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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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維修人員在半小時後趕到,他們撬開電梯,把獨孤朗和郝運來救出電梯。

商業大樓的物業經理守在電梯旁,他們被救出後,立刻向他們致歉,還主動要求送他們到醫院檢查身體。但獨孤朗拒絕了,他喝了口物業經理遞來的礦泉水,擦擦汗,和郝運來離開了商業大樓,重新回到吉姆尼上。

開車前,郝運來再次跟獨孤朗确認:“你真沒事?要不還是去醫院看看?我晚點到北市沒問題的。”

獨孤朗系好安全帶,拍了拍郝運來的肩膀:“我真沒事了,郝運來很有用。”

這句話說得含糊,郝運來分不清他說的是【好運來】這首歌很有用,還是郝運來這個人很有用。

他半信半疑地打量獨孤朗,跟第一次困鬼屋相比,這次的症狀确實輕了不少。既然這樣說,姑且相信吧。

他帶上墨鏡,踩下油門,吉姆尼繼續朝北市出發。

郝運來:“你在國外念書,有被困小黑屋麽?”

獨孤朗十指交叉,淡淡道:“做任務的時候,偶爾會有很黑暗密閉的環境。但我出國後,有進行心理治療,也有吃藥緩解,情況改善不少。”

郝運來點點頭:“還有跟獨孤家的人聯系麽?”

獨孤朗冷笑聲:“聯系他們做什麽?”

郝運來了然,那群親戚都是吸血鬼,不聯系更好:“挺好的,眼不見心不煩……”

獨孤朗突然打斷:“郝運來,你呢?”

郝運來一愣,反問:“我怎麽?”

“這些年,過得好嗎?”在我離開之後。

郝運來笑笑,眼睛彎着:“挺好的,初二下學期,我長高了不少,雖然跟你比身材是差點。”

獨孤朗掃了他一眼,郝運來體型消瘦,他一手就能攬住他的腰,身短腿長,是不錯的衣架子。

“後來,大學考上音樂學院,陸陸續續創作歌曲,在短視頻平臺火了幾首,後來簽了經紀公司,開始出唱片,跑通告。”

獨孤朗點頭,想起這些年,郝運來被人簇擁、喜歡的模樣,嘴角不經意上揚。錯失與郝運來相處的遺憾,如今看來,都是值得的。

獨孤朗又問:“什麽時候發現自己喜歡男生的?”

車在高速上,獨孤朗問題一抛出,郝運來方向盤瞬間沒拿穩,一歪開到路邊的減速帶,立刻發出“噠噠噠”的聲音,把郝運來吓得打了個激靈。立刻把方向盤往右打。

獨孤朗笑笑:“不能問?”

郝運來“啧”了聲:“不是不能問,但你怎麽能突然扔出一個炸彈?咱們在上高速呢,不要命了?”

獨孤朗舉手投降:“對不起,我錯了。”

郝運來清清嗓子道:“高中的時候,喜歡上一個高三的籃球隊長,天天去看他打球。那時候發現自己喜歡男的。”

獨孤朗烏黑眼眸瞬間暗了暗,嘴巴抿成一條線,又問:“在一起了麽?”

郝運來淡淡道:“沒有,他是直男,有女朋友的。”

抿成一條線的嘴,才軟了下來:“後來,有正兒八經談過戀愛嗎?”

郝運來雙手握緊方向盤,心裏有個神奇的想法,感覺獨孤朗挺在意他的感情狀況。

他反問:“怎麽老問我,你呢?正兒八經談過幾個女朋友?”

獨孤朗眼裏泛了一層笑意:“我讀的是男校。”

哦,那電話裏的那個是誰?工作以後認識的?別人介紹的?

剛想問下去,獨孤朗指了指前面:“進服務區,換我來開吧。”

郝運來只好再次放下了這個問題,把車開進了服務區。

從服務站廁所出來,換獨孤朗開車,上路沒多久,李青青女士的電話就打來了。

郝運來看着來電顯示的大名,猶豫要不要接。

獨孤朗伸手關掉電臺,瞥了他一眼。看他沒動作,問:“不接嗎?”

這句話,在他聽來,仿佛在說,我都貼心給你創造如此安靜的環境了,你怎麽還不接電話?心虛嗎?

嗯……他确實虛。

無奈之下,郝運來還是按了接聽。

李青青:“Lucky,聽說你的航班取消,改租車去北市了?”

李青青的聲音穿透力極強,雖然沒開揚聲器,但車廂內還是能聽見她的聲音。郝運來換了一邊耳朵聽電話,身體朝車窗縮了縮,腦袋貼着玻璃,好像這樣,獨孤朗就聽不見似的。

“嗯,天氣不好,剛好租車公司有最後一輛車,就打算開車去北市了。”

李青青:“能行嗎?你那半吊子車技……”

郝運來車技确實一般,他們全家都知道。還要開長途,挺讓人膽戰心驚的。

但是,哪個司機喜歡被吐槽車技?郝運來沒好氣地回:“我車技挺好的,都快到北市了。”

李青青:“你在開車?開車還接電話,不要命了?”

