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十六、抓包
三十六、抓包
事實證明洛頤對各種事情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是正确的。
博士生談戀愛的節奏總會被亂七八糟的大事小事打亂，很快洛頤就發現自己不可能在生活中找到平衡，因為他那霸道的學業會替他做選擇。
周一開組會時，導師說某科研基金公布了申請時間，就在下個月，讓林淼森和洛頤都趕緊着手準備材料去申請，申不下來沒關系，申下來了就是額外的驚喜，他們的履歷表會變得好看，而項目又能多一點錢。
又看了大家的實驗進度和數據，覺得不太滿意，讓大家都認真點，再加把勁，現在這麽停滞不前的實驗太難看，明年申請的經費肯定批不下來多少。
最後指導了一下林淼森和洛頤，對兩人後續的實驗思路都做了少許調整。
于是在組會之後，整個小組的學生都忙起來了，兩位要申請科研基金的博士生尤甚。
申報要交的書面資料列了一長串，準備工作無比繁瑣，這對洛頤那本來就塞滿了的日程來說簡直是雪上加霜，他忙得昏天黑地，每天埋頭苦幹到淩晨也唯恐來不及，自然沒空去管戚千慕。
戚千慕也很懂事，沒敢多打擾洛頤，除了偶爾給洛頤送點吃的喝的之外，沒有洛頤的召見，幾乎不會出現在洛頤面前。
這麽加足馬力運行了大半個月，洛頤的身體撐不住了。
淩晨兩點才睡下的洛頤在四個半小時後被鬧鈴叫醒，他咬着牙睜開眼，摁停瘋叫的鈴聲，憑着鋼鐵般的意志坐起來，緊接着發出一聲痛呼，按着上腹部縮成一團。
重新躺回床上，蓋上被子，用力掐虎口，放緩呼吸，放松全身，時而左側躺時而右側躺，洛頤這麽緩了半個小時，胃的疼痛減輕了不少，從尖銳的扭曲般的疼痛變成連綿不斷的輕微鈍痛。
洛頤松開掐虎口的手，轉而去揉搓腹部，長嘆一口氣，不間斷的疼痛消磨了他的意志，他不想起床了。
洛頤昨晚沒怎麽吃東西，為了趕時間，做實驗做得過于投入，于是就忘記要去吃晚飯了，而後又窩在電腦前整理各種數據，同樣太過投入，連肚子餓都沒有察覺到。
他知道這會兒的胃痛其實是因為餓得狠了，他有輕微的胃炎，胃粘膜受不了胃酸的刺激，胃部肌肉又愛胡亂收縮，雙管齊下就是折磨人的疼痛，現在下床去吃點東西，慢慢地就沒什麽事了。
但長期處于被別人關心着的狀态，人就容易變得越來越嬌氣，對疼痛的容忍度越來越低，洛頤在疼痛中覺得很委屈，非常需要受到安慰，且不可理喻地想自己要是這麽為了科學而獻身就太虧了，他不能讓經受疼痛的自己無聲無息葬送在小小的宿舍裏，他不要再像以前那樣獨自咽下求學道路上的種種痛苦。
Advertisement
洛頤摸索着拿過手機給戚千慕打電話，電話很快接通，聽戚千慕比往日低沉的聲音就知道戚千慕還沒睡醒。
洛頤這才感到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戚千慕清了清嗓子，說：“沒事，我也該醒了。這個點，你在實驗室了嗎？”
洛頤撇撇嘴，帶着點嘟嘟囔囔的勁兒說：“沒有，沒起床，胃不舒服，起不來。”
“嗯？”戚千慕的聲音裏添了許多焦急，“很難受嗎？我陪你去醫院吧？”
“不用，沒到那種程度，我昨晚沒吃晚飯，餓的時間太長，胃功能紊亂，簡稱胃在鬧脾氣，吃點東西應該就沒事了。”
