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因徐鶴亭的話,林初霭再回到病房見靳向帛始終心虛,也就躲着他的視線。

幾次三番下,靳向帛不高興了,用還紅腫的眼睛無聲譴責。

林初霭當鴕鳥,只要對方不說出來,他就能裝一輩子不知道。

穩住表面,心裏亂糟糟的。

他以為對靳向帛的感情不多,還沒到明眼人能看出來的程度,誰想讓徐鶴亭挑破了。

難道他真的表現很明顯

沒有。

大概徐鶴亭不知道他對朋友就是這麽好,能……

他編不下去了,尤其是擋着真正好朋友孟映陽的面,哪怕在心裏這麽比喻一下,都愧對孟映陽。

因為靳向帛太黏人,所以三人在病房窗戶下能看見的花園裏彙合。

昨晚他的檢查結果都出來了,沒受重傷,稍微小傷寒,也被徐鶴亭一劑板藍根預防住了。

孟映陽有點私話想說,便去拉宋安渝的手,躊躇的: “那個,我想吃醫院對面那條街賣的煎餅果子。”

為表示自己真的很想吃,孟映陽努力演出了期待的眼神。

宋安渝沒眼看,推開他的手: “談完給我發消息。”

這麽拙劣的借口當真醜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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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渝走了,從窗戶探出的那顆腦袋仍不容忽視。

孟映陽沒那個膽子把人吼回去,幾次擡頭看: “他這樣真的沒關系嗎”

挂在窗戶裏的人奮力揮揮手,笑容洋溢,跟中了彩票似的。

孟映陽往旁邊看,原來是和他打招呼。

林初霭擺手讓靳向帛回去,笑容淡了: “還好,比清醒時候好玩。”

能讓他用好玩一詞評價的事不多。

孟映陽心情複雜,很想問問他怎麽做到把斯文聰明的大少爺變成只會搖尾巴的蠢萌小奶狗。

“請你幫我查的事有眉目嗎”

“有一點,靳家的保密想來做得好。”

林初霭信他,否則不會這麽多年沒人知道靳向帛有病的事。

孟映陽走到花壇邊坐下: “這次病入膏肓到要沖喜前他在山上待過幾年。”

這話很耳熟,林初霭想起來了: “靳向帛和我說過,是徐鶴亭建議他上山調養。”

“那他說過為什麽要上山嗎”孟映陽問。

林初霭搖頭,當時他被對方牽着鼻子走,哪裏想得起來問什麽。

再說,他一直認為自己和靳向帛發展不出更深的關系,知道那麽多豪門秘辛并非好事,也不多問。

單看孟映陽的神情,他預感這恐怕又是一樁見不得光的醜聞。

孟映陽擰緊眉頭,語速很慢: “因為老太太想趁他身體還能行的時候留下個孩子。”

林初霭愣住了。

孩子

先不說靳向帛想不想,外界傳聞這位大少爺身子骨差,一般醫生不建議行。房,為大忌。

就他知道的內情,靳向帛身體康健,留種的事輕輕松松,那老太太這麽做是因為……

靳向帛随時可能會瘋。

她在為靳家的下一任繼承人做準備。

想通其中緣由,林初霭真心感到諷刺,那老太太怕是忘了到底誰把靳向帛變成現在這樣的。

他冷着張臉,對素未蒙面的老太婆印象更差了。

“靳向帛不同意。”孟映陽打聽到的時候深感匪夷所思,那老太太…… “像靳家那種豪門世家,在子嗣方面的手段髒得很。她吧,往靳向帛床上塞人。”

林初霭疑心聽錯了: “她往哪裏塞人”

“靳向帛的床上。”孟映陽還不忘投下另一個重磅消息, “聽說靳向帛剛成年那會兒就經歷過這種事,被下了藥的大少爺相當狠,把人鎖在浴室,從窗戶跳到院內的梧桐樹上,又翻出院子等到來接他的關景承,聽說他為保持理智,折斷了兩根手指,相當傳奇的一件事。”

“這不叫傳奇。”林初霭說,該叫恐怖故事。

“圈內對此毫不知情。”孟映陽長嘆, “我請安渝幫忙查的,放心,她是個能守秘密的人。”

“替我謝謝她。”林初霭得知這些事不僅沒能放心,反而更難安了。

以老太太的性子,這次沒能除掉他,指不定什麽時候會再來。

他的安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靳向帛的安全。

到現在沒傳出靳向帛有孩子的消息,是還沒讓老太太得手,一旦動了這個念頭,不達成誓不罷休。

林初霭很難相信這幾年靳向帛過的什麽日子,也難怪對方會帶着關景承搬到鬧市區的別墅。

對當初靳向帛撇掉老太太選得門當戶對小姐非要和他結婚的用意又多了解一分。

男人比女人安全。

一個背景幹淨的普通人比心機深沉的富家女好掌控。

也許這裏多了些靳向帛的私人感情,比如恰好遇見的是惦記很久的人,将計就計。

如果不是他,也會有另一個‘他’,成為靳向帛的助力。

他的出現讓靳向帛改變策略,也把他拉進局內。

老太太要弄死他也因為他在局內,早在他答應參加所謂的沖喜面試時,他就是局中人。

現在他得丢掉逃走的想法,就算他走了,靳向帛也不會聽老太太的話。

甚至還會因為他的不告而別永遠記着,招來更多禍事。

當下他最聰明的做法是和靳向帛統一戰線,早點擺脫掉老太太,最好能幫靳向帛走出陰霾,成為靳家掌權人。

只有話語權足夠高,才有嚣張狂妄的資本。

從下定決心這刻,林初霭的眼神變了。

“下周開始,我會轉戰幕後。”

