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關閉大門隔絕雙方，彼此神色落在關景承眼裏，讓他生出棒打鴛鴦的錯覺。
“少爺，人走遠了。”
關景承的好心提醒沒能得到靳向帛應答，他漠然眺望遠方，直到關景承要來推他進屋。
“他和孟映陽關系很好？”
“兩人是大學舍友。”
這已經比普通人親近，靳向帛冷臉，眼裏有不耐煩：“也不見他和其他舍友關系那麽好。”
醋精上頭很不講理，關景承推着輪椅回客廳。
“稍後您還要見三位人選。”
“沒必要。”
輪椅到玄關處，靳向帛輕敲扶手，關景承很懂事的停下。
如果這會兒林初霭還沒走一定會目瞪口呆，因為在他眼裏弱到要靠輪椅才能出來見人的靳少爺站起來了。
身形挺拔，風姿萬千。
“想釣的魚上鈎了，沒必要再甩鈎。”
他徑直往沙發走去，彎腰撈起疊好的毯子，一陣清淡的栀子花迎面撲來。
如林初霭就在身邊，他緊繃表情有了些許舒适，低頭輕嗅，似乎離林初霭更近了。
Advertisement
“如果不做足表面功夫，恐怕不好向老夫人交代。”關景承說。
靳向帛眼裏閃過絲煩悶，把毯子抱在懷裏，擡腳往樓上走：“只說約見，沒說一定要見我。”
見招拆招在靳向帛這是常有的事。
關景承語氣有藏不住的笑意：“老夫人說您身體乏力，不能見人的話，她不介意代勞。”
真讓老太太來，他會美夢破碎。
靳向帛讨厭死做選擇題，終有一天他要擺脫這窒息的控制。
“知道了，按你計劃來。”
不等關景承再說，他抱着毯子快步上樓，沒心思再談，他有更重要的事，再耽誤會，毯子上的味道怕要散了。
到市中心的林初霭先去附近服裝批發中心買了身樸素男裝，穿着女裝去談合作太詭異。
換完衣服，他又抹掉唇上的口紅，因妝很淡就沒特意去卸。
從洗手間出來，匆忙趕往約好的咖啡館。
這次要談的商家專做旗袍，最近很火，很多女裝博主推薦過，有一定知名度。
按理說這種商家不稀罕和林初霭這種小體量博主合作，卻是對方主動找上門的。
林初霭核實過對方身份真實性後，便答應面談。
聽合作的博主說，這家店對接人事少錢多，還會根據推廣效果給打賞。
沒哪個博主會不喜歡這種老板，林初霭也不例外。
對方是個穿着打扮很潮流的潮男，唇上還打了個唇釘，戴着顯眼的小惡魔，看過來的眼神有着他看不透的深意。
這讓他入座的動作頓了頓。
“L？”
聲音也耳熟，在哪裏聽過，記不起來了。
伸到面前的手有幾秒，林初霭神色自如回握，笑容清淺：“是，你好。”
把裝東西的大袋子放到旁邊座位，頂着對面針芒般目光坐下，服務員過來，他點了杯檸檬水。
批發市場的衣服質量尋常，細節之處滿是粗糙劣質。
偏偏他穿起來的效果不比大牌定制差，在化腐朽為神奇這點，李弈很滿意。
最為滿意的是他的臉和聲音，與直播間幾乎無差別。
出于看重，還特意化了淡妝，讓他本就出衆的容貌更漂亮，模糊了性別。
美中不足的是他太拘束，李弈想看見更多不一樣的他。
“随便聊聊，你不用太緊張，放松點。”
林初霭微垂眼睫：“嗯，好。”
話少得可憐，也不看自己，眼神動作很青澀，是個剛接觸這行沒多久的新手，最好蠱惑。
李弈心裏有了計較，招來服務員，做主點了份甜品。
“我看過你的資料，寫得很好，對做女裝博主有獨特見解，我也看了你寫給我們衣服的建議，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
“一點拙見，讓李總見笑了。”
“怎麽會呢？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簽訂長期合作合同，畢竟你的建議很中肯也很有用。”
林初霭心生怪異，對上李弈含笑的眼神，他幾不可見皺了下眉。
“李總說得太長遠了，不如先談談這次的合作。”
“好啊，我知道現在說長遠的合作對你來說像在畫餅，實際上是我實話實說。”
“能讓李總這麽看重，我很高興。”
再不說正事，得留壞印象了。
李弈把平板推過去：“這是我們這次準備推的三款産品，要求和産品特性都寫在上面。”
