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歡迎你,蘇昱晖
第40章 歡迎你,蘇昱晖
蘇昱晖不知道自己多久沒吃沒喝,幾次短暫的清醒,還沒來得及想什麽又被打一針。他身體極度虛弱,渾渾噩噩被人輾轉換了好幾次車,終于在一個黃昏時分,他感覺有人上車把自己擡了起來。
身子猛地騰空,蘇昱晖卻半點力氣都拿不出來,只有任人擺弄。擡自己的兩個人笑着交談着,說的好像是緬甸語,蘇昱晖聽不懂。那兩人擡着他走了許久,進了一個很喧鬧的場所,裏面放着震耳欲聾的重金屬搖滾音樂,屋子裏彌漫着嗆人的煙味。
蘇昱晖被放在地上,長時間不吃不喝,他已經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但他意識到,這應該就是綁匪的目的地。
一個腳步聲由遠及近,走到蘇昱晖面前停了下來,用漢語說道:“唔,楚強還有點眼光。去,告訴阿坤,上貨了。”
一聽楚強的名字,蘇昱晖心裏“咯噔”一下:難道綁匪是楚強的人?!來不及思考“上貨”是什麽意思,就感覺有人在給自己松綁。
反綁了許久手終于被松開,雙臂已經麻木,似不像自己的,連勉強挪到身前都覺得劇痛無比。腳也被松開了,但蘇昱晖根本沒力氣站起來,倒在地上只剩任人擺弄的份。
眼睛上蒙着的布被人粗暴地拉開,陡然重見光明,蘇昱晖立即被光線刺得睜不開眼,勉強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四周:一個巨大的屋子,周圍站滿了人,有個胖男人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正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
由于眼睛被蒙太久,目力受限,他看不大清晰,看着四周的環境,耳中聽到喧嚣聲,似乎這裏是某個娛樂場所的後臺。
“給他喂口水,別渴死了。”坐在沙發上的胖男人對旁邊人說道。
立即就有人上前撕開蘇昱晖嘴上的膠布,粗暴地扶着他脖頸,拿着礦泉水瓶子就往蘇昱晖嘴裏灌。
在路上,蘇昱晖一直處于昏睡狀态,不知道自己究竟幾天沒喝水,只覺得嗓子幹得要冒火,嘴唇破裂起皮,冰冷的瓶嘴一湊上來,他立即像瀕死的魚看到水一樣大口大口喝起來。冰涼的水灌進喉嚨,卻像刀子一樣割嗓子,蘇昱晖卻顧不得疼痛,猛烈地喝起來,一瓶水很快見底。
看着他渴成那樣,沙發上胖男人又對旁邊人說道:“一會兒給他喂點東西,別他媽餓死了。這些人也真是,老子花大價錢買來的人,一路上水也不喂一口,萬一渴死了,老子損失不是大了。”
旁邊人立即應聲:“是。對方說這次的貨太棘手,沒辦法喂水,怕他又弄出動靜惹人注意。”
一整瓶礦泉水灌下去,蘇昱晖才從極度口渴的狀态恢複過來,眼睛也慢慢适應了這個光線。喂水的人将他扔在地上,他就躺着劇烈地喘息着,雖然萬分虛弱,依舊機警地打量四周。
這次他終于看清楚了,四周站着的人皮膚黝黑,典型的東南亞人長相;微微轉頭,他看見了沙發上坐着的人,一個身穿黑色T恤的中年胖男人,嘴裏叼着雪茄,手上戴滿了各種珠寶戒指,生得滿臉橫肉,正居高臨下地打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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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水,蘇昱晖勉強有了點力氣,望着胖男人,雖然虛弱但依舊難掩眼中的警惕:“為什麽綁架我?這是哪?”他開口說話,嗓子就劇痛,聲音嘶啞至極。
那胖男人呼出一口煙,笑了一下,手上盤着珠子慢悠悠說道:“術業有專攻,我不做綁架的生意。你是我花三百萬買來的。緬北歡迎你,蘇昱晖,我是你老板,陳軍。”
緬北?自己竟被人賣到緬北了?蘇昱晖心裏咯噔一下,絕望感油然而生。這兩年緬北臭名昭著,成了犯罪的天堂,販毒、走私、賭博、詐騙、賣淫……許多中國人被被騙到緬北,就再沒能回去,他在網上看到過多起案例。
他下意識把自己縮成一團,緊張地打量着四周的人,除了典型的緬甸人,中間還有幾個看上去像中國人,他們看自己的眼神都是麻木的,似乎地上躺着的不是個人,而只是個貨物。
看着眼前景象,蘇昱晖心一下墜落深淵。不甘、憤怒充斥着他的心頭,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自己?!他有氣無力地望着陳軍,眼裏透着深深的恨意:“是誰把我賣給你的?他為什麽綁架我?”
