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靳向帛沒聽懂,也沒着急要答案,手動調高音量。

那邊林初霭的聲音放緩許多。

多次聽過他錄音的靳向帛知道這個故事要結束了,或許連林初霭都沒留意過他有這個小習慣。

三十秒後,語音通話被切斷,靳向帛點了錄音結束。

聽完林初霭的睡前故事,靳向帛心情愉快,連帶語氣也輕快了。

“他念舊情和我有什麽關系?”

“他會時不時懷念你,有時走路會想,有時臨睡前會想。”

靳向帛試着幻想,竟覺得還不錯,好歹在他死後,會有個人真心實意的緬懷,就算他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也會随着他的死一筆勾銷。

沒暴跳如雷,也沒臉色大變。

還走在一條想死的路上。

關景承見狀,幾乎能完美猜出他心中所想,便道:“說不定還會将和少爺的事當做睡前故事說給以後的愛人聽,模糊了性別和姓名,只是別人故事的主角。”

這一比喻,觸及到男人最不能被碰的私密領域。

靳向帛臉色驟變,遲疑不定:“他還會有愛人嗎?”

“不會有嗎?”關景承故作驚訝,“他和少爺的婚姻按法律來說都不算數的,不影響他戀愛結婚。”

“怎麽不算數?”靳向帛點開結婚證的照片,雙眼猩紅,“這是結婚的證據,鐵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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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性別那欄是假的,再說,你都死了,還能管他結不結婚?”

“我不管,不行就是不行,我死了他也不能再婚。”

“少爺,他圖你的錢,你圖他在身邊的一時快樂。待你死後,塵歸塵,土歸土,誰也不妨礙誰。”

關景承說得是事實,可在靳向帛聽來就是不舒服,他捏手機的手微微顫動,舉起手臂。

關景承沒阻攔,只道:“摔了收不到林先生的消息。”

這可以說是靳向帛的命門。

他放下手機,心有不甘,又另想辦法:“我死後,你負責把我的財産都給他,只有一個條件。”

關景承沒想到到這一步,他還是想死。

“少爺請說。”

“他不可以結婚,也不可以談戀愛。”

“是要他替少爺守寡嗎?”

守什麽寡?

都說他們的婚姻不作數,那就不能用這個詞。

可不這麽說,實在找不到個合适的借口來約束林初霭。

那麽溫柔漂亮又乖巧的甜心會招來多少人的觊觎,靳向帛想都不敢想,他必須安排好身後事,安心的去世。

“不是,你今晚問題好多。”

不耐煩都寫在臉上了,很快又要暴躁。

關景承裝沒看見:“好的,那就讓林先生拿着你給的豐厚遺産尋找真愛,起碼讓他有個圓滿幸福的人生。”

“你什麽意思?”靳向帛怒問,“他和我結婚——”

話到半道被迫中斷,因為有人敲門進來。

關景承循聲看去:“徐醫生。”

被叫做徐醫生的男人高個長腿,與靳向帛的瘦削不同,他胖瘦剛好,從擡手摘眼鏡貼合襯衫的手臂線條能看出常年鍛煉的痕跡。

加之扣到最頂的襯衫紐扣,緊繃的肩胛線,哪哪都無聲彰顯着脫衣有肉的味道。

他的長相偏中式美男,劍眉星眸,自帶正氣,因神情冷淡,頗有禁欲之風。

這一切認知建立在他不開口的時候。

徐鶴亭上下打量了一遍,最終視線落在靳向帛回過血的手背上。

“不是如願和人結婚了,怎麽還氣進醫院?”

“不該問的事少問。”靳向帛臉色奇差,“手術結束就早點回去休息。”

徐鶴亭慢條斯理的把眼鏡裝進白大褂的口袋裏:“來看看你。”

“我很好。”

“好?好到能接受自己死後,不知名的陌生男人花着你的錢睡着你的老婆?”

“……”

不知道為什麽關景承說這些事的時候,他最多心裏有點不順,讓徐鶴亭換個詞再說,他頓時接受不了了。

徐鶴亭又說:“作為好朋友的我好奇去看過那小主播,人漂亮好欺負,以後指不定被怎麽騙。”

提到騙字,靳向帛氣赳赳地反駁:“別扯,他能被人騙?你小瞧他了。”

作為他的主治醫生理當和身為管家的關景承密切聯系,知曉他的病因,也就被迫知道些許豪門秘辛。

比如那位小主播自作聰明的男扮女裝詐騙式的結婚。

聞言,徐鶴亭深深看了眼還氣憤的靳向帛:“你不信?不如試試。”

