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
一
成功睡到看中的男人,一共需要幾步?
葉白鈞沒想過。
不過至少,第一步應該是讓對方意識到,他的性向可以為男。
所以葉白鈞拒絕了易城的邀請:【不了學長。你是不是因為也給奚梓睿學長半夜發過腹肌照,所以他才追你?】
收到消息的易城笑容僵在臉上。
他是那種沒有男德的人嗎?葉白鈞怎麽會這麽想他
易城怒火燒心,面無表情回:【我從來沒做過這種事。】
然後關閉手機。
簡直透心涼。
面對着黑下來的手機,易城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
他竟然問葉白鈞要腹肌照!
一定是今晚的酒氣讓他聞醉了,才會做出如此沒有理智的事情。
易城重新打開手機,把和葉白鈞的聊天開啓“勿擾”模式。
從今天起,他要做一個安安靜靜、沒有絲毫存在感的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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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假的最後一天,葉白鈞又去了一趟易城公司,把上綜藝節目的合同簽了。
易城去和廣告方談贊助,接待葉白鈞的是莊啓文。
簽合同沒花多少時間,離開時,電梯裏有位保潔阿姨手裏拿着一堆熨燙好的衣服。葉白鈞在她快抱不住的時候扶了一把。
莊啓文親自開車把人送回家之後,再扭頭去接易城。
今天的幾個投資人格外難搞,易城被灌了不少酒。
一頓飯結束,包廂裏出來的其他人歪七扭八,全靠帶來的手下扶着,只有易城是自己大步走出來的。
莊啓文看着他坐上車,頗為新奇:“老板,你酒量不錯啊!”
易城上車以後擡手揉了揉額頭,大長腿岔開,姿态慵懶又霸道。
他被酒氣、煙味荼毒了一晚上的鼻子突然嗅到了一抹桂花香。這香味他很熟悉,最近經常能聞到,尤其葉白鈞身上的最好聞,淡淡的,清雅且甜蜜。
葉白鈞。
葉白鈞呢?
“我老婆呢?”易城問。
莊啓文:?我這剛誇你酒量好呢。
小助理眉毛一擡,一副“又來了”的表情,用口型告訴莊啓文:老板喝多了,非說自己有老婆。包廂裏那些老板問他是誰,他又不說。
沒得到回應,後座的易城嘟哝了句什麽,翻出手機就開始打電話。
熟記于心的號碼撥出去卻是空號。
易城:?
他正反确認了三遍,自己撥的號碼沒錯。
于是他翻出微信,給葉白鈞發消息:【你換號碼了?】
發現自己給葉白鈞開了勿擾,他順手關了。
葉白鈞:【沒有。13xxxxxxx,我號碼。】
易城對了一遍。
還說沒換!除了開頭兩個數字一樣,其他都不對。
他是不是還在為昨天自己不小心弄進去生氣?自己明明道了歉,也都給他清幹淨了。
這個木頭怎麽這麽難哄?
易城立刻撥通葉白鈞發來的“新”號碼。
“喂?”葉白鈞好聽的聲音傳了過來。
易城捧着手機委屈地喊:“老婆!你別關燈,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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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葉白鈞就聽見開頭這個字,然而耳機那邊一片安靜。
疑惑一秒,拿下手機以後,葉白鈞才發現,手機沒電關機了。
葉白鈞這才終于從鍵盤前起身,把手機放到床頭充電。
他從下午五點就一直伏案寫作,直到這會一擡頭才發現竟然已經晚上九點了。
竟然不知不覺過去了四個小時。
葉白鈞把手機充上電,重新回到座位前。
他正思如泉湧,不想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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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老板!你冷靜一下!你也不想明天看到咱們公司上新聞,說老板騷擾節目嘉賓的八卦吧?!”載着易城的車停在小區地下停車場,三個男人争搶手機的行為讓車随之搖搖晃晃起起伏伏。
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往這邊看幾眼,指指點點。
當透過車窗縫隙看見車裏是三個男人之後,路人的表情就更加諱莫如深了。
一位女士甚至在發現之後,抄起地上的小狗,遮住它的眼睛,快步離開。
嘴裏還在安慰小狗:“哦哦乖乖別看。你是個純潔小狗,別髒了你的眼睛。”
車裏三人對此一無所知。
這段圍繞着手機的争搶最終以易城搖晃之下反胃想吐結束。
吐完之後,大概殘留的一點酒氣也上了頭,易城徹底醉了。
他神志不清地被助理和莊啓文扶回家裏安頓好,好不容易才終于躺在床上。
莊啓文甚至還沒來得及換口氣,就見易城翻了個身,胳膊在身邊摸了個空之後,騰的一下坐起來,醒了。
他翻身下床,滿屋子亂晃,像是在找人,“老婆??老婆??”
