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失眠的第七天

失眠的第七天

這十年,李弗元沒回過四顧門。算起來,她最後一次回四顧門就是将雲彼丘的右手筋挑斷的那次。

過去,她在四顧門裏除了李相夷,喬婉娩,關系最親近的是雲彼丘。他飽讀詩書,自然善于講故事。李相夷為了抓她練武去的最勤的地方除她的房間之外,就是雲彼丘的書房。她常在那兒聽雲彼丘講故事。

她認為雲彼丘是哥哥……

可恰恰是親人……給她的師父李相夷親手下毒,還是天下至毒。李相夷與雲彼丘一起生活了這些年,不也是親人嗎?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可現在李相夷不知所蹤,而下毒的雲彼丘卻還活得好好的……

李弗元找雲彼丘對峙是為了聽他說這不是真的,可最後他卻親口承認,甚至想自殺。當雲彼丘沙啞的聲音響起“對不起,我……你殺了我吧。是我害了門主,都是我的錯”,她真恨不得殺了他。

但最終,李弗元只是挑斷了雲彼丘右手的手筋。她認為雲彼丘的命應當由李相夷決定,但作為李相夷唯一的徒弟她也必須做些什麽。

雲彼丘最愛讀書,對他來說,考取功名才應當是畢生志願。李弗元挑斷他的右手手筋就是絕他科舉的仕途。這樣,李弗元就成了雲彼丘的仇人,也是在為師父李相夷報仇。

李弗元離開前,阻止了雲彼丘自殺,并且告訴他“你的命是李相夷的”。雲彼丘轉而忏悔,看見他活得不人不鬼,李弗元又想到李相夷因為相信雲彼丘生死難料,真的不知道該為誰痛心。

那天的天氣很糟,烏雲密布,風雨皆至。

李弗元渾渾噩噩地離開分崩離析、不再輝煌的四顧門,走在街頭如同孤魂。

她知道,李相夷死後,四顧門已經不存在了,她沒有家了。李弗元心痛欲絕,想要回到桃源山莊和華司穆重聚。

她覺得起碼世上還有一人在等她。

卻沒想到回到山莊見到的是,大片灑落在地枯萎的桃花,被闖入破壞的山莊,和失去生機的心上人。

華司穆早在幾日前發病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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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她早些回來,就好了……

婚禮這天,醉無眠早早地和李蓮花,方多病,蘇小慵來到慕娩山莊。盡管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但醉無眠緊張不安,尤其在看到李蓮花和一位戴面具男子離開現場時這種心情幾乎到了頂峰。

那人一定是笛飛聲。

李蓮花雖然被封住內力,但他肯定沒問題的。如果有危險也沒關系,山莊內我布置的人也會幫他。現在最重要的是喬姐姐。

醉無眠跟随侍女到了喬婉娩的院子,如約與她見面。

兩人十年沒見,但一直有書信往來。雖然醉無眠與以往大不相同,可當他叫出“喬姐姐”三個字,一切的隔閡仿佛都消失了。

“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弗元……為什麽不回四顧門呢?”

十年來,即使互通書信,醉無眠從未正面回答過這個問題。其實喬婉娩知道,他不會回來了和李蓮花一樣,他們都不适合再回來了。但由于他們間的感情深厚,喬婉娩還是希望醉無眠可以回來。

“喬姐姐,我不回來了,但你放心,我會過好自己的生活。你也一樣,如果肖紫衿對你不好,你就踹了他。”

喬婉娩被逗笑了,說:“好。我們都一定要幸福。”

這時,窗外傳來一陣哨子聲,一短一長一短。醉無眠與喬婉娩作別,運用輕功向西邊飛去。

喬婉娩走出小院,臉上是不舍和期待,不舍故人離,期待再相逢。

在西邊的一棵歪棗樹下,醉無眠發現了他們,蕭霍、齊曜秋和百曉堂的其他三個人圍困住身上負傷的角麗谯,角麗谯表面上輕松認輸,但右手悄悄拿出了迷霧彈,顯然想逃。

“她手上有迷霧彈!”齊曜秋細心,及時看見了,提醒四人。

最終,角麗谯也沒逃掉,被困在百曉堂新發明的天羅地網中。

此時,她原本輕松的神色被狠毒替代,面目猙獰,掙紮不斷:“一群乳臭未幹的臭小子,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竟然敢綁我!我可是金鴛盟的聖女,笛飛聲今天也來了,他很快就會找到你們!到時候你們都得死!”

