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聽見下雨的聲音》
《聽見下雨的聲音》
兩個人都忙的不可開交，雖然每周都有見面，都是匆匆講完課又各自回家，又或是視頻通話，連面都見不到。
八月份，夏逾就要準備開學了。本來想要走出這座小城的人，卻因為這座小城的另一個人産生了不舍。
他想，再約她見一面。
趁花尋這周周末休息，剛好這周末他就要出發去學校。
就這麽的，沒什麽理由，夏逾抱着手機打了又删打了又删，還是沒給花尋發去一條微信。
朱珈樂知道了，一直發微信嘲笑他。
【之前都那麽主動，怎麽又不敢了。】
【還怕她忘記你啊。】
【要我，我就直接一條語音發過去了，怕什麽啊，對自己喜歡的人不得主動點。】
朱珈樂現在說的信誓旦旦，可遇到感情，他也是個膽小鬼，縮着不敢面對。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兩人約在周五晚上——
城市的燈火依稀亮了起來，花尋和夏逾在公園裏漫步。
花尋很喜歡這樣的氛圍，就是兩個人，沒有任何壓力煩惱，默默地向前走着。
夏逾總忍不住偷看花尋，在花尋察覺前匆匆躲開。
路過長椅，夏逾下意識問：“要不要休息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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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花尋蹦跶地走過去，她拍了拍旁邊的位置，歡快地向夏逾招手，叫他過來坐。
“花尋，最近怎麽樣了？”幾日不見，夏逾不會找話題了，一開口就是問學習。
花尋顯然愣了一下，磕磕絆絆回答：“還……還好，現在跟得上了。”
夏逾搓了搓手心：“那就好。”
偶然間，一個舉着一大串氣球的人經過，花尋一直盯着氣球，思緒神游天外。還沒反應過來時，她看着他買了一個粉色的氣球，邁着堅定的腳步緩緩地向她走來。
空氣有一刻是安靜的，可他們還是聽不到彼此的心意。
“花尋，伸手。”夏逾聲線溫和，看向她的眸光也異常溫柔。
花尋把手伸出去，任夏逾把氣球綁在自己的手腕上。他的動作有些慢，透出一種虔誠。花尋琢磨不透，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夏逾仰起頭，目光停在氣球上，又好像在望月亮。
他深吸一口氣，還是什麽也沒說。
花尋站起來，仰視着他：“學長，你想說什麽？”
這句話一開口，夏逾沒有一絲猶豫，拉住花尋的手，然後輕輕的抱住她，又緩緩松開。
花尋張着嘴，睫毛不停地顫動，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惶恐，在夏逾的垂眸時，又趕緊低下頭逃避他的視線。
夏逾往後退，給出一個安全可控的距離。他摩挲着衣角說：“我送你回家吧。”
發生了剛剛那一幕，夏逾不主動開口，花尋也不敢問，她兀自在心底揣摩。
他們各懷心事，都沒能認真的看彼此一眼。
把人送到樓下，夏逾轉身準備走，他現在就是一個怯懦的逃兵。
花尋喊他：“夏逾。”
這好像是他記憶力第一次花尋叫他的名字。
夏逾駐足，雙手插兜，面無表情地看她。
夜色太濃，他看不清她的臉，只聽見她問：“我明天可以去送你嗎？”
夏逾張開嘴，好似有千言萬語，他晃了晃腦袋，沙啞着聲說：“可以。”
“好的，那你記得告訴我時間。”花尋朝他揮手，然後跑上樓。
待花尋家裏那層樓的感應燈亮起，夏逾移步回家，他走的那條街沒有路燈，烏漆麻黑，大多店鋪也都關了門，剩下那家還亮着燈的花店。
他進去買了一束花，不是雛菊，是一束月光泡泡。然後又走回花尋那棟樓下，他還是把花放在了那輛自行車上。今晚沒有下雨，但花上好像有幾滴水，在微光下閃爍。
夏逾很早就把行李收拾好了，他沒多少東西，有需要的到時候再買。
次日一如往日，夏洲和宋琉煙早早起來準備做早餐，恍然發現餐桌上已經擺滿好了湯面。
夏逾把筷子和勺子擺好，一臉平靜：“吃吧。”
宋琉煙眨眨眼，夏逾小時候的模樣好像出現在她眼前。她和夏洲對視一眼，拿過筷子嘗了一口面，眼睛亮晶晶的狂點頭：“好吃。”
夏逾意料到了爸媽的反應，但親身體驗到還是不一樣，他心裏冒着甜蜜，嘴角抑制不住上揚。
“我都說過，學會了做飯，沒诓你們。”夏逾給宋琉煙夾了一筷子小菜，“媽，好吃就多吃點，之前答應給你們做飯，一直拖着，今天做的有點簡單了。”
“簡單什麽，很豐富了。”宋琉煙朝夏洲擡了擡下颚，“你問你爸，而且以後還有機會的。”
夏洲吃的津津有味，這會兒叫他回答，他還真的回答不出來，只說：“等你放假回來家裏的飯就交給你了。”
夏逾急急擺手，一臉為難：“诶，這就不用了，我……做個一餐兩餐就還好，吃多了你們也會厭，對吧。”