在蘇昱晖徹底清醒之前,明明聽見陳軍說了句“楚強還有點眼光。去,告訴阿坤,上貨了。”這時,陳軍卻說:“行有行規,這不能告訴你。從今天開始,你要乖乖聽話,否則別怪我沒提醒你。”
“是不是九霄海的楚強?”蘇昱晖不跟他扯,直接點名,咬牙低吼,字字透着深深的憤怒,“為什麽?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他像一頭受傷的雄獅,被敵人一箭重傷後趴在地上憤怒地嘶吼咆哮,卻半點用也沒有。陳軍看着他瞋目切齒的樣子,冷笑了聲說道:“你是個高學歷人才,就不要這麽天真地問為什麽了。這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沒有道理的,比如,你為什麽活在這世上,為什麽要得罪人,為什麽又會被人綁架。”
他慢慢圍着蘇昱晖踱步,像是獵人扛着獵槍在觀賞自己的獵物,笑得龇着大門牙:“為什麽?沒有為什麽,因果報應而已。”他低頭湊到一臉恨意的蘇昱晖面前,看着他那張精致的臉,笑得瘋狂,“比如,我花大價錢買你來,你自然就要竭盡所有産生價值回報我,否則我就要想盡辦法讓你産生價值,明白嗎?”
盯着眼前那張油膩的胖臉,蘇昱晖眼中蘊着恨意和怒火,鐵青着臉一言不發。
在蘇昱晖的印象中,被騙到緬北的多半要被犯罪分子控制做電信詐騙,先騙身邊的親戚朋友;親戚朋友騙不到錢後,再騙其他人。如果不聽話,會被各種毒打。蘇昱晖以為陳軍也是要自己做詐騙犯,心裏十分抗拒,問道:“你要我做什麽?”
陳軍慢悠悠起身,一步步走到蘇昱晖面前,蹲下來一手扭住蘇昱晖的下巴,豆大的眼睛盯着蘇昱晖的臉,發出猥瑣的光:“你長得這麽好看,自然不能浪費了。自然是先接丨客,再做業務。”
什麽?!蘇昱晖毛骨悚然,扭頭擺脫了陳軍的手,下意識就像逃離這人間地獄。但他幾天沒吃飯,哪裏來的力氣,爬了兩下就被陳軍一把抓住頭發,狠狠地摔到地上,頭一下撞到地面,頓時将他撞得頭暈眼花,腦袋“嗡嗡”作響。
天旋地轉中,蘇昱晖只聽陳軍寒聲道:“你該慶幸自己長了一副好皮囊,不用像那些沒什麽價值的豬仔,來了只能做電話業務,完不成業績就是一頓毒打。你如果完不成業績,還能張開你的腿接丨客。只要你聽話,就不會挨打。”
說完,他對下面的人說道:“把他帶到阿坤那邊去,把他刷洗幹淨,跟那四個豬仔關在一起!”
“是!”兩個人立即應聲,上前一個擡上身,一個擡腳,将蘇昱晖像貨物一樣擡走了。
不!自己絕不做性丨奴、詐騙犯!蘇昱晖被人擡着走,生不出絲毫力氣反抗,腦子裏混混沌沌地想着,與其過着暗無天日、被無數人玩弄的日子,還不如去死!
