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哥哥,買氣球嗎?
第25章 哥哥,買氣球嗎?
西昌口碑好的火盆燒烤都在城裏,蘇昱晖對口腹之欲不大看重。相比美食,他倒是更看重美景。跟童言潇合計之下,就選擇了邛海邊的一家火盆燒烤,評分雖不是最高的,但景致一定是最好的。
兩人坐在桃樹下,滿樹尚未成熟的桃子随風搖擺,身邊就是五顏六色的繡球花,繡球花後便是波光粼粼的邛海了。
兩人運氣好,剛好有個靠海的座位,一頓熱辣鮮香的烤肉就這麽開始了。
蘇昱晖用夾子翻動着烤盤上的肉,炭火将肉烤得滋滋冒油,一股誘人的肉香令童言潇咽了口唾沫。
他上午和蘇昱晖鬧掰,氣得連午飯都沒吃,随後跟楚強的打手打了一架,接着又舟車勞頓過來,被這肉香一激,頓時感覺自己餓得能吞下一頭牛。
蘇昱晖将烤好的黑豬肉夾給童言潇:“到這邊來就一定要嘗嘗這個黑豬肉,聽說配生菜特別香,別的地方都吃不到,你嘗嘗。”
童言潇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也不顧燙不燙,将噴香的肉塊用辣椒面一裹,送入口中,燙得“斯哈斯哈”吹氣。
“你慢點。”蘇昱晖被他的樣子逗笑了,連忙倒了一杯冰啤酒被他,“降降溫。”
童言潇燙得眼淚都快下來了,說不出話,連忙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才将口中溫度降下去。他燙得眼淚巴巴,怯生生看了蘇昱晖一樣,有些窘迫地解釋:“那個、我餓壞了。”
“嘗出滋味了嗎?”蘇昱晖笑着給他夾了幾塊肉放在碟中涼着,“包生菜試試。”
“沒有……啥味道都沒嘗出,得再來幾塊。”童言潇也笑了,一雙多情的眼睛看着微暗燈火下的蘇昱晖,眼裏的愛意和凄然都快溢出來了。
他收了笑,有些失落地問蘇昱晖:“晖哥,你當真那麽讨厭我嗎?”白天蘇昱晖說了那麽多狠話,狠狠刺傷了童言潇。他不甘心,也不相信蘇昱晖真的這麽讨厭自己。他明明清晰地記得,昨晚自己裝喝醉親他的那一口,蘇昱晖是動情并且慌張的。
蘇昱晖手中的夾子一下停住了。望着烤盤中冒油的烤肉,蘇昱晖心情極度複雜。他不知道要怎樣回答童言潇這個問題,既可以少傷他一些,又能讓他知難而退。
在腦中快速組織了下語言,蘇昱晖放下手中的架子,沖童言潇微微一笑:“碟子裏的可以吃了,你不是餓壞了嗎?”
