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撞見
撞見
“啊離職。”初禾身子往後退了一點，眼神飄忽一下了，像是有點想逃避這個話題。
梁周亦緊緊盯着初禾: “你不願意陪我嗎”
初禾迅速否認: “我當然願意，但給我一點時間處理。”
“沒關系。你要是有顧慮，也不用勉強自己。”梁周亦的聲音裏聽不出什麽情緒，只是搭在沙發上的手微微用力了些。
“我哪有什麽顧慮!”初禾立刻表忠心， “我明天就去提。”
梁周亦扯了扯嘴角: “倒也不用這樣，你這麽說……讓我感覺自己好像在逼婚一樣。”
初禾被這形容詞一怔，驚恐的神色蜿蜒而上，她從沙發上跪坐起來，伸開手臂虛虛環住梁周亦的脖頸，将頭埋在她圓潤的肩頭蹭了蹭: “別開玩笑了，周亦。”
熟悉的冷香傳來，梁周亦喉頭滾動了一下，她半阖着眼睛，有些不想去打破此時短暫的安逸。
晚上初禾收到初澤的消息，說是要給她準備衣服，她煩不勝煩地回絕了并表示會收拾好自己必定不給他丢臉這才作罷。
以至于第二天梁周亦出門時看見初禾穿着小香風套裝，腕上戴着一支價值不菲的手表，還将頭發做了一個造型，她有些驚豔又微微疑惑道: “見客戶你打扮得這麽隆重，看來這人還挺重要了。”
初禾呼吸一窒，還是面不改色道: “還好了。”
梁周亦更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也許初禾自己沒發覺，但她這人平常十分話痨，凡是像現在這樣一臉正經地簡短言語，大概率是心裏有什麽小九九，不過梁周亦也沒戳穿她就是。
*
初禾開車來到約定地點時，初澤站在門口走廊處等他。
他自己西裝革履打扮得人模狗樣，那雙鋒利如刃的眼睛掃視了初禾一圈，才颔首道: “你這我腕表單看是不錯，但不如我送你的那個镯子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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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禾翻了個白眼，勉強忍住沒有發作，亦步亦趨地跟着初澤往裏走。
“你認識周家的人最近他們在醫療行業倒是混得風生水起。”初澤語氣慵懶，試探着問了句。
“哪個周家”初禾搖搖頭，系統給的記憶裏沒有這部分資料，應該是不認識吧。
“是麽”初澤薄唇動了動，也沒再說什麽。
算是請了一個小時的假才準時到了，初禾剛坐下就看初澤遞給她好幾個包裝精美的禮盒，示意她一會主動将東西送上，初禾不屑地撇撇嘴，沉默了一會才接過。
她坐在白色的軟椅上，頭頂是一面碩大的反光鏡面天花板，燈光柔和昏暗，桌面上擺着新鮮的花束，花瓣上甚至還沾着晶瑩的露珠，裝修雖然低調，但每一處都透露着雅致精細。
沒等多久人到了，初禾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簾卻看見了一顆銀色的頭顱，她短暫地懵了一下，從記憶裏挖出這個熟悉的人，周敏丹
“小禾，好久不見。”和她打招呼的人是周母，她臉上帶着和善的笑意率先走到初禾身邊想伸手握住她的手。
初禾習慣性露出微笑，只是鏡片下的眼眸有些晦暗，她餘光射向桀骜不馴的周敏丹心裏起了層淡淡的波瀾。
“原來你們認識。”初澤語氣裏适時帶着點詫異和驚喜，熱切地招呼幾人坐下。
周敏丹直勾勾地盯着初禾，自然地走到她身旁抽開椅子坐下。
“豈止是認識”周敏丹用手撐着下巴看向初禾，見她還是那副鎮定自若的樣子有些惱火，完全沒有在初禾臉上看見她之前所幻想的情緒。
周父周母不着痕跡地扯開話題，刻意避免提起當時發生的事情。
初澤很配合，接着話茬與他們聊起生意上的事，精美的菜肴陸陸續續上桌，初禾端着完美的笑容看他們你來我往地客套着，放在餐桌上的指節有節奏地輕輕敲擊着。
百無聊賴之際，初禾感覺桌下的腿被撞了下，她垂下眸看見身邊的周敏丹将手機放在桌下，赫然亮着一個二維碼。
初禾微蹙了蹙眉，還是悄悄摸出手機掃了下。但表面上她仍帶笑意頻頻點頭，看起來十分專注地聽着桌上的交談。
桌下的右手卻飛速敲擊，給周敏丹發消息: “你怎麽回事”
周敏丹沒初禾那麽平穩的心态，她低着頭看了看幾人才小心翼翼捧着手機打字。
“驚喜不!哼，誰叫你當時偷偷把我拉黑了”
“所以，這就是你的報複”
初禾打字的手指有些用力，隐隐帶着些躁郁的情緒，她沒想過還會和這人能有牽扯。
周敏丹瞪着杏眼去瞥初禾，卻被身邊人眼裏無機質的冷光吓得身子一滑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
“敏丹，你在幹什麽”說話的人是周母，她看周敏丹像個猴子一樣坐不安穩，那雙美目裏不自覺染上威嚴的厲色。
“你看看初禾，人家多穩重，一直聽我們講話，你在那心不在焉地給誰發消息呢就你那點小動作，以為我們發現不了嗎”周父冷着臉訓她， “我要是有小禾這樣的女兒，做夢都能笑醒，你多跟人家學着點。”
