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看得懂就行
我看得懂就行
轶被拘留了!原因是他昨天去鳳祥公寓給自己的學生王思娴送小狗,涉嫌強制猥亵王思娴!
顧笑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和清予剛到家。清予往冰箱裏塞肉類食物,我坐在轶的書桌前晃悠看到轶鍵盤底下壓着幾張撕碎後粘在一起的信紙。
抽出來看了看,卻不是我的字跡,通篇都是用日語寫的,粉色的信紙上貼着漂亮的手帳貼紙,只在末尾用漢字寫了“瓊琚”二字,字體頗娟秀,是女孩子的手筆,我一時有些發怔……
電話裏,顧笑哭着叫我趕緊去市公安局,說他哥哥不可能做出那自毀前程的事,說轶這三年全副心思都是在照顧我,沒有談女朋友,對我比對她還關心。希望我以“男朋友”的身份跟她一起出面去公安局說清楚,表明他哥是個同性戀,對女的沒興趣……
末了,還跟我說這是白永齡出的主意,待會兒到了公安局,口供要協調一致,不能說漏嘴。
這腦回路我屬實沒想到,擡眸看了清予了一眼,征詢他的意見,清予點了點頭。
随後挂了電話,秉着确保萬無一失的想法,我又撥通了蕭縱橫之前在我手機上輸入的電話號碼,讓清予轉述了我的話,交代他我跟轶的關系,并懇請他一起去公安局作證。
蕭縱橫很爽快地答應了,并告訴了我一個消息,說他淩晨三點在飛機場親眼看着他哥哥蕭溯源被他爸送上了飛機。
我和清予,以及白永齡、顧笑、蕭縱橫——蕭縱橫這個憨批開了車,把我高中的數學老師、數學老師的老公——就是那個黑鍋臉教官也給叫來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下了車還不算,後面還來了輛拉水果的大貨車,我納悶地看着那輛車上下來的三個人——靠,是我堂叔、鄧韬、林彧君。
我撫額,臉成了豬肝色,我不敢看清予的臉,他一定比我更難堪。
我看着手上戴的銀白色的戒指,昨晚上摘下來今天又戴上的戒指,突然鼻尖發酸。
轶照顧我了三年,我只能以這種方式回報他。待會兒大家如果在轶的手上看到情侶對戒,他們可能真的會以為我和轶是那種關系!
我努力回憶着昨天轶出門時有沒有戴戒指,然而怎麽也想不起來。
我只好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他沒有戴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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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個人聚集在公安局門口,依次簽了名進去。剛到大廳,我就看到了顧安,他和公安局的一名輔警站在一起說話,那名輔警很眼熟,看着像是之前在鳳祥公寓天天給清予送飯的騎手。
清予也看到了顧安,推着我急匆匆想上前去打招呼呢,被我一把拉住了手。
親愛的,這麽多人看着呢,顧清予已經不在了,現在你是俞君謙。我咬牙朝他做手勢。
清予這才頓住了腳步,歪頭沖我笑了笑。
這一幕被我師傅林彧君看到了,挽着鄧韬的手臂捏着手指偷偷朝我比了個啞語:
你跟苻清予在一起了?
嗚嗚,還是師傅有慧眼,一眼就看穿了我跟清予這對苦命鴛鴦!!!
我那天天忙工作只在逢年過節給我送點補品的堂叔,卻是臉色鐵青,掃了我一眼,又扭頭看向了另一邊。
那邊是我的數學老師和她老公,兩個人聊着天說晚上看什麽電影,完全沒把來公安局當做是一件嚴肅的事。
一旁的顧笑、白永齡、蕭縱橫三個人冷着臉,眼神裏寫滿了擔憂和緊張。
“誰是顧轶的家屬?過來填一下身份證號碼和電話。”一名女警拿着個本子走了過來。
顧笑揉了揉紅腫的雙眼,顫抖地提着手裏的小皮包跑過去,正要接本子呢,被一個人捷足先登了。
“你是他誰?”女警問。
“我是他伯父。”顧安嗓音低沉,冷漠地看了一眼顧笑,顧笑面色蒼白,低垂着頭,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你先帶他們去接待室吧。張局和鄧隊馬上就來。”另一名中年刑警走過來,掃視了一圈,笑着對黑鍋臉教官說,“嘿,小龔你……”
黑鍋臉教官瞪了他一眼,那名刑警立即噤聲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走開了。
在接待室,剛落座沒多大一會兒,我就見到了轶,他戴了戒指,望了我一眼又紅着眼睛低下了頭。
同時跟他一起進屋的還有一個看起來很威嚴謹肅的中年男人,滿頭銀白,寬額頭,鷹鈎鼻,西裝革履,雙手交握擱在桌上,外表看似冷靜,實則內心肯定慌得一批——我在惠大的校園網上看過此人,是惠大現任校長韓羲岩。
不知道怎麽安排的,我正好坐在他的對面。他一擡眸就可以看見我,甚至還朝我點了點頭,抽了抽嘴角似乎還寡淡地笑了一下。
我皺眉,恨不得翻白眼瞪他,心裏暗罵:他媽的你還我錄取通知書!
面上還是相當淡定,心說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憑自己的努力考進去,讓你親口向我道歉。
“張局……來了,沒通知的也來了好幾個。”一個男警官正在打電話,“好,好,溫氏集團總裁岑婉華沒有來,是他兒子溫廷烨來了……在另一個接待室坐着呢。哦,好,把他們都叫到一個接待室是嗎?好,知道了。”
溫氏集團?