可由不得他,他很快被擡到一個昏暗的房間,那兩個人訓練有素地将蘇昱晖衣服脫光,粗暴地将他清洗幹淨。這過程,蘇昱晖覺得他們像在洗砧板上的一塊肉。很快,他就被套上衣服,又被擡到了一個大房間,被丢到了地上。
“砰”大鐵門關上,聲音回蕩在這空蕩蕩的屋子裏。一個鐵飯盒從縫隙裏塞進來,裏面是飯菜。
蘇昱晖餓壞了,不管那飯菜有沒有下藥,兩眼放光,抓起飯盒就着勺子大口大口往嘴裏塞着飯菜,連味道都沒嘗出來。
狼吞虎咽地吃了兩口,蘇昱晖眼睛瞟到對面,才發現,對面角落裏居然蹲着四個穿着一樣的男子。他們瑟縮着,正緊張地盯着自己,似乎很害怕自己。
他們為什麽害怕蘇昱晖?蘇昱晖下意識一低頭,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居然和他們一模一樣。看來,這些人跟自己一樣,都是陳軍口中的“豬仔”,被騙到緬北來的受害者。
“你們……”蘇昱晖咽下嘴裏的飯,愕然問道,“你們也是被綁架來的?”
角落裏一個大約二十歲的年輕人鼓起勇氣往前挪了點:“我們都是被騙來的。”看他們瑟縮的樣子,身上臉上隐隐還有傷痕,多半是被打過了。
蘇昱晖頓時竟有些慶幸,楚強知道自己會拳擊,所以被綁的全程都被注射藥物,無力反抗,反而躲過了毒打。反過來看這些年輕人,他們被騙到這裏做“豬仔”肯定會瘋狂地反抗,而反抗的結果,只有被毒打。
“你們被關在這裏多久了?”蘇昱晖見他們都是二十出頭的樣子,和自己年齡差不多。
“我來得最久,被關二十五天了。”另一個瘦些的年輕人說道,“這裏是陳軍的園區,他經營電信詐騙、賭場、KTV和賣丨淫的生意。賣丨淫的生意負責人叫阿坤,男女生意都做。每來五個新豬仔,就要舉行一次初夜拍賣會,只要豬仔數量夠了,晚上就會通知他們的客人前來參加拍賣會。”
蘇昱晖一驚:自己剛好就是第五個,難道今晚……想到這裏,蘇昱晖這才明白這四個人看到自己時為何那麽驚恐。人數湊夠了,表明他們今晚就要堕入深淵了。
自己還有大好的前途,還有親人和朋友,難道後半輩子就要像條蛆一樣爛在這陰溝裏嗎?!“不,絕不可能!”蘇昱晖絕望地站起來,眼神慌亂,根本吃不下去了,轉身拍門大喊:“放我出去!”
他剛喊了一聲,他身後的四個人突然沖上來拉住他,驚恐不已地捂着他的嘴将他往後拖,似乎生怕他的呼喊引來人。
“別喊,一喊就會被電擊。”來的時間最長的人立即在他耳邊低聲道,在他耳邊低聲乞求,聲音顫抖,蘊着深深地恐懼,“求求你,你一喊我們大家都要被電擊。”
蘇昱晖瞬間冷靜下來,進了賊窩,只怕沒這麽容易脫身。他喘了口氣,示意大家放開他。四人放開蘇昱晖,大家看着他,眼神都充滿驚恐,想來是被電擊怕了。
“來了緬北,就別想着逃跑。”瘦高個像是看穿了蘇昱晖的心思,氣喘籲籲道,“這是被騙進來的人告訴我的。陳軍這只是我們的第一站,KTV賣淫和電信詐騙。初夜拍賣後,只要沒在KTV接丨客的時候就要去做電信詐騙。為保證豬仔興致高漲地接客,他們會給人注射催丨情丨藥,或者讓人吸笑丨氣,有時候一晚上要接待好多個客人。一到兩年的時間,豬仔的身體就被徹底摧垮,然後會被轉賣到下一家公司。總之,等将豬仔所有價值都榨幹了,他們就會把人賣到公海去,那裏就是豬仔的最後一站。”
他這話一出,其他三個人都低頭沉默了,顯然都明白“公海是最後一站”的意思。但蘇昱晖不明白,問道:“什麽意思?公海那裏有什麽?”
