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修)
36(小修)
獨孤朗雙手提着的外賣,站在玄關,看着高聲大喊的郝運來,朝他百米沖刺似的飛奔而來。
嘴裏喊着那句:“獨孤朗!!!我要你!!!”
他下意識張開雙臂,核心收緊,做好準備,以防郝運來心血來潮,要跳到他身上。
結果,郝運來沒有跳上來,直直在他面前剎車,笑着說:“獨孤朗!我要你,幫我聽聽新歌demo!”
獨孤朗垂眸按下适才瘋狂的幻想,舉起手上兩大袋外賣,低聲說:“能先讓我把外賣放下嗎?”
郝運來反應過來,非常識趣地接過他手上的外賣袋,被獨孤朗不着痕跡地推開了。他只好當甩手掌櫃跟在他身後。
他們家的餐桌是長方形實木桌,淺白色輪廓流暢,桌子是獨孤朗挑的。
郝運來站在他身邊,幫忙把外賣從袋子裏拿出來,飯菜的香味,讓本來不覺得餓的郝運來,感覺饑腸辘辘。
看着咕嚕肉,沒忍住用手指偷吃一塊,啧啧啧,不肥不膩正好。
他邊吃邊打趣說:“你這個桌子,最多只能坐6個人,小了點吧?”
獨孤朗不以為然:“我不覺得我們家,能同時出現超過6個人。”
郝運來快速心算了下,好像确實沒有……
他感嘆道:“唉,我們的性格也太i人了,最多只能湊4個朋友。”
獨孤朗不覺得有什麽問題,一屋兩人三餐四季,人生足以。朋友嘛,随便。
菜擺好後,獨孤朗轉頭看向郝運來,問:“不是要聽歌?”
郝運來立刻興奮起來,他今天靈感爆發,一小時就把【重生】主題曲的詞曲全部搞定了,他簡單錄了第一段demo,迫不及待讓獨孤朗聽。
郝運來的耳機是頭戴式耳機,往專業了說獨孤朗也聽不懂。但他的耳朵挺敏感的,郝運來堅持幫他帶耳機,他還有點緊張。
沒想到,跟他想象完全不同。耳機的觸感非常柔和,戴上後完全不覺得勒,反倒像被一雙溫暖的手,珍而重之地捂着。
帶上耳機的剎那,整個世界像被抽了真空,所有聲音,仿佛都消失了。
郝運來拿着手機,按下Play鍵,開始播放Demo。
簡單的鋼琴前奏緩緩流出過後,是郝運來清朗的聲音,娓娓道來一個故事。
我是我,你是你,标簽你,為什麽
對是對,錯是錯,審判你,憑什麽
指狼為狗,這樣能馴服麽;指龍為蛇,那樣不歹毒麽
百家争鳴,只一家言嗎?繁華盛世,只手遮天嗎?
反擊,罵你辱你的爛道理
腳踢,毀你滅你的毒心機
今天起,恭喜你
走出荊棘,告別泥濘
黑暗盡頭,有我等你
Demo只有第一段,并不長。獨孤朗聽完第一遍,又重複聽了一遍。
這首歌創作過程中,郝運來跟他聊到過歌曲的背景。郝運來目睹過最深刻、大規模的霸淩,來自獨孤朗身上。電話裏,他想趁機會,了解獨孤朗當時心底的想法。
當時,獨孤朗并沒有聊起太多,面對郝運來笨拙的套話,他也巧妙回避了。
但不妨礙他聽着郝運來創作的demo,胸腔的震動。
歌裏的憤怒和喊話,讓久違的回憶緩緩拉開。讓他跟初中時,那個面對謠言只能選擇沉默,不會反抗的少年獨孤朗,穿越時空,再次相遇。
如果少年的獨孤朗也能聽到這首歌。獨孤朗希望告訴他:在黑暗盡頭等他的,不止有幸運兒郝運來,還有變強大的成年獨孤朗。
郝運來安靜坐在他身邊,碧綠色的眸子一直盯着獨孤朗英俊的臉。無奈,他藏得太好,連眉毛、嘴角都沒有輕微變化。
只有在他低頭把耳機還給郝運來時,他才察覺那雙冷漠的丹鳳眼,有些發紅。
郝運來湊到他面前,想确認。獨孤朗沒給他機會,轉身擺晚餐。
郝運來沒歇氣,眼神像等待誇獎的小狗,撒嬌似的追問:“怎麽樣?怎麽樣?”
