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本來就算不上男人

第15章 我本來就算不上男人

第二天下午三點,新商業步行街東口左邊垃圾桶旁,一個黑色手提袋緊緊貼着垃圾箱,像是被遺棄的物品。

人來人往的街頭項背相望,衣着清涼的美女們三三兩兩挽手而行,絲毫沒人注意那不起眼的黑色手提袋。

垃圾桶正對着的便是這個城市的步行街網紅打卡點,一只正在爬牆的巨大熊貓騎在樓體上,來往游客都要在這拍個照留念。

一個年輕男孩正在給她女朋友拍照,舉着手機後退的過程中,腳一下踢到那沉重的黑色手提袋,差點将他絆倒。

“誰放了這麽個垃圾在這裏。”男孩抱怨了一句。

“不好意思,我馬上提走。”一個身穿保潔服侍的老年男子瘸着一條腿,一邊伸手去提手提袋,一邊低頭沖男孩道歉。

保潔戴着的鴨舌帽幾乎遮住了上半張臉,只露出皺巴巴的下半張臉,身材佝偻枯瘦,顯得身上衣服更加寬大。男生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見那保潔去提手提袋,露出衣袖下小半截胳膊,倒是挺白,手也細嫩,不像個上年紀幹粗活的人。

不過小年輕沒多想,很快就被女朋友不滿的聲音帶走了注意力,轉身又對着鏡頭犯難去了。

那保潔看似枯瘦,沒想到拎着一百多斤的手提袋,卻并沒有費多少力氣。他低垂着頭,盡量把自己縮成個隐形人,瘸着腿一拐一拐朝人煙稀少的地方走去。

一百多斤的重量還是挺沉。他走到一家店後面,坐在垃圾桶旁氣喘籲籲,警惕地将手提袋夾在自己雙腿間,趁着四周無人注意,連忙拉開手提袋往裏面看了一眼,入眼一片粉紅,嶄新的百元大鈔閃閃惹人愛。

他生怕別人看到,連忙将拉鏈拉上,一雙猥瑣的眼睛機警地盯着四周,見沒人注意他,連忙提着手提袋又一瘸一拐往街道深處走去。

楊逸喬裝成環衛工人,拖着那一百多斤的手提袋走了許久,才走到河對岸那座廢棄工廠。這裏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縫紉機廠,地已經被圈起來要拆,四周都是荒草,沒有人會進來,只有四處亂竄的野貓野狗和耗子。

楊逸的腿本來就骨裂了,又被童言潇打了一頓,身上到處都傷,萬分艱難拖着沉重的手提袋來到工廠內部一間寬大的車間裏。

車間早就搬空了,角落裏有一個破爛的皮沙發,地上有幾個空啤酒瓶,還有一堆吃完的外賣盒。這裏四面通風,但好在有頂子遮風擋雨,倒是個不錯的藏身之地。

天氣有些炎熱了,無數的蒼蠅圍着那堆帶着殘羹冷炙的外賣盒“嗡嗡”飛舞,空氣中飄着一股馊臭味,十分難聞。

Advertisement

楊逸好不容易才把手提袋拖到破沙發前,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氣喘籲籲,皺着眉頭龇牙咧嘴。他走了那麽久,出的汗水将下半張臉畫上去的皺紋沖得落花流水,挂在那張本就不好看的餅臉上,十分滑稽。

“媽的,原來五百萬這麽重,累死老子了,怎麽跟電視裏演的不一樣?”楊逸盯着沉重的袋子罵了一句,揭下帽子甩到一旁,一雙眼睛貪婪地盯着手提袋,盡管累得半死,還是忍不住要看看那些他冒着生命危險得來的錢。

“嘶”黑色手提袋拉鏈被拉開,一捆捆碼得整整齊齊的百元大鈔一下撞進眼睛。楊逸雙眼發亮,一時不知道該看哪裏了,驚喜地抓起一捆錢,仔細抽出一張,用兩根手指摩挲了一下,是真鈔!

