不安就一直在翻湧。
外面時不時的雷聲更是狠狠打在他的心上。
不知為何,他內心的恐懼在生根發芽,仿佛快要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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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的事情非常棘手,陸豐那邊拖着遲遲不給陸霖澤答複,總是以各種理由把陸霖澤的方案打回去,已經不下五次。
開始時陸霖澤還以為是自己方案的問題,反複修改了多次才重新遞交。
後來發現根本就是陸豐那個老狐貍故意給他下套,想要為難他。
陸霖澤方案做的近乎完美,陸豐看到後肯定知道姜氏這塊地如果願意冒險接下,未來的前景會非常可觀,可他不想讓陸霖澤好受,就在這種事情上掌控着主權。
淩晨兩點,陸霖澤結束新方案的修改,查閱完公司的郵件後才走出書房。
經過客房門口的時候,他卻隐隐聽到門內傳來哭泣呻.吟的聲音。
他皺了皺眉,擡手想開門。
手都放在門把手上了,可他卻猶豫不決。
哭不哭的,和他有什麽關系。
想擡腳離開,可那抽泣聲像是催命般在他耳旁響起,根本忽略不掉。
陸霖澤暗罵一聲,打開房門。
房間裏一片漆黑,通過門外的光亮陸霖澤可以看到床上蜷縮着一團,那一團抖動着,惱人的抽泣聲就是從裏面發出來的。
陸霖澤走過去,擡手掀起姜唱的被子。
眼前的一幕讓他微微一窒。
男孩臉上全是淚水,小嘴癟着,眉頭緊皺。
眼睛緊緊閉着,只有淚水時不時的順着臉頰滑下來。
這是做噩夢了。
陸霖澤伸出手想要把姜唱從夢魇中喊醒。
可他的手剛碰到姜唱瘦弱的肩膀時,這男孩像是有感應般牢牢的抓住他的手。
還把自己臉上潮濕的淚水全都抹在了陸霖澤的手背上。
“姜唱,你這個臭毛病真是和之前一模一樣。”陸霖澤咬牙道。
再來個這麽幾次,自己的潔癖都會被這個傻子治好。
他這次沒任由姜唱抱着他的手哭,而是把手抽了出來,在姜唱的臉頰上輕拍幾下。
“醒醒。”
姜唱這時才悠悠地睜開眼睛。
那一瞬間,姜唱的眼底滿是恐懼。
他做了一個可怕的夢。
夢裏,喬夏蘭死了。
他用盡全力朝喬夏蘭跑去,可這條路像是永遠沒有盡頭一樣,他就眼睜睜地看着喬夏蘭跳進那滔滔江水。
江水如同怪物的口舌,一瞬間就吞噬了這個身形嬌小的女人,不見蹤影。
醒來後,他才看到陸霖澤站在他的床邊。
有東西滴在了自己手上。
姜唱擡手摸了摸,原來自己的臉上全是冰冷的淚水。
這個夢太真實了,真實的讓他害怕。
“陸霖澤?”姜唱聲音顫抖。
外面突然打了個響雷,姜唱條件反射的往後躲,直到身體緊緊的貼着牆面。
陸霖澤道:“你做噩夢了。”
這是陳述句,姜唱覺得不用回答。
他把頭埋的低低的,過了半晌後說:“陸霖澤……”
陸霖澤聽姜唱也不說別的,就是一個勁兒喊他的名字,這才明白,這小傻子估計是吓壞了。
他嘆了口氣,坐在姜唱的床沿。
“說說,做什麽夢了?”
“陸霖澤,我想救她,可我的力量太渺小了。”
陸霖澤聽着姜唱這驢唇不對馬嘴的一句話,看向男孩的眼神突然變得幽深。
她,是喬夏蘭嗎。
可他明明記得,距離姜唱的母親自殺還有一年時間。
姜唱為什麽又會提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