戚千慕明白洛頤的意思了，問：“噢，那你想吃點什麽安撫安撫你的胃？”
“我不想在學校吃，我想出去外面的早餐店吃，好久沒有在飯堂以外的地方吃過早餐了。”
“行，我現在過去接你，我們一起去吃早餐。我直接上去你宿舍接你，你別自己忙了，再躺一會兒吧。”
“嗯，好。”洛頤這麽應着，但還是掙紮着起了床，去刷牙洗臉，順便整理一下他亂蓬蓬的頭發，讓自己稍微能見人了再回床上窩着等戚千慕。
差不多過了半小時，戚千慕駕輕就熟上到洛頤宿舍，進門和洛頤親親抱抱揉肚子，并給洛頤塞了一大袋蘇打餅：“先中和一下胃酸。”
洛頤身上的懶散都消失了，起身坐在床邊，樂呵呵地問：“你還懂這些？”
戚千慕捏捏洛頤臉，頗有些無奈地看着洛頤：“這又不難懂，不過你這個胃不好的博士怎麽不備着一點？”
洛頤拆開包裝拿出一小包餅幹，說：“之前有，也是這個牌子，但吃完了。”
戚千慕去煮一壺水，而後幫洛頤挑外出的衣服，從一堆幾乎一樣的白T恤和牛仔褲裏挑出白T恤和牛仔褲，給洛頤換上，又順便幫洛頤收拾一下屋子。
等洛頤喝了兩口溫水，慢吞吞吃掉一包蘇打餅，兩人就外出。
戚千慕問：“你想吃什麽？”
洛頤想反問戚千慕吃什麽，又止住，戚千慕平時都不吃早餐的。洛頤琢磨半分鐘，說：“湯粉吧，學校後面有一家小店的牛肉湯粉做得可好吃了。”
“是你以前會經常光顧的店嗎？”
“嗯，本科的時候經常和同學一起去吃。我在家的習慣是早上吃面包，前天晚上買好放着，第二天早上直接吃，不需要我媽媽一大早起床幫我弄。但是上了大學和幾個同學一起住之後才發現，他們早上都習慣吃熱乎乎的現做的早餐……”
胃不舒服的時候，吃東西尤其要慢慢來，洛頤細嚼慢咽到極點，一碗湯粉和一小碗雞蛋羹從燙吃到涼，進食期間打了好幾個嗝，總算是舒服了。
吃完洛頤和戚千慕沿街逛了一會兒，曬曬太陽，而後在沒人注意的角落蜻蜓點水地親了一下。戚千慕看洛頤的眼神變得別有深意，洛頤朝戚千慕笑，說：“胃不疼了。”
戚千慕湊到洛頤耳邊低聲問：“回宿舍休息吧？”
洛頤順從應道：“嗯。”
戚千慕黏糊糊地說：“我們好像好久不見了，我想你。”
戚千慕說的“想”有着更深一層的含義，洛頤很明白。
洛頤的手搭着戚千慕的肩，不客氣地一路往下，笑着問：“有多想？”
戚千慕抓着洛頤的手規規矩矩放到他的腰上，又緊緊抱着洛頤以制止洛頤的舉動，低聲威脅：“別這麽逗我，不怕我一個沖動把你帶到荒無人煙的地方吃幹抹淨？”
洛頤的手在戚千慕腰上摩挲，絲毫不在意戚千慕的威脅，說了句看似離題的話：“剛吃飽，中飯吃不下了，不用午休。”
這話也有更深一層的含義，戚千慕又低頭親一下洛頤，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啊。”
洛頤補充一句：“但我下午要回實驗室。”
戚千慕聽見了，只是笑，沒應聲。
洛頤很煩戚千慕利用身高壓他一頭。
範書娟在女性中算是個子比較高的，洛頤随範書娟，從小學到大學一路走來，在班級裏都是身高數一數二的男生，看同齡人幾乎不需要擡頭。
可自從和戚千慕在一起，洛頤在身高上再沒有一丁點優勢，老是被戚千慕壓制。
那次在酒店裏折騰了過後，洛頤經不住戚千慕的央求，将兩人親密接觸的主要地點換成了他的宿舍。
