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6 章

溫知瞬間就想到溫林和老男人私底下肯定有密謀,他胡亂擦了幾下手,紙巾扔在垃圾桶裏,念叨一句:“小兔崽子……”

霍凜向溫知走過去,随手将保溫桶放在一邊,捏着他的下巴,眉頭微蹙:“不吃飯又只吃零食?”

溫知嘴角沾了幾粒薯片碎,擡眼與霍凜對視,挑火似的,殷紅舌/尖一卷,當着霍凜的面送進去嘴裏。

小東西向來知道怎麽勾他,霍凜刮了一下他的鼻尖:“等會兒收拾你。”

溫知不以為意,他已經上完了七天的班,老男人現在想和他來一場,也得經過他同意。

他坐下來捧着薯片要繼續吃,光着腳盤坐沙發上,進嘴的薯片還沒來得及咬碎,霍凜欺身而上,半跪在沙發墊裏,一手箍着溫知的肩,另一只手扣住他的下巴,低頭吻上他的雙唇,秋風掃落葉般在他口腔內翻了個遍,薯片脆,兩條舌頭這麽一擠,便全碎了,溫知敵不過老男人手勁,呼吸困難,上/颚又麻又癢,嗚嗚咽/咽流了一下巴口水。

一記長吻,薯片全被霍凜吃進嘴裏,他放開溫知,拿濕巾給他擦嘴,溫知想打人奈何手腳發/軟,雙頰緋紅,嘴唇更紅,眼尾也染了色,老實的窩在霍凜懷裏任他擺布。

“我給你帶了貴妃餅、金絲小棗還有三鮮粥。”霍凜擦的輕柔又細致,說:“吃了飯再吃薯片。”

溫知身體明顯一僵,擡頭木愣愣的看着霍凜,眼神有點慌也有點怕。

霍凜說得三樣吃食,是他愛吃的,不過有錢買不着,那是霍家老宅專供。

霍家老宅的大廚祖上是在紫禁城裏伺候一衆阿哥格格,做出的菜入得了慈/禧太後的眼。霍家朝前數好幾代都是做官,宗族理念重,規矩大,傳統節日過得多,以往逢年過節,霍凜帶溫知去老宅,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圍了好幾桌,溫知挨着霍凜,四圍的眼不是眼,是一張張血盆大口,沒霍凜擋在身旁,早就被人撕咬得連渣都不剩。霍凜坐在主位,眼神淡淡的,指着一個個面孔讓溫知熟悉,人他沒記住,對幾道點心倒是念念不忘。

溫知現在知道了,霍凜手裏的那個保溫桶,就是從霍家老宅帶回來的。

這麽重要的日子不去晚宴回老宅,溫知大概能猜到他去幹什麽了。

霍凜看他呆呆的樣子,問:“怎麽了?不想吃?”

溫知回過神,想起霍家老宅心裏堵,他不想吃這會兒也不想看見霍凜,不耐煩的推他,想從他身上下去,可老男人的手臂像個鐵欄杆,推幾下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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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凜圈着他的腰又往懷裏帶了一點,捧着他的臉,鐵了心讓他自己說出來:“小知,說話。”

說什麽?

說如果霍家人和我同時掉水裏,你救誰?還是祝你早生貴子,兒孫滿堂?

溫知咬着牙,側臉線條緊成一根繃直的弦,死死撐着不肯軟化一毫,他看着霍凜不容拒絕的神态,對方眸色暗沉,像是深不見底的海水,能剖出最深處的膽怯和懼怕,陽光落在海面,金色的水紋蕩起一圈圈波動,宛若嬰孩的搖籃,溫暖又讓人感到安心。

突然,弦斷了,溫知慢慢紅了眼睛。

“霍凜,你是大混蛋!王八蛋!”溫知罵,眼淚沾了霍凜滿手。

霍凜一言不發的任他罵,表情軟下來,輕柔的扶着他的後腦将人按在自己的頸窩,一下下怕着他的背。

溫知剛開始只是小聲的哭,可沒一會兒,哭聲越來越大,霍凜肩膀很快就暈濕了一大塊。

霍凜原本只是想讓溫知哭一下發洩發洩,這止不住的哭聲聽得他心疼,只得順着溫知頭發哄:“好了好了,寶寶不哭了,霍叔叔在呢。”

溫知越哭眼淚越多,放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鼻息間是熟悉安心的氣息,溫知擡手緊緊摟住面前人的脖子,風暴裏的小舟遇到燈塔似的,眷戀又依賴的将自己深深藏了進去。

溫知有的時候會感到命運的不公,他經常會想,他沒做過什麽壞事,他就是喜歡那個人。

可命運的種種告訴他,他不能喜歡那個人。

他還記得第一次滿心歡喜的去霍家老宅,那些他自以為的親屬朋友在霍凜看不到的地方,冷眼輕蔑的扒着他的脊梁骨說那個人的身旁不是兔兒爺該做的位置。他出身低賤,能力平凡,對霍家毫無用處,一個在床/上任意亵/玩的小玩意兒,以色侍人,為財賣/身,又是男人,連個花瓶生孩子也的能力也沒有,于那個人來講處處是污點。他們明裏暗裏的罵他是一身/騷的狐/媚子,不要臉的男/妓。

看,這就是那些自持優雅大氣的貴婦人說出的話,偏偏每一個都和霍凜有血緣關系。他受了,他是個孤兒,從小就對血緣有一種特殊的向往。霍家能夠屹立百年風雨不催,一部分原因就在這些血脈在各個領域中不同凡響,血緣是割不斷的系帶,霍凜是霍家家主,守護那些血緣是榮譽更是責任,他不願霍凜為了他對親情分取舍,哪怕與霍凜來說只是毫厘。

後來,霍凜的母親跪在他面前,姿态求人,目光逼人,每一個字對他來說都是淩遲,她說,如果母親的死和你有關系,你覺得兒子還會毫無芥蒂的和你在一起嗎?你想讓他背負為了一個男人弑母的罪名嗎?

