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番外二

番外二

1(第十三、十四、十六章)

後來她回國完成學業,他卻許久沒再在校園裏看見她。

他想邀她一同散步,她卻盯着手機看上面的日程。

“抱歉學長,我到點做家教了,先走了!”

他看着她匆匆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好像有的學生的大學生活有社團和數不盡的聚會,有的學生卻為了勤工儉學四處奔波。

後來他在燕城,她去了國外。

碰到一個和她同樣為了生活到處兼職的大學生,想到她身處異國,想到她大學時期勤工儉學的不易,他還是決定為別人撐一把傘。

在六月的尾聲迎來了他的生日。

孟父出差談合同,孟母和老朋友聚會,妹妹還在國外留學。

肖亦骁做東家,在酒吧和玩得熟的幾個朋友開了個生日會。

他們都穿的很正式。

“孟總家人沒時間給過生日,咱們可不能把排面落下了!”大家穿着正裝一同飲酒。

他下一樓上廁所,碰到在另一旁的趙離。

少女似乎是從包廂裏跑出來緩口氣的。

身為過來人,他一眼看出她神色中的糾結為難。

他便盡他所能勸慰她。

走出酒吧,大家還在閑聊。

肖亦骁已經有情況了。

大家紛紛調侃,問壽星什麽時候考慮談個戀愛,這又老一歲了。

“得了吧,你們孟總身邊有幾個異性朋友?”

韓文君突然想起什麽:“诶,之前去國外看商賽,不是有個燕門大學的漂亮小學妹麽?”

衆人察覺到孟宴臣沒插話,順着他的目光,看見了酒醉微醺的女孩。

晚風肆意,少女垂落的頭發在風裏微微揚起,臉頰是微紅的酒意,一雙眸子就這樣看着他。

一身認真搭配過的職業裝上挂着格格不入的斜挎包。

記憶中一直紮着低馬尾的小學妹散下頭發,帶着淩亂的醉意,靜靜地現在他面前。

他收回了目光,跟大家介紹,這是他的學妹。

衆人恍然,前腳剛提到的後腳人就在你面前。

雙方都是象征性地打了個招呼就收回了目光。

他本來是想告訴她的,今天是他生日。

沒想到第二天就遇到了。

在音樂會上。

看着她在路邊焦急地打車,他便開車把她送到了家教地點,還順着她的話答應兩人一起去吃飯。

他就是覺得,和她一起吃飯會很放松。

他們在飯後一起散步,吹着晚風。

她拿着一個立體折紙蝴蝶送給他,祝他生日快樂。

上面是切爾西教授的簽名。

他在看到那串黑筆字跡是就認出了是老教授寫的。

那是他最喜歡最尊敬的金融學教授。

只是打聽了很久才收到一點消息,也一直沒有時間拜訪。

那上面的花體字“望天天開心”在他的內心深處炸開喜悅的煙花。

遠方傳來旋轉木馬的音樂,那是他年幼所企及。

只是看着那只紙蝴蝶,看着認真祝他天天開心的她,他由衷地笑了。

似乎有什麽煩悶被她摘走了。

然後他們一起幫一個小女孩找到了父母。

小女孩眸中帶淚,哭着喊哥哥姐姐。

她抱着含淚的小孩子輕聲安慰,最後孩子牽着他們來到爸爸媽媽面前。

他想起沁沁了。

沁沁小時候也曾這樣哭着喊他哥哥,他們曾經都是生活在陰暗洞裏的毛毛蟲,相依為命。

他的記憶總停留在了小時候,停留在被他不斷粉飾和美化的時光。

他想,要是早一點遇見她會怎樣,他還會像現在這樣麽。

他将那個封存在透明小盒的紙蝴蝶擺在辦公桌最顯眼的地方。

工作累了,就看它一眼。

在他們一起回高中拜訪的時候,在她說擔心到了異鄉無人傾訴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電話號碼給了她。

如此有紀念意義的東西,他想分享給她。

後來會發生什麽誰知道呢。

就好像沁沁以他的名義重新啓用了那個電話號碼。

“哥哥,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啓用它花了我不少時間呢。”

他沒再去看妹妹,目光裏滿是屏幕上面顯示的短信。

“謝謝。”他淡淡道。

他并沒有打算去窺探她的心事,只是每天都會有提示音告訴他有新的短信。

他那天真的只是誤觸,無意間看見了她對家樓下新式糕點的吐槽。

“小孟,你真的想象不到,樓下那家蛋糕店有多奇葩!”