微光下,蘇昱晖俊美的面容像在發光,看得童言潇一陣心顫,連忙收回目光,食不知味地夾起烤肉吃了一塊。
他是很餓,可是對這個問題的看重,已超越了饑餓。如果蘇昱晖不正面回答他,童言潇将寝食難安。
蘇昱晖見他神情低落,猶如戰敗的公雞,明明光芒四射的一個人,此刻卻黯淡無光。
蘇昱晖心頭更是不忍心,還沒想好怎麽開口,一個穿着狗熊玩偶服、手拿氣球的人過來了,站在蘇昱晖面前問道:“哥哥,需要買起球嗎?”那人聲音聽起來很稚嫩,像是十七八歲的少年。
“我不需要,謝謝。”蘇昱晖禮貌地拒絕了那人。可是那人被拒絕了依舊沒走,不依不饒地又問童言潇,“哥哥,你買一個氣球吧?五塊錢一個。”
這人還真是沒眼力,童言潇冷着臉看都沒看他:“走開,別來煩我。”他一雙眼睛正傷心地看着蘇昱晖。
那賣氣球的玩偶卻站着沒走,說話的聲音你已經帶着幾分哭腔:“哥哥,你就買一個吧,我真的需要錢……”
童言潇那深邃的眼睛逐漸漫上怒火,慢慢轉向那賣氣球的玩偶。眼看他的怒火就要撒向那賣氣球的,蘇昱晖眼疾手快一把将賣氣球的拉到自己身邊,随便指着一個貓咪氣球:“我要這個。”
童言潇的怒氣被蘇昱晖打斷,幹脆背過身去,把臉藏在樹蔭裏,一動不動,十分沮喪。蘇昱晖看了他一眼,接過氣球,掃了五塊錢給那賣氣球的,連忙打發他走:“好了,你走吧。”
賣氣球的少年感激涕零,沖蘇昱晖鞠了一躬,轉身走了。蘇昱晖見童言潇垂頭喪氣,臉埋在陰影裏看不到面容,只給他留了個孤單落寞的側身。他笑了一下,湊過去将貓咪氣球遞給他:“好啦,別生氣了。送給你。”
童言潇都這麽大了,他居然用哄小孩的方式哄逗。童言潇負氣地一把拽過氣球線,嘴裏嫌棄道:“就一個氣球就想哄我?我有這麽好哄嗎?”
話雖如此,他卻拿着氣球沒松手,在陰影裏擡頭望着貓咪氣球——他媽媽還在世時,曾給他買過這樣的氣球。自從媽媽過世後,再沒人給他買了。童言潇早已不稀罕這樣的小玩具了,但不知怎麽的,就是不想丢掉。
蘇昱晖皺了眉,連忙将烤盤中烤熟的肉都夾給童言潇,直到将碟子放滿。碟子滿了後,他又将更多熟的肉往貼近童言潇那邊的烤盤邊緣放,方便童言潇夾取:“這不是還在請你吃好吃的嗎?”
童言潇看着碟子裏堆滿的肉,這才轉身過來,一邊慢慢吃着,一邊沮喪地道:“晖哥,那個問題,你還沒回答我。”
看來今晚不回答他,他是不會善罷甘休了。蘇昱晖将手中夾子放下,望着對面那張極度英俊的面龐,心頭一顫,低頭倒了兩杯冰啤酒:“童言潇,高中的事我就不提了,畢竟那時候我們都不懂事,你惹我生氣,我也把你揍得很慘,扯平了。”他遞了一杯啤酒給童言潇,示意他幹杯。
童言潇接過冰啤酒,與蘇昱晖碰杯,只喝了一口就放下杯子,眼巴巴等待蘇昱晖繼續說。
蘇昱晖将杯中酒一飲而盡,放下杯子說道:“鑒于你高中的惡劣表現,這次重逢,我承認對你多少帶有敵意,但我也感激你為我做的這些事……只是……”
蘇昱晖說着痛苦地撓了撓頭,直言不諱地道:“我不知道是我們三觀不合還是怎麽的,你有時候做些事情……非常讓我難以接受。”
童言潇顯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讓蘇昱晖不舒服的事,直直地看着他,詢問道:“比如?”