得到允許的戚千慕經常當跟屁蟲，晚上如果和洛頤見面吃飯并送洛頤回校的話，基本上都會跟着洛頤到宿舍，在宿舍裏留宿過許多晚。
也留下了很多痕跡，衣櫃裏有戚千慕的幾件衣服，洛頤的漱口杯旁擺着戚千慕的電動牙刷，小小的鏡子前有兩瓶戚千慕做頭發造型的噴霧，陽臺晾曬着兩人的貼身衣物，小櫃子裏有戚千慕買來的小零食，書桌上擺着好幾對戚千慕帶過來的耳機。宿舍到處都是兩人生活的證據，洛頤有時甚至會覺得他和戚千慕是正在同居的關系。
戚千慕還熱心腸地買了各種用品過來，巴掌大的浴室、用椅子充當的床頭櫃、放各種雜物小抽屜全被放上一堆五顏六色的新鮮玩意。戚千慕買東西喜歡一個系列一個系列地買，像潤滑液和保險套這種消耗品，尤其喜歡變着花樣用。因此洛頤雖作為沒什麽經驗的新手，卻已經見識了熱門牌子的大多數口味和設計。
一進到宿舍關上門，洛頤就被戚千慕擠到門後牆角。
剎那間，鋪天蓋地都是戚千慕，洛頤被比他高又比他壯的戚千慕圍困了。
然後就是親密的挨挨蹭蹭，戚千慕今天不動手，也不和洛頤接吻，只是細細密密地親着洛頤的耳邊頸側。
穿戴整齊的衣服全成了略有些粗暴的撫摸，沒有真正的肌膚之親也能點燃許多欲念，戚千慕的呼吸聲響沾染了情與色的味道，全都鑽進了洛頤耳中，洛頤越聽越覺得口幹舌燥。
洛頤先忍不住，一把将戚千慕的腦袋撈過來，二話不說吻上去，越吻越深。
這倒像是洛頤在邀請戚千慕，洛頤事後總要發點小脾氣給自己找補。
“你偷襲我！”洛頤恨聲揭露戚千慕的惡行。
戚千慕懶洋洋地應道：“嗯，我錯了。”
戚千慕仍在意猶未盡地忙活逗弄洛頤。
本來是一個洛頤不怎麽在意的地方，被戚千慕aaaaa，折騰的時間久了，aaaaaaa，aaaaaa不在意。
洛頤氣呼呼地将aaaaaaaaaa都推開：“好了，aaaaa。”
戚千慕明知故問：“aaa，aaaa？”
“……”
而後戚千慕恍然大悟般aaaaaa，惹得洛頤aaaa，才壞心眼地聲稱：“你說這裏啊？aaaaaaaa長大了。”戚千慕笑着端詳，說，“以後要aaaaa打底，不然衣服薄了aaaa。”
“……”
洛頤怎麽想怎麽不服氣，哼哼唧唧地抱怨：“都怪你，都怪你，你就喜歡亂來……aaa幹嘛……太奇怪了……”想想又覺得害羞，還是回到身高問題上比較好，“你沒事長這麽高幹嘛？我每次看你都要擡頭，我的脖子難受。”
戚千慕毫無脾氣地認錯：“都是我的錯，我給你揉揉脖子。”
“嗯，也給我揉揉腰。”洛頤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
戚千慕應道：“好，都給你揉揉。”手在給洛頤揉腰，眼睛卻四處亂看。白白嫩嫩，像糯米糍，手感也非常好，又軟乎又有彈性，他剛剛捏了很久，他知道的。
洛頤似乎察覺到戚千慕的視線，趕緊警告他：“不許亂來，我等會兒就回實驗室，別把我的力氣折騰光了。”
戚千慕不想就此打住，俯身去親洛頤的後頸，輕聲問：“今天休息一天吧？”
洛頤堅決不答應：“不能休息，沒時間休息。”
戚千慕撇撇嘴，黏着洛頤，用可憐巴巴的聲音說：“那要按時吃飯啊，晚上我提醒你吃飯好不好？要不就跟我一起吃。”
洛頤這會兒很是無情：“晚上再說吧，你現在好好按摩。”
“遵命。”
那天他們被抓包了。
洛霖正好要讓洛頤拿兩包靈芝回家給洛之裴煲湯，客戶送給她的，但她平時不怎麽喝湯，想着不要浪費了，讓洛之裴拿去也算物盡其用。
