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你那麽對待我,有無私心?

第67章 你那麽對待我,有無私心?

蘇天磊走後,蘇昱晖不想再出房門,躲在房間裏鍛煉不開,只能做點熱身運動。運動完,身上微微出汗。蘇昱晖拿起毛巾一邊擦着頭上的汗珠,一邊拿起手機翻看新聞。

果然,關于那條熱搜的新聞再也翻不到了,而且挂了相關詞條的評論也全都不見了。

蘇昱晖籲了一口氣,只希望在這信息爆炸的時代,大家再遺忘得快一些。此時已到下午五點,不知道一向跑自己房間跑得勤的周可安怎麽沒來打掃衛生?

蘇昱晖也沒太在意,打開電腦坐下來,把整個項目再仔細梳理一遍,怕張俊哪處疏漏,到時候項目交付出問題。

晚飯時間到,護工敲了兩聲門表示飯已經放門口,讓蘇昱晖去取。蘇昱晖伸了個懶腰,直起身子一看,竟然不知不覺就七點了。起身過去推開門,只見門口左邊架子上放着包裝好的一次性飯盒。

蘇昱晖剛把飯盒取下來,一轉身就看見童言潇坐在右邊的長椅上,正趴在腿上睡着了。

難道他一直守在自己門口?

看着他左腿打着支架,蘇昱晖心裏一陣不落忍,伸手輕輕推了下童言潇胳膊:“童言潇。”

童言潇“唔”了聲,睡意朦胧間聽到蘇昱晖的聲音,一下子醒悟過來似的猛地直起身子,下意識怯生生喊了句:“晖、晖哥。”

擡頭的一瞬間,他臉頰、嘴角、眼角新添的傷暴露于蘇昱晖面前,加上之前在緬北受的傷還沒好,真是舊傷又添新傷,萬分狼狽可憐。

蘇昱晖被他的樣子吓了一跳,見童言潇這麽凄慘,倒是沒有了之前見他時的恐懼:“你、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誰打你了?”

見蘇昱晖一臉驚詫地看着自己,童言潇這才回過神來,連忙低頭試圖用手遮住嘴角的傷,支支吾吾:“那個、不小心撞的。”

不小心撞的,撞到什麽能撞成這樣?蘇昱晖臉一下冷了,看着童言潇寒聲道:“不肯說就算了,沒必要糊弄我。還有,受傷了就去治,守在門口做什麽?”說着轉身進門,就要将門關上。

“晖哥,你等等。”童言潇連忙站起來一把捂住門框,用身體阻止他關門,像只拔了毛的公雞,“晖哥,你能讓我進去說兩句話嗎?我說完就走,絕不糾纏你。”

他還能說什麽?要說的話早就說完了。蘇昱晖見他把着門,轉身回屋子,把飯盒放在桌上:“又要說道歉的話麽?我已經聽膩了。”

他竟默許自己進去。童言潇的臉立即陰轉晴,屁颠屁颠跟着進了門,轉身将門關上,期期艾艾走到桌前,厚着臉皮伸手幫蘇昱晖揭開飯菜蓋子,一一推到蘇昱晖面前,又将一次性筷子掰開殷勤地遞給蘇昱晖:“晖哥,你吃飯。”

蘇昱晖接了筷子,看着桌上飯菜,着實沒什麽胃口。他将筷子放下,看着滿臉淤青的童言潇,痛苦地捂着額頭直白地說道:“童言潇,我們之間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你我本來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是你死纏爛打強行将兩條平行線扭曲交彙。如今這段孽緣結束了,所有恩恩怨怨都結束了,放過我,讓我獨自生活,可以嗎?”

他這麽說,童言潇難過到極點。且不說之前蘇昱晖主動和他上了兩次床,在緬北那麽多次親密無間的結合,不論是出于自願還是被迫,童言潇都離不開蘇昱晖了。

一想到他康複後就要跟自己勞燕分飛,童言潇的心就像被鈍刀割着,痛得無法忍受。

“晖哥,我錯了,求求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童言潇眼巴巴望着蘇昱晖,說着眼淚就下來了,“我真的不能沒有你。你說得沒錯,我就是個可憐蟲,沒親人沒朋友。從小到大,我都是被歧視排擠的那一個,活在暗無天日的陰暗角落,像蟑螂臭蟲一樣,人人見到都踩一腳啐一口,只有晖哥你給過我短暫的溫暖和光明,我……我就能記一輩子。”

童言潇說着低垂下頭,熱淚在眼眶裏打轉:“我惹你發怒惹你生氣,你打我罵我,但你從沒有像那些人一樣貶低我,瞧不起我……只有你把我當個平等的人,哪怕是打罵,也是放在跟你平等的地位。”他擡起眼睛乞求蘇昱晖,“晖哥,我記得你說過,你對我動過心的……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好不好?”

見他這樣毫無尊嚴地卑微乞求,蘇昱晖心裏也是一陣心酸。沉默片刻,他擡起頭也看着童言潇,問出了一個橫在他心裏許久的問題:“童言潇,你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晖哥,你說。”童言潇嗅到一絲機會,連忙坐到蘇昱晖對面。

蘇昱晖把頭偏向一旁,避開他炙熱的目光。思索籌刻,才難以啓齒地問道:“你老實回答我,在緬北你那麽對待我,除了無可奈何,有無自己的私心?”

