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引力》
《心引力》
六月在蟬鳴中到來，那段甜苦交加的日子漸漸看到了盡頭。
夏逾請了三天假，偷瞞着花尋回了家。他當晚直接坐飛機轉車回來。
花尋沒想過他會回來，這畢竟是南北之距。
花尋的科目在九號上午就可以考完。
夏逾盤算着時間，在家裏休息了幾個小時，收拾好就出門去找花店老板娘：“阿姨，給我來一束花。”
老板娘一眼就認出了夏逾，親切地向他笑：“買什麽花？”
“洋桔梗。”
送過雛菊，向日葵，玫瑰，夏逾從未送過洋桔梗給花尋。
初遇那天，花尋就抱着一束洋桔梗，花朵在風中輕晃的模樣，揚起的裙擺，在夏逾腦海中浮現。
自此，他不受控制地回憶起那天。
偶然經過花店，他看到一樣的花，問：“阿姨，這個花是什麽？”
“洋桔梗，寓意很好的。”
他拿出手機特意搜索“洋桔梗的花語”。
“永恒不變的愛。”
以至于之後他一直沉迷于研究各種花的寓意，了解送花的注意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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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就像是浪漫的化身，被賦予所有有關于浪漫與愛的祝福。
夏逾挑好配花，那是一束很簡單白的透淨的洋桔梗。
花店老板娘見着畫面熟悉，仔細想了好一會兒，才提起：“去年好像也有個女孩子來買花，她也是自己選的配花。”
大多數顧客都是網上找好圖片來花店找老板做，或是買現成的。
夏逾被提起興趣：“是買了一束繡球嗎？”
老板娘苦思冥想了半晌，肯切地回答：“是是是，那天我老公還在呢，她還買了一束雛菊。”
夏逾頓了頓，微笑着說：“那真是有緣。”
确實是有緣。
考試收卷的鈴聲傳出考場外，學校內想起一陣陣轟動，但是學校門還是緊緊鎖着沒打開，得核實試卷。
夏逾站在考場外，有意識無意識地往校門那邊看。他捧着花，陽光耀眼，瀉落在明亮的洋桔梗上，漫長的三年在頃刻間走向了告別。
追着陽光奔跑出來的，洋溢着輕快的笑容的，青春少年最是明媚，而我們耿耿于懷的高中故事在停筆的那刻就宣告了結束。
花尋早在校門口等候時便看見了門外夏逾的身影。
一開校門她就匆匆朝他奔去，她歡快的，眼角溢着笑：“夏逾，我畢業了！”
考試袋裏的東西系哩哐啷響，可見是有多滿足了。
夏逾雙手輕輕撫着她的肩，眼神溫柔地凝視着她，輕輕笑出聲。他手指勾着花尋的發尾，送出花，也送出祝福：“恭喜畢業！”
校門口車輛人員今天尤其多，兩人也沒多逗留，花尋主動勾起夏逾的手，還被夏逾反握住。
她帶着夏逾往學校裏走去，不太好意思開口：“我還有點書沒搬，得拿回去。”
她的尾音還有些許上揚，帶着慶幸之意。
“我幫你搬。”夏逾跟在她身後，一起走去高三教學樓。
花尋把桌上那些複習書抱起：“就這些了，其他的我都拿回去了。”
夏逾順勢接過抱起：“走吧。”
花尋把杯子拿起，跟着夏逾往教室外走，周辛越正抱着兩瓶礦泉水從樓下沖上來：“花尋，我……”
花尋旁邊此時站了個人，她走近才發覺，然後搖搖頭：“沒啥沒啥，你先和夏學長走吧。”
然後急切地跑回教室。
張老師候在辦公室門口問來往的學生，他手一招：“花尋。”
花尋握緊水杯走過去，夏逾見旁邊的人轉了方向，就停下來腳步。
“花尋，這次考試怎麽樣？”張老師還沒看過試卷，心裏發慌，但輕松歡快更多。
花尋在張老師懇切的目光下點了點頭，歡歡喜喜地回答他的問題：“應該沒問題，但難度比我們上次做的模拟卷要高一點。”
忽然想起什麽，她一拍巴掌：“噢，對，我有個題，昨天晚上複習到了，然後剛好今天就考了。”
“真的嗎？真的？”張老師反反複複地确定。
花尋肯定地有力地點點頭：“對的。”
身後的夏逾聽見了，欣然一笑，心下也松了一口氣。
張老師拍着胸脯，嘴裏說着好好好，心跳的厲害，也是真為自己的學生開心。
良久，他才注意到夏逾，指着他想了好久，也沒想起來，便問花尋：“你男朋友？”
好像一走出校門，老師對感情這種事就有了一種沉默的許肯。
花尋害羞地低下頭，她順着張老師的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是。”