給洛頤發微信，洛頤沒回複，她又趕時間，便打算直接提到宿舍去放好。洛霖有洛頤宿舍鑰匙，博士宿舍底下沒有宿管看着，進出極其自由，偶爾她給洛頤送點東西或是讓洛頤給她點東西，如果洛頤沒空回宿舍的話就會讓她自己去宿舍。
洛霖如往常那樣從學校側門進入，走過半條大路再拐進一條洛頤帶她走過的小路，縮短路程，可還沒走到一半，她就看見洛頤了。
洛頤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抱在懷裏，忘情地接吻。
“啊！”洛霖大叫一聲，吓得前面兩人趕緊分開，震驚之餘她的護短心大振，氣勢洶洶地将洛頤扯到自己身邊，并朝洛頤憤怒叫嚷，“你要死啊！在街上随便勾搭野男人！”
幸好他們身處偏僻角落，洛霖的叫嚷聲音沒被第四個人聽見。
戚千慕瞧着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的、還沒有他肩膀高的年輕女生，不知所措又帶着點猶豫地伸出手，想先将洛頤扯回來，再慢慢搞清楚她的來意。
下一秒，戚千慕的手被洛頤拍開了。
戚千慕：“？”
洛頤心虛地抹抹嘴，簡單向戚千慕介紹洛霖：“她是我姐。”
戚千慕頓時一個激靈，趕緊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微微鞠了個躬，乖巧打招呼：“姐姐好。”
洛霖瞪了戚千慕一眼，不搭理，她的注意力全在洛頤身上。
“你這是在幹什麽？”洛霖說着就往洛頤身上湊，用力嗅了兩下，敏銳地嗅出了某種放縱氣味，旋即氣急敗壞地大叫，“我的天！大早上的你們就亂來？！你怎麽回事？白日宣淫呀！你有辱斯文！你還念什麽書！”說到激動處洛霖用力打了洛頤好幾下。
洛頤的耳朵疼，沒好氣地勸洛霖：“拜托你小點聲，別把其他人招來了。”
洛霖仍是氣急敗壞：“什麽小點聲？！你都，都這樣了！”
洛頤頂着一張冷靜的臉解釋道：“我沒怎樣，今天早上我有點不舒服就沒去實驗室，下午會去的，沒有因為談戀愛就荒廢學業。他出現在這裏是他擔心我，過來看看我，事情就是這樣。”
洛頤的态度太過平和坦然，洛霖有點搞不清楚狀況，懷疑自己剛才看到的激情擁吻畫面是不是她白日撞鬼了：“你，這，不是呀，你……”
洛頤朝戚千慕揚揚下巴，向洛霖介紹：“這是我男朋友。”
戚千慕立刻脊梁挺得倍兒直，笑容可掬，再次乖巧打招呼：“姐姐你好，我叫戚千慕，是洛頤的男朋友。”
洛霖還是沒有搭理戚千慕，神色嚴肅盯着洛頤，問：“你是認真的嗎？”
洛頤肯定道：“嗯，認真的。”
洛霖一巴掌拍在洛頤的後腦勺上，沒有提出反對，但也不支持：“老天爺！真的見鬼了！這都是什麽事？！我沒被野男人拐跑，你卻被拐跑了，完蛋了，老頭知道這件事不得氣死，老頭盼着你傳宗接代盼了幾十年，你連一個受精卵都不是的時候就開始盼了，你是打算氣死他啊！你瘋了嗎？現在才來叛逆期，演這種跟野男人愛得要死要活的戲碼，你腦子裏長蟲了呀？以為自己是偶像劇主角嗎？”
洛頤無奈地維護戚千慕：“他不是野男人。”
洛霖态度堅決：“他就是！”
戚千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