獨孤朗往左,“怎麽樣~”也往左,獨孤朗往右,“怎麽樣~”也往後。
非要問出個所以然。
獨孤朗被煩得沒辦法,放下手上的筷子,雙手突然捧着郝運來的腦袋,把小煩人精的臉固定住,手掌快速拉近兩人的距離,鷹鈎鼻只差一點就能碰到他的鼻尖。
這麽突然的舉動,成功讓煩人精安靜了,他對上了獨孤朗的丹鳳眼,看到了他眼底的湧動,以及因為激動,難以覺察的紅。
獨孤朗的情緒很不外露,生氣的時候,只會冷着臉,渾身僵硬。他的情緒更多藏在眼睛裏,永遠的深邃,深不見底,讓人琢磨不透。
微紅的時候非常少,記憶中次數不多,最深刻那次,是獨孤朗決定出國,郝運來跟他告別的時候。他哭的稀裏嘩啦,獨孤朗安慰着,自己也紅了眼。
十多年後,再次察覺那抹微紅,讓郝運來心裏一軟,某人被他的歌,打動了。
但他也明白,獨孤朗這種大男人,逼他直面內心感受,恐怕是天荒夜談,逼問也只會讓他下不來臺。
對待獨孤朗,看破不說破比較好。
于是,他壓下了追問,開玩笑似的說:“怎樣?聽完想揍我?”
獨孤朗瞬間笑了:“對!特別想把你揍一頓!”
說完,他大手收緊,夾着他的臉蛋上下揉搓。郝運來的皮膚白皙滑嫩,掐上去棉花似的軟,手感非常好。
搓完棉花,又把手指卡在颌骨間,把他的嘴擠得嘟成一只“河豚”的形狀。直到他發出含糊的聲音求饒,才肯撒手。
郝運來摸着被蹂躏過的臉,盡管已經控制手勁,依然留下了紅色手指印。
獨孤朗眼睛已經恢複正常,笑着說:“歌好聽。過來坐下。”
郝運來乖乖地做到餐桌旁,意識到獨孤朗說的什麽,立刻反問:“好聽,真的?”
獨孤朗沒再回答,只是用筷子給他夾了一個藕夾:“張嘴。”
一句“好聽”郝運來已經覺得心滿意足,畢竟獨孤朗對音樂評價實在匮乏。聞着飯菜香,他也餓了,眼睛看向那個藕夾。
也不知道獨孤朗哪兒點的外賣,塊頭跟他一樣:巨大!
郝運來盯着獨孤朗筷子上的那個藕夾,比他手掌還大,滿臉疑惑問:“那麽大?我能吃下?”
獨孤朗保持舉着筷子的動作,漠然看着他:“你可以。”
郝運來張嘴湊上去,換了幾個方向,口水都要掉下來了,還是無從下嘴,滿臉哀愁。
“太大了……吃不下。”
獨孤朗意味深長地盯着他,半作弄地命令道:“吃得下,嘴張大,再來。”
最後,他決定歪頭叼住藕夾,放回碗裏。一口咬下去,藕夾裏釀的肉,還包含着肉汁,濺到他嘴邊,他無奈喊了句:“弄我滿嘴都是……”
獨孤朗黑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看他被弄髒的嘴,心裏有些癢。
……
書房內,電腦屏幕還顯示着視頻會議軟件的畫面,除了獨孤朗的畫面和聲音,持續輸出,會議室裏其他人早已黑屏下線了。
旁邊的會議聊天列表,顯示着5分鐘前的消息。
巨石:……老大還回不回來?
聶加:不是讓我們等着麽。
巨石:!!!!老大說張嘴,大嫂好像在說,那麽大?吃得下??(聽岔了?)
聶加:啧啧,青天白日的!!
巨石聯系聶加的話,感嘆道:不是挺熱情的麽……
會議紀要:
聶加&羅裏30秒前離開會議
巨石28秒前離開會議
……
吃完飯後,郝運來繼續回工作室,繼續完成剩下的demo。獨孤朗則回書房,把慌忙下線的人,又拉了回來,繼續會議。
等郝運來把弄好的Demo給木子美發過去,已經淩晨一點。他走出工作室,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結束了高強度的工作,如今困意襲來,他走到主卧,準備洗澡。
走到主卧門口,他停下腳步。才想起,今晚,是他跟獨孤朗作為已婚夫婦,一起生活的第一晚。
獨孤朗居然沒去工作室,催他趕快結束工作,或者委婉提醒他,時間不早,工作明天繼續。連過來跟他打個招呼,說自己要先睡都沒有。就這麽,安安靜靜地一個人睡着了。
對于別人來說,可能過于冷漠,但對郝運來而言,卻是一種體貼。
卧室裏一片昏暗,但房間裏的浴室外留了盞昏黃的小燈。又是獨孤朗的一份體貼。
獨孤朗躺在大床左側,平日的狼王,此時睡得安然,呼吸均勻,眉目舒展,是他殺傷力最弱的時候。
郝運來輕手輕腳地走進浴室,脫衣服,打開花灑,熱水朝他的臉上灑下。他把頭發往後捋起,露出光潔的額頭。每次創作後,腎上腺素的回落,總讓他感覺身體仿佛被掏空。
從浴室出來,從鏡櫃取出吹風筒,陡然想起上次找吹風筒的時候,不小心翻到床頭抽屜裏,滿滿丢死人的東西。
從寧城開車回來的那晚,他們就睡一張大床。但如今,他們關系不同,合法了,今晚可能不會發生,那未來呢?
