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尊皇劍現世
尊皇劍現世
望京皇宮內,接天蓮葉下,是鮮紅的池水,無數具宮女的屍體漂浮在紅水之中。她們披散着頭發,面朝青天,死不瞑目,看起來十分恐怖。池邊的小太監們都低着腦袋,兩腿戰戰兢兢。
可湖心涼亭裏的女帝卻絲毫不懼,甚至無視那個死不瞑目的宮女,摘下一朵血紅的荷花。
“這紅色的荷花果然好看些!”
女帝雖然這麽說着,手下動作卻毫無愛惜之意,一點一點,将荷花拆了個稀碎。
不多久,一個太監匆匆跑來,聲音顫顫巍巍:“陛下,栾陽王求見!”
“元基!”
女帝面色一喜,趕忙說道:“快請他過來!”
可剛說完,臉色又凝重起來。她低頭看了一眼微微隆起的腹部,像是做了虧心事一般,立即扯來幾枝荷葉荷花拿在身前擋住。
等到夏元基走來時,就見女帝手捧着一束荷花坐在涼亭裏,笑意盈盈。外面是燦爛的陽光,翠玉似的荷葉,紅豔的荷花。
若不是清風送來的血腥味,這幅畫一般的場景該是很動人的。
可惜那些宮女的屍體就在水裏飄着,畫一般的場景,就變成了人間煉獄。
夏元基上前一拜:“陛下若喜歡紅蓮,大可知會臣一聲,臣定能為陛下尋來,何必以人血換紅蓮,累及無辜。況且小皇子還未出世,宮裏......”
一聽“小皇子”三個字,女帝臉色驟變,厲聲打斷道:“朕巴不得這個野種胎死腹中!”
夏元基被她語氣中的怨毒怔住了,擡頭看過去時,女帝又換上了魅惑而妖嬈的笑容,就連聲音也甜絲絲的:“哎呀!王爺你是不知道!自從懷上這個小野種後,那些大臣們可沒少向朕抱怨,說是晚上都不能來找朕商讨國事了。”
“你說,要是因為這個小野種,耽誤了大事,那可怎生是好!所以朕讓禦醫開一副落胎藥,他們居然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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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肮髒凄慘的事,她抱怨起來,就像個普通的小麻煩。
夏元基眼中掙紮了番,還是越過界限說道:“陛下,為何不用尊皇劍?”
明明只要尊皇劍出世,天下任何人都會臣服。
卻不料女帝冷笑一聲:“元基,你是在關心朕嗎?”
夏元基退回了安全線,不再言語。
女帝有些開心,望着接天的荷葉朗聲嘆道:“也罷!看在你關心朕的份上,朕就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
時光回到現在,夏元基神色凝重,伏案書寫些什麽。最後又喚來管家,把裝好的信推到管家面前:“快馬加鞭,送到小公子手上!”
管家能聽出主人的急切,立即應道:“王爺放心!”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到夏宥期他們會撞上姜執主仆二人,還被蒼狼瞬間送到了維州。
信還沒送到,維州城的戰争就爆發了。
啓朝軍隊與叛軍在城外交戰,攪得城內也不得安生。剛剛安定下來的百姓們行李都還沒拆開,又得提起東西逃命。
性命攸關,誰還顧得上生計。小攤販們匆忙抓幾件值錢的東西,就丢下攤子混進逃命的人群中。街邊鋪子也趕緊關上門板,又插上幾道鐵栓,希望能擋住那些打入城中的叛軍。
還有幾個跟丢父母的孩子,蹲在路邊無助地嚎啕大哭。
冷瑤站在道路中間,好似沒有痛感一般,無論驚恐的人群如何沖撞,都沒一點反應,只茫然地望着這一片人間煉獄。
恍然間,她好像聽到了一縷歌聲,是當初在山洞裏躲雨時聽到的那首曲子。可再仔細一聽,那聲音又消失了。
不過她也緩過神來,從背後取下琵琶,輕輕閉上眼睛。等眼睛再次睜開,悠揚的琴音流瀉,聲音比不上人群的驚呼尖叫,但卻在每個人耳邊響起。
身着紅衣的蕪荟,從逃難的人群中緩緩走到她面前,目色溫柔而悲憐。
輕緩的琴音安撫着每一顆驚恐的心,原本驚慌失措的百姓們漸漸平靜下來,像是找到一個可以躲避戰火的港灣,不約而同地看向人潮之中彈琵琶的女子。
冷瑤手指彈着琴弦,心裏卻生出絲絲悲涼。這些無辜的百姓,總要承擔不屬于他們的代價。紅衣的蕪荟伸出右手,輕撫着她的臉龐,柔聲嘆道:“王朝更替,便是如此。你會怎麽做呢?”
“我不知道!”
這是冷瑤在心裏回答的,她确實從未考慮過自己的未來。話說她這種人,根本就沒有未來。人怎麽會去想一件自己無法擁有的東西呢?
