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關景承深感疑惑：“少爺不喜歡他嗎？”
“我喜歡嗎？”靳向帛語氣沉沉地問。
不喜歡會在知道林初霭面見李弈跟被偷家似的坐立難安？
不喜歡會在得知李弈刻意來偶遇後差點讓司機闖紅燈也要趕過來截胡？
不喜歡能像個小學生一樣跟人在直播間砸錢，就為要個叫着好聽的榜一大佬？
關景承表示快四十年沒聽過這麽離譜的發言，但對上他家少爺那陰鸷又不爽的雙眸，一句實話都沒說。
“我知道，少爺這麽幫他，是想做善人善事，争取年底奪得十大感動渚州獎。”
“你懂什麽？”靳向帛嘴硬，“我讨厭自己的東西被人觊觎。”
“是，你開心就好。”
遲早有天，你會嘗到嘴硬的苦果。
關景承半點沒幫忙的意思，愛折騰，那就折騰。
好歹這麽折騰着能讓靳向帛在逼仄壓抑到想死的世界裏有個盼頭，就是苦了林初霭。
只是誰能說得準最後誰折騰誰呢。
靳家靳向帛選定沖喜人選的事一夜之間爆遍吃瓜群衆各大群聊。
在林初霭對着桌上一排證件發愁的時候，孟映陽的電話打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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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向帛選了你？”
林初霭拉過椅子坐下，沒問他怎麽知道的。。
“嗯，可能沖喜真的有用，他身體有好轉。”
“你怎麽知道？”孟映陽很快反應過來，“你見過他了。”
林初霭也沒瞞着：“昨晚在青巒古鎮附近遇見，他送我回來的。”
孟映陽倒抽一口氣：“他沒看出你是男的？”
林初霭盯着證件上的性別發怔，心不在焉：“沒，他以為我扮男孩子出門，我和他說短發好打理。”
當時車內光線昏暗，氣氛融洽，他全程被靳向帛牽着鼻子走，沒想太多。
此時和孟映陽提了一嘴，再回想當時情景，怎麽都覺得不對。
硬要說個清楚明白，他又說不上來。
“我聽說靳向帛聰明心細，談判桌上比老一輩還精，那麽容易被忽悠了？”
像迷霧裏照進來一束光。
林初霭茅塞頓開：“是了，我當時穿着T恤，平胸還露着喉結。”
但凡長眼睛的都能分辨出他的真實性別。
這種情況下，靳向帛還面不改色應和他，說着女孩頭發問題。
林初霭也倒抽了一口冷氣。
靳向帛想幹嘛？
孟映陽無意戳破了個驚天秘密，仍不自知：“他能被你糊弄過去可能打心眼裏喜歡你，只顧着看臉。”
……以林初霭見過靳向帛兩次的淺薄了解，這絕不可能。
“他說三天後去領證。”
“你在煩領證的事啊？”
哪怕有靳向帛早知道他是男的做前提，這事兒還是讓他渾身毛毛的。
“這能不煩嗎？雖說是能救人還能賺錢兩全其美的事，但問題出在我不是真正的女孩上。”
面對婚姻登記處的操作人員，他說不了謊。
事到如今，他還有條路能走。
“我和他說清楚吧。”
“你瘋了？”孟映陽驚詫，“臨門一腳的事，領證時候別慌，我有辦法幫你。”
林初霭猶豫，瞞得過登記，那以後呢？
他要每天在靳向帛面前裝女孩子嗎？
“據我了解，婚後你們不同房，領完證就好。”
林初霭不敢想如果真讓靳向帛知道他是男的會怎樣，更不敢想如果靳向帛知道他是男的，為什麽還和他領證。
兩大未解之謎像兩把懸在頭上的刀，不知哪天會落下來。
孟映陽：“領完證你就能拿到錢，到時候不想接的推廣也有底氣推了，也能做你想做的事。”
是啊，二十萬能辦的事太多了，包括讓奶奶術後康複。
林初霭舔了舔皺巴的唇：“知道了。”
“你明天要拍十三裳的推廣視頻吧？我讓小刀早上開車去。”
“好。”
拍攝創意和計劃早都給了李弈那邊，也得到一致好評。
如不出意外，他明天會在青巒古鎮再見到李弈。
逃不開的現實讓林初霭眉頭微攏，忍過這一次。
然而等他拍到第二條旗袍，都沒看見李弈。
休息空隙，小刀來送水杯，和他說跟十三裳代表閑聊來的消息。
“李弈這批旗袍面料臨時出問題，供貨商在省外，他得到消息第一時間飛過去了。”
林初霭眼睛亮起來：“确定嗎？”
