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無條件》

《無條件》

次日一早，夏逾遵循約定提前趕到老地方，卻剛好碰到花尋朝這邊趕來。

花尋在距離夏逾幾步路遠的地方駐足，她偷摸着快速整理好衣服，然後放緩腳步走近。

兩人相視一笑，難得的默契。

他們今天穿衣風格相似，簡單的黑白T配上黑色運動褲，再搭上一頂鴨舌帽，少年氣息撲面而來。

花尋捏着帽檐仰頭，她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夏逾的側臉。

陽光透過樹桠，斑斑點點的光落在他的臉上，輪廓清晰英俊。花尋的目光漸漸往下挪，在夏逾唇上停頓了兩秒随後移開。

“去哪？”夏逾聲線清冽溫柔，尾音還裹着笑意。

“先保密。”花尋神秘兮兮的。

夏逾莞爾，不緊不慢地跟着花尋走。

繞過巷子，他們進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

小店裏面和外面給人兩種截然不同感覺，外面樸素的只挂着一塊門牌告訴人們這是做陶瓷的，而裏面充滿童真與藝術。

暖黃的的燈光照着滿牆各色各樣的陶器，木制的樣子奇特的桌子，發出微小聲音的機器。

花尋來之前和老板預定了，到了店裏和老板簡單交涉了兩句，老板便帶着他們進了後廳。

老板找出幾塊陶土，給他們安排了兩個位置，順帶拿了兩條圍裙。

“你們這個穿好，別沾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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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逾接過圍裙，一條遞給花尋。

他快速套好圍裙，邊打結邊問：“要不要我幫你？”

打結的在後面，确實不太好弄，圍裙又大，要是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自己衣服反而容易沾泥。這樣想着，花尋便沒有拒絕。

花尋拉着夏逾坐在她旁邊，靜靜地聽着老板講。

老板默不作聲地打開機器，然後教兩人怎麽捏陶土和上色。

花尋聽的認真，沒一會兒便上手了，機器不停地轉動，她的手摸着陶土，轉了一圈又一圈，一塊普通的陶土在她手裏塑了形。

夏逾照着老板的做法一點點捏，他不太會，捏的松松垮垮，剛剛累起，泥又不聽話似的塌了下去。

花尋偷笑，很不巧地被夏逾抓到。

“你笑我？”

“沒有沒有，我不敢。”花尋趕緊搖頭，縮着頭不去看夏逾。

夏逾看破不戳破，笑了笑轉回去繼續捏陶土。

店裏只有他們兩個，說話做事也自在些。沒多久，花尋便捏好了雛形。她拿着烘幹機開始吹，夏逾瞥了她的陶器，皺着眉對着自己手裏垮掉的陶土。

沒辦法，他只好找來老板幫忙，在老板的指導下才能初步上手。

捏制是除去燒制之外最難的步驟，考驗人的耐心，以及對制作的想法。

但到底，說難也不難。

花尋一路做下來都沒什麽問題，到了上色這一步，就有些拿不準。她蹦跶着拿着顏料湊到還在揉泥的夏逾面前。

“學長，你覺得哪個顏色好看？”

夏逾停下手上的動作，接過顏料盤仔細對比，最後選了個綠色。

“綠色？”

聽花尋疑問的語氣，夏逾有些不确定了：“你不喜歡這個顏色？”

“不是，”花尋說，“我選的也是綠色，覺得它和夏天很适配。”

“那就這個顏色了。”說完，她端着顏料盤跑到對面的桌子上去上色。

花尋做手工很投入，她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做自己的事情，忽略掉時間，忽略掉任何可以打擾她的聲音，她沉浸在自己的空間裏，自在。

花尋之前來做過，相比夏逾，她算是有經驗，也就沒有太麻煩老板。

時間流逝的速度堪比光速，提筆落筆，兩個小時便沒了。

上完色還要烤制，這個過程就需要等待大半個月的時間。花尋把自己做的杯子放好，剩下的就交給老板了。

此時夏逾在老板的指導下也進行到了上色這一步。

在主調顏色選擇上，他定了霧霾藍。

朦胧的，無法揣度的。

有着一整天的時間供他們消遣，花尋犯不上着急，反正等也是等，她選擇繼續做個杯碟。

夏逾上色上的快，畢竟他沒有絲毫的裝飾，就是一個普通的純色的杯子。

把杯子交給老板之後，他拉開椅子坐在一旁。

花尋頭垂久了，脖子開始酸痛，她仰了仰頭，目光掠過夏逾，只見他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一臉認真地看着自己，除此之外，什麽都沒做。