可眼前的百姓們,不該因為這場無聊的戰争,失去自己的未來。
琴音如泉,不是泉,終有結束的時刻。等到一曲彈畢,人群再度嘈雜起來。
冷瑤立即按住琴弦,剛要彈奏,就聽見當初山洞裏的聲音,只不過這一次不是歌聲。
随着鐵靴踏地的铿锵聲,啓朝士兵迅速占領了整條街道。百姓們不相信這些士兵,都提心吊膽地縮在一起,偷偷瞥着他們。
冷瑤也有些害怕士兵對百姓不利。可看着最後走來的夏宥期,又默默松了一口氣。
這些士兵原本是城中的巡邏士兵,楊煥成和羅淼都去了前線,夏宥期得以調動這些士兵,指揮百姓疏散。
他将百姓們安頓好,才來到冷瑤身邊,笑道:“你總是帶着這琵琶,就算人走丢了,聽着琴音也能找到。倒是方便我尋人。”
兩人好不容易在動亂中重逢,都有些慶幸。冷瑤跟着玩笑了句:“那是公子聽力好!”
夏宥期悠然一笑,眼底徹底沒了以往的寒意,使得整個人都溫暖不少。
她一時看呆了。
可惜這份溫暖并未持續多久,夏宥期又變回原來的樣子,一輪冰冷的太陽。所言所行,都是正事。
孟丹生背後有妖物相助,此前他們未能窺見妖物真身,而這一場戰,将是絕佳的機會。
夏宥期本想把她送到安全地帶,奈何冷瑤直言自己就是來結束戰争的,一直躲在後面,要如何結束戰争。
于是二人一同來到了維州城樓上。
原本綠意蔥茏的平原變成了厮殺的戰場,人影如蟻,密密麻麻地布滿整個平原,戰鼓如雷,聲聲撼地,硝煙彌漫,遮天蔽日。
而在那硝煙之上,青天之中,也沒一刻寧靜。
知若手持銀劍,面色漠然冷酷。而她對面的玄衣男子則要高興許多,不過高興裏更多是無法理解的癫狂。
“你打不過我的,何必掙紮呢!”男子語氣森冷,滿是疼惜。
然而知若卻不為所動,直接舉劍刺去。男子不由得颔首,輕輕嘆了一聲,再度擡眸時,眼裏只剩下寒光。
無數泛着白光的細絲從男子腳下冒出,瞬間就纏繞成一堵玄色鋼牆。道道清輝打在鋼牆上,猶如琉璃摔在鐵柱上,支離破碎。
再是一瞬,青穹內遍布無盡的細絲,它們不斷反射着太陽的光,像是流光一樣,在空中浮動。
但這些光卻是致命的。
知若稍微一動,便會碰上那些光絲,留下一道道血痕。她看着手腕處滲出的血絲,神色一狠,剛要動手,就聽見遠處男子好聲說道:“不要動!會四分五裂的!”
男子言語中似乎很關心她的安危,可實際行動上,無數的光絲把她包圍得更緊了。
等到知若徹底無法動彈後,男子才輕輕揮開身邊光絲,慢慢走到她面前,好聲說道:“你将來是我的妻子,要是現在出了什麽意外,又得等上個千年!太麻煩了!”
知若冷笑道:“魔無情無感,會喜歡一個人?哼!”
男子攤攤手,不置可否:“知若你沒說錯,只不過你還真是一點都不了解魔呢。魔無情無感,可人心會喜歡人的。吞噬的靈魂多了,魔就會生出一顆人心。”
他和知若說起了遙遠的過去,那時候六界未分,天道未落,神漫步在大地,誅殺吞噬靈魂的魔。最後是神與魔的約定。
“知若,你就是天道賜予我的愛。”他說了句總結。
但在月山派的記載裏,人的靈魂源自魂海,一旦被魔吞噬就永遠消失。魔為了讓人自願獻出靈魂,會用人的感情去欺騙誘惑。
它們無情無感,所以表現出來的感情格外真摯動人。等到被魔吞噬那一刻,人們才會反應過來,魔的一切行為都是陷阱。
就像那些動物們,會用自己的一部分模仿些小蟲子、小魚,誘使自己的食物來捕捉,然後方便它們進食。
“千萬不要用人的情感去猜測魔!”
這是書中最後一句話。知若看着面前和善的男子,心底思考着要如何才能擺脫目前困境。
然而未等她想出個法子,一道五彩神光驟然沖破天際,也沖散了那些困住知若的光絲。
至于光絲的主人,早就遠離了那五彩神光。他神色陰沉可怖,沉聲自語:“為什麽人間還有這東西!”
一語落地,人就不見了蹤影。
知若感覺不到他的氣息後,立馬返回至楊煥成身邊。
此時人間戰場上,所有的紛争都停了,戰鼓消歇,兵戈即止。就像傳說和歷史記載的那樣,即便人們沒有見過尊皇劍,但當尊皇劍出世時,所有人都會明白,那是尊皇劍,那持劍者就是天下之主,人族之皇。
屆時,無人不會臣服于尊皇劍下,無人敢直視手持尊皇劍的人皇。
山川大地,萬千生靈,都将為此震顫,甘願臣服。
時隔千年,尊皇劍再度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