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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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羅家放出消息,已經過去了幾日。羅、夏兩家都注視着楊煥成的動靜。可他好像并沒什麽反應,不是悶在屋裏,就是去宮中面見女帝。

時間久了,冷瑤都忍不住提醒他:“月山王,你知道嗎?聽說羅家的二公子要成親了,還是娶的知若仙子。”

楊煥成坦然一笑:“臣知道,還在想該送什麽禮物的好。”

冷瑤心裏覺得不可思議,就算楊煥成一點都不愛知若,可失去這麽好的助手,不也該有點反應嗎?

不論衆人如何猜測,這樁婚姻确實越來越近了。

知若不是凡間的弱女子,她是月山仙子,法力無比。羅家上下對她尊敬非常,就連羅興見了她,都得客氣一拜。

羅家就是這樣,他們眼裏容不下比自己低微的人,又躬身不敢看比自己更高貴的人。

只有羅彥是個例外,他從不蔑視誰,甚至會幫那個可憐小公主說幾句好話。可他人再好,也沒阻止過父兄的行為。

或者說,在從小的熏陶和教育下,他已經把父兄放在了自己的道德觀之上,不論父兄做什麽,他都不會用自己的是非觀去評判他們。

下人們見到知若時,都會說起二公子的好。而知若每次,都只是靜靜聽着,不笑不言。

傳說裏的仙人們,都是非常高冷的,她的冷淡并沒引起人們的懷疑。

在婚禮開始的前七天夜裏,下人端來一碗湯水,囑咐道:“仙子,記得趁熱喝,涼了,傷胃。”

這似乎是羅家的一條不成文規定,入睡前必喝一碗安神湯。自從定下婚事後,這碗湯水就沒斷過。

知若忙着挑燈芯,道了一聲:“你放桌上吧!我等下再喝。”

下人沒說什麽,悄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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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知若忙完,返回桌邊端起藥湯,正要飲下時,房門卻“砰”的一聲,被人撞開了。

“羅公子?”

她有些驚訝,手裏的湯碗都忘了放下。

羅彥氣喘籲籲,迅速走到她面前,緊張道:“你沒有喝吧?”

知若搖搖頭:“還沒來得及。”

“那就好!”

羅彥長長舒了一口氣,立馬從她手裏奪過碗,往窗子邊走去。

知若不知道他是何意,跟上去問道:“羅公子,可是這湯有什麽問題?”

羅彥沒來得及回答,直接推開窗子,往外面看了幾眼,又把湯水一潑,倒進外面的草叢中。

接着他合上窗,先是立了一會兒,才慢慢轉過身,還是不敢看知若的眼睛,只遞來一只空碗:“等下,收碗的下人來了,你就說是自己喝完的。”

知若接過碗,放在旁邊妝臺上,又把自己的問題問了一遍:“羅公子,可是這碗湯有什麽問題。”

羅彥眼神閃躲得更厲害,吞吞吐吐道:“是我爹,他想拜托你一件事......”

“何事?只要知若能幫的,定不會推辭?”知若說道。

羅彥暗自松了口氣,轉頭看向她:“明日早上,他會和你說的。”

“為何要明日他來說?”

知若疑惑起來,又看向那個空碗:“和這碗湯有關?”

羅彥神色再度緊張起來,趕忙收起空碗,躲到桌邊放好。

“沒什麽!”他說道。

可那樣子實在不像是沒什麽的樣子。

知若面容冷了下來:“羅公子,我不喜歡隐瞞和欺騙。若你不說,這樁婚事取消......”

“不要!”

未等她說完,羅彥先驚呼起來,萬分着急道:“不要取消,我都告訴你!”

只是剛說完,又開始糾結吞吐:“我爹不信任外人,只有你成了羅家人,他才敢放心找你幫忙。便在湯裏下了一些......藥,讓我們今晚做成夫妻之實。”

知若聞言一笑:“羅公子,我說過,凡間沒有對付我的毒藥。”

“就算是這樣,也還是小心些為妙!”

羅彥小心翼翼地望着她,生怕聲音大點兒,就把人驚走了:“知若,我爹就是太謹慎,你千萬不要介意。”

知若平靜道:“我有什麽可介意的,倒是你......”

話還沒說完,羅彥立即搶道:“我是堅決反對這件事的!一聽說,就跑來通知你。”

接着又來到床邊,一把掀開被子,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挽起袖子,在手臂上輕輕一劃。

頓時,一道殷紅的血線落下,在青綠的錦綢上點了幾朵紅梅。

他再按着那幾朵紅梅,随手一塗,蓋上被子轉身笑道:“好了,這下他們該不會懷疑了。”

饒是知若再不懂凡間,這些男女之事,還是知道一些的。她不禁問道:“為什麽要騙你爹?”

