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修)

2(小修)

初二上學期,他爸為了讓郝運來惡補中國文化,狠心把人從美麗國丢回國念書。

郝運來跟着老師第一次走進教室,便感覺到教室氣氛的詭異。

都說學生不喜歡坐前排,怕老師上課提問。可這個教室的學生,明顯不走尋常路。

整個班的桌椅都往前擠,最前排的恨不得貼着講臺。

要是桌椅長了腿,都想遠離最後一排角落,那個趴着睡覺的人。

這,便是郝運來對獨孤朗的第一印象。

老師走上講臺,學生立刻變得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郝運來身上。

老師拍了拍桌子,掃了一眼角落還趴着的人,喊到:“獨孤朗!上課了!起來!”

在老師的催促下,那個叫獨孤朗的男生,才慢慢直起身體,他一臉不耐煩地眯眼看向老師,左右松了松脖子,還有手指關節。

一套動作下來,感覺他在為揍人熱身。

郝運來的中文不好,獨孤朗三個字,對他來說太難。光是“獨孤”這個複姓,就讓他頭疼。

至于“朗”和“狼”更複雜,他過了許久才搞清楚差別。

但他本人更偏向“狼”。

畢竟,獨孤朗才14歲,已經有頭狼的塊頭和氣勢。

像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怕,他還剃了個寸頭,配上“生人勿近”的頭狼氣質。

雖然,只是坐着,一聲不吭,氣場就很吓人。

在獨孤朗身旁,前後左右的座位,全部空着,沒人敢接近,像一個禁忌的結界。

老師向全班同學介紹:“這位是我們新來的同學,他是中美混血,英文名叫Lucky,中文名叫郝運來。中文不太好,希望同學們在未來的學習中能給他提供幫忙……”

老師簡單介紹完,掃視了一下班級的座位,對郝運來說:“Lucky,你找一個空位坐下吧。其他人接着上自習……”

老師介紹完新生,就回辦公室了。一群學生,脫缰野馬似的低聲議論這位新同學。

“哎呀,這個他是混血,眼睛綠色的,好可愛!!”

“郝運來,這個土俗土俗的名字,配他居然特別萌是怎麽回事!”

郝運來背着書包往座位走。說是找個位置坐下,放眼望去,教室裏的空位,就只有獨孤朗附近的位置。

可能是他的模樣過于好看,洋娃娃似的。幾個顏控的女同學,不忍心送“洋”入狼口。

紛紛用盡畢生所學的中英文和肢體語言勸他別過去。

亂七八糟的總結成一句話:“別靠近,會不幸。”

甚至,想把二人桌,拼成了三人座,讓郝運來跟她們做個“三人行”同桌。

嘴上還念念有詞:“到這兒來,姐姐會對你好的,英文怎麽說?”

e here,sisters will treat you very good!”

郝運來從小有點錦鯉特質,幸運得不得了,也受歡迎得不得了!小學的時候,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跟他告白。這讓他不勝其擾。

還以為,他遠渡重洋回國後,大家對待小混血的熱情能減退些。

結果,才入學第一天,這幫中國女同學們,就想給他當“姐姐”……

這可把小混血吓壞了。

趁“姐姐們”用翻譯軟件,豐富詞彙的空檔,他一意孤行,背着書包,大步走到獨孤朗旁邊,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所有人被郝運來的異常舉動,感到非常不可思議。所有人裏,包括獨孤朗。

看見郝運來坐到他身旁的那一刻,獨孤朗那雙丹鳳眼閃過一絲詫異。

怕被獨孤朗趕走,郝運來抱着書包,照着姐姐們的話,用流暢的英文夾雜蹩腳的中文,二次創作,發表示好宣言。

“My name is 郝運來. Don\'t worry, I will treat you very good。”

獨孤朗倒是覺得新鮮,挑起眉毛,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碧眼同桌。

這句話,細品成中文,聽起來像:“我郝運來,放心,以後我罩你!”

不知道,這小混血哪兒學的古/惑/仔裝逼那一套。

獨孤朗幾乎是冷笑一聲,咬着後牙槽,用純正美式口音一字一句地往外蹦:“Leave me alone.”

後來,郝運來想,這句對白,還真适合獨孤朗。

……

候機場裏,郝運來的視線在獨孤朗側臉停留了幾秒,剛想收回視線,就和獨孤朗的丹鳳眼遇上。

他吓得立刻回頭,才想起自己戴着口罩,他未必能認得出自己。

果然,獨孤朗很快把頭轉回去,視線重新回到手裏的平板上。

郝運來松了一口氣,心裏算了算,自打獨孤朗出國轉學後,他們快10年沒見了。

記憶中,每次遇到獨孤朗準沒好事。

手機震動,經紀人Jane的消息:Lucky,上飛機了嗎?

郝運來:在機場了。

Jane那邊輸入了又删除,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像是有一大堆牢騷要發。

千言萬語,删減剩一句:自己注意安全,怎麽說也是個明星,身邊連個人都不帶……

如果說李青青是他生活中的媽,Jane就是他工作中的媽。從簽他第一天,就把他當自己小孩,對他一萬個不放心。

郝運來無奈回複:放心吧,肯定安全回來。

消息剛發出,整個候機室突然回蕩着機場廣播。

“各位乘客,因天氣原因航班GD****取消,給大家帶來的不便,我們在此表示誠摯的歉意……”

郝運來:……

“轟”又是一聲雷響,安靜的候機室,因為這條廣播,立刻躁動起來。

人不順心的時候,總是先發洩情緒。

“有沒有搞錯,下幾滴雨就取消航班?!”

