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Its you》

《It's you》

花尋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夏逾低頭提了提花慢步離開。

等他回到家時,夏洲和宋琉煙還沒回來,房子裏黑漆漆的一片。

夏逾在客廳留了盞燈先回了房間。

他跟着網上找的教程捯饬許久,笨拙地照着視頻一步步地做下去。他把繡球壓成标本拿矽膠做成書簽,剩下的洋桔梗晾在陽臺。

弄完這些,房間已經淩亂不堪,夏逾只好再收拾一遍房間才能休息。

夏逾剛洗完澡,夏洲和宋琉煙剛好回到家。

宋琉煙一上樓就注意到陽臺倒挂的花,她笑着搖頭看向夏逾緊閉的房門。

她摟着夏洲的腰:“夏逾在試圖用各種方式保存這段回憶。”

夏洲摸着她的頭笑言:“高中總歸是他人生裏最色彩斑斓的一幅畫。”

初夏的天陰晴不定,昨天還是晴空萬裏,今日卻下起了雨。夜裏猛然“唰”的一聲,大雨瞬間沖刷了整座小城,這場雨裹着初夏的氣息。

早上雨依舊下個不停,此時的雨更加清爽,洗去了夏日的悶熱。

花尋今天放假有時間,兩人昨晚就約好一起把說好的電影去看了。

夏逾過去接花尋,路上還下着下雨,沿途的樹葉都滴着水珠,香樟樹落下的嫩芽在水坑打轉,他仿佛置身時空隧道,那年初夏,也是這樣的下雨天,夏逾陷入了一場無法自拔的暗戀。

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撐着傘,抱着一束白色洋桔梗從他身旁經過,然後他周身的事物都變得虛幻,只有那個身影愈遠也愈清晰。

夏逾清晰的記得,那天雨下了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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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店今天新到了一些花,門口擺着的如小鈴铛的紫色小花在雨中搖曳。夏逾收下傘走進花店:“阿姨,一束鈴蘭,謝謝。”

“小夥子,是你呀。”花店老板一眼認出夏逾,熱情地問,“下雨天去哪玩啊?”

她打開保鮮櫃:“這有一束剛包好的,你看行嗎,不行的話我再去包一束。”

冰櫃裏那束鈴蘭包的很簡單,小小的鈴蘭被紫白色的色紙包裹,很适合這個下雨天。

“可以。”

花店老板站在門口,看着飄灑的雨以及在雨中虛幻的身影。

花尋按着約定時間提前幾分鐘到樓下候着,夏逾拐彎便看見她打着傘探頭探腦的不停注意周圍的來人。

夏逾悄悄走近,把花送到花尋面前,一束紫色的小花,雨天的精靈。她一擡頭,嘴角掩飾不住的歡喜。

“去電影院。”

“走吧。”夏逾撐着傘靠近花尋,心裏想法十分明顯,“要不要打一把傘?雨小了。”

夏逾這人說話跟勾引人似的,誰會忍心拒絕。

花尋關了傘彎腰走進夏逾傘下,她手裏握着的紫色鈴蘭和暖黃色的長裙相襯,雨珠一滴滴落在腳下。

夏逾接過花尋的那把傘,兩人在同一場雨中漫步。

看電影的時候帶束花吧,不用玫瑰,鈴蘭就行。

公交車緩緩行駛在雨幕中,車內的老人和司機閑聊。

他們倆坐在後座,花尋拿出耳機拿過一只戴上,另一只給了夏逾。

“我習慣搭車聽歌。”

這話算作給耳機的解釋。

清涼又帶着敘事性的歌聲伴着潛溺于水中的曲調,讓人在嘈雜的雨中不免生出幾分寧靜。

小城平常看電影的人不多,只有各大重點檔期的時候稍微多一點。

此時的電影院只有兩個工作人員。

趕到電影院,兩人小坐了片刻,濃郁的爆米花香味飄蕩在整個候影區。

“喝什麽?”

花尋靠在椅子上發呆,良久才回過神:“啊?”

她呆呆的眼神惹得夏逾輕笑:“你想喝什麽?”

“檸檬水吧。”

電影院的奶茶味道一般還貴,檸檬水是最不會踩坑的選擇。

“好,你先去坐着。”

電影快開場,花尋候在檢票口,急切地望着前臺的夏逾。

“這個給你拿。”花尋低頭看見一整盒爆米花。

她啞然失笑:“怎麽?”

夏逾沒回答,指着檢票口:“檢票了。”

“噢。”

原來他知道她在看爆米花。

兩人進了場找到座位坐下,觀影廳內一下就陷入了黑暗。

整間觀影廳就他們兩人,夏逾開玩笑說他們買了兩張票包了場。

兩人剛坐下沒多久電影龍标亮起,他們也默契地沒做聲了。

熒幕上帶着眩暈感的鏡頭慢慢地把故事展開,一座大橋的崩塌,女主尋找父親死因與男主産生了聯系。

故事徐徐展開,觀影人的情緒也漸漸被牽動。

片尾男主讀信的聲音一字一句,海子的詩緩緩的鋪墊,像是男主的悼詞,至此他走進來光裏。

看的電影的最後一段,花尋沒繃住,兩手不停地抹去臉上的淚,低聲抽噎久久未能平複。

她擡手拿過身旁遞來的紙巾,在燈亮起前忙不疊地擦去。

夏逾無聲地用手掌輕拍花尋的肩膀想給她安慰。他一手拿着物品,一手扶着花尋朝影廳外走去。

雨停了,天空的雲漸遠,光透過雲層,天空蔚藍。

我們不會永遠被困在黑夜裏,因為黎明終會到來。

六月下旬,高考放榜。

這天宋琉煙和夏洲工作上有事,沒能留在家中。

“小逾,今天出成績。”