“有醫療船。”瘦高個盯着他,眼裏露出恐懼,“豬仔被送過去,會被活取器官。全球的富豪權貴都在那裏等着器官續命。”
蘇昱晖聽得心頭直發毛,絕望感油然而生。渾渾噩噩跌坐在地上,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絕望過,捂着額頭痛苦地閉上眼睛。
這四人在這裏過了好多天了,已經從最早的絕望恐懼過度到現在忐忑不安。見蘇昱晖跌坐在地,瘦高個蹲下去安慰道:“到這裏了就別想着逃跑,逃跑的會被打得很慘,有人直接被打死了丢河裏。一定要先保住自己的命,不管他們讓我們做什麽,先照做。”
是啊,除此之外,蘇昱晖什麽也做不了。淪陷緬北,就不要指望有誰能來救他,這就是個有進無出的人間地獄。
“你還沒見過阿坤吧?他一會兒會派人來抓你去見面和問話,你當心些,這人性格陰晴不定,手段極其殘忍,殺過很多人。你千萬不要惹怒他,他說什麽,你就答應什麽,一定要順從。”瘦高個低聲提醒蘇昱晖。
他話剛說完,那鐵門“咔噠”一聲被推開了,之前涮洗蘇昱晖的兩個人沖進來一左一右拖着蘇昱晖的胳膊,在那四人驚恐不安的眼神中,将蘇昱晖拖走了。
蘇昱晖喝了水,咽了兩口飯,總算有些精神,但手腳還是無力,受傷的地方也沒有得到治療,後腦的傷結痂了,手腳被捆綁的地方依舊紅腫青紫。
他被人拖着沿着的走廊曲裏拐彎走了好久,路過的那些KTV包房裏傳來鬼哭狼嚎的重金屬音樂,其中陰影夾雜着女人淫丨糜的叫聲,門縫還透出暧昧的燈光。
許久,兩人拖着蘇昱晖走到長廊盡頭,推開一扇門,屋子裏燈火依舊昏暗,一個身穿花襯衫的中年男人正叼着煙站在屋中,居高臨下看着被扔到地上的蘇昱晖。
盡管餓了幾天,渾身是傷,但蘇昱晖高挑的身材,練拳擊的肌肉恰到好處,在燈火下依舊惹眼。
“嗯,這次的貨不錯。”花襯衫走過來半蹲下,傲慢地叼着煙,一手扭着蘇昱晖的臉頰左看右看,跟跳牲口似的,看着蘇昱晖眼角的淤青不滿地道,“這些人真是不懂規矩,我要的人,怎麽能把臉傷了。”
蘇昱晖聽他這麽說,還以為花襯衫這會兒心情不錯,自己應該不會挨打。他瑟縮着望着花襯衫,只見他慢悠悠站起來,轉身從一旁拿出一根黑色電棍,沖自己邪笑了一下,手中電棍突然戳向自己的腹部。
“嘶……”強烈的電流通過電棍一下穿透蘇昱晖的腹部,一股強烈的電流在他的皮膚上閃爍,他的肌肉頓時痙攣,肉不受控制地顫抖着,全身仿佛被強大的力量束縛住,電流穿越他的神經系統,無盡的刺痛感從脊髓延伸到全身的每個神經末梢。那種銳利、刺骨的疼痛根本不是人能承受的痛苦。
“啊!”蘇昱晖痛得大叫,牙齒緊咬,全身的毛孔瞬間擴張,浸濕了他的皮膚。電棍離開了他的身體。
當蘇昱晖以為酷刑結束的時候,那可怖的電棍又襲向他的腹部,一下又一下,蘇昱晖痛得全身痙攣,身體縮成一團,慘叫不受控制地從喉嚨吼出,只期待這場酷刑快點結束。
連續電了蘇昱晖四五下,見他痛不欲生縮在地上冷汗涔涔,花襯衫才住手,将電棍丢到一旁,蹲下去用手拍着蘇昱晖蒼白挂滿汗珠的臉頰,蔑然道:“新來的,你好,我叫阿坤。”
作者有話說:
連續電了蘇昱晖四五下,見他痛不欲生縮在地上冷汗涔涔,花襯衫才住手。将電棍丢到一旁,蹲下去用手拍着蘇昱晖蒼白挂滿汗珠的臉頰,蔑然道:“新來的,你好,我叫阿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