然而不論他怎麽着,也沒在家裏看見葉白鈞的任何蹤跡。
葉白鈞肯定又生氣跑了。
“我老婆丢了!”易城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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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假回來後,馬上就是校籃球隊比賽。
易城一邊忙工作,一邊忙着學業和籃球隊的訓練,生活十分忙碌。
其中工作有時可以安排別人處理,不重要的課程偶爾可以翹課,但籃球隊的訓練永遠是雷打不動的。
早上八點,易城準時來到籃球場。
籃球社其他成員紛紛圍過來:“城哥今天也這麽早?”“好拼啊。”
“嗯。”易城随口應聲,餘光在觀衆席搜索一圈,果然看見了葉白鈞。
長假後天氣冷了下來,葉白鈞今天在純白襯衣外套了一件淺灰色的薄毛衣外套,牛仔褲白板鞋,幹淨的一塵不染。
他坐的位置背後正好是天窗,陽光從窗戶裏投進來,撒了他滿身。他只管靜默無言,垂頭看書,卻叫籃球館裏的每一個人都忍不住為他側目。
“學弟好刻苦,今天也來這麽早。”“這裏能安靜看書嗎?”“文學系的人你不懂。”
易城眯着眼睛,試圖分辨他膝上書名。
什麽書,比他還好看?
易城不爽地脫下外套,直接下到球場裏。
他揮臂就先來了一個扣籃,手臂肌肉有力地鼓起,整個人放肆舒展、又用力對折。
隔着半場,他進了一球。
早起的倦怠就在衆人的歡呼裏被徹底驅逐殆盡。
易城暢快淋漓地打了一場,随後開始進入正式訓練。
籃球是他最為鐘愛的運動,全身心投入時,他連葉白鈞都忘了看。
直到中場休息時,才發現原來的位置上不見人。
“走了?”易城自語。
“沒有啊。”奚梓睿的回答不請自來,指着第二排一個空位說,“學弟換了個位置,跑前面來了。”
易城扭頭盯着奚梓睿,眼裏隐約閃爍危險的兇光:“你怎麽一直關注他?”
奚梓睿拿一根手指點着自己胸口:“啊?我?不是啊,”他被易城看的頭皮發麻,“那不是前面大家想喝水又沒有,我拜托他去買嘛?買完回來他就一直坐在這裏了啊。”
易城:“水呢?”
奚梓睿指着地上一大箱。
易城看了兩眼:“你讓他一個人去搬這麽重的水??”
奚梓睿這會是徹底明白了。這位經管學院的高嶺之花、全校gay心目中天才的男人,原來看上了剛入學的小師弟。
難怪假期時候自己跟學弟講兩句話他就這麽緊張。
其實完全沒有必要的,因為學弟畢竟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啊。
奚梓睿忍不住調侃易城:“這麽緊張學弟啊?”
易城警告地看他一眼:“他是直男,你別招惹他。”
奚梓睿掏了掏耳朵:“直男?誰?直?”
且不說他無往不勝的雷達告訴他學弟也是彎的,就說那天晚上吃飯,學弟看易城的那幾眼,打死奚梓睿也不相信對方是直男。
只能為易城的遲鈍咋舌。
“我說,葉白鈞是直男。你不要去招惹他。”
“好好好,”易城還是他現在正在追求的男團成員的頂頭上司呢,奚梓睿還指望他給自己多開後面見見人,“你說啥就是啥,學長!”
心裏難免有點幸災樂禍——學長可太遲鈍了。
“他幹嘛去了,書不要了?”中場休息整整二十分鐘,葉白鈞一直沒有回來。
前面還被警告不要招惹葉白鈞的奚梓睿:“……我怎麽知道啊,學長。我眼睛也沒栓他身上。”
易城:。
葉白鈞從來不會丢三落四,估計是臨時被喊走了。
直到又兩個小時過去,上午的訓練結束,葉白鈞也沒有回來。
易城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回頭看到葉白鈞留在原地的書和筆,怎麽都挪不了腳步了。
只能掉頭回去,給他收起來。
後面體育生要用場地了,說不定就給他弄丢了。
易城走到奚梓睿的座位前。
書本打開,倒扣在座位上,書名叫《假面的告白》。确認過名字,易城沒讀過。
葉白鈞每天都在看什麽書?
易城突然有些好奇,手指按住書脊,拇指卡進書頁,把書翻了過來。
書頁裏,一段标紅的話立刻抓住易城的視線。
「……我的熱烈的注視,定着在那個粗魯、野蠻而又無比漂亮的□□上。他在陽光下笑着,仰面大笑的時候顯出隆起的突出的喉結。一種奇怪的沖動令我心潮翻騰。我的眼光已無法離開他了。」
在這段文字的旁邊,葉白鈞用标注的紅筆,輕輕寫下一個“1”。
分不清是未完待續的一豎,還是完完整整的阿拉伯數字“1”。
一股無名火一下從捏着書的指尖燒到心房,又順着血液被泵向四肢。
易城的微信昵稱,就是單名一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