這個問題,從蘇昱晖踏上離開陳軍園區的那一刻就在他心頭盤桓。他知道童言潇想要迷惑阿坤那些人,是必須要對自己狠一些。可童言潇實在太狠了,有時候完全沒把蘇昱晖當個人,讓他完全沒有尊嚴。

如果只是麻痹犯罪分子,他真的有必要做得那麽狠嗎?尤其最後幾天,白天被綁着吊在屋子裏,晚上又是通宵的折磨。蘇昱晖一度以為自己會死在童言潇手上。

這一點,也是蘇昱晖耿耿于懷、即便童言潇冒着生命危險将他換出來,蘇昱晖也無法面對他的原因。

“我沒有,晖哥,我真的沒有借機羞辱你的意思。”童言潇毫不猶豫地回答,眼睛望着蘇昱晖,沒有絲毫閃爍,“我知道我在你心裏很差勁,但這種事打死我也做不出來,尤其對你。我發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快速麻痹阿坤,盡快将你救出去。”

童言潇說着,竟撐着骨折的左腿挪到蘇昱晖身邊,“噗通”一聲,右膝跪在地上,雙手輕輕放在蘇昱晖胳膊上,乞求地望着蘇昱晖,恨不得把心都挖出來給他看:“你知道當我看到你被阿坤手下打得脾髒劈裂、胃出血,躺在病床上滿身插着管子、差點死掉的時候,我多害怕嗎?我知道晖哥性子剛烈,多在緬北待一天,你就多一分危險。這危險不止來自犯罪分子,還來自你自己。越往後,你不是被犯罪分子打死便是自己受不了想辦法自丨殺。我不要你死,一想到你可能命喪在那裏,我就要發瘋。我要你活下去,哪怕你缺胳膊斷腿,剩下一副殘軀活着,我也要你活下去。你死了,我也就跟着死了。”

童言潇說着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可那裏不比國內,那裏是個沒有法度的地獄,我只能用我的辦法盡快将你救出來。”他抹了下臉頰的淚,繼續往蘇昱晖面前跪行了一步,“我好害怕,我身邊一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有。我爸發了瘋地催我回國,甚至跟我下了最後通牒,一個月後不回國,他就永遠和我斷絕關系,我只有求着昌叔幫我想辦法聯絡人。我白天出去找人部署路線,同時物色能替換你的人;晚上拖着一身疲憊回到園區,還要忍着心痛折磨你,讓我最心愛的人在我面前對我絕望,這種感覺比用刀子剜我的心還痛。”

童言潇泣不成聲:“短短二十多天,我哪裏去尋那個跟你身高體型一樣,又甘願替你進去賣命的人?那天晚上你絕望地說,你曾對我動心過……我聽到這話,差點忍不住哭出來。我不能讓你繼續在地獄裏掙紮,哪怕要以命換命,我也願意替你去死。”他哽咽得不像樣,輕輕把額頭靠在蘇昱晖胳膊上,再也說不下去了。

屋外涼風習習,屋中光線漸漸暗了下來,只剩湖水拍打聲。桌上的飯菜早就涼透了,即便吃下去也會胃不舒服。蘇昱晖扶着童言潇胳膊,将哭得一塌糊塗的他扶起來,說道:“算了,現在問這個問題也沒有什麽意義,徒增煩惱。”

童言潇擦去臉上的淚,可憐巴巴望着蘇昱晖:“晖哥,你肯再給我一個機會嗎?”

看着他左腿的支架,和滿臉的淤青,蘇昱晖本想開口拒絕,可最終還是雙手撐着額頭,無奈地說道:“我不知道,童言潇,你給我點時間好好考慮一下我們的關系,好不好?你不要逼我。”

他的聲音透着深深的疲憊,連日來的變故,真的快把蘇昱晖折磨瘋了,他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段關系。

見他總算松口,童言潇立即抓住機會,擦去臉上參與淚痕,笑道:“好,我等你慢慢想,反正我有的是時間。”明明蘇昱晖只是答應考慮,可在童言潇看來就像是蘇昱晖已經接受他了一般,興高采烈撐着桌子站起來,拉着蘇昱晖胳膊輕快地道,“晖哥,飯菜都涼了,我帶你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蘇昱晖無奈,擡頭看着他滿臉淤青,不由得笑了:“被人打成這樣,你還有心思吃好吃的。”

童言潇瘸着腿卻固執地去攙扶蘇昱晖,一點也沒有被打的羞澀:“這點小傷算什麽,就是再斷一條胳膊也不在話下。”

蘇昱晖被他的樣子逗笑了,只得跟着他站起來随他往外走。走到門口,蘇昱晖還是不習慣和童言潇靠這麽近,找了個借口,裝作無意推開他:“你等等,我取點東西。”

說着,蘇昱晖返回屋裏拿了一頂鴨舌帽,又找了個黑色口罩戴上,這才雙手插兜徑直越過童言潇往前走,杜絕他和自己近距離接觸的可能:“走吧。”

童言潇将蘇昱晖這些抗拒的小動作看在眼裏,卻沒有揭穿他,也沒有半分不悅,屁颠屁颠瘸着腿跟在蘇昱晖身後往療養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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