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失眠的第八天

失眠的第八天

江湖上一直流傳着百曉堂的諸多傳說。尤其是地牢，更是有很多奇怪的傳言。

蛇神鼠頭的妖怪，陰森森鬧鬼的水牢，神出鬼沒的紅衣女……

雖然百曉堂的地牢并沒有那麽古怪，但它在百曉堂和天機堂的合作下确實是固若金湯，看管的人員對百曉堂也都是忠心耿耿。

但在角麗谯被關進地牢之後，醉無眠去見了她一面。

在獄卒走後，醉無眠上前幾步，看着半死不活的角麗谯，神色平淡。

角麗谯勉強睜開眼，晃神許久，眼睛停滞在醉無眠的銀簪上未動：“呵！原來是你。”

幾日的折磨讓她再不複往日的豔麗，心理上的怒氣在此刻被醉無眠冷靜的神色徹底點燃。

“是我忘了。當初我在桃源山莊殺死的的确不是你，是華司穆啊！他在十年前就死了，被我殺死的。可桃源山莊本來是不許外人進入的啊？要不是華司穆為了讓他心上人及時回來怎麽會解除桃花千千結，被金鴛盟突破，被圍困在裝扮已久的婚房，死在對愛人的期待中呢？”

“哈哈哈哈哈哈！他如果識相點，肯說出你的下落，說不定還活着……他不說，自然就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角麗谯的臉上滿是癫狂，突然，她停了下來，瞳孔睜大，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到了胸口不斷溢出的鮮血，然後無力地倒在肮髒的牢籠中。

一聲呢喃消散在空氣裏。

“你怪我嗎，阿慕？”

今夜的月亮不足以訴相思，醉無眠踉踉跄跄地回到房間，通紅的雙眼掃了掃端坐在屋內，等待已久的李蓮花。

“師父？”

酒氣撲鼻而來，李蓮花抿了抿嘴，上前一步扶住醉無眠在，讓他得以落在木椅上：“是我。怎麽喝這麽多，不是不喜歡喝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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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我……你知道十年前我挑斷了雲彼丘的右手筋嗎？”

沒等李蓮花回應，醉無眠眼珠緩慢地落到了虛空處。

“你怪我嗎？還有六年前，這麽多年我一直一直在打擾你的生活，我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一開始我就不應該去找您？”

淚水劃過眼角，奔向地面，醉無眠恍然未覺，他還在說，沒有停，只是身體微微發抖，似乎在害怕下一秒的回答。

“……我忘記了很多東西，但我能想起您六年前頭也不回的身影。所以，我應該做錯了對吧，你能告訴我嗎？”

李蓮花迅速回複：“沒有，你做得很好，非常好。相反，我該和你說聲對不起，對不起讓你攤上我這麽個師父。我在遭遇挫折後只想着逃避，五十八條弟兄的性命讓我不再踏入四顧門半步，甚至連那座小鎮也不敢再入。這麽多年來，心中的恐懼讓我畫地為牢。我只想着愧疚，可你卻在做。現在我才知道你對犧牲的兄弟都做了補償，還為我找到了解藥，你明明是女子，卻做到了以天下為己任，當初在四顧門是這樣，在百曉堂也是如此。你做了這麽多……”

“可是，可是這是我一廂情願不是嗎？您分明想逃離江湖，但我卻不顧你的意願，又讓您再次踏入。”

醉無眠打斷李蓮花的安慰，認為李蓮花不過是為了不讓他愧疚才說出的好聽話。

李蓮花苦澀地笑了笑，否認：“弗元，我一定會回來。不論是為了單孤刀，還是喬姑娘，還是你，十年前我逃了，但有些事情是沒法逃掉的。就算是我決定離開江湖，我也得把一切都處理好，你幫了師父很多很多。沒有人會怪你，華司穆也一樣。”

看到醉無眠聽到那個名字身體僵硬的模樣，李蓮花心疼了一瞬：“早知道我當初就不該同意讓你下山歷練，或許這樣你也不會遇到華司穆，也不會……十年前你與我争吵下山後，我收到了華司穆的信，在東海一戰後，我悄悄回到四顧門，還收到了他的信，我将它們放在這裏。”

放下陳舊的書信，李蓮花離開了醉無眠的房間。

只是，關門的一刻，他看見醉無眠抓起書信想要打開，心中感慨良多。

窗外的風呼呼作響，不知何時聚集起來的烏雲遮住了白淨的月亮，雨開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