“我最近拿下一個項目,好不容易狠下心來拿着剛發的工資去買蛋糕解解饞,結果那是香菜蛋糕!”

“Coriander cake!我以為只是一個單純的命名,誰能想到它是香菜本菜。我還以為這是抹茶味的。”

“我吃的第一口就忍不住幹嘔。我還以為是我的嘴和鼻子出了問題,結果真就是香菜啊!”

“我反手就把這家店推給了同事,叫他們都來嘗嘗。”

下面還有一條彩信,是個挂着面條淚的奇怪表情。

他看着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沁沁最近經常因為男朋友的事跟家裏吵鬧。

那天沁沁在和父母理論,他的手機振動了一下,傳來了短信提醒。

他下意識撇了一眼。

“聖誕快樂,孟宴臣。”

短短一行字,他卻在那一刻屏住了呼吸。

然後看着那條短信,再一次揚起嘴角。

耳邊忽然沒了雙方争執的聲音。再擡眼,發現三人正目瞪口呆地盯着他。

許沁又蹙起眉來,真是跟她的混混男友越來越像了,眉間的“川”字都如出一轍。

他收起了笑意,站起身來:“爸爸媽媽,沁沁,肖亦骁找我,我晚點再回來。”

走出家門,他給司機報了肖亦骁的酒吧。

坐在車裏,他的手指不自覺挪到了短信欄。車子經過減速帶輕輕一颠,他的手指就不小心向上一滑,劃到了信息最頂端。

目光定格在很久以前的第一條信息上。

“中秋快樂,孟宴臣。”

一路上,女孩發的碎碎念他都不小心看了個遍。

就好像她的生活就在他眼前進行一樣。

就好像一幅平淡的畫作中無端被人填上了鮮豔的色彩。

他小心翼翼地看她分享生活,聽她訴說自己對燕城山水的思念。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去到那家花店拜訪,每天買上一束花。

2

她曾經分享過她訂的鬧鐘。

“如果遇到勤工儉學的大學生,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去幫助他們,因為我淋過雨,所以深谙他們的不容易。”

“我會努力,成長為一個可以帶給別人溫暖的人。”

她提過的,他還記得。

他挺想按她說的,去幫助勤工儉學的大學生,因此在他看穿葉子的心思後也沒有戳破。

他最近有點累,家裏發生太多事情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可是她來了。

她告訴他,他累了,他需要休息。

她好像,什麽都知道了。

又好像什麽都不知道。

她溫柔地幫他擦眼淚,一言不發把他送到酒店照顧,還陪他上天臺吹風。

在滿是苦澀的回憶中,她泡了一杯很甜的蜂蜜牛奶叮囑他喝。

她分明也是處在一片霧林裏的花,卻願意提着那一盞小燈,将他這只生活在無邊黑暗中的毛毛蟲照亮。

她替他撥開霧霾,還告訴他,他是蝴蝶本身。

有那麽一瞬,他釋懷了,他想起自己以前說過的話。

人對過去的事,都有一層美好的濾鏡。你其實根本就不喜歡他,只是對過去有遺憾。

最後她又悄無聲息地離開,只留下一封信。

她摘抄了《飛鳥集》裏面《迷失的鳥群》。

“我聽見回聲,來自山谷和心間

以寂寞的鐮刀收割空曠的靈魂

不斷地重複決絕,又重複幸福

終有綠洲搖曳在沙漠

我相信自己

生來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

不凋不敗,妖冶如火

承受心跳的負荷和呼吸的累贅

樂此不疲”