手舉着吹風筒,緩慢吹着頭發,熱氣吹過他耳邊,讓他想起獨孤朗在他耳邊說話時的模樣,又想起今天在餐桌旁的那個抱頭殺……每次動作都非常霸道,那以後……那什麽的時候……
放下吹風筒,郝運來看着鏡中的自己,滿臉通黃。
他從浴室走到空着的床邊,洗澡前獨孤朗是平躺着的,此時的睡姿變成背對着他。不知道是被吵醒了,還是自然翻身。
他蹑手蹑腳地坐上/床,床墊小幅度地下陷。他快速鑽進被窩平躺着,跟獨孤朗之間,像是畫了一條“三八線”。
因為這條“三八線”,讓兩人蓋着的被子中間,撐開一道縫隙。這對于常年習慣自己睡,還愛掖被子的郝運來而言,有點冷。
其實也不只是他覺得冷,估計獨孤朗的後背,也多少有點……冷吧。
這樣想着,他把身體轉成跟獨孤朗一個方向。獨孤朗的後肩真的很寬,跟他面朝同一個方向更明顯。他兩仿佛組成了一個直角梯形。
而且,梯形的下底長,目測是上底長的兩倍。
也因為這樣,中間的縫隙比之前更大,估計還能再睡一個人,冷風繼續咻咻往裏灌。
郝運來現在開始做心理鬥争。
要麽,他主動貼上獨孤朗後背,把縫隙填了,冒着半夜被獨孤朗翻身壓死的風險。
要麽,他忍着掖被子強迫症睡一晚,等獨孤朗醒了,讓他想辦法解決。
要麽,他去客房睡,在他們婚後的第一夜……
emmmm,第三個方向,還挺靠譜。
他雙手捏着蘭花指,想把被子掀開。這時,獨孤朗轉過身,兩人之間的空隙突然縮小一半。
獨孤朗跟他在黑暗中面對面躺着,他能聞到獨孤朗身上帶着佛手柑沐浴露的味道。
“郝運來,你睡覺不老實。”獨孤朗的聲音帶着懶意。一雙眼睛在夜裏格外銳利。
郝運來低聲問:“你是被吵醒了,還是沒睡啊?”
獨孤朗深吸一口氣,把被子攏緊了些,跟郝運來的距離又縮減了一點。
因為被吵醒帶着點脾氣,反問他:“你覺得呢?”
郝運來也扯了扯被子,解釋道:“我不習慣跟人睡,所以調整了一下睡姿……不好意思,吵醒你。”
“去旅行什麽的,也沒跟別人睡?”獨孤朗像很快接受他的解釋,人也清醒不少。
“不喜歡跟別人睡,容易睡不着。上次跟你睡是例外。”
獨孤朗輕輕“嗯”了聲:“那你得開始習慣了。”
他的氣息掃過郝運來的鼻尖,郝運來伸手摸了摸鼻子,商量道:“是不是可以循序漸進,先一周睡一天,下周睡兩天,其他時間我們各睡一個房間?直到習慣為止?”
獨孤朗沒說話。大手突然往他腰上摟,輕松一拉,把郝運來整個攏在懷裏。郝運來的頭頂恰好抵住他下巴,兩人從泾渭分明,變成了嚴絲合縫。
卡好位置,獨孤朗腰上的手依舊沒松開,虛虛搭着。手掌炙熱的溫度,讓郝運來意識到,原來獨孤朗的體溫比自己高那麽多。
獨孤朗這時才說:“我覺得可以反過來,我們這樣抱着睡一周,直到你習慣為止。”
郝運來心跳得飛起,他咽了口口水問:“要是不習慣呢?”
“那就抱着睡兩周……再不行三周……21法則聽過麽?用21天正确重複的練習,養成習慣。”
郝運來還想跟他周旋,但獨孤朗聲音虛弱地說:“我為了提前一周回來,熬了三個通宵了。睡吧,郝運來。”
獨孤朗在他頭頂落下一個吻,安靜了下來。郝運來閉上眼睛,聽見他規律的心跳。
“砰砰……砰砰……”像催眠似的,不一會兒,他就眼皮打架,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