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

七

将軍自起舞長劍，壯士呼聲動九垓。

第二次高考。

那天，我看見孟宴臣了。她應當是來送妹妹的。

我們應該好久沒見了，除了高三幾次回家，在校門口碰上的一兩次點頭之交。他撐着一把黑色的太陽傘站在車旁，定格一般望着考生湧去的方向。

還是那樣與衆不同。

我收回目光，再次走進考場。

我的目标在于考場外等候的孟宴臣，也在于筆下的試卷。

我能感覺到，今年的試題比去年更有難度。但好在，前面的古詩鑒賞、文言文和閱讀理解在我看來都是換湯不換藥。

我在心裏盤算着，今年的語文成績應該同去年差不多。

作文給出的材料有些艱澀難懂，我平複心情，寫下常規的議論文。

下午的數學題與去年齊平，我答的很順利。

直到第二天、第三天，一切都結束了。英語比我預估的要簡單一些，我閑庭信步走出考場。

要找到媽媽，就得經過孟宴臣。我看見他，高興地跟他打招呼。

他問我，考的如何。

我說還可以。

他挑挑眉：“看來很不錯。我聽楊老師說，你去年也取得了很不錯的成績。希望今年能有更大的突破。”

“謝謝您，以後我會去學習金融，希望有機會能向您請教。”我在心裏告訴他，我這次高考應該可以追上他。

他似乎還想跟我說什麽，目光卻是一動。孟沁一蹦一跳走出考場，她俏皮地沖我眨眨眼。我跟她和孟宴臣打了聲招呼，便往媽媽的方向走去。

依彤跟我在不同的考點，她說她考完試就要和父母飛到國外玩，有機會要約我去旅行。我抿抿嘴說好。但我覺得，這樣的機會會很少。

剩下的一個月裏，我都在媽媽的店裏幫忙。媽媽現在開了一家花店，她幾乎把一番心血全都用來澆灌那些花了，每天生意都不錯。

“今個月來了個大單子。”媽媽高興地說，“我的老顧客付聞櫻女士給我介紹了一家公司。他們公司搞周年慶需要很多花束，我已經和他們簽下來了！”

媽媽挑出花店裏各種好寓意的花，修修剪剪搭配在一起，然後交給運貨的公司。

我在學校寝室有習慣将每天的心情感想總結在一張紙上。現下我用它們和一些英文報裁剪成合适的尺寸，折成了不同的紙蝴蝶。

比起标本，我更喜歡這樣來表達自己的喜歡。

我将它們點綴在花團錦簇間。

交接員拿出一張橫幅來，問媽媽會不會題字。

我接過橫幅，按交接員說的，在那紅紙上寫下了“國坤萬盛”四個小字。

“好看。”交接員誇了一句，就帶着工人将花擡走布置了。

那天下午高考成績就出來了。

我和媽媽剛準備離開花店回家，就接到了燕門大學招生部的電話。

媽媽幹脆直接借隔壁蛋糕店的電腦來查分。

“呀，692.5分！進省前十了！”媽媽激動地指着上面的分數。蛋糕店的老板也笑起來，嚷嚷着要和我合影，送我一個金榜題名的蛋糕。

我們在蛋糕店合影一番，老板還拍了我和蛋糕的照片才放我和媽媽離開。

這個暑假過得并不輕松。

收到燕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我拒絕了和依彤一起旅游的邀請，在花店裏幫忙，還在市裏的圖書館借來了金融學相關的書研讀。

媽媽一邊剪花一邊跟我聊天。

她好笑地跟我說：“聽說我們家附近的宋焰沒考好，考試中途給睡着了。”

“就是去年你高考的時候還借車給媽媽的宋家，你不記得了麽？”

我淡淡地回應了媽媽。

“我以為你以前喜歡宋焰，但現在看來好像沒有了。”我聽出了媽媽語氣裏的斟酌。

我一臉疑惑，轉身看着媽媽：“您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當年媽媽的一個老朋友都看到了，你将一個粉紅色的信封給巷子裏的李銘，叫他一定要交到宋焰的手上。”

我恍然大悟，跟媽媽解釋，那是朋友托我幫忙而已。

媽媽才點點頭：“後來媽媽又觀察了一陣子，還去問了依彤，這才知道你不喜歡宋焰。宋焰那個女朋友是富家小姐，現在他們已經分手了。”

“媽媽，我不想談什麽喜歡不喜歡的，我只想和你過一輩子。”我堅定地說。

在我這裏，媽媽是最重要的人。

可是媽媽卻搖了搖頭，溫柔地笑了：“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你只是還沒有遇到你喜歡的而已。”

是嗎。

可我只想追趕我的目标，然後去賺錢，養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