孟宴臣,蝴蝶要經受情感和意識的折磨才能破繭,向陽而生。

你早已不再是所謂毛毛蟲。

蝴蝶就應該飛去任何你想的地方。

要好好愛自己。

趙離。

3

十五歲的少年發現自己對妹妹産生了一種異樣的情感。

他需要陪伴,而妹妹是那個一直陪在他身邊的人。

那種感覺就像是兩只毛毛蟲一同被困于囹圄中的惺惺相惜。

然而這份情感在母親發現将要被剝奪。

他開始收斂所有情緒,投入到各種學習中去。

然後他恍然,原來這份感情的根源是他的執念罷了。

他以為妹妹是與他相依為命的毛毛蟲,以為妹妹是蝴蝶。可是陰霾過後,才發現他原以為的蝴蝶,化成了飛蛾,撲火。

然後趙離來了。

在他自以為昏暗的那段時光裏,她并不在身邊,卻又好像一直都在。

他每天看着她分享生活。

不知不覺,他開始想走進她的生活。

這種感覺在她抛下很多東西回來找他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那些碎片化的短信擠滿了他每天的生活,于他言,是陪伴,是慰藉,是恩賜。

更是不可多得的溫暖與芬芳。

後來他在孟父孟母面前借着出差的名義來到她在的地方。

他去了薄伊路拐角的面包店,那裏的面包的确香軟,但其實不如他烤的面包。

有機會要讓她嘗嘗真正好吃的烤面包。

他走到勝利街中間那家咖啡廳,在看到服務員漫不經心的服務後面無表情地點了差評。

他很樂意把她提到過的地方都逛一遍,去尋找她在的痕跡,然後消磨掉很多無聊的光陰。

他當然知道她後面選擇了自己創業。

他也知道她後來遇到瓶頸期。

他也曾滿身疲憊,然後手握一束向日葵,到她最愛的那家咖啡廳裏品一個下午的咖啡。

她跟“他”傾訴了很多。

最後他沒忍住,想給她送點什麽,在辦公室寫卡片的時候還被肖亦骁看見了。

“至于麽,這點破玩意兒還得漂洋過海寄過去。你直接飛過去當面送給人家不就行了。”

肖亦骁對孟總的迷惑行為嗤之以鼻。

孟總卻扶了扶眼鏡:“我只是想給朋友一些鼓勵和支持。”

他寫,不忘初心,繼續努力。

然後她的一切努力都有了見證。

她跟他一樣選擇抓住新興産業的先機,然後不斷投資。

她向同伴提出,在flower培養一批尖端精英團隊,最後放心地回國開分公司。

聽聞分公司butterflies定在燕城,衆多公司對這個國際上小有名氣的公司進行了一番調查。

韓文君在資料裏看到那批精英團隊,樂了。

“宴臣,這不是晏處那小破公司的培養模式麽。學妹就是學妹,還得是向孟學長學習的。”

孟宴臣不由自主地笑起來,目光中除了欣賞,還多了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出的情緒:“取其精華,效仿佳處,不好嗎?”

然後他成功收獲了韓文君的嫌棄。

不過身為孟宴臣的發小之一,他把孟宴臣這些年的執拗和痛苦都看在眼裏。

如果孟宴臣真的能放下那份早已不可能的情感,去嘗試新的人和事,他們會比任何人都高興。

4(指路二十三章)

周末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

孟宴臣顧着想關于未來的實驗室投資,拉開座位坐下,便聽到孟母略微嚴肅的聲音:“宴臣,你坐那麽遠,是對我們有什麽不滿嗎?”

他趕緊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和父母隔了一個位置。

他坐回了原來那個位置:“抱歉,剛剛顧着想事情了。”

剛坐下公司又打來電話,孟宴臣看了孟父孟母一眼,見他們沒什麽反應,才起身到客廳接電話。

孟母揚起嘴角:“晏臣剛剛做的那個位置,我可是要留給我兒媳婦坐的。”

孟父和許沁在一旁調侃:“那恐怕得等到椅子落灰了。”

說着,三人都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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