小刀：“确定，早上他們因這事開過會，怕物料白準備了。”
高興甲方爸爸出事的行為固然不道德，可這甲方要是李弈，林初霭完全沒負擔。
“還讓我拍，是不是說明問題不大？”
“嗯，一頓飯談得差不多，李弈下午飛回來。”
見他明媚的笑臉又垮下去，跟變臉似的，小刀沒憋住笑：“他趕不過來，聽說晚上有個重要飯局。”
林初霭又可以了，眉開眼笑的繼續開拍。
少了壓力，他的狀态好到爆，讓攝影師嘆為觀止，狂按快門，誇獎一聲接一聲。
完成度極高的好處就是早早下班。
林初霭請小刀吃飯，順便應他要求簽了幾張照片，又送一套用着不錯的護膚品，都是讓他轉交給他女朋友的。
小刀推拒幾次，拗不過他便收下了。
今晚林初霭心情很好，直播時候連笑容都多起來。
世界上心情相同的人本就不多。
經過一天颠沛流離的李弈按時出席李嚴壽誕，遞完請柬進到內廳，和幾個狐朋狗友說笑。
不知誰提到靳家，旁人壓低聲音：“你們有沒有發現今晚李叔特精神？”
這詞在他們這出現就沒正經過。
“六十六大壽，努努力還能老來得子。”
幾個人笑瘋了。
先開口的人罵了聲：“說是靳向帛會來賀壽。”
瞬間靜谧。
李弈輕輕抿口金燦燦的香槟，舒緩疲憊：“将死之人還到處亂跑，李家請他也不嫌晦氣。”
又是一陣靜谧。
有人弱弱說：“我昨天剛在市中心的AXA看見他，氣色不錯。”
這已經是委婉用詞。
李弈的重點則在：“他去AXA買戒指？看不出來他還挺尊重給他沖喜的那個可憐蟲。”
AXA是家珠寶店，店內所有産品只有一個，售賣即絕版，因此價格高到令人發指。
“他這麽做很正常吧？”
“也是。”李弈點開早收到的開播提醒，“好歹救命恩人，哪怕沒感情，也得給個身份。”
他之前笑靳向帛沒抱過溫香軟玉，結果人一開竅是老婆和小主播兩手抓。
好不風流。
平時提到靳向帛，他語氣不會這麽沖。
幾人互看幾眼，揣測在不知道的時候他和靳向帛結下梁子。
沒人想問，混圈子的，最好誰都不得罪。
手機裏傳出林初霭清甜而溫軟的聲音，勾得幾人紛紛圍在李弈身邊。
“男的？”
“看你還不夠了解我們李哥，這得是個長得漂亮還乖巧的男的。”
“真人能有這麽好看？那些主播哪個不是化濃妝開美顏，關掉後不堪入目。”
李弈這就要為林初霭說兩句。
“他本人比直播好看。”
“啊？李哥見過啊，那沒問題了，讓我看看是哪個小主播捕獲李哥的芳心。”
好奇者都探過頭來，李弈反手把手機鎖屏，今天沒能借着甲方身份卡林初霭的悶氣還沒散，不想再生不快。
“別看，看了也不是你們的。”
“奧喲，好久沒見李哥這麽有攻擊性，看來是真喜歡。”
“上頭着呢，你真想追就等李哥睡完膩了吧。”
“滾蛋，我沒那麽賤，李哥，啥時候把人帶出來看看啊？”
李弈想起林初霭躲閃的別扭樣，豎起手機發消息：“快了。”
缺錢的人最容易得手，他有的是讓林初霭同意的辦法。
在一陣起此彼伏的李哥牛。逼、李哥情場殺手的誇贊聲裏，門口一陣騷動。
衆人好奇看去，就見李嚴紅光滿面的同身邊青年邊說邊比劃，青年為聆聽而低頭，雪白俊秀的臉上是後輩的謙遜。
姿态低，卻不是奉承的狗腿子模樣，單純對長者的尊敬。
他瘦削不羸弱，氣質更是得天獨厚的斯文平和，端的是風姿綽約。
——是靳向帛。
似有所覺，同樣被圍在人群裏的靳向帛倏的往這邊輕瞥，不等李弈有反應，他又漫不經心轉開了視線。
別人或許沒留意，但李弈看清了，是輕蔑和不屑，像在看蝼蟻。
李弈抓着手機的手咯吱作響，沒在朋友那生出的不快被靳向帛輕飄飄一個眼神勾起來了。
一個活不久的病秧子憑什麽敢那麽看他？
李弈的香槟喝完了，沒忍住又要了一杯。
壽星等來最重要的客人，宣布壽誕開始，圍成團的狐朋狗友如滿天星散開了。
漫長的應酬後，李弈躲到花園樹下找清淨，點開林初霭的直播間，越聽越上火，要起身前眼前落下一片陰影。
李弈嗅到極淡的栀子花香，順着香味看見靳向帛冷淡的臉，神色驟變。
他在看什麽？
李弈很快知道了，在看沒關的直播，林初霭剛換好一套粉色連衣裙，勾出巴掌大的細腰，如風中拂柳，動人心弦。
“他很白，腰很細很會扭，你要喜歡，我可以讓給你，怎麽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