羅彥笑得很輕松:“知若,我爹不信你,可我信。”

“再說,我們馬上就是夫妻了。夫妻之間,不更該相互尊重嗎?若我現在就冒犯你,又何談将來的尊重呢?”

然而他說得越是自信,知若的臉色就也沉重。

最後二人一個躺在床上,一個坐在桌邊。他們都裝着心事,急切地等候着未來。

但在未來到來之前,天先亮了。

羅彥果真心思缜密,說是自己父親謹慎,便脫了幾件衣服扔在知若的衣服之上,躺倒在知若身邊。

知若卻覺得他謹慎過頭了,她不喜別人的服侍。早上,這間屋子根本不會有外人來。

她正要勸他下去,又聽見旁邊人說道:“知若,你說你愛月山王。能否告訴我,你為何會愛他,好給你我一個相愛的機會。”

知若目光沉了下去,臨時編的謊言往往漏洞百出,還費時力,她索性直言道:“我中了情蠱,會愛上第一個看見的人。那人就是月山王。”

“一個人的一生,只能中一次情蠱。你怕是沒機會了。”

愛上,便是一生不移,所以人只能中一次情蠱。

豈料羅彥聽了,反而笑了起來:“那正好!若仙子将來愛上我,便是鄙人精誠所至。”

他說得太真誠,知若不忍戳破,把話題轉到了別處:“羅府上的下人們好像都很喜歡你。”

“是我每月給他們發解藥,他們當然記得我的好。”

知若柳眉微蹙:“什麽解藥?”

羅彥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妻子,自然有什麽說什麽:“府上除了姓羅的,都吃過千日散,每月若不領取解藥,就會逐漸瘋癫,千日暴斃。”

明明這麽惡毒的事,他說得卻是如此自然。知若終于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絲羅家人的影子。

不過馬上,他又轉身對她說道:“知若放心,我答應過你,成婚後我們就搬出羅家,所以你不用吃這藥。”

這可算不上什麽好事,但知若還是笑了笑。

随即事實又表明,羅彥才是正确的。

兩人剛說完,房門就被推開了,來的還不止一個人。

幾個丫鬟捧着水盆、新衣、朱釵,依次走進房間。羅彥坐起身,裝出不高興的樣子:“我不是說過,不要來打擾少夫人嗎?”

領頭的丫鬟道:“二公子,相爺說公子在少夫人房中歇息,讓我們過來服侍。”

說罷,也不等兩人拒絕,就直接上手了。

她們顯然是帶着目的來的,說是伺候更衣,實則在二人所穿的衣服上摸來摸去,确定二人衣服都是暖的後,又相視一笑。

那些收拾床鋪的丫鬟更加謹慎,一言不發地就拆了床單。

......

經過一番檢查,兩人總算有驚無險地瞞過去了。

然而一個早上,知若都沒見到羅興的身影,正當她疑惑時,下人就來通知,說是相爺正在書房等少夫人。

等她來到書房,又見羅彥也在此處,而且正和羅興說些什麽。

知若走過去,輕咳一聲,驚醒二人後才道:“羅大人,你找我有何事?”

羅興此刻全然換了态度,笑得和藹可親:“仙子見外了,我們已是一家人,直接進來就是,不必招呼。”

“至于事情嘛!是這樣的!”

他臉上笑容逐漸消失,最後只留下一點挂在嘴角,簡直就是皮笑肉不笑。态度更是無所謂,食指輕扣着紙面,像是在說一件小事:“當年陛下駕崩,由老夫調查的。可關鍵物證,卻少了一只琉璃碗。陛下最愛那只碗,若無琉璃碗,便無心飲食。”

“仙子法力高深,又有仙門法器傍身。所以老夫想請仙子幫一個忙,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只琉璃碗。”

楊煥成那邊動作快了許多,指不定哪天就找到了琉璃碗。雖然楊家不知道琉璃的秘密,可難保不準查不出來。

再仔細一想此前楊煥成和知若的關系,楊家加快動作也很有可能是為了阻止婚事。

既然這樣,那只琉璃碗就必須在婚禮前找出來。

羅興笑望着知若:“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知若颔首思考片刻,擡眸問道:“那只琉璃碗是在何處何時丢失的?”

羅彥道:“先帝駕崩前的一天,在先帝寝宮承明宮丢失的。當時早膳後,宮中總管清理餐具便不見了那只碗。先帝大怒,責令總管三日之內找到那只碗。可惜次日,先帝就去世了。”

知若拱手一拜:“抱歉,我沒見過實物,又隔了這麽久,實在無法找到。”

羅興父子聽了,臉上都不免劃過一絲可惜。知若見狀,又道:“羅公子,我曾給你一面照心鏡,能見人所歷。你要不用它試試,說不定當時有人昧了琉璃碗不言。”

然而當年的人和事,早就被羅家清了個幹淨。現在就算拿着照心鏡,也無人可照。

倒是他們羅家自作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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