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真相
真相
初禾第二天是被梁周亦用力拉開被子喊醒的，她一整晚睡眠質量都不錯，難得沒有産生什麽起床氣，她有些困倦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還很早，初禾打着哈欠揉了揉頭發，惺忪着眼睛爬起來，屋子裏有絲絲縷縷的香氣飄蕩。
“你做什麽好吃的了”初禾的睡意被食物的味道沖淡了，她長發披散也沒戴眼鏡，整個人有一種慵懶平和的随意，她搖晃着身子順着香味走到廚房門口好奇地回頭問梁周亦。
系着圍裙的梁周亦從身後伸手将她撥開了些，看起來像有點嫌棄她礙手礙腳了。
“說起來為什麽你的廚藝就很不錯，你明明應該和我一樣是那種炸廚房選手才對。”初禾像個趕不走的小動物，湊近梁周亦身邊，将頭往她肩頭蹭，眯着眼看她煮的東西很有些憤憤不平，初禾這個人對做飯有一種迷之執着，可能是因為在這方面上她既不是天賦型選手又很難通過努力獲得進步。
梁周亦關掉火，有些好笑道: “誰規定我一定要和你一樣”
這算什麽道理，也不知道初禾是根據什麽推算出來的，總不能像她之前那樣胡亂給人看面相就斷定她也是個廚房殺手。
初禾不想解釋，只是悶悶道: “我就是知道。”
被她理直氣壯的話語逗笑，梁周亦握着碗的邊緣，微微蹙了蹙眉，終究還是解釋了一句: “如果你有一天不會做飯就只能等着餓死，那你就會知道這世界上沒有什麽無法改變的炸廚房選手。”
雖然不知道初禾是怎麽以己度人猜到的，但她沒有說錯，梁周亦确實也沒什麽做飯天賦，事實上她現在也不過是馬馬虎虎的手藝，梁周亦總覺得是初禾自己加了些莫名其妙的濾鏡吧。
梁周亦的話讓初禾靠在她肩上的頭停頓了一下，僵着脖子站直，看起來神色有些後悔，她知道梁周亦興許過得不算太好，但不知道原來已經到了不自己動手就會挨餓的地步，很久之前見過的模糊中年女人形象又在她腦海中清晰了一些，果然是像梁周亦說的那樣柔弱不可依嗎
“你別想太多，只不過我媽是個被人寵着的女人，從父母到丈夫再到孩子都是別人慣着她，她做不了的事情我來做了而已，沒有你想的那麽多悲情戲碼。”梁周亦将鍋裏的雪白的面條盛出來，忍不住想初禾的廚房工具倒是一應俱全，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差生文具多
她一回頭對上初禾此刻似難過似心疼的眼神，梁周亦被燙到一般有些尴尬地低頭，忙催促初禾去洗漱。
梁周亦用初禾冰箱裏為數不多的食材做了碗普通的炝鍋肉絲面，但是初禾依然十分捧場，她吃得很快，但卻也維持着優雅餐桌禮儀，就連拿勺子喝湯也不發出什麽碰撞的聲音，就像一只無聲在進食的小貓，讓梁周亦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梁周亦，你說要不我們考慮辭職以後就轉行開那種早餐店哦也不行，早餐的話我起不來，夜宵攤子吧。”初禾興致勃勃地把臉擡起來，仿佛想到什麽有趣的場景整張臉看起來都團着笑意。
“只有你一個人捧場的餐廳，我不得虧死。”梁周亦佩服她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她沒吃幾口，因為沒有吃早飯的習慣，所以提不起什麽食欲，但看初禾這樣似乎也産生了滿足的飽腹感，她淡淡道， “你真這麽喜歡，以後別吃厭了然後一口都吃不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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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開玩笑的話讓初禾差點被湯嗆到，她眯眼認真道: “不會的，且吃且珍惜。”
說完這句話，初禾發現梁周亦的表情似乎滞一下了，她才意識到自己或許說錯話了，立刻找補: “我的意思是，将來我們的大攝影師忙了，哪有空給我洗手作羹湯呢這不得珍惜着，嗯”
梁周亦停下手中的動作被她那句大攝影師喊得眼眶一熱，她深吸了口氣堅定道: “不會沒空，你的事永遠排在最前面。”
“那我很榮幸哦。”刻意将梁周亦這句話打成玩笑話，初禾躲開她的視線低頭笑而不語，氣氛溫馨卻又隐隐有暗流在湧動。