“學長，其實你可以拿手機出來玩一會兒的。”夏逾目不轉睛的模樣讓她感受到一瞬的不好意思。

他還套着圍裙，圍裙上沾着星星點點的泥，面色柔和，一身的整潔與圍裙上的泥漬形成反差，多了幾分生氣。

夏逾聽了，點了頭，還是沒拿手機出來。

花尋被盯着看久了，心癢癢，總覺得不好意思。

“那學長你幫我拍點照片，拍好看點，還有店裏的一些照片，好看的就可以，可以不？”花尋眨巴眨巴着眼睛和夏逾對視。

“可以。”沒有感情的答複。

夏逾應下來的下一秒不是拍照，是上網搜索拍照技巧。

花尋悄咪咪地站起來瞟到一眼——拍人怎麽拍的好看？

夏逾現學現賣，但拍出來的效果未知。

在他眼裏，花尋怎麽樣都好看，所以照片好不好看，那得等花尋審核。

“給我看一下。”

雖說花尋只是為了讓夏逾有事可做，但是照片好不好看她還是在意的。

夏逾雙手把手機遞上去，動作出奇的像上繳手機。

花尋劃拉兩下照片就沒了，她詫異地瞟了他一眼：“到時候你把照片發給我。”

夏逾點頭，沒懂她的意思，是好還是不好，心裏盤算着花尋怎麽盡學他這委婉的表達。

“你拍的挺好的，我可以拿你手機拍照嘛？”

夏逾眼睛亮了起來，然後點頭：“你随意。”

一向聰明的人卻在小事上翻了傻。

得到許可，花尋打開相機，她對着對面的鏡子記錄下兩人的身影。

“好啦。”花尋把手機還給夏逾，“學長，回去不要忘記發給我。”

“我現在就發。”夏逾被認可後開心了不少，連忙打開微信把照片發過去。

他的目光停在了兩人的合照上，匆匆打開相冊。

相冊裏的照片稀少，全都是剛剛拍的，而那張最新相片裏，兩人的身影相疊，琳琅滿目的陶瓷成為了背景，暖黃的燈光下，女孩對着鏡子笑得明媚，未施粉黛的臉頰也精致極了。

夏逾放大照片，發覺花尋的視線原來落下了他的身上。

他瞧了眼自己，暗暗斂眸，手指輕輕攥緊。

花尋上色的時候，為了不讓夏逾那麽無聊地等，給他多幾分的參與感，便拉着他一塊兒上色。

兩人沒有什麽分工明确，劃好界限，你畫一邊我畫一邊。

夏逾以為花尋會和杯子配套，選了和杯子同樣的顏色，他剛畫上去卻發現花尋塗的藍色。

夏逾擡眸，還沒開口，就聽見花尋的話。

“我們各畫各的，風格和色調不用統一。”

花尋明顯為了貼合夏逾的杯子，上了一層霧霾藍就完成了。

“我可以畫一點點嘛？”花尋憋着主意。

夏逾愣了一瞬，點了點頭：“可以。”

花尋洗掉畫筆上的顏料，重新找了粉色點上去。

“我畫的花是幼兒園水平。”

花尋承認，自己在畫畫方面沒有任何天賦。

夏逾沒有覺得，反而越看越覺得可愛。他上好色，只剩下花尋畫花的部分：“不醜，算得上畫龍點睛之筆。”

這誇贊雖有些誇張的成分，但花尋覺得他是誠心誠意地在誇自己。

在他的日漸的誇獎中，她都變自信了許多。

“好啦。”花尋收好筆，拍了拍手。

“畫的真不錯。”夏逾依舊毫不掩飾對她的贊美。

一個杯碟裏明明容納了兩種風格兩種色調，可整體看起來還是那麽協調。

在手作店待久了就不想出來，但晚飯還是要吃的。花尋他們留了個電話，只用等待着之後過來取。

最近商場裏新開了一家泰國餐廳，去吃的人絡繹不絕。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沒有座位了，只能先取號等。

得知要等半個小時，花尋猶豫：“學長，你餓嗎？”

“還好。”夏逾多少猜出點她的意思，“你想吃這家？”

“還好，人太多了，要等很久。”花尋委婉說道。

夏逾敲了敲花尋的帽檐，眸中帶笑：“今天我是來陪你做你想做的事情。”

夏逾已經把決定權交給了花尋。

花尋猛然想清楚，夏逾今天本就是來陪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自己也沒有很大的必要帶着心理負擔。

花尋一拍手決定：“好，那我們就吃這家。”

等上半個小時在今天時間充沛的情況下屬于短暫的一瞬。

算好時間，花尋和夏逾便在店的附近轉悠，不過再遠也也遠不到哪裏去，整座商場規模小，十幾分鐘就可以逛完。

恰好今天商場中心有演出，閑來無事，兩人找了個空位一起看小朋友跳舞。

燈光簡陋的舞臺裝載着小朋友們大大的夢想，站在上面，他們已經是優秀的了。

看了一會兒，兩人走了出來。

“小時候我也想學跳舞。”花尋漫不經心道。

夏逾步子邁得小，微微低頭聽她說話：“然後呢？”

花尋雙手松開，前後擺臂：“沒有學過。”

夏逾此時想牽住花尋的手，卻也只是兩指相碰後又快速收回。

他沉默半瞬，說：“會有機會的。”

沙啞低沉的聲線，話語在花尋耳邊放大，隐含的是沉甸甸的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