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林初霭無法得知孟映陽怎麽把他塞進內推名單裏。
得到個時間地址，不管這次成不成，都欠孟映陽一個天大的人情。
為此，他在選衣服上犯了難。
不知道靳向帛喜好，也就沒法投其所好。
縱有兩大衣櫃的女裝，林初霭還是無從下手。
孟映陽也沒多好的建議，說完一籮筐廢話後，真心實意。
“溫柔系白色齊膝連衣裙，配上你的臉，斬男還斬女。”
“希望吧。”
從小到大多是對他一見鐘情的人，自己這副皮囊有過人之處，未必就能讓靳向帛滿意。
上流圈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花瓶。
即便如此，沒更好辦法的林初霭采納了孟映陽的提議，選了條齊膝白裙。
入秋溫度下降，他還搭了件米白絲綢質地披肩，上有暗金線勾勒出的大朵栀子花，精致漂亮。
選的那條白裙子也不普通，前吊帶小V，布料沿着腰兩側往裏收，顯出巴掌大的細腰，轉身時後背又是另一種驚豔景色。
林初霭很喜歡這條裙子，對鏡刷口紅的時候，映出大片的肌膚，有片刻猶豫。
會不會太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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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念又想，還有披肩呢。
換上小高跟，林初霭再次站到鏡子前。
鏡子裏的‘女孩’清水出芙蓉，栗色長卷發襯得更溫柔，一襲帶小性感的白裙讓‘女孩’不僅有初戀般動人更添妩媚。
略高。
林初霭裸身高一米七八，再配小高跟直奔一米八，換掉鞋子，達不到他要的效果。
最後林初霭還是沒換，沒人能不愛長腿。
這在孟映陽看直眼的時候得到了肯定。
靳向帛住的小區一般車輛進不去，麻煩推薦人多跑一趟。
孟映陽還沒緩過勁來：“初霭，你這樣比直播好看太多了。”
“因為直播時候沒化妝也沒戴假發。”林初霭臉頰紅紅的，“你覺得我這樣可以嗎？”
孟映陽眼睛發光地點頭：“太可以了，別說我有朋友濾鏡，剛你過來，好多人都在看你。”
如果不是他先上了孟映陽的車，指不定要被多少人要微信。
這是林初霭第一次穿女裝出門，太緊張沒注意周圍，一心奔着車來了。
“那就好，我挺怕的。”
他聲音裏很輕，有些不自信。
孟映陽瞪大眼睛：“怕什麽？是不是怕太好看，讓靳向帛愛的發癡發狂啊？”
林初霭沒忍住笑了下：“不是，怕別人看出我是男的。”
時代包容度再高，男的穿女裝在外還是很怪。
孟映陽：“放心，看不出的。”
林初霭彎彎唇，心裏還是止不住的焦慮，抓着披肩下擺不斷揉捏，想着等會見到靳向帛會說些什麽。
抵達小區門口，孟映陽從手機調出張二維碼，讓門衛掃碼辨別後放行。
小區內光景和別處不同，一幢幢獨立帶院別墅，鄰裏間相隔數十米，有香樟樹林和花叢做裝飾，極大程度上保護住戶隐私。
地處鬧市區，能建這麽大片高檔的住宅區，實力不容小觑。
“這裏是靳家投資的房産，能住進來的人物都不簡單。”
難怪靳向帛能住在這。
車很快停在一間比路上過來看見還有大的別墅前，孟映陽偏頭看他，眼底有遺憾。
“我不能陪你進去，就在這等你吧。”
“沒關系，你先回去忙吧。”
林初霭已經記住進來的路，關上車門，又催了催降下車窗欲言又止的孟映陽。
“真沒事，等從這離開，我還要去談個合作。”
“行吧，那晚上見。”
這兩天直播效果不太好，孟映陽今晚想去幫他營造下氣氛，增人氣。
四周又剩下他一人，十月末上午的天很溫暖，他不自在裹緊薄薄的披肩，往不遠處的別墅大門走去。
他垂着眸子，腳下是青石板路，很穩。
看地面太久，沒留意到二樓窗臺的薄紗窗簾無風卻飄動了幾下。
雙扇鐵藝高闊遠門旁有可視門鈴，按響後，他沒在屏幕看見人，聽見聲稍等，便退到小門前等着。
大門發出輕微聲響，在林初霭驚訝眼神裏緩緩向兩邊滑開，院內景色全貌出現在眼前。
包括那位嚴肅着臉的中年西裝男人。
“你好，我是這裏的管家關景承。”
林初霭壓下心裏躁動，輕輕點頭：“關管家你好，我是約好十點半和……靳少爺見面的林初初。”