他突然膽怯了,那些人可以肆無忌憚的罵他,他不想讓他的霍叔叔遭受口誅筆伐。

他的霍叔叔那麽好,把他帶回家,捧在心尖上給了他無邊寵愛,觸手可及皆是輕柔舒緩的溫水,熱氣蒸騰,水霧彌漫,一層又一層像是攻不破的堡壘,遮擋住所有的傷害和恐懼,視線所見只得一人。

他偷偷守着這份喜歡,自甘沉淪卻不敢聲張。他想和那個人在一起,餘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想和他一起用餐,一起散步,想吻他,想抱着他,對着他撒嬌,告訴他永永遠遠都要陪着他。

霍凜用了六年,涓涓流水般侵入他的一切,浸透皮膚,成為鑲嵌在骨縫裏的精髓,層層血肉包裹着,随着時間一圈圈輪轉,丢不了割不掉。

“霍叔叔,小知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溫知斷斷續續的哭聲從耳邊傳來,“我不想你喜歡別人,不想你有別人的孩子……我想你只有我一個人……”

話是說出來了,人哭的讓他心顫,霍凜耐心安撫:“叔叔不會有孩子,叔叔只喜歡你,永永遠遠只有你一個。”

溫知哭的委屈,聽不見外界聲音似的自顧自的說,“我不想、我不想離開你,叔叔,我不想離開你……”

霍凜又把溫知攬緊一些,溫聲給他承諾:“有叔叔在,誰都不能讓你離開我。”

“可是,”溫知淚眼朦胧,傷心的說:“可是,他們都趕我走。”

霍凜笑了,說:“他們讓你走你就走,在我面前怎麽沒見你那麽乖?”

溫知不說話,只是哭,哭夠了才撐着他的肩膀直起一點腰,腫脹的眼皮還挂着淚:“叔叔,我發誓了……”

霍凜回一趟老宅,知道老太太讓他發毒誓的事情,他不大在意內容,溫知想說他就聽,低頭親一塌糊塗的臉頰:“發的什麽誓?”

溫知說:“我拿你發的誓。”

霍凜:“?”

哭勁沒緩過來,溫知說話有點抽:“我說、我如果,如果再見你,你就斷子絕孫,精/盡人亡。”

霍凜:“……”

空氣凝固片刻。

然後,霍凜身體力行的向溫知解釋了他到底會不會精/盡人亡。

霍凜壓根就沒在意過溫知鄭重的離開,他不動聲色靜靜潛伏,只是不願強迫他的小朋友,小朋友也有自己的世界,他不想禁锢他,想給溫知一個自由的空間,直到周六溫林給他打電話。

溫林說,霍凜哥,你能不能管管你的那些親屬呀,敲打他們兩句也行,他們罵人也太難聽了,每次我哥一個人從霍家老宅回來都特別難過,我要去找他們理論,我哥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讓我去也不許我告訴你,他說他不在意,可我晚上起來倒水明明看見他哭了……還有,你不在我哥壓根就睡不着,離開尋畔別墅後,他天天晚上抱着手機看你的采訪,有好幾次他在沙發上睡,耳機裏還放着你的演講音頻。霍凜哥,我哥就是喜歡你,沒殺人沒放火,遭不住那麽惡毒的辱罵……

霍凜沒想到他給的自由空間成了別人鑽的空子,他回到老宅,褪去一身儒雅大發雷霆,你們以為羞辱的是誰?是霍家主母!是你們自己的臉面!我還真不知道霍家什麽時候需要聯姻才能活!誰能站在我身邊還需要你們過問?行!對我選的主母不滿意,霍家的私印誰想要,現在就跟着我去保險櫃裏拿,這個家你來當!

沒人敢接話,盛怒的獅王是禁區。

霍家人人都是天之驕子,但霍凜絕對站在最頂尖的位置,對人對事陟罰臧否,永遠穩操勝券,霍家人桀骜不馴也好,沉靜內斂也罷,對他都是心悅臣服,只要霍凜在一天,就不會有人去跟他争那枚私印。

霍凜發過脾氣,袖子一甩,朝廚房走,出門口時說,沒人願意接手,下次見到人該叫什麽叫什麽。

霍凜知道,溫知說的拿他發誓那套說辭是騙他的,是為了讓他安心。以他的了解,老太太大概會讓溫知拿他的父母弟弟發誓,溫知不會同意,又要讓老太太安心,他會拿自己換,用最殘忍最陰狠的手段加在身上。

小傻子一樣,不願意讓任何人受到傷害,只想一個人承受。

霍凜吻着溫知顫/抖的肩胛骨,一聲聲叫他,寶寶、寶寶……小知……

溫知意識模糊眼尾含淚,反手攀着霍凜的脖子,側頭要與他接/吻。

霍凜吻上去,也堵住滿嘴的低/吟。

溫知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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