“對啊,上次臺風天,我的航班也照樣飛,我趕着回北市!”

“突然取消,怎麽賠償?”

跟郝運來同個航班的旅客瞬間聚集到服務臺,手持機票,神情焦慮,一直詢問航班取消的事宜。

郝運來也在其中,被人群圍着的工作人員一臉漠然,手持大喇叭跟如喪屍一樣的旅客解釋。

“天氣原因,今天飛往北市的航班全部取消,大家可以更改出行工具,或者改簽明後幾天的航班……”

工作人員的勸解并沒有作用,大家紛紛發出第二輪攻擊。

在鬧哄哄的候機室,郝運來又一次感受到,大自然面前,人類的無力。

對他這種生活不太能自理的人來說,更是打擊。要是助理在,他就不用操心這些了。

他頹唐地推着行李,走出人群包圍,目光掃了一眼獨孤朗。他并沒有因為航班取消而煩躁,就像這種事情發生過無數遍,早已習慣。

郝運來心裏暗暗叫絕:果然,遇到獨孤朗就沒好事。這非酋體質,依舊威力不減……

可事情都發生了,只能想想怎麽解決。

他擡眼看到候機室裏的租車公司指引,手機快速查了查。如果從寧市開車到北市,10小時車程應該能到。萬一天氣實在惡劣,在旅店睡一晚再上路,後天下午也能趕到。

這樣想着,他便推着行李,往租車公司的方向走。

剛走出候機室,寒風劈頭蓋臉往郝運來身上吹。讓他從天靈蓋涼到腳板底,牙關又止不住地打顫。

突然,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拽住他的手,啞着嗓子:“Lucky!”

郝運來一聽這聲音,瞬間毛骨悚然,他應激似的甩開對方的手,吼道:“你放開我!”

男人并沒有聽郝運來的話,反倒是握得更緊,他掃了一眼四周的人,低聲解釋。

“Lucky別怕,之前是我不對,我以後不會了。我知道你航班取消,我有車,可以送你去北市!”

這個男人,從相親之後對他一見鐘情,被拒絕後,還陰魂不散地跟着他。

無奈,他只能跑到寧市,才算擺脫了他一陣。誰知道,這人居然跟到寧市,還堵到機場了。

男人身材高大,力氣也大,硬拽着他不放,很快把郝運來手腕勒出了一圈鮮豔的紅色。

郝運來皺着眉,用盡力氣掙紮,過程中墨鏡甩到地上。

他顧不上好看不好看,瞪着一雙碧綠色的眼睛,怒罵:“你這個跟蹤狂,有病去治!!我爬去北市,也不坐你的車!”

聽見郝運來喊他“跟蹤狂”,男人被徹底激怒,手上力氣更大,看着要把他硬拖上車。

雙方在雨中拉扯着,郝運來的呼喚引來了不少人的注目。

黑衣男人擔心引來警察,伸手捂着他的嘴,試圖把他趕快推到車裏。

郝運來被他推着走,眼看就是被塞上車。猝不及防,黑衣男後背被狠踹了一下。這一腳力度非常驚人,把他直接踹飛幾米,整個人甩到路上。

黑衣男痛苦地趴在地上,隐約感覺自己的肋骨被踹斷了。很快,他身上被冷雨淋得渾身濕透,狼狽非常。

郝運來捂着疼痛的手腕,轉頭看着救他的人。剛剛還一臉淡然的獨孤朗,此時五官鋒利又陰狠,他覺得有錯覺,獨孤朗在發火。

獨孤朗掃了一眼郝運來的手腕,又紅又紫印子非常礙眼。

他皺着眉,走到黑衣男人面前,二話不說,擡腿精準踩在手腕最疼的地方,鞋底稍微用力往下扭轉。

“啊!要斷了……”黑衣男驚聲哀嚎着,仿佛能聽到自己手臂骨頭斷裂的聲音。

郝運來害怕他真的踩斷那人的手腕,拽了拽他的衣服,勸道:“算了。”

獨孤朗腳上力氣不減,在他手腕處踩出一排紅印子,就如郝運來手上的那圈一樣,才罷休。

他聲音低沉,帶着警告:“別再跟蹤他,滾!”

黑衣男人狼狽地從雨中爬起,抱着疼痛的手臂,不要命似的逃上車跑了。

獨孤朗轉身,彎腰撿起地上的墨鏡,走向郝運來。剛剛打鬥的時候,他淋了雨,灰色夾克和休閑褲腿,都被雨打濕了。

時隔十年,他們四目相對,陌生又淡然。

郝運來接過獨孤朗遞來的墨鏡,低聲說:“謝謝。”

獨孤朗打量着他,本來就瘦,還穿得少……在寒風中太過單薄。

他本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沒開口,甚至沒問他有沒有事,拖着行李,轉身離開了。

雖然,兩人只說了句“謝謝”,但郝運來覺得,獨孤朗應該認出了他。

他揉了揉手腕,心裏懊悔,确實不應該自己出門的。

懊惱歸懊惱,這天實在太冷了!他重新拖起行李,快步往租車公司走。

心裏焦急,再晚估計連車都租完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