這是和孟映陽協商後的名字，包括自我介紹時候的嗓音也是夾着的，更細更軟像溫柔少女。
“林小姐請進，少爺等你很久了。”關景承微微躬身請他進來。
林初霭走近：“等我嗎？”
“是的。”關景承低聲，似在劇透，“少爺身體不好，哪怕重金高懸，還是沒人願意來，怕浪費時間一無所獲。”
林初霭微微睜大眼睛，有涉世未深的純淨：“那麽我是第一個來的了？”
關景承避開他的視線，微笑着：“是的，第一個且是唯一一個。”
原以為這會是競争很激烈的生意，沒想到他輕松走到了決賽關卡。
林初霭心情複雜，都沒能發現關景承臉上一閃而過的憐愛。
“請進，小心門檻。”
林初霭小聲謝過，進門前先探頭往明亮的客廳裏看過，沒人。
“還請林小姐稍作片刻，我去請少爺。”
“好，麻煩了。”
客廳很空，單一款長沙發和一個長方形透明茶幾，臨窗安放角幾，有束插在青花瓷裏的潔白栀子花。
除此之外，只剩對面牆壁幾乎占大半的液晶電視，便再沒其他東西。
林初霭發現家具尖銳地方都被包起來了，這裏有小孩？
斜前方有輪子轉動的輕響，林初霭轉身看去，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抱歉。”
眼前矮他一個頭的男人輕聲說，沒血色的臉上有些許落寞，似不想展露出脆弱，又迫于現狀。
“沒事。”林初霭燒紅了耳朵，長睫輕顫，不太敢看眼前人，“幹嘛道歉。”
“讓你見着我這麽糟糕的一面，是我失禮。”
靳向帛輕嘆了口氣，眼裏有對他的愧疚。
不止孟映陽，連報道也多次寫過靳家少爺斯文有禮，那時候林初霭想過得到什麽程度會被這麽肯定。
現在他知道了，也知道為什麽見面要約在靳向帛的住處。
明明身體不好到要坐輪椅，第一眼還先認錯，堅持着完成見面。
輪到林初霭反省，是不是不該因為錢讓孟映陽內推。
“如果不是不得已，你也不想的。”
“多謝林小姐體諒，請坐。”
靳向帛推着輪椅到沙發對面，是個适合談話又不會冒犯人的距離。
沙發很軟貼着地面，矮矮的像榻榻米，要是林初霭坐下，并着雙腿還是可能走光。
他有點後悔，裙子好看也夠吸引眼球，就是不夠方便。
“關叔。”
遲疑間，靳向帛叫來關景承，遞來了一條淺粉色的毯子。
将他的窘迫看在眼裏，不挑破還施以援手，絕對紳士風度。
這時候林初霭對靳向帛的印象更好了，道謝着雙手接過，還是沒太敢看他。
接二連三的避而不見，讓靳向帛眉間添了幾抹化不去的憂愁。
林初霭不經意瞥見，心跟着揪了揪，這是怎麽了？
“如果林小姐感到不舒服，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這聲解釋讓林初霭怔了怔，接着意識到剛沒留神把心裏話說出來，剎那紅透臉。
“沒、沒不舒服。”
“那是我最近瘦的厲害，脫相到能說醜了嗎？”
“為什麽這麽說？”
靳向帛帶着點開玩笑：“不然林小姐怎麽不敢看我？”
原來他眼神閃躲那麽明顯嗎？
林初霭羞赧，這次為證明自己一般直視靳向帛，臉紅耳朵滾燙也還是要說：“不是，是太好看了。”
何止好看，堪稱玉骨之姿，不像個凡人。
他看過照片，可死物遠沒有近距離觀看來的沖擊大。
那大病未愈帶來的病弱感仿佛初生的小奶狗，一下擊中了他的心。
“很榮幸被林小姐稱贊。”靳向帛輕笑，剔透如黑水晶的眼睛裏映着他微紅的臉，“我認為林小姐也很好看，說句冒犯的話，真想每天見到你。”
林初霭心跳加速，掌心濕潤：“這要看緣分。”
對彼此滿意後就剩下合八字。
靳向帛看着他，剛開口，便是一連串的咳嗽。
撕心裂肺，好似下秒要不行了。
林初霭吓了一跳，起身想去幫忙，見關景承端着碗黑漆漆的湯汁過來，又坐了回去。
他默默看着靳向帛喝完湯汁，蹙着眉推開關景承遞過來的蜜餞，沖他歉意道：“不好意思，我沒忍住。”
要是能把咳嗽忍住，得成神仙了。
靳向帛臉上還有咳嗽後未散的紅暈，比剛健康不少。
“醫生是不是建議你多休息？”
“我這種情況休不休息都差不多。”
“別這麽說，還是要遵守醫囑。”
林初霭将毯子疊好放在沙發上，向靳向帛道別，人身體不好，他不想讓這位少爺折騰，偏偏靳向帛非要送他到門口。
幾步路悶聲咳了好幾次，林初霭于心不忍，離去前看眼還在門口的靳向帛，心軟的不成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