一旦争權,那任何事都會成為別人攻擊他的手段。

他的女裝UP主身份,靳向帛的病,是事實,也是破綻。

孟映陽疑惑: “一場都不播了”

“嗯,後面沒太多時間直播。”林初霭仰頭看, “放心,選品工作不會落下。”

窗邊的人還在,腦袋枕着交疊的雙手,眼巴巴地看着。

多可愛,就是看着不太聰明。

“我是想問這個嗎”孟映陽嚴肅, “以前我都不問,這次說真的,你得告訴我為什麽這麽突然轉行。”

凡事總得有個理由。

孟映陽: “在我心裏,你是個很有規劃的人,不像那些戀愛腦,為了個男人要死要活耽誤人生。”

林初霭: “……因為下周我要和靳向帛回老家住一段時間。”

孟映陽: “……”

兩人大眼瞪小眼,誰能相信打臉來的這麽快。

孟映陽左看右看,像是要看他有沒有被奪舍: “回去見家長”

真回老家,必定要見他奶,要這麽說也不是不可以。

林初霭勉強點頭。

孟映陽扶額,圍着他繞來繞去,有種想說又不好說的幹着急感覺。

“直說吧。”林初霭被晃得眼暈,躲開人坐到了花壇邊。

兩人身份互換。

孟映陽比他操心的多了去了。

“你想清楚了,确定是他了”

見他蹙眉不語,孟映陽更急了,這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蹚渾水。

“我聽說你這次是她的手筆,這才哪到哪,那老太太手段毒辣着呢,你不躲得遠遠的,還上趕着照顧靳向帛,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啊”

“映陽,她不會因為我躲開就放過我,你該猜到靳向帛喜歡我。”

孟映陽啞了,那确實,尤其經過這次事件,看得更清楚。

和他在花園裏聊了多久,靳向帛就在窗戶邊當了多久挂壁虎,這要不說喜歡真說不過去。

孟映陽長嘆口氣,恨不得回到當初說服他的那天,幹什麽玩意讓好友羊入虎口

揭開華麗面紗後,靳家就是龍潭虎穴,哪怕林初霭不笨,也不夠看的。

“你啊,就因為他喜歡你,要把自己填進去啊”

“別把我想的那麽善良,喜歡當不了飯吃。”

他要的是衣食無憂,生活平安圓滿。

孟映陽一時無言,最後出于朋友的偏袒,還是站到了他這邊。

“有事和我說。”

“謝謝。”

送走孟映陽,林初霭又回到病房裏,心境轉變讓他看靳向帛的眼神又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換藥第四天的清晨,室外一片混沌,整個渚州都籠罩在白如濃湯的大霧裏,可見度極低。

林初霭擁着被子愣愣地看穿戴整齊的靳向帛俯身靠過來,對方眉眼深邃低沉,一股清淡的栀子花香圍繞着兩人。

區別于前兩日的憨厚,一眼能認出的矜貴靈動。

靳向帛好了。

“你……”林初霭字斟句酌,該從哪裏開始說。

“我很好。”靳向帛的手指很熱,輕擡他的下巴,低頭靠過來, “你願意給我個早安吻會更好。”

“等等。”林初霭急聲喊停,緊張地扒着靳向帛的手腕,臉頰微紅, “我還沒刷牙。”

沒拒絕。

這個訊號讓靳向帛愉悅地揚起眉,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溫柔道: “沒關系,我不介意。”

說罷吻住了他。

吻後,他被靳向帛再次抱進懷裏,對方不斷吻他的額頭和鼻尖,柔聲地說: “對不起,也辛苦你了。”

林初霭臉頰的粉越發豔麗,實在受不了雙手捂住臉: “還好,你別這樣謝我。”

弄得他想忘都忘不掉,真的很可惡。

他從指縫裏看淺笑的男人: “你就不覺得丢臉嗎”

哭得像一百四十斤的傻子一樣。

靳向帛握住他的手腕,輕輕摩挲: “不會,你會嫌棄我嗎”

“……我不會嫌棄只會替你尴尬。”林初霭如實說。

“嗯,兩個人有個要臉就夠了。”靳向帛松開他, “要洗漱嗎”

林初霭一見他架這勢就不簡單,連忙下床穿鞋: “我自己去。”

他在前面跑得飛快,靳向帛在後面慢悠悠,到衛生間門口停下。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很輕易勾出靳向帛腦海裏熟悉的畫面。

視線下滑,睡衣下擺堆疊有致勾勒出細腰,便襯托得那渾。圓的翹。臀越發顯眼。

和這個地方已經有過數面之緣,卻沒發生過任何事。

真是遺憾。

靳向帛惋惜的同時又不忘提醒刷牙的人: “今晚你和我一起去。”

“合适嗎”他嘴裏含着牙膏,聲音含混。

白色的牙膏沫漫在粉色的唇瓣上,靳向帛眼神深了少許: “合适,還是說你有別的打算”

林初霭俯身漱口: “沒有,是擔心靳少爺的名聲被我帶壞了。”

富家子弟包。養小明星小主播常有的事,只是沒人敢把靳向帛往這上面想。

“我樂意。”靳向帛說。

林初霭神色怪異,洗臉的時候想,靳向帛接受現實的速度太快,仿佛失了智的三天也如現在成熟穩重。

怎麽就不知道要臉呢

“你是不是還有事沒坦白”林初霭剝了個茶葉蛋放到靳向帛手旁。

這瞬間靳向帛想到了太多,竟不知他指的是哪件。

猶豫在林初霭看來就是想隐瞞,經歷過這麽多事,還是不信任。

林初霭冷下臉來: “不願意說就算了,我不會強人所難。”

“我哪是不願意啊。”靳向帛冤死了。

既然不是不願意,林初霭要笑不笑: “那是瞞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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