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是男孩,我也很高興

第56章 你是男孩,我也很高興

這話一出,正在一旁給蘇昱晖削蘋果的周可安抖了一下,刀子将蘋果皮削斷了,削了一半的蘋果“咚”一聲掉到地上,骨碌碌滾走了。

這話一出,不僅周可安大為震驚,連童爸臉都紅了一下,十分不自在,不與蘇昱晖對視,尴尬地說道:“那個,這事最好單獨說。”随即回頭對差點驚掉下巴的周可安說道,“小孩,你先去門外等着。”

蘇昱晖的一句話實在把周可安驚到了,他腦子像一團漿糊似的,完全忘了要寸步不離蘇昱晖的決心,紅着臉“哦”了一聲順拐着跑出去,“砰”一聲把門關上了。

病房裏只剩童爸和蘇昱晖,氣氛頓時更加怪異,童爸手心出了汗,從容了一輩子的人突然不知道手該往哪裏放了。

“伯父,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蘇昱晖眼睑下垂,消瘦的胳膊橫在被子上更顯病弱,“童言潇是童氏集團的繼承人,他該娶妻生子,我不會讓您為難的。”

聽到這句話,童爸終于擡頭望着蘇昱晖,瘦削蒼白的臉,清秀的五官。蘇昱晖雖無父母,但有一個引以為傲的好工作,從小到大都是那麽優秀,正是多數父母口中“別人家的小孩”。

“如果,你是個女孩,我該多高興。”童爸苦笑了一聲直視蘇昱晖,話鋒一轉,“不過,你是個男孩,我也很高興。”

聽他這麽說,蘇昱晖驚詫程度不亞于周可安,猛然擡眼望着童爸,不明白他什麽意思。

童爸慈藹地看這蘇昱晖,笑得有幾分苦澀:“我知道我家言潇在追求你。你很好,非常好,無論哪一方面都比他優秀,你配他綽綽有餘。但沒有一個父親在聽到自己兒子是同性戀時會不震驚難過的,我也不例外。”

童爸認真看着蘇昱晖,眼裏蘊着深沉的悲傷:“但經過上次他墜樓一事,我就釋然了。只要他健康快樂地活着,我別無所求。至于血脈延續、童氏企業……”他嘆了口氣,眼睛有些濕潤,“唉,我還能活幾年呀,管不了那麽長遠的事。我想明白了,我這些年這麽拼,不就是為了我的兒子活得舒坦些麽?如果這點我都給不了他,才是枉我奮鬥這麽些年。”

在蘇昱晖驚訝的目光中,童爸對蘇昱晖笑了一下:“伯父是來告訴你,為了我的兒子,我不會阻攔你們。但至于你是否要接受他的追求,完全是你自己的事。你拒絕他,那我祝福你避開了一個精神病;如果你接受他,作為他的爸爸,我也欣然接受你。”

童爸倒是夠坦誠,比楊逸媽媽說将自己當親兒子看待的謊言順耳多了。

“多謝伯父。”蘇昱晖勉強一笑。他剛才對童爸說自己不是童言潇的男朋友,是因為還沒想好怎麽處理這段感情的倉促決定。因為在蘇昱晖的認知裏,像童言潇這樣的富豪子弟,他爸斷然不允許他是gay。

但沒想到,這看似不近人情的老人會這麽豁達。不過仔細一想,童爸的魄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如果他沒有豁達果敢的胸襟,童氏就不可能從小小的再生資源回收站做到上市;這次童言潇落入陳軍手裏,他若不是果斷雇傭軍隊,童言潇又哪能這麽容易脫身。

蘇昱晖看童爸的眼神多了幾分崇敬,忽然覺得童言潇好幸福,有一個這樣睿智又見多識廣的的父親,眼界自然非凡;如果自己也有這樣一個父親,或許會少走許多彎路。

“不客氣。”童爸把心裏話對蘇昱晖說了,看他的眼神再沒了之前的尴尬,站起來坦然地沖蘇昱晖伸出右手,“不論如何,很高興認識你,蘇昱晖。”

蘇昱晖真誠一笑,伸出右手握住那只蒼老皺皮的手:“很高興認識您,伯父。”

童爸離開病房,周可安還跟驚弓之鳥一樣背靠牆站着。見童爸出來,他立即把頭低下,視線盯着腳尖,局促不已。

童爸走過去看着他,問道:“你是蘇昱晖的弟弟?”

周可安搖搖頭:“晖哥是我的恩人。他見我可憐,幫我買票逃離我父親,我,我……”周可安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剛才蘇昱晖的話實在太令他震驚,他現在還沒回過神來。他萬萬沒想到,蘇昱晖和童言潇是這樣的關系拉扯。明白這件事,他終于知道童言潇為什麽對自己敵意那麽大了。

他把自己當情敵了。

周可安心裏別扭,他尊敬愛戴蘇昱晖,覺得蘇昱晖是那樣高不可攀,像天上的月亮一樣,自己只能遠遠仰望。可是童言潇居然認為自己起心想親近他、占有他……周可安心裏很惶恐,他沒有這樣想過。

可是這個念頭一起,周可安內心深處便生出一種異樣的癢——如果真的能親近他、占有他,那該多幸福啊……不不不,光是這樣想想,周可安就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童爸看着他臉頰的傷疤,還有微瘸的腿,心裏有些愧疚,便對他說道:“多謝你沒有報警,作為歉意的表達,我會補償你一筆錢。”