手機屏幕亮得正是時候,林初霭發的消息。

靳向帛眼眸微眯,和徐鶴亭對視,良久之後,徐鶴亭勾了下唇角,笑容竟有些邪氣。

*

深夜的病房裏,林奶奶早睡了。

躲在毯子裏的林初霭咬着手指頭,等着榜一的解答,他實在找不到人可以問。

百度上面給的辦法不适用于他和靳向帛,滿屏的□□太澀情,看得他面紅耳赤。

怕打擾孟映陽談情說愛,也怕榜一聽完故事睡太快,他沒敢耽誤太久,編輯完就發了。

此時再看他發的那段話,哪哪都是破綻。

都知道現在的我有個朋友=我,他還老套的用了。

雖然盡量模糊掉兩人的關系,但形容裏還是能看出他單方面和靳向帛的暧昧。

這不像一則請教,更像他因挂了暗戀對象電話後腦補過度的胡言亂語。

想撤回的時候已經過了時間,林初霭額頭抵着床單,羞愧不已。

暗暗祈禱榜一睡了,那等對方回的時候,他能輕描淡寫的略過。

好消息上天聽見了他的祈禱,壞消息是聽見後半段,榜一現在就給他回了。

【限定榜一:你朋友很在意對方的感受?】

【林:在意的,電話打不通,消息也沒回,還有別的補救辦法嗎?】

【限定榜一:有時候有些事可能一個擁抱就能解決,就看你朋友願不願意跑這趟。】

當然願意。

可是奶奶還沒出院,他實在沒辦法這個時候走。

【林:我朋友走不開。】

【限定榜一:這個誤會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問問你朋友,覺得對方在不在乎他?】

靳向帛……在乎他嗎?

這是他能假設的嗎?

林初霭想否認,轉念想起靳向帛來找他時候的畫面,那樣誠懇地請求他給個抱抱。

或許,大概,他有點資格能幻想下。

也只不過指甲蓋大小的勇氣。

【林:我懂你的意思,謝謝,晚安,祝你工作順利。】

【限定榜一:?】

解答到這裏也就夠了。

林初霭想,還是旁觀者清。

今晚輾轉反側到現在沒睡,都是他多想。

又不是不知道靳向帛落下的工作多,連打語音的時候都沒停過,有時一個會就能開好幾個小時,他打電話沒人接,消息也沒及時回,都是正常的。

他還沒重要到能讓靳向帛抛下工作,幹嘛像熱鍋上的螞蟻着急聯系上對方呢?

是最近靳向帛縱容的語音通話把他養壞了,理所應當的認為對方電話會接,消息會回。

一朝回歸現實,落差太大,難以接受。

想通了的林初霭閉眼睡覺,腦子裏亂糟糟的,全都是靳向帛。

毯子裏太悶,憋得他在快要窒息的那刻居然想起了靳向帛在醫院花園樹下低頭靠過來的時候。

當時沒敢看,他卻早把對方的模樣印在腦海裏。

M唇,飽滿漂亮,看起來很好親。

讓自己的想法吓到了,逃似的拉下毛毯,張大嘴巴無聲呼吸,心跳亂成一片。

剛剛,他到底在想什麽。

怎麽能臆想靳向帛?

要命,他拼命想把這個念頭甩走,甩不走臉頰上的滾燙。

心跳加速,臉紅緊張。

直白的生。理反應壓住了他的理智。

他是很想那麽做一次,親一下靳向帛的唇。

大概只能想想了吧,林初霭在即将睡着前迷迷糊糊地想。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黎明天際剛有點點魚肚白,醒來的林奶奶詫異地扭頭看衛生間,從關着的門縫洩露出一絲絲亮光與零星微弱的水聲。

林奶奶又看向窗下的陪護小床,毛毯卷成一團,枕頭斜放。

平時林初霭起床都會疊好毯子,擺正枕頭,由此可見今早的驚醒對他有多倉皇。

水微涼,涼到林初霭麻木。

內褲洗到第三遍,早看不出聞不見什麽,一切都随着污水被沖進下水道。

擰幹了,他找出衣架輕手輕腳往外走,怕吵醒奶奶。

剛把門打開,探出去個腦袋,倏地又縮回來,漲的臉通紅。

奶奶什麽時候醒的啊,他好崩潰。

都被看見了,不可能還在衛生間裏當鴕鳥。

他手背在身後走出去,臉還紅紅的:“奶奶早。”

“精神不錯。”奶奶說,“要不要再睡個回籠覺?”

林初霭瘋狂搖頭:“我去買早餐。”

說完就想跑。

林奶奶不緊不慢的:“晾好衣服再去。”

林初霭閉了閉眼,忍着羞恥:“知道了。”

一連幾天,林初霭在林奶奶面前都有些別扭。

除此之外,他還是忍不住聯系靳向帛,發出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這讓他心神不寧,為打聽消息,他給孟映陽發了消息。

直到第二天奶奶出院到家,他才收到回複,看完立即回渚州。

——靳向帛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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