齊曜秋可不怕她:“誰會怕你這個老妖婆啊!你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你要真很厲害,能厲害過天羅地網。呵呵,你可別費勁了,逃不出去的。至于笛飛聲,你以為百曉堂不知道嗎?我們百曉堂上通天下大事,下知每個人的蹤跡,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你們今天要來的事,我們早就知道了。金鴛盟,現在恐怕已經變成一堆廢墟了。太蠢了,一點不會設計,我們副堂主一根小指頭就能把你們彈飛。看到沒,就像我這樣……”

醉無眠真是哭笑不得,使用婆娑步落在地上。蕭霍見醉無眠來了,用胳膊肘碰了碰還在宣傳副堂主神通廣大本事的小迷弟,和其他三人向醉無眠俯身。

“副堂主。”

齊曜秋急忙轉過頭,幾個小步沖過來,喊:“副堂主,我們已經把任務都圓滿完成了!角麗谯在這兒,在一個好心人的幫助下,笛飛聲在梨花陣中被我們抓住。我猜他怎麽都想不到一個梨花陣能困住自己吧!嘿嘿,可惜那可是蕭霍改良過的,而且還有您英明神武的指揮……”

眼看齊曜秋滔滔不絕,蕭霍上前一步捂住他的嘴,說:“副堂主,您莫見怪,圓圓他只是太激動了。”

“嗚嗚嗚對啊我唔唔你蕭唔唔我……快喘不過來氣兒了啊!”好不容易掙脫,齊曜秋深呼吸了幾次才緩過來,他狠狠瞪了蕭霍好幾眼,轉過頭來又換成可憐巴巴的表情。

幾人都知道齊曜秋的意思,蕭霍背過身和其他三人檢查角麗谯,尋找是否有掙脫的痕跡,順便再加固一層。

“我說了很多次了,圓圓,我真沒法收徒。之前雖然是為了做戲,但我确實是很快要離開百曉堂了。我想到處走走,江湖的事都不想再摻和了。你有聰明才智,為人正直善良,應該有一個更負責的師父。那個人不會是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只明白,如果沒有副堂主,就不會有現在的齊曜秋。八年前是您救下了我,也是您力排衆議将我留了下來。在我灰心不能為父母報仇的時候,是您告訴我只要堅持就一定會有希望。兩年前,我成功了。可沒有副堂主,我現在最多只會是一個窮困潦倒的乞兒,不會穿暖衣服吃飽飯,不會結識這麽多好朋友,不會讀書寫字,更別談會武功為父母報仇。我知道,您不想收徒,那我……我以後不再說了。可您得告訴我該怎麽報答您的恩情啊。您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可您要是走了,我……您能不走嗎,副堂主?”

醉無眠摸了摸齊曜秋的圓腦袋:“我并不準備離開大熙國,只是想看看不一樣的風景,你并不是見不到我了。就是要走,我也會和你告別。你說不知道怎麽報答我,可你已經報答過我了,圓圓。你數次成為百曉堂測試的第一名,完成了許多艱難的任務,朋友有難及時伸手,是百曉堂的開心果……齊曜秋,這一切不是我帶來的,是你自己鑄就的,你本身就是個了不起的人,而且我相信你還會一直這麽出色,将百曉堂的要義銘記在心,和朋友一起行俠仗義,向江湖更高處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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