住在一起的第一天初禾覺得哪哪都很适應，她身上還帶着缱绻的柔和，心情很好地化了個淡雅的妝，整個人清淡地像剛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她穿着一件羊毛提花披肩，伸了個懶腰看梁周亦已經在玄關處等她了，才邁開長腿跟上，眉眼間的放松喜悅看起來完全不像是要去上班。
初禾愉悅的心情也感染了梁周亦，驅散了她身上那一點疲憊，她沒有和初禾說自己仍然一晚上沒睡好，甚至不如和初禾一起睡來得安穩。
“傷好點嗎”初禾等到公司了才問起梁周亦這件事，但她湊近時卻被梁周亦迅速後退躲閃了一下，仿佛初禾是什麽洪水猛獸，初禾歪頭看她，被她的舉動有些刺到，心中有些微妙的不舒服。
“你不知道他們都在說嗎說你是因為喜歡我才陪着我出差，結果到了地方和我到處玩，不管正事。所以整個項目出問題都是我們倆的鍋。”梁周亦捏着衣角臉色白幾分，但還是冷靜解釋。
初禾看她有些避之不及的樣子，直接嗤笑出聲: “所以呢，我們就應該立刻保持距離別說得你好像是個紅顏禍水一樣。流言它之所以叫作流言，就是因為其真假難斷。但是公道自在人心，我為聞曉櫻做的方案不能說用盡我畢生所學，卻也對得起這個職位，對得起那份薪資，你到底在害怕什麽”
初禾話語裏帶着十足的強硬與自信，梁周亦微張着嘴怔怔地看着她，這樣的初禾熟悉得令她心驚，就好像看到了當年在大學裏完全不把流言蜚語放在心上的自己，同樣鋒芒畢露，寧折不彎。
趁梁周亦發呆的功夫，初禾已經伸手掀開她的衣領仔細看了看，白皙的脖頸上只有淡淡的紅痕，看起來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她這才放下心來，只是對聞曉櫻的印象又差了幾分。
“可是……”梁周亦握住她的手腕想扯開她，卻對上初禾那雙淩厲透徹的長眸，剩下的話語忽然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沒有可是，雖然我不知道你在顧慮什麽。但是有我在，你什麽都不用擔心。”初禾勾着唇眉眼溫柔地幫她整理好衣領，拍了拍她的肩膀才滿意擡眸，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睛照亮了梁周亦某個陰濕的角落，某些頑固的傷口開始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悄悄愈合。
“呦，初總來了。”打招呼的人是黑着俏臉的鄭心妍，她本來想裝作沒看見初禾，但看兩個人在公司裏就開始膩歪終究還是沒忍住。
鄭心妍身邊跟着是的帶着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的聞曉櫻，瞥見梁周亦時聞曉櫻眼神倏然冷下去，看樣子很想發作卻又因為場合不适合，她硬生生憋得前一天被打的臉都升起一點麻意，勉強壓下怒意望向初禾打招呼，全當作沒看見梁周亦。
“早啊，初禾。我的事情給你添了不少麻煩，這幾天真的是辛苦你了。這樣吧，等事情結束，我請你去吃飯哦，這次可不能拒絕我了。”
有時候梁周亦都很難不佩服聞曉櫻控制情緒的能力，或者說她虛情假意的樣子，明明恨地要死還能若無其事地演好她的小白花樣。
初禾掃了眼虎視眈眈等她回答的鄭心妍當即笑了聲: “可以啊。”
像是完全沒想到初禾會答應，梁周亦唇線一瞬間拉直了，手指蜷縮一下了，扣着掌心。
“走吧。”鄭心妍對初禾沒什麽好态度，她拉了把聞曉櫻不屑道， “曉櫻啊，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戀愛腦。可別像某些人學，戀愛着把腦子都丢了，什麽人都看得上。”
這話含沙射影地太過明顯，初禾眸光轉向鄭心妍出口就諷刺: “也是，也不知道真正戀愛腦是的誰死纏爛打地求羞辱。”
初禾這句話攻擊性太強，鄭心妍和聞曉櫻同時頭皮發麻眼角抽搐了下，梁周亦沉默着閉了閉眼，初禾這張嘴還真是，她确實不需要不畏懼任何流言，因為她會都一一怼回去。
鄭心妍活像一個脫粉回踩的粉絲，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哈了一聲: “初總，算我看錯你，我本以為憑你的工作能力和你的理智是不會犯這種錯誤，可你卻為了梁周亦這種人……”
梁周亦的手忍不住握成拳，果然啊流言的傷害力永遠都是存在的。
初禾的眼神徹底冷下來，她只輕微撫了撫身上的披肩，分給鄭心妍一個不屑的眼神，鳳眼很鋒利: “你又是哪種人呢在S市偷拍我的照片發給梁周亦，只會背地裏搞事情的小人”
鄭心妍一愣，初禾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麽重的話，她心髒忽然抽疼了一下，就為了一個梁周亦一個平平無奇完全沒有閃光點的女人