即便昨晚已經再三叮囑,宋琉煙出門前還是不忘再叮囑一聲。

夏逾磨磨唧唧地拖沓着鞋子拉開門,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聲音沙啞。

“知道了,媽。”

宋琉煙上下打量着夏逾:“還沒睡醒啊。”

她對夏逾這不慌張的樣子頗有些不滿。畢竟別的考生現在可能慌到睡不着,直直盯着手機電腦。

“我今晚去趟學校。”夏逾提前交代好,畢竟今晚宋琉煙他們不知道幾點才能回。

“行。”宋琉煙應了聲後匆匆下樓。

官方定的出成績時間是在下午,但早在上午的時候就可以開始查成績了。

中午,朱專名在班群裏讓全班同學把成績單發在班群裏進行統計。

夏逾手機叮呤咚嚨地響,吵到夏逾沒法睡下去了。

他打開手機準備開靜音,朱專名一個電話打過來。

“夏逾啊,查成績了麽,考的怎麽樣?”

也許今年班裏的成績都還不錯,朱專名打電話都是笑着的。

“我和2班班主任打賭呢,你可不能讓我輸啊。”

夏逾坐起身,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被子,聽到這話被逗笑:“老朱,你們倆又打什麽賭,不會又把我和林徐興拿來賭吧。”

“是的沒錯。快點快點。”朱老師心裏着急,說話的語速都快了不少。

夏逾打開電腦,神色還有些淡定,他輸入準考證號的最後一位時手指抖了抖,驀然間一種慌張由心而生。

他沒什麽猶豫地點擊鼠标,加載圈轉了兩圈,成績表慢慢地顯示出來。

夏逾深呼吸了一口直接看過去——701。

夏逾眼睛微微泛紅,手抖着截圖發給花尋。

朱專名聽那邊久久沒有動靜,急切地問道:“夏逾,怎麽樣怎麽樣?”

夏逾假裝咳嗽了一聲:“還行。”

“還行……別和我還行還行的,還行是多少?”朱專名顯然看穿了他。

夏逾不緊不慢地給宋琉煙發消息,回道:“701。”

“701!701!”朱專名重複了兩遍,“全校第一非你莫屬啊。”

“沒有沒有。”夏逾客套地回了兩句。

“林徐興考的也不錯,698。”朱專名語氣慢慢平靜下來。

夏逾其實對林徐興的印象不多,只知道他每次考試在自己後面一名,分數相差不大,但鮮少見到他,也沒記住他的長相。

“你等下晚上來學校,我請你喝奶茶。”朱專名樂呵呵的,“你們這些小年輕最喜歡喝了。”

夏逾嘴角微微上揚也跟着笑:“好,不過朱老師,我應該會多帶個人。”

“沒問題,多帶十個都沒問題。”

兩人随便閑聊了兩聲,夏逾也特意問了下朱珈樂和周一的成績,聽到兩人考的都很不錯的時候,心裏也徹底舒坦了。

朱專名挂電話前感慨了一番說:“我們這屆好多都考的不錯,總算是功成生退啊。”

夏逾聽到那句“好多人都考的不錯”也心生感慨。

他靠在陽臺上望着樓下嬉戲的兒童,他們歡快的追逐,但往往有一個安靜的那個,他喜歡坐在那角落看書,偶爾擡頭看看嬉戲的他們。

我們來自小城,我們生活在山野,我們與魚蝦嬉戲,我們同朝陽生長,我們向往天空,我們紮根在此。

又一通電話打來,夏逾沒看備注直接接聽打開了揚聲器。

“夏逾!”

這聲音的穿透力,似乎他們只有一牆之隔。

“趕緊出來給我開門。”朱珈樂在那邊催促。

夏逾推開窗戶,樹影婆娑間,門外兩人的身影若隐若現。

禮炮聲砰的一聲響,金色彩帶從半空飄落。他低着頭弄去頭上的彩帶:“你們倆幹嘛來了?”

朱珈樂跳上去摟住他的肩膀,興高采烈地搖着頭:“我兄弟成了我們這的狀元,我不得過來慶祝一下。”

朱珈樂驕傲的好像自己考了狀元。

“行了,先進來。”夏逾笑着掰開朱珈樂的手,側身讓兩人進去。

朱珈樂擺擺手:“算了,今天高興,不和你計較。”

說完,他摟着周一的肩進去。

“朱老師通風報信了。”夏逾給他們倒水,擡眸看了他們一眼。

朱珈樂翹着二郎腿不着調地回:“不能洩露組織秘密。”

周一環視一圈:“叔叔阿姨他們不在家?”

“今天有工作,出去了。”

周一點點頭。

“夏叔叔他們一年到頭都忙,也能理解。”朱珈樂擡了擡下颚。

三個人坐了一會兒也沒什麽話可以聊,朱珈樂耐不住掏出手機:“打兩把?”

“來啊!”

周一“啪”地拍在朱珈樂的肩上:“看我今天怎麽絕殺你。”

太陽落山,三個人才退出游戲,簡單收拾一下,一塊兒去學校了。

學校周邊的飯店早就吃厭了,他們就很随便解決掉了晚餐。

沒到點學校不放人進去,刷臉系統很快速地把他們除名了。朱珈樂掃了幾次都是無權限,他無奈地聳肩,然後推着夏逾去掃,也是無權限。

“好的,狀元也被學校除名了。”朱珈樂幸災樂禍。

周一難得嫌棄一番:“學校就這個時候的辦事效率最高。”

兩個禮拜,他們留在學校的所剩無幾。

兩個禮拜,他們就不再是這所學校的在校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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