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靳向帛一瞬的眼神變得很可怕，如要吞噬萬物的深淵，李弈驚得不敢動彈。
微風吹過，壓力驟減。
李弈後背全是白毛汗，再看仍在看手機直播的靳向帛，竟分不清是不是錯覺。
一切如常。
像什麽沒發生過。
也許就是錯覺。
這風吹就能倒的病秧子哪來那麽強的氣勢？
李弈打心眼裏可憐靳向帛，真是命比紙薄，含着金湯匙也不能多活幾年。
瘋狂diss裏藏不住嫉妒。
“你說把他讓給我？”靳向帛下巴輕擡，意在林初霭。
“假如你感興趣，我不介意成人之美。”李弈一臉無所謂，“反正就是個長得漂亮的小主播，不算什麽。”
靳向帛又瞥了他一眼，這是今晚的第二次，施舍一般。
李弈的心裏陡然冒火，被蔑視的不爽再次湧現。
這人什麽意思？
“你哪來的資格做他的主？”靳向帛平靜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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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算朋友，可能比朋友的關系還要再近點。”李弈有意歪曲，“他在好朋友面前很乖，也很樂得聽我建議。”
“你也配？”靳向帛譏笑，“一個只見過兩次的甲方也配稱他的朋友？”
他眼裏如同忽略路人甲的随意刺痛了李弈，被居高臨下看這麽久，李弈早坐不住了。
猛地站起來，想靠過人的身高将這份歧視還回去，卻發現哪怕站在稍高的地方還是直到靳向帛眉目處。
……這病子的營養是不是都長到身高上去了。
李弈很氣，輸人不輸勢：“你懂什麽？我還是他直播間的貴賓。”
“我過來不是聽你炫耀這什麽都不是的可憐東西。”靳向帛勾唇輕笑，斯文依舊，“警告你，不是你能肖想的人最好管好你的眼珠子，否則它會出現在哪雙需要它的地方就不是你能決定的。”
直白的威脅砸在耳中先把李弈砸愣了，接着勃然大怒。
“靳向帛，你以為我怕你嗎？有本事你現在弄死我，來來來，往這掐。”
李弈梗着脖子往靳向帛面前擠，臉紅脖子粗的要發瘋，今晚這個事一定要個說法。
靳向帛後退幾步，眼裏有嫌棄。
再次激怒了李弈，他咬牙切齒：“靳向帛，你不要以為我怕了你。”
靳向帛輕嗤：“看來供應商的事還沒讓你長教訓。”
李弈臉色鐵青：“是你。”
靳向帛冷下臉來，再次警告他：“那只是個小提醒，老實點。”
一個供應商讓他一天飛了兩趟賠進去一頓飯，還要賠着笑臉當孫子。
李弈憋屈，根本咽不下這口氣，可看見靳向帛冷如冰霜的眼神，竟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以往他沒和靳向帛打過交道，偶爾聽聞此人表面斯文實則是個很難纏的人，只當別人奉承，沒當回事。
豈料他動用全部人脈都沒查出來的事，還是靳向帛主動承認。
可想而知，對方想弄垮他有多容易。
比捏死一只螞蟻還簡單。
李弈讓這個認知沖破心理防線，臉色頹然：“我知道了。”
靳向帛沒再看他，轉身便走，腳步匆匆有些急。
在這浪費太多時間，不知道能不能趕上林初霭的睡前故事環節。
靳向帛往口袋摸手機，按亮屏幕的時候想，錯過就把責任算到李弈頭上，都是那人廢話太多。
告別李嚴，剛鑽進車裏坐好，先收到林初霭的消息。
對于他今晚沒出現在直播間，林初霭一句沒問，只說下播後會發來今晚睡前故事的純享版。
很貼心，也很懂事。
靳向帛非常滿意，裝了整晚斯文的臉終于露出自然笑容。
前座的關景承只覺髒了眼睛，默默別過臉。
“你說，他對每個貴賓都這麽好嗎？”
後方響起靳向帛不太愉快的詢問。
關景承回頭，果然看見張烏雲密布的臉：“……有沒有可能因為你這個榜一對他提過這方面的要求。”
靳向帛的臉色好看不少：“也對。”
沒經歷過感情磨煉的新手還是好糊弄。
然而，靳向帛很快又不高興了，指着屏幕上和林初霭的聊天界面：“照你這麽說，是不是別的男人成為他的榜一對他提出同樣的要求，他也會這麽做？”
聊天內容是萬不能看的，免得以後他發瘋罵人。