初禾轉身就走，并不在意她搖搖欲墜的受傷表情，她的禮貌客氣從來都是僞裝，那是在商場上摸爬打滾多年的面具，沒道理觸及她底線時還得給人留面子。
梁周亦路過工位走道時原本熱鬧的氛圍陡然沉寂下來，沒有人敢在初禾面前說什麽，但是飽含惡意與猜測的目光還是落在梁周亦身上，其中有一道最為明顯。
鎖定目光的源頭，初禾語調漫不經心，聲音正好能讓所有人聽見: “周亦，我聽說那個網紅劉梓虞公司有個商務能力很不錯，叫什麽來着，是不是叫謝蓉蓉”
這個名字讓森森如墜冰窖，他一口氣喘不上來，慌亂如同潮水般從腳底湧到鼻腔，那一瞬間他根本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眼神中流露出極度惶恐，好幾秒他才勉強藏起情緒避開初禾的視線，只是身子沒站穩還是晃動了一下。
很好，初禾狹長的鳳眼劃過一抹笑，還真是他。
梁周亦還未開口，已經有其他同事忙不疊接話: “初總，你這消息有點滞後吧。那個商務雖然能力還行，但是前兩年在上家公司吃回扣的事情可鬧得沸沸揚揚，也不知道她哪來的膽子，居然收那麽大筆的返點……”
“是啊。業內都傳遍了，說起來那個倒黴公司好像就是曉櫻上個公司吧”
“哎!你這麽說好像還真是啊……”
話題逐漸被初禾一句話帶偏，熱火朝天地讨論起謝蓉蓉這個人，衆人沒有留意到森森的不對勁，八卦的氣息開始蔓延，聰明人已經回過味，畢竟初禾可不是什麽無的放矢的人。
梁周亦捕捉到森森眼裏的絕望，與初禾對視一眼，這個商務的事情莫非還與聞曉櫻有關系那麽聞曉櫻又在整件事裏充當了什麽角色呢
初禾沖她揚了揚眉，眼神中帶着安撫，既然梁周亦在恐懼流言，她就早點解決這件事。
“初總，人來了。”許路滿頭大汗地從初禾辦公室那個方向跑過來， “秦總叫你們一起過去。”
初禾随意地将價值不菲的包挂在梁周亦椅子上，偏頭看向森森: “走啊，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我……我我去幹嘛啊，初總你在說什麽呢我沒得罪你吧，我之前對梁周亦态度可能有些時候是差了點，但是你也不用這麽針對我吧”森森的語氣從心虛到憤怒，轉換得很快，甚至還不忘踩一腳梁周亦。
“哎呀，你非要我把話說得這麽明白嗎”初禾看起來十分無奈，她靠在工位邊看了眼那些察覺到氛圍不對早就默默坐下的人，語氣柔和中帶着絲絲涼意， “罪魁禍首不去，單我們過去豈不是很無聊”
“你特麽別血口噴人!”森森被她的話激得往前走了兩步，他手握成拳不自主地往上擡一下了，眉宇之間盡是恐懼和強撐的鎮靜， “初總，我知道了。因為梁周亦工作失誤，所以你想袒護她，就找了個替罪羊來頂鍋，我就是那個倒黴蛋是吧我們叫你聲初總，你別真以為自己可以在公司一手遮天了”
森森此刻表現得就像是一個被冤枉的可憐人，他說出來的話擲地有聲，平日被初禾批評過又看不慣她的幾個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看向初禾的表情開始奇怪起來。
“我跟你談公事，你非要和我扯私事是吧”初禾冷笑一聲， “你那麽冤枉跟警察說去。”
“警察”衆人嘩然，森森更是顫抖着手一動不敢動。
“你們這麽驚訝做什麽”初禾抖了抖披肩站直身子， “該不會天真地以為公司會草草了事吧”
難道不是這樣嗎類似的事情不是沒有出現過，只是可能沒有像這次那麽嚴重，公司往往會因為名聲等等原因把事情壓下去，開除員工罰點錢了事，鬧到警察來就完全是另外的性質了。
初禾懶得再廢話，率先跟上有些迷茫的許路，她眉眼彎彎地輕聲說: “既然我們找你了，就是有證據了，跟我走吧。”
森森膝蓋有些發軟，他強撐着那口氣跟上初禾的腳步，心中還抱有一絲幻想，他明明做很的幹淨，不應該會被人查到，說不定初禾只是在詐他
但是她已經查到謝蓉蓉身上，他們到底知道了多少完全未知的感覺像一把刀高高懸起，讓他心中仿佛被無數小蟲子啃噬着，極度恐慌下甚至生出了些反胃嘔吐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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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章晚上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