他臉上挂着狂喜的笑,簡直要開心得飛起來了,這輩子哪見過這麽多的錢!他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渾然不知一個身穿休閑服的男子正慢慢靠近他後背。

“啪啪啪”童言潇走到他背後離他一米遠處,沖他拍手,臉上挂着再明顯不過的嘲笑,“這麽多的錢,數都數不過來了吧?”

這聲音吓得正狂喜的楊逸一下神魂出竅,他連忙轉身,眼睛裏的光由喜悅一下跌入深淵,猶如看惡鬼般驚恐地看着童言潇,雙腿不由自主打着哆嗦,站立不穩一下跌坐在地上,指着童言潇吓得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整話:“你你你……”

“你什麽你!”童言潇絲毫不怕他逃走,從錢袋子裏抽出一張錢,走到那破沙發上坐下,翹起二郎腿,抽出一支煙叼在嘴上。他點燃打火機,卻不點煙,直接點了那張百元大鈔。嶄新的錢很快被火舌痛吻,一點點變為灰燼,只剩下裏面的金線支棱出來。

楊逸明明那麽小心謹慎,很确信身後沒有尾巴,不知道童言潇是怎麽跟上來的。他驚恐地盯着童言潇,見他把燃燒的錢湊到嘴邊點燃香煙,然後快速甩了下錢,将火甩滅。

一張百元大鈔,就這麽被燒得只剩下一半。

童言潇眼神裏充滿蔑視,不屑地吐了一口煙,喚狗似的“嘬嘬”兩聲,下巴沖楊逸一擡:“狗東西,拿到這麽多錢,高興嗎?”

跟童言潇打了幾次交道下來,楊逸十分清楚這個人有多瘋狂變态,今天自己落到他手裏,不知道要被打得多慘。

他看着童言潇的眼神充滿恐懼,但嘴裏卻色厲內荏地說道:“姓童的,你究竟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童言潇兩指夾着煙,優雅地笑了一下,香煙缭繞更襯得他面容俊俏白皙,一雙深邃的眼眸似深潭,似看一眼就要跌進去,一直往下沉,直到萬劫不複。

“我自然是要戲弄你呀。”童言潇修長的腿踢了下手提袋,沖楊逸點了點下巴,“仔細看看,你的五百萬。”

楊逸恐懼地看着他,聽他這麽說,生怕那錢出了什麽問題,連忙爬過去一把抓起剛才的那一沓錢仔細看。

上面居然印着:練功專用,禁止流通。

居然是銀行的練功券!是童言潇打電話讓昌叔幫他搞到的。

楊逸大驚,連忙抓起另外一沓錢,手哆嗦着摸了下第一張,是真錢。他連忙去看第二張,居然又是練功券。

楊逸眼睛瞪得老大,不甘心地劃拉着後面的錢,居然全都是練功鈔。

楊逸連忙丢了那沓錢,又從手提袋裏抓起一疊錢,第一張都是真鈔,但後面的全是假的。

楊逸徹底瘋了,他瘋狂地翻着手提袋裏的錢,除了第一張全都是真的,後面的不是銀行練功鈔就是冥幣。

他被童言潇耍了。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瞬間從身中巨款的驚喜中跌落到塵埃裏,不甘心被這麽戲耍,目龇欲裂沖童言潇咆哮:“姓童的,老子日你先人!我弄死你!”

他憤怒,不甘,滿心狂喜瞬間化作滿腔怒火,将他整個人都點燃了。熊熊怒火燒得他失去了理智,僅剩不多的勇氣被沖天怒火支配着,一下站起來,漲紅着一張臉,捂着瘸腿沖過來一把抓起地上啤酒瓶,猛地朝童言潇頭上砸去。

童言潇絲毫沒有被他吓到,甚至連屁股都沒挪窩,等氣急敗壞的楊逸一瘸一拐沖到他面前,高高舉起的啤酒瓶還沒來得及朝他頭砸下,一只修長的腿猛地踢到楊逸腹部,徑直把他踹得倒飛出去。