關景承一本正經地說：“這是他身為主播的工作，為他花錢的粉絲相當于另一種意義上的甲方。少爺，你也工作過，很難理解嗎？”
“你說得對。”靳向帛關了手機，“這不代表我願意他有那麽多和我一樣的甲方。”
關景承知道這是又吃醋了，說是不能說，建議倒是能提。
“他的個人情況決定他選擇成為怎樣的人，少爺，插手別人事情前要先征得本人同意，否則結果多數不如意。”
“我幫他，他能不樂意？”
“他是他，你不能替他做決定。”關景承往他的雷區小跨一步，“你想成為老夫人那樣的人嗎？”
靳向帛臉色變了，瞪着關景承數秒，黑着臉背過身去。
生氣了，也被關景承的話戳中肺管子。
靳向帛最讨厭被掌控又哪裏會願意成為掌控別人的人呢？
這及時的當頭一棒讓靳向帛清醒了。
臨進房間前，關景承提醒他明早要先去接林初霭再去領證的事。
即便不提，靳向帛也不會忘。
惡龍時刻惦記着天真漂亮的公主，哪會搞砸。
渚州的天還沒亮，同時從夢裏驚醒了一對今天即将成為夫夫的人。
彼此心境固然不同，但都很緊張。
洗完臉的林初霭再次站到衣櫃前，這次沒有個好的建議者，得靠自己。
每一件都很好看，又都不合适。
他挑來揀去，就是選不出滿意的。
看到眼花，不禁嘆了口氣，呢喃着：“一個假結婚，我幹嘛那麽在意？”
可和他領證的人是靳向帛。
那麽好的一個人，理應給他足夠的尊重。
再說，領完證後靳向帛也是他的衣食父母，給予尊重無疑是必要的。
一個小時過去，沒能選出來，先被饑餓感打敗了。
林初霭放棄做選擇題，轉彎進廚房，為自己做上一頓美味的早餐。
二十分鐘後，他嗦着面刷手機，看完各大平臺賬號數據，切到微信，懸空的手指停住了。
和靳向帛見過兩次，他都沒提交換聯系方式。
上次那個電話號碼是靳向帛本人在用嗎？
林初霭咬着面條沒想好該不該驗證，低頭喝完面湯，起身洗碗去了。
等今天領過證，再提吧。
時間剛過九點半，林初霭又接到靳向帛的電話，這次他确定了那個號碼的主人。
“我住9號樓302，這裏沒電梯，你別上來了，我馬上下去。”
“初初。”靳向帛很無奈，“我沒那麽弱，再說，我給你帶了套衣服，車上并不方便。”
林初霭便沒了聲，在家門口不安地走動。
隐約有腳步聲靠近，沒等門外人按門鈴，林初霭先開了門。
三人打了個照面。
林初霭愣了愣，今天的靳向帛格外幹淨清爽，白襯衫黑長褲，黑發自然垂落，增添幾分書卷氣。
最讓他愣神的是靳向帛的身高，比一米七八的他還要高半個頭，肩寬腿長的。
“啊請進。”
他紅着臉往旁邊挪，見關景承站着沒動，不禁疑惑。
關景承微微一笑：“我在這等着就好。”
再将手裏大號手提袋遞到林初霭面前。
“謝謝。”林初霭接過，兩步外的靳向帛還在等着，沒擅自往裏走，很有邊界感。
出租房不大，收拾的井井有條，哪怕他要直播，也很整潔，不難看出他很愛打掃衛生。
靳向帛離真實的林初霭又近了一步。
手提袋放在沙發上，林初霭倒了杯水放到靳向帛面前。
靳向帛對他說謝謝，又用溫情的眼神看他：“雖然冒昧，但我還是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我想請你穿上我帶來的衣服去領結婚證，可以嗎？”
被那樣誠懇又溫柔的語氣求着，他無法拒絕，提着袋子暈暈乎乎去了衛生間。
靳向帛神情愉悅，掃過桌上放着的小包包，眉梢輕揚，看向門口。
關景承默默關上了門。
靳向帛單手撐着桌子，屈指輕敲，像在計時。
“初初，證件都收進包裏了嗎？”
衛生間裏剛脫下衣服的林初霭渾身一激靈，鎮定着答：“嗯，我帶齊了的。”
“是嗎？”靳向帛問了聲，“我幫你檢查檢查，免得有遺漏。”
真讓靳向帛看了天得塌。
林初霭手忙腳亂提上黑色中褲，再翻出白襯衫往身上套，連聲音都發着抖：“沒、不會的，我對着看了三遍呢。”
“兩個人檢查更可靠。”
竟是執意要看，他顧不上衣服還有兩個扣子沒扣，匆忙往外走。
“我不會搞砸結婚——啊——”
他跑得太急又慌，左腳絆了下右腳，身體失衡朝前撲。
這要摔着了得破相，他閉着雙眼準備好迎接疼痛，誰知掉入一個溫暖帶有清香的懷抱裏。
“急什麽，怕我看見證件上的照片不好看嗎？”
林初霭驚慌失措，沒注意到靳向帛眼底的興味，還不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