完了,我心裏抖了一下,三年前被迷暈裝進後備箱好像聽見有人說過那麽一句:得罪了溫氏集團,你他媽是想找死嗎?
不會吧……王思娴不會是攀上枝頭變鳳凰,成了溫氏集團少總溫廷烨的情人了吧!
聽說溫廷烨早就結婚了啊,這麽一個有錢有勢的富豪,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怎麽會看上王思娴?一張網紅臉而已,還是個表裏不一的女人,心思深沉,但凡長了眼睛的都不會挑她當女朋友……
我緊張地望向轶,轶彎着腰沒有回應我。
接待室的門開了,一個劍眉星目的青年男子帶着太陽帽目不斜視地走了進來,端端正正坐在了主座上。離近了,我才看見他手裏還握着一杯熱咖啡。
“溫少總,好久不見。”顧安離席走了過去。
溫廷烨挑眉,笑了一笑,起身握住了顧安的手:“哎呀,顧總您也在啊,好久不見,您還是那樣風采依舊。”
他媽的吓死我了,原來這兩個人認識啊!
“聽說顧總您的寶貝兒子不幸死于槍擊,我今天才回來,沒有來得及參加葬禮,深表惋惜。”溫廷烨可真會聊天。
顧安倒是毫不客氣:“聽說溫少總的父親死了不到一年,你母親就和貴司裏的一個一窮二白的保安結了婚,如今這窮保安烏龜變王八,又是家暴又是劈腿,還離不了婚,我也深表同情……”
高手過招,招招致命。
溫廷烨的臉色很難看,顧安的臉色也好不了哪去,因為他看到轶戴着手铐在向我打手勢。
意思是:你放心,我沒事。
轶面容憔悴,眼神抑郁,我不免心中抽痛。如果不是送走那只狗娃子,他不會遇到這種倒黴事。
等等!他戴了手铐!這不是普通的拘留,這是涉嫌刑事犯罪才會被戴的手铐!
我忽然坐不住了,心裏發慌,王思娴還沒有出現,他不會是被王思娴勾引了一時糊塗真的……
“哥哥,王思娴來了……”清予低聲說了一句。
我循着衆人的視線看向玻璃窗外,昔日光鮮靓麗的大美女如今目光呆滞,嘴青臉紫,披着一頭散亂的頭發,在她姐姐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緊随其後的是本市公安局的張局長,還有鄧隊——鄧韬的爹,已經升職當上隊長了。
不過在他看到鄧韬的那一眼,整個人都愣住了。
在場的人,包括我,也把目光投向了鄧韬。
鄧韬挺着腰坐得筆直,仿佛沒看見他爹,他爹冷着眼又瞅了一眼我,好吧,等下散會了鄧韬肯定要挨罵了……
張局入座,根據監控和王思娴的舉報将案件經過講了個明明白白。
沒錯,是刑事案件,這個案子還有第三個人——溫氏集團女總裁的老公龍建韋。
按王思娴的舉報,她繼清予出國後,續租了鳳祥公寓301號房,昨天下午她在家看電影,看得好好的忽然有個人來開門,說是樓下□□的,她信了,開門了,然後被這個男人龍建韋給強/奸了,随後趁龍建韋抽煙吸毒強制喂她喝迷藥安樂西片的時候,為了自保自衛免受欺辱,一不小心把這個強/奸/犯給砸死了。十幾分鐘後,轶抱着狗敲門而入,又對他施行了二次傷害……
“我沒有,是她誣陷我……”轶再次聽到錄音機裏播放的王思娴淌眼抹淚的敘述,情緒激動地站了起來,飛快地掃了白永齡一眼,目光鎖在我身上,指着我大聲說,“我有愛人,我愛人是龔銘允,我很愛他,他也很愛我,我們……我們昨天才定了婚戒,準備下個月結婚,在座的朋友都可以作證……”
溫廷烨嘴角微揚,臉上挂着笑,看好戲似的望着顧安,顧安別開臉,死死地瞪着轶。
轶喘着氣,紅着眼眶回頭看了顧笑一眼,求助似的重複:“笑笑,哥哥喜歡龔銘允,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我還給他寫過情書,你看過的,我喜歡他……我很愛他……為了讓他喜歡上我,我還整了容,一步步地接近他……在院子裏種了很多他喜歡的花……”
顧笑捂着嘴巴,泣不成聲。
我忍不住配合地流下了淚水,轶說的全都是真的,他真心地暗戀着在座的某個人,真心地一筆一劃地在信紙上寫下多少年都訴不完的思念,把那個魂牽夢萦的不可言說的暗戀當成故事講給我聽。
那個人救了他的命,把他從暗無天日的深淵裏拯救出來,牽起他的手,帶他回家,把他當小孩子一樣,給他買了很多漫畫書和玩偶,從十一歲到十八歲,像個大哥哥一樣陪伴在他的左右。
跨國的書信,是他們肆意溝通的起點。
“以後給我寫信,可以不用那麽嚴肅禮貌地稱呼我。你可以給我起個好聽的筆名,寫在開頭,我看得懂就行。”那人把十八歲的他送回國的某個晚上,在候機室裏笑着對他說。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瓊琚”就是轶給那個人起的筆名。
“轶”這個字,則是那個人用日語在書信開頭寫的稱呼。
轶的眼神很堅定,掩飾不住的真情呼之欲出,把在座的不明真相的許多人都感動了。
張局長也看到了我和轶戴的戒指,重新質問王思娴:“誣告陷害他人,也會構成犯罪的,請王女士再好好回憶一下,當時到底是怎麽個情況?你是不是記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