“得了，別找理由，你就懶。”夏洲笑話他。
客廳裏充滿歡聲笑語，淡化了分別的傷悲。
“有人敲門。”夏洲徑直走去開門。
夏逾停下手裏的動作，跟着迎了出去：“應該是周一和朱珈樂來了。”
門一拉開，朱珈樂和周一的聲音就傳進屋內。
“叔叔好。”
夏洲注意到他們手裏拉着的行李箱，順手接過幫他們放進車後備箱，夏逾靠着門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挑了下眉，好笑地看着兩人。
“你們也來了。”宋琉煙提着一大袋零食走出來，“阿姨買了點吃的想讓你們分着吃，我本來給夏逾，他還不肯帶，正巧你們來了。”
夏洲和宋琉煙還在屋裏收拾，夏逾和他們倆站在車旁邊閑聊。他時不時往那條路口看過去，還是沒能看見人。
他不耐地拿出手機看時間，又擔心地瞧了瞧屋內，焦躁由心而生。
“你告訴她時間了？”周一問。
夏逾打開微信聊天界面：“告訴了。”
剛說完，夏逾餘光瞥到一道身影。他停下動作，慢跑過去，注視着花尋的眸光亮了又亮。
花尋今天穿了一身暖黃色的裙子，頭發沒紮起來而披落在肩膀，她的眼睛明亮的好像裝了星辰。
“這個給你。”花尋把花放在夏逾手裏，眼睛低着不敢擡頭看他，耳郭突然變紅。
“謝謝。”
夏逾握着鮮花的手指都在顫抖，他就像等來了裝滿驚喜的禮物，而且這個驚喜不止一個。
花尋還想開口說話，宋琉煙就注意到了這邊：“夏逾，這是？”
花尋抓着衣角，一臉平靜地微笑着回答：“阿姨好，我叫花尋，是夏學長的學妹。”
宋琉煙瞟了眼夏逾，溫柔地笑言：“這樣啊，你要不要進來坐坐？”
花尋連連擺手，笑着拒絕：“不用不用，謝謝阿姨。”
宋琉煙挽着頭發，臉上化着精致的淡妝，氣質優雅随和。花尋欣然和她對視，沒有顯露出一絲慌亂。
夏逾無奈地拉住宋琉煙：“媽，你先過去等我，我……想和她說句話。”
“那我先去找你爸了，看他還在磨蹭什麽。”宋琉煙挪開自己的手，轉身拉着周一和朱珈樂進去。
“不好意思，忘記告訴你我爸媽在家。”夏逾撓了撓脖頸，憨憨地笑，淺淺的陽光給他渡上一層金色，美好了他的模樣。
“沒有，本來就是我主動來的。”花尋身上浸染着笑意，并沒有因為剛剛的事情而介懷。
她雙手指了指花束：“這個是我自己種的花，然後就自己簡單包裝了一下，不要介意呀。”
她的臉被太陽曬的泛紅，眼睛笑得眯起，比這夏天的日光還要耀眼。
“沒有，我很喜歡。”夏逾輕輕舉起花，淡黃色的花朵，一朵一朵松松散散地挨着。
他的表面看起來平靜，心率卻直線飙升。他沒想到他看了一個春天的花，現在被喜歡的女孩送給了自己。
他的語音細聽是顫抖的，裹着細碎的沙啞。
“那就好。”花尋擡起頭認認真真地打量那張處于一個少年與男士的模糊邊界的臉，一種酸澀溢上心頭，她揮了揮手，“那我就先走啦。”
不等夏逾回答，她就跑到了街頭，她踮着腳翹首揮手：“再見！”
夏逾寵溺地凝望着她，輕輕揮手：“再見。”
“阿逾，出發了要。”夏洲叫他。
“好，來了。”夏逾不疾不徐地走上車。
宋琉煙和朱珈樂周一相談甚歡，她一會兒問他們學校隔的有多遠，一會兒又問他們會不會适應得了北方的天氣，車裏熱鬧了一小會兒。
夏逾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小城的街巷全都從眼前劃過。他從包裏拿出耳機塞上，遺憾地想着今天的小城沒有下雨。
夏洲和宋琉煙把他們送到機場，就被夏逾勸了回去。
“放心吧，這些我能拿。”
“好啦，我不在家你們還可以繼續過二人世界。”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保證到時候回來還你們一個胖十斤的兒子。”
夏逾從夏洲手裏拿過行李箱，輕輕抱了抱宋琉煙，把花遞給宋琉煙：“媽，幫我保管好。”他和夏洲對視一眼，帶着朱珈樂和周一進了檢票口。
機場內不停播報着檢票的廣播，夏洲緊緊握住宋琉煙的手：“想他了就飛去看他。”
三個人上了飛機，朱珈樂樂此不疲地和周一講着新鮮事，周一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朱珈樂，又無聲瞄了一眼夏逾。
夏逾面無表情的回看，然後又轉了回去，擡手壓了壓帽檐。
這次不是夏逾看着花尋離開，是花尋站在角落，看着夏逾一步一步走得離她越來越遠。
小縣城的夏天好像就這樣結束了，它依舊很熱，太陽依舊很耀眼，可似乎有些東西在這個夏天變得不一樣了。
她雙手插進口袋準備離開，然而卻摸出一條手鏈，手鏈上布滿不同切面的鑽拼接的花朵造型。
她仰頭看天空，天上飛過的飛機留下一條小路。
手機嗡地振動，花尋點開看。
【手鏈算作離別禮物，好好學習，不會的發給我，我給你講，下次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