周敏丹瞪大杏眼，捏着手機看了眼初禾，很想說點什麽又硬生生咽回肚子裏，她對上初禾帶着笑意的矜持表情，整個人都快憋炸了。
“我去上廁所!”周敏丹扔下筷子就風風火火往外走。
“你看看這孩子……”
機械地吃了兩口，初禾放下餐具，柔聲道: “我出去看看她，這邊的路不是很好找。”
雖然知道初禾是個借口，初澤也不好當衆拆她臺，只是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一關上門，初禾維持的禮貌蕩然無存，她帶着一身寒意去找周敏丹，這家夥倒是擺了她一道，怪不得初澤會問她是不是認識周家的人敢情有她從中作梗。
初禾走得極快，高跟短靴在走廊上響起規律的聲音，她一閃身進了衛生間，發現周敏丹好整以暇地靠在洗手臺邊等她。
“哎，你別這麽看我。”周敏丹忙舉手，她有些不爽地哼了一聲， “我只是覺得相較于別人，你是個不錯的聯姻對象。”
看初禾臉上寒意更甚，周敏丹莫名心慌了一瞬，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好了好了，你別誤會。我就是想說，我們倆或許可以假裝應付一下家裏，能拖多久是多久。你是不知道，我父母雖然接受了我的性向但是還不忘給我挑選合适的結婚對象。但是我已經……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只是我爸媽一定不會答應。”
聽她小聲抱怨初禾薄唇抿了抿，想到她的前女友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這女人……
“喂。”周敏丹炸了， “這次的人不一樣，她是不一樣的，總之，我懶得和你說。”
“我對你的事情不感興趣。”初禾勾着唇冷冷打量她，仿佛在看一件商品是否合格， “不過你說的交易我倒可以考慮一下。”
反正初澤也不像要放過她的樣子，要是有周敏丹能配合，或許可以省下不少麻煩。
“你答應了”周敏丹一躍而起，像是沒想到事情會這麽輕易解決，她微微松了口氣，眉眼間染上些興奮。
初禾忍不住嘆了口氣，看她幼稚的樣子很有幾分嫌棄，轉身就想離開，卻被周敏丹拉住衣袖，她不耐地回頭卻對上一雙閃着光的杏眼，初禾連忙扯回自己的袖子。
“初禾，謝謝你。”周敏丹擡着臉看她，表情有些別扭卻帶着真誠， “總之謝謝你當時和我說的話，我才能找到我真正的朋友，也真心喜歡我的人。”
初禾沒作聲，心說最好是你想的那樣而不是另一個別有用心之徒。
“喂，你這什麽表情，你就這麽看不起我嘛”周敏丹氣急敗壞地在原地跺了下腳，還是咬牙跟上初禾筆直的身影。
初澤和周家父母在包間裏聊得十分愉悅，氣氛很融洽，對于初禾和周敏丹的事情也算是心照不宣地默認了。
初禾全場表現得就像一個完美的傀儡，挑不出錯處卻也不顯現出一點熱情，期間收獲了初澤幾個陰沉的眼神。
“今天很高興能再見到小禾。”周母與初禾走到門口時還戀戀不舍地拉着她的手腕， “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是個好孩子，沒想到咱們還有這樣的緣分成為一家人。”
初禾看了眼有些幸災樂禍的周敏丹維持笑意，裝作害羞的低下頭，在低頭的那瞬間似乎看見走廊盡頭有一個眼熟的面孔閃過，似乎是談清她壓下眼中的驚愕，他怎麽會在這還鬼鬼祟祟的。
那頭的談清看清楚幾人之後飛快地想擋住梁周亦的視線，梁周亦表情冷凝了一瞬，有些強硬伸手地扒開談清，探頭看了一眼就認出了那個棕色卷發的背影，她身邊站着一個銀色短發的女孩，同樣熟悉地令她心驚。
而她們正對面正是那個電梯裏見到的男人，所以他大概是初禾的哥哥一類。而那對笑得和藹又與周敏丹長相相似的中年男女身份也就可想而知了。
梁周亦腳底像生了根一樣無法動彈，她深吸一口氣不知用了多大自制力才轉回頭看向談清，談清被那眼神吓得不寒而栗。有一種偏執的瘋狂從梁周亦眸子溢出，但他一晃神，又只能看見梁周亦平淡無波的臉。
“周亦，你等等我。”
談清轉身去追快步離開的梁周亦，心中苦哈哈的，怎麽感覺他才是夾在兩人中間最難辦的那個人。打從一開始他就猶豫過要不要和梁周亦說點當時初澤提起的事，但想到初禾的威懾力又只能保持沉默。
梁周亦的步伐極快，将談清遠遠甩在身後，他喘着氣心想，他收回之前那句攝影行業一般女孩子少畢竟搬器材費體力的話，原來他才是個小醜。
“梁周亦!”談清剛吃飽沒多久，追得腸子都有點打結才按住她的肩膀， “你要去哪”
“回家。”梁周亦的語氣意外得平靜，但她越是冷靜越能讓談清感覺到山雨欲來的味道。
這幾日梁周亦一下班就和談清去接私活，談清剛接了幾個明星工作室的單子，拉上梁周亦陪他一起，梁周亦正好在攢錢，于是一拍即合約定好幫談清幹活。本來梁周亦拒絕了今天的線下聚餐，但聽說初禾有事她才過來赴約，不曾想讓她看見了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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