楊逸倒飛出去兩米遠,背部着地,手上的啤酒瓶“啪”一下砸在地上摔得粉碎。楊逸痛得眉頭緊皺,一雙眼睛痛苦不堪地眯起來。腹部劇痛襲來,一下抽走了他全身的的力氣,只覺五髒六腑都碎裂似的。

他躺在地上,胳膊撐着地面,一手捂着被踹的腹部,“哎喲哎喲”就嚎叫起來,在地上痛苦地扭動起來,真是疼得狠了。

童言潇這才将指間的香煙滅了,抱着胳膊走過去,看着地上亂滾的楊逸,嘴角扯起一抹瘋狂的笑,慢慢拾起地上的酒瓶,“啪”一下砸到楊逸的頭上,頓時将他打得頭破血流,捂着頭撕心裂肺地慘叫起來,聲音在空蕩蕩的廠房裏回蕩。

童言潇盯着地上死狗般的楊逸,瘋狂地扭動了下脖子,修長的手指拉扯開衣領。楊逸的慘叫聲像是一抹血腥,瞬間将童言潇體內最原始的兇狠徹底激發出來。他臉上挂着瘋狂的微笑,一拳頭、一拳頭狠狠砸在楊逸的身上。骨肉相撞的聲音令人膽寒,一聲又一聲,直到楊逸徹底不再動彈。

夕陽西下,楊逸悠悠醒來,還沒睜眼渾身尖銳的痛感就當頭襲來,痛得他忍不住叫了起來。

“喲,醒了?”童言潇走過來居高臨下看着他,又點了一支煙,“我真佩服你,這麽打你都沒死,果真是打不死的臭蟑螂。”

楊逸躺在地上痛得渾身打顫,勉強睜開眼睛,只見童言潇站在自己面前。從這個角度看上去,童言潇的身形異常高大可怖。

楊逸想挪開,離這瘋子遠一點,誰知使勁一動,才發現自己居然被繩索捆住了。他連忙低頭看自己,一條手指粗細的麻繩将自己從頭到腳捆了個結結實實。

楊逸的臉已經不能看了,頭上的血已經凝固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鼓包,兩條鼻血挂在鼻頭下,眼睛腫得眯成一條線。

“放開我!”楊逸掙紮起來,驚恐地望着童言潇。

“會放了你的。”童言潇透過煙看着他,“法治社會,殺人是犯法的,不用你提醒。”

他嘴上遵紀守法,但行為卻如瘋狗,打起人來招招下死手。如果楊逸不是經常挨蘇昱晖揍,基本能知道怎麽保命,早就被這瘋子打死了。

楊逸雖然不夠聰明,但也知道怕死,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處境,“哇”地哭了,邊哭邊哀求:“我求求你放了我吧,你想怎麽樣都行,小晖都讓給你了,錢我也不要了……嗚嗚嗚,你放了我……”

一個大男人居然被打得流馬尿,童言潇再次見識到楊逸的窩囊,皺眉後退了幾步,捂着鼻子嫌棄地說道:“你不會又尿了吧?你他媽還像個男人嗎?”

這句話精準戳到楊逸的痛楚,他清楚地記得大一時談了個女朋友,第一次興沖沖去開房,忙活半天後女朋友摸到他,也是這麽罵了一句。

楊逸“哇”一聲哭得更慘了,倒在地上邊哭邊痛訴:“我本來就算不上男人,你滿意了吧?你們都滿意了吧?嗚嗚嗚……”

童言潇愕然看着他,被他的廢物樣子驚到了,好奇瞬間被勾起,叉着腰笑了:“怎麽,晖哥也這麽說過你?”

楊逸傷心直哭,眼淚鼻涕順着流,哭道:“小晖跟我六年,總說我沒用……嗚嗚嗚……我他媽也不想啊……”

童言潇剛開始以為他說的是沒有男子氣概,聽到這裏才聽出那是真的字面意思,就是“沒用”。他更好奇了,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看狗似的對楊逸擡了擡下巴:“說說,你跟晖哥六年,那方面。”

作者有話說:

這裏補充一句:童言潇燒的是假幣,任何單位和個人都該愛護人民幣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