在老師面前承認，多少還是不好意思。
“就是他之前幫我補習的。”又怕影響老師對夏逾的印象，花尋又補充了兩句。
夏逾見張老師已經看見自己，徑直走了過來打招呼。
張老師點頭：“你不是應該在上課？”
這時花尋才想起今天可不是周末，她狐疑地扭頭，夏逾和她對了對眼神：“嗯，請了個假回來，剛好有事。”
張老師沒多想，很快就放人走了。
花尋和夏逾一起走回去：“你怎麽就請假回來了？”
“不想錯過你人生中的重要時刻。”夏逾盯着她的眼睛，突然說的很認真。
花尋收回手，含羞地抱着花，目光停在花束上。
她又擡頭，眼底笑意分明，連同嘴角也挂着淡淡的笑意，手指舉了個一的手勢：“我還有一個問題。”
“為什麽是洋桔梗啊？”
夏逾停下腳步垂眸注視着花尋，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宛如夏天裏的清風，熱烈纏綿。
“因為……我想向你表白。”他別扭了一瞬，随後真誠坦然地回答。
“我們不是？”花尋歪頭，不解兩字浮現在她臉頰。。
“可是，我們需要一個儀式，上次，太過匆忙，我什麽也沒準備。”夏逾始終還是對這件事深表歉意，在他看來，告白應該是他來主動，也應當是準備好禮物的。
花尋好奇，上下打量着夏逾：“那你這次準備了什麽？”
“那你把手伸出來。”夏逾把書放在石階上，他撫摸上她的手指，解釋道，“我遇見你的第一次，你就拿着洋桔梗。”
一枚戒指穩穩的戴進花尋右手無名指。
戒指正巧也是洋桔梗的模樣。
洋桔梗和戒指，才應該是他計劃好的告白禮物。
花尋拿起戒指看了又看，還是覺得稀奇，她的第一段戀愛，從相識到确定關系，一切都有着出乎意料的又正中心懷的儀式。
“還有一枚呢？”她等待着夏逾拿出另一枚，“我給你戴上。”
夏逾把戒指盒打開，剩下的一支男士戒指在陽光下閃耀着銀色的光芒。
花尋從戒指盒上取下戒指，握緊夏逾的手，然後幫他戴上。
她扣上夏逾的手，高高舉起放在光下比對，越看越心生愉悅。
“對，剛好我也準備了一個禮物。”她牽着夏逾沒拿書的手，“等我回去拿。”
回家放好書，花尋取了東西就下來了。她一時間沒看到夏逾在門口等着，走出兩步去找，卻發現他站在屋旁的窄巷裏。
她喘着粗氣：“你怎麽跑這來了？”
夏逾沒回答，轉問：“你拿了什麽？”
花尋把盒子遞給夏逾，沖他擠了擠眼睛：“你看看。”
夏逾抽出盒蓋，挑了挑眉：“手表？”
花尋搖晃着自己的左手：“我也有。”
這是在告訴他，這是情侶手表噢。
夏逾盯着手表，笑聲從喉嚨裏湧出來，他意識清醒，又好像在幻境裏。
沒有約定好，他們不知道要去哪約會，只是純情地手牽着手在街邊散步。
火熱的陽光不孜不倦地烘烤水泥鋪設的地面，地板也開始冒熱氣。樹葉遮蔽不了一絲陽光，照的人皮膚泛紅。
花尋帶着夏逾找了間餐廳，還是先解決下午飯，考了三四個小時，她實在是餓了。
這家餐廳裝修還算契合花尋的審美，味道也不錯。
兩人找了個角落點的位置，點完菜，花尋就喜歡勾着夏逾的手把玩。
剛剛洗過手，她的手指還是涼的，旋動戒指時，那絲冰涼觸摸到夏逾的手，就像夏天的雨的突然降臨，那是一種意想不到的清涼。
等菜的時間實在是漫長，花尋摸出手機，心裏湧出想拍照的興致。
“我們拍張照吧。”她目光炯炯地望着夏逾，眼神中透露出期待。
夏逾點頭：“拍吧。”
有了之前的經驗，以及夏逾的惡補，他們的第二次合照效果還不錯，光線構圖剛剛好。照片裏夏逾和花尋緊挨在一起，花尋的手伸出去觸摸上表盤，兩人的對戒都進入了相片。
當天晚上，夏逾更新了他第一條朋友圈，文案簡單只有兩個字——晴天。
配圖是兩個人十指交叉的手。
花尋第一個點贊，還在旁邊笑：“雨過天晴了？”
“是呀。”
夏逾出生時剛好立秋，夏洲就定了“逾”這個字，寓為逾期的夏天。這個名字又音似“下雨”，他是讨厭下雨的，對這個名字也實在喜歡不起來。
可在下雨的那天，一個鮮活的靈動的人闖入了他的視線，他發覺下雨天也可以這樣爛漫。
确定自己喜歡上一個僅僅見過一面的人時，這實在是夏逾設想之外的可能。秘密在深夜不斷被提起，也只可在深夜被揭露。
夏逾直面內心對待自己的感情，這是無數次反抗內心的決定。
花尋學着其他熱戀期的情侶般同夏逾緊緊挨在一起，要他夾菜喂食，夏逾細心地照顧着他，樂在其中。
他清楚，雨過天晴就擁有了爛漫耀眼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