不得不說李弈的店能受到消費者歡迎不僅因為老板舍得花錢推，還有部分原因是産品本身很亮眼。
三款旗袍，各有各的特色，最讓人一眼驚豔的是條高開叉長裙深綠珍珠盤扣合身款。
清新優雅，像支含苞待放的綠梅。
李弈的要求很簡單，直播試穿及各大平臺視頻重點推薦，出片也要最高的那檔。
要求高，價格也高。
林初霭自覺沒問題，放下平板：“李總心裏的理想時間是什麽時候？”
李弈面露喜色：“當然越快越好，我們這邊計劃在這兩天預備要上了，想結合全面推廣，抓住第一波熱度，争取上線賣爆。”
和林初霭的工作有沖突，不過看在錢多的份上，咬咬牙也能接。
“嗯，我這邊沒問題。”
“另外，你注意到文件下方那行小字了嗎？”
小字是紅色标粗，卻還是小的過分，林初霭雙指滑動放大，這才看清寫的內容。
李弈沒等他詢問，便說：“我方需要參與你的拍攝。”
這是林初霭第一次碰上要到現場的甲方，一時沒給出答複。
“你放心，不是對你指手畫腳，就是想減少不必要的返工情況。”
林初霭感到好笑，這是把指點江山換了套說辭。
別的暫且不知道，這位李總倒是巧舌如簧。
“這個我要和我的團隊商量商量。”
他賺的錢不足以支撐起整個團隊，到現在為止，都是約外面的專業人士。
李弈滿口答應，半點沒甲方架子，正事談得差不多，林初霭想回去做晚上直播的工作。
這時，服務員送來甜品，李弈推到他面前，順勢打出張感情牌。
“其實來找你前，我關注你很久了。”
一句話讓林初霭到嘴邊的告別又咽了回去：“謝謝。”
“最初關注你是因為你的直播風格與衆不同，溫聲細語的很舒服，直播尾聲還會給粉絲讀睡前故事，一切都很特別。”
林初霭不知該說點什麽，報以個溫和的笑容。
“從那後，每晚我都習慣去你的直播間挂着，人都會貪心的，時間久了，我不想再當普通的粉絲。”
林初霭的笑容僵住了，有些不自在。
李弈眼底劃過絲光芒，快言快語：“所以我向你抛出合作的橄榄枝，想讓更多人知道你有多特別。”
應該松口氣的，林初霭對自己說，可就是渾身緊繃着，有種無意識的防備。
他沒動面前的甜品，甚至沒喝那杯檸檬水，只輕聲說：“我期待和李總的合作。”
“我也很期待。”李弈當然也注意他沒動桌上的東西，今天就到此為止，他要接了合作，機會多得是。
到這，李弈故作很善解人意：“主播時間很寶貴，我很想再和你聊聊，不過你肯定有事吧？”
“對，感謝李總體諒。”林初霭真誠感激，心裏恨不得原地消失。
“沒關系，我能理解，那要加個好友嗎？方便溝通。”李弈指指自己的手機。
“不巧，我手機沒電了。”林初霭為難地按了按手機，屏幕果然沒反應。
李弈眉梢輕挑，不知信沒信：“那電話聯系。”
林初霭松了口氣：“再見李總。”
“回見，今晚我會看你直播。”
因這話讓林初霭回去路上很不自在，失去了找兼職的興趣，心不在焉回到出租房。
剛倒好水，孟映陽的消息也到了，他在門口。
林初霭喝着水過去開門。
對他在家這件事讓孟映陽大為震驚，話都說不利索：“你、你這麽快回來了？”
“嗯，我還是談完合作再回來的。”
“啊？”孟映陽更呆了，“你們沒談多久啊？”
林初霭給孟映陽也倒了杯水，拆着他帶來的外賣袋。
“你問哪個？”
“和靳向帛。”
林初霭掰了掰手指：“沒超過十句，他身體不好，聊太多會累到。”
孟映陽坐下，匪夷所思：“那你感覺怎麽樣？”
然後孟映陽第一次在這位相識近六年的朋友臉上看見真實的害羞，驚到忘了拆筷子。
和林初霭心無雜念不同，孟映陽青春到大學都是花花公子，也就後來莫名有事業心，身邊才沒了人。
因此孟映陽可太懂他春心萌動的原因了。
“你……你喜歡靳向帛啊？”
“沒、沒有的。”
連否認都是沒底氣的溫柔，很難說服人。
孟映陽形容不了此時的心情，字斟句酌道：“那個，我得說件事，靳向帛那張臉殺傷力挺強，你懂吧？”
林初霭不是傻子，那麽多俊男美女沒讓靳向帛心動，他還是別自讨苦吃。
哪怕真因沖喜和人朝夕相處，也不代表近水樓臺這種好事會臨到他。
他輕聲：“我沒奢望的。”
他怎麽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