郝運來的第一反應:絕對不能讓李青青知道車上還有一個人!不然,就他媽媽的腦回路,能yy百萬字他跟獨孤朗的小故事。

郝運來只能将計就計,說:“對……對啊……你長話短說。”

李青青立刻回:“那……你記得去北市約戴先生啊!不見你就別回家!就這樣,Bye!”

“嘟嘟嘟嘟……”

郝運來連手機帶人轉回來,看着手機黑色的屏幕發呆,他媽“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般地挂電話,完全不考慮兒子的感受。

獨孤朗陰陽怪氣:“差點忘了,你要去北市評估業務。”

郝運來“啧”了聲。昨天,趁他腦袋昏沉,藍牙不小心連到語音,獨孤朗聽見戴森的語音,當時沒說什麽,原來在這兒等着呢。

他轉頭看向獨孤朗,一個眼刀飛過去,咬着後牙槽:“你記性還挺好啊。”

看見郝運來一副想殺人滅口的模樣,獨孤朗丹鳳眼繼續直視前方,不經意地嘴角彎了彎。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要去嗎?那個相親……”

郝運來扁嘴:“不然呢,我媽說了,不見不讓回家。”

獨孤朗沉默了一會,接着問:“你在北市,打算呆到什麽時候?”

他問這個問題,讓郝運來有種錯覺,仿佛他想在北市約他吃頓飯,或者想等他一起走。

他快速看了獨孤朗一眼,這個角度,他的鷹鼻很挺,下颌線非常優越,還蠻賞心悅目的。

他半打趣半試探問:“怎麽?你想跟我一個航班回去?”

獨孤朗笑了:“不怕航班再取消?還是算了吧。”

郝運來碧綠色眼眸快速暗了暗,目光下垂擺弄手機,沒再跟他鬧,沒法跟他鬧。

兩小時的車程,被獨孤朗一個半小時就開到了,像迫不及待跟他分開似的。

到達北市,他們找到租車公司,把奔波兩天的吉姆尼還給租車公司,辦理交接的時候,郝運來還挺舍不得的。

他們從租車公司出來,已經下午6點多,正是北市最堵的時候。他們推着行李,站在路邊等車。

郝運來手裏握着手機,朝獨孤朗說:“我助理開車來接,你去哪裏?順路送你?”

獨孤朗搖搖頭:“不麻煩了,我還有別的事。”

郝運來撇撇嘴,心想:拒絕得挺幹脆的,也是,這人本來就冷心冷血。

他挑着眉,故意問:“別的事?買烤鴨啊?”

獨孤朗先是愣了一下,回過味之後,垂眸看着郝運來,夕陽下他的碧綠色眼珠裏嵌了粉色的晚霞,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眼。

一抹溫柔,在獨孤朗眉眼裏稍縱即逝。他收斂表情,解釋道:“不是,去談點事情。”

這時,一輛黑色保姆車在他們面前停下,助理加侖從車上下來。看到獨孤朗的第一眼,就被他的外型吓到,這人看上去太兇了!郝運來也不矮,但站在他身邊,嬌弱得像只布偶貓。

小助理加侖的心裏活動很洶湧,嘴上沒說什麽,他小跑到郝運來身邊,接過他手上的行李箱,往後備箱走。

等後備箱關好,郝運來也得離開了。心裏湧起一股失落,其實也才兩天時間,怎麽像是過了很久似的。

他看着街上車水馬龍,人與人擦肩而過,車與車匆匆而行。也不知道這次分別後,他跟獨孤朗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心裏猶豫着,想問獨孤朗要個聯系方式。轉念又覺得多餘,加了又怎樣呢?告訴他,哪家烤鴨好吃麽?

算了吧……

他朝獨孤朗擺擺手,表情不太自然:“我走了。”

獨孤朗幫他開車門,臨了不忘說句:“評估順利。”

郝運來不太自然的表情,瞬間自然起來,瞪了他一眼:“你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說完他大步上車,迅速關車門,一個眼神都不給獨孤朗留。

獨孤朗也不介意,表情柔和地站在車旁,面無表情地目送他離開。

車緩緩開出大路,郝運來還是沒忍住,轉頭看向獨孤朗,他站在夜幕裏,孤單得像一座雕塑。

十幾年前的一個晚上,他們也是這樣告別。不過,當時獨孤朗在車上,孤單的雕塑是郝運來。送別那天,郝運來跟獨孤朗約好,等他出國安頓好,要第一時間跟他聯系,有機會回國也要見面。

雖然,獨孤朗嘴上答應了,其實郝運來知道,他們不會再聯系,他們也不會再見面。事實上,獨孤朗也是這麽做的。那天之後,郝運來給他WX發出的任何消息,他都從沒回複過,人間蒸發了似的。

當初,獨孤朗跟郝運來說要轉學,理由是獨孤家容不下他,只能投靠國外的舅舅;可郝運來總覺得,他就是想逃,離他遠遠的,不讓“不祥”詛咒落到他身上。

誰曾想,獨孤朗這只兇猛的頭狼,武器卻是溫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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