見周可安一雙大眼睛驚詫地望着自己,童爸拍拍他肩膀,轉身走了。

周可安怔怔望着童爸遠去的背影,籲了一口氣。轉身回到病房,蘇昱晖正閉着眼睛在休息。望着他蒼白的臉,周可安心裏那股異樣的癢又來了,他心裏覺得自己很可恥,晖哥對自己這麽好,自己居然這樣肖想他。

他低垂着頭滿臉沮喪不敢看蘇昱晖,重新拿了一個蘋果心不在焉地削着,不時偷看蘇昱晖的臉,心想:晖哥一定不喜歡童言潇,否則就不會那麽罵他了。哼,這童言潇真的太讨厭了,這麽壞的人居然還想追求晖哥。

擡眼看着蘇昱晖的臉,周可安忽然為蘇昱晖感到可惜和不甘:晖哥這麽好的人,怎麽能讓那個壞蛋得到!晖哥若真跟他在一起,将來不知道還要受多少苦。

不,我決不能讓晖哥受苦。周可安大眼睛裏忽然閃過一抹危險的光:晖哥是救我于水火的人,我要一輩子保護他。

童言潇,你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你休想!

周可安恨恨地用刀削着果肉,把一顆好好的蘋果削得面目全非。

今日ICU探視時間到,周可安推着蘇昱晖站在玻璃門外,遠遠望着裏面渾身插管的童言潇。童言潇今日清醒了,滿臉淤青,十分狼狽,正艱難地舉起包得跟豬蹄一樣的手,遠遠朝蘇昱晖招手,臉上挂着笑。

看到他那張臉的瞬間,蘇昱晖心頭湧起緬北不好的回憶,臉一下白了,強忍着心慌和焦慮,勉強沖童言潇揮手回應。立即轉頭,難受地低聲對周可安說:“快走。”

周可安細心地發現了蘇昱晖的不對勁,連忙推着他快速回到病房。輪椅剛到床邊,就見蘇昱晖臉白似紙,手不斷顫抖,呼吸急促,滿臉是汗,眼裏充滿惶恐不安。

應激創傷後遺症發作了!

周可安急忙打開抽屜熟練地找到一板藥丸,摳出一個連忙轉身塞進蘇昱晖嘴裏,轉頭麻利地端來水杯遞給他:“晖哥,你快吃藥。”

藥丸塞進嘴裏,蘇昱晖卻不知道吃,巨大的焦慮和恐懼将他淹沒了,腦子裏全是在緬北時被電擊、毒打的畫面。他猛地用顫抖的雙手不斷捶打自己的頭,嘴裏發出痛苦的嘶吼,剛塞進嘴裏的藥丸順着口水掉落道地面。

“晖哥!”周可安見他這麽痛苦,豁出一切猛地抱住他,細長的胳膊試圖将蘇昱晖高大但瘦弱的身軀抱進懷裏,給他安慰,給他安全感,“晖哥,別怕,沒事了,你很安全……”

可是這擁抱和安慰毫無作用,蘇昱晖還是在不斷顫抖,不斷捶打自己的頭,痛苦得像落入蛛網的蝴蝶,只剩下徒勞的掙紮。

不行,絕不能讓他傷害自己。

周可安死死抱住蘇昱晖的身子,試圖阻止他繼續傷害自己,大聲哭喊道:“來人,幫幫我!”

護士站的人聽到周可安大叫,連忙沖進來,一陣鎮靜劑打在蘇昱晖胳膊上,蘇昱晖這才漸漸安靜下來,疲憊地靠在輪椅上張口大口大口喘息,蒼白的臉上挂滿汗珠,像瀕死的人又撿回一條命。

周可安吓壞了,一邊流着淚一邊用濕巾替他擦去臉上的汗,帶着哭腔說道:“他去看了童言潇,就發作了。”

護士知道這兩人都是剛從緬北救回來的,一邊給蘇昱晖做針灸治療一邊說道:“那近期最好讓他們少見面,看到對方會勾起那些回憶,對彼此都不好。”

周可安巴不得蘇昱晖這輩子再不和童言潇見面,連忙擦了眼淚猛點頭:“我記住了,我再不讓他們見面了。”

打了鎮靜劑後,蘇昱晖終于睡着了,卻睡得很不安穩,睫毛不停抖動,眉毛緊皺,似正夢見什麽可怕的事。他心中創傷實在太大,鎮靜劑只是将可怕的表征壓到夢裏去了。

周可安剛才短暫地抱了一下他的晖哥,雖然蘇昱晖已不是初見完美體魄,但在周可安心中,他永遠都是最完美的人。回想起接觸他的骨骼肌膚,他身上的微微藥味,就像摻了鸩毒的美酒,透着致命的誘惑。

見蘇昱晖熟睡都不安穩,周可安滿心充斥着保護他的念頭,恨不得永遠将他護在懷中,不讓他再受半點風霜。

“晖哥,晖哥……”周可安癡癡盯着蘇昱晖的臉,嘴裏呢喃着,壯着膽子跪在床前,雙手捧着那只輸液的手,輕輕貼上自己的臉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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