“比如,你一百萬向楊逸買我……”蘇昱晖一手捂着臉,一手抱在懷裏。
提起這事,他聲音都是顫抖的,可他還極力用理智壓制這事,盡量讓敘述聽起來正常點:“以我的認知,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麽會做出這種事。”
聽他聲音,就知道他的确很難接受童言潇做的這件事。童言潇嗤笑了一下,端起面前只剩一半的啤酒一飲而盡,又盯着蘇昱晖:“還有呢?都說出來,讓我看看自己有多糟糕。”
在蘇昱晖心裏,他的确挺糟糕的。蘇昱晖嘆了口氣,想着全部告訴他也好,免得他不死心,便說道:“還有,如果喜歡一個人,就正大光明地追求,別人願意就願意,不願意也別死纏爛打,給彼此留些顏面,這是我的愛情觀。可是你顯然不是這樣的,你先後在楊逸和我的小區租房,跟蹤、調查,用各種不光彩手段獲取我的信息和行蹤。”
他說得有些難聽:“童言潇,在我心裏,你和跟蹤狂、偷窺狂沒什麽區別。”
原來是這樣。
童言潇沒想到自己在他心裏居然是這麽不堪,他絕望地笑了一聲,拿起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就往嘴裏灌,很快将一瓶啤酒灌下肚。
蘇昱晖見他這樣,也沒阻止他。如果不明确拒絕他,以童言潇的個性,只怕會一直糾纏下去。
童言潇肚子裏本就是空的,一瓶冰啤酒下肚,頓時胃痙攣起來,痛得他臉色煞白,額頭冷汗“唰”地下來了,捂着胸口,臉上卻挂着瘋狂的笑,帶着幾分破罐破摔說道:“是嗎?晖哥,你不知道,我做過更過分的事還有呢……”他湊到蘇昱晖面前,帶着挑釁輕聲說,“我昨晚是裝醉的,故意引你上鈎……還有,你那一棍并不重,我故意暈的。”
說完,他眼裏滿是戲谑的笑,似毫不在意蘇昱晖會怎麽看待他,明明胃痛得冷汗直流,卻偏要裝作不在乎地站起來,哈哈一笑掩飾自己:“哈哈……蘇昱晖,你一如既往的好騙。”
看着那人自欺欺人的樣子,蘇昱晖的眼神逐漸從驚詫轉為失望和冷淡。他低頭飲了一口酒,站起來認真看着他:“童言潇,你要當游戲人生的浪子,我尊重你,祝賀你。”
說完招呼服務員買單,背着包就走。
童言潇尖銳的一拳打在棉花上,蘇昱晖這麽神經大條的人,居然也發覺了童言潇的虛張聲勢和色厲內荏。
童言潇絕望地跌坐在椅子上,呆滞又頹廢地看着蘇昱晖買單,背着包走開,卻無動于衷,心似被人割去了一樣不知道痛了,只剩胃還瘋狂抽搐。
再次不歡而散,蘇昱晖背着包走出燒烤店,站在馬路上,迎着昏黃的路燈,長長嘆了一口氣。他和童言潇,實在聊不到一起去,強行交往只會讓彼此更痛苦。
擡手看了下手表,才8點不到。本想借着這頓燒烤好好跟童言潇說開,誰知又說到死胡同裏面去了。蘇昱晖低頭沿着空蕩蕩的街道往回走,忽然聽到前面不遠處有打罵聲。
他不想惹事,低頭快步走,誰知剛走幾步,就看見之前那穿狗熊玩偶衣服、賣氣球的少年正在被一個醉漢毆打。
少年的頭套被揭下來了,正倒在地上捂着頭哭泣,手裏還緊緊拽着一把氣球不肯撒手。醉漢大概四十多歲,嘴裏污言穢語正對他拳打腳踢:“你他媽的,就搞到這麽一點錢,還不夠老子買一包煙的,養你有什麽用?老子打死你!”
少年抱着頭蜷縮在地上,承受着醉漢的毆打,哭道:“別打了,我會掙錢的,爸求你別打我了……”
原來那醉漢竟是少年的父親。可是兒子聲聲凄慘的哭喊和求饒,并沒有喚起禽獸爹的絲毫良知,他依舊罵罵咧咧猛踹少年的身體,手裏還抓着一瓶啤酒,邊喝邊打。
蘇昱晖很很不想多事,但少年凄慘的哭嚎聲聲譴責着蘇昱晖的良心。看着那醉漢瘋狂踹打自己的兒子,若是自己不勸阻,只怕那少年會被他爸打死。猶豫了兩秒鐘,蘇昱晖上前一把抓住那醉漢的胳膊,勸道:“大叔,別打了。”
那醉漢正在氣頭上,一把甩開蘇昱晖手,停下來歪歪倒倒地指着蘇昱晖醉醺醺罵道:“你他媽別多管閑事,老子教訓自己兒子,關你屁事!”
他一停手,那少年就想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捂着肚子連滾帶爬逃到蘇昱晖身後,驚恐地抱着他小腿哭道:“哥,你救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