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林初霁想原地找個地縫躲進去。
他已經不知道這是開學以來第幾次當衆打臉。
如果說謝琰手裏那顆，和自己嘴裏這顆，不是同一款，會有人信嗎？
透明包裝紙下橙色的硬糖，配合上自己嘴巴裏一股橘子味，兩相結合，很難信服。
再看沈家兄弟憤憤不平的表情，顯然已經認定了都來自己手裏。
解釋不了，林初霁決定裝啞巴，火速把嘴裏的殘渣咽下去，擡頭看天。
“謝琬？你怎麽跑來了？”
“那個一七七黑皮小眼睛嫂子怎麽回事？”
“林初霁，你居然把最後一顆糖給他了？”
三個人三張嘴齊齊出聲，講的完全是三件不同的事，吵得要死。
這種混亂的場面最适合吃瓜群衆，趙衡撐着下巴，在一邊看熱鬧：“哎，你們能不能一個一個講，要不我們找個地吃飯，慢慢說。”
你不如直接讓我原地投胎。
林初霁并不是很想在這麽混亂的情況下還要坐一張桌吃飯，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
他的視線落在地上那顆滾遠的硬糖上，感覺臉頰火辣辣的，就是疼。
見沈以南還盯着自己，眼神裏在讨要一個說法，只能小聲解釋：“他軍訓太久低血糖，我就給他了。”
謝琰佐證一般，點了點頭：“對，還沒吃上。”
正準備彎腰撿回來，被林初霁羞憤拽住：“算了。”
已經很丢人了，給孩子屍體留塊白布吧。
沈以南一臉”殺了你們這對喜歡把我們當play一環的臭情侶”的表情，礙于周圍都是人，忍着沒有揭穿。
“哦，所以你最後一顆糖是給謝老板了？”趙衡十分會抓重點。
“……是因為給了他，才沒有了最後一顆糖。”林初霁艱難辯駁，“請注意邏輯順序。”
謝琰出聲幫忙解圍：“你別逗他了。”
她哥居然對外人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謝琬差點發出一聲磕到了的尖叫，還要維持着表面上酷妞的淡定，表情一時間精彩紛呈。
她先是十分滿意地看了林初霁五秒鐘，膚白貌美小嫂子，果然比視頻裏還要驚豔。
才戀戀不舍挪開視線，重新看向謝琰：“你得跟我解釋。”
“你先跟我解釋，開學還有幾天，你跑這裏來幹什麽？”謝琰說這話的時候，終于有了點哥哥的樣子，挺嚴肅的語氣。
“驚喜呗，不高興拉倒。”謝琬這會兒又恢複了上次視頻裏講話冷淡的酷樣。
“既然琬妹也來了，那就先找個地兒吃飯。”沈以南伸手幫她拿包，順帶跟趙衡說，“你們去食堂吧，我們這邊有妹妹要照顧，就先不一起了。”
趙衡點了點頭，沒再八卦：“行，你們忙。”
林初霁情不自禁看了謝琬好幾眼，挺漂亮的小姑娘，看着的确是十三四歲的模樣，應該還在讀初中。
他們家沒大人的嗎？未成年這麽千裏迢迢的瞎跑父母也不管？
“我要跟初霁哥哥一起走。”謝琬是個重度顏控，以往也就是看着她哥那張臉，才時常忍住沒跟他嗆聲。
“他話少，你別煩他了。”謝琰一把又把人拽回來，低聲問，“你偷偷過來，跟程姨說了嗎？”
謝琬低頭，表情紋絲不動：“沒，我覺得不自在。”
林初霁不想過問太多別人家事，又實在好奇，目光止不住落在兄妹倆身上。
雖說長兄如父，但這管束感也實在是太強。
謝琰氣得頭疼，伸手招呼沈以南：“你來說說她，我是管不了。”
“哎，琬妹肯定是想你了嘛……反正又還沒開學……”沈以南比親哥濾鏡還重，伸手拿過她的書包背着，“不理他，想吃什麽沈哥請。”
謝琰扯唇：“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慣着。”
林初霁看着謝琰，欲言又止。
“想問什麽？”他們倆慢吞吞走在後面。
“沒有。”林初霁一肚子的問題，基于涵養，把問話又咽了回去。
“你的好奇都寫滿臉上了。”
謝琰覺得好笑，解釋說，“程姨是我媽以前的下屬，我托她幫我照顧謝琬。這孩子，覺得我來京市讀書就不要她了，把她送了別人，跟我鬧了一個暑假的別扭到現在。”
“但她還是來找你了，說明很依賴你。”林初霁分析道。
“所以我說她是傲嬌。”
謝琰看着前面小姑娘的背影，聲音低了些，“我也有想過要不要就在霧城上大學，但那邊的學校的确是比不上京大，況且以後，謝琬也是要考出來的，慎重考慮了很久，還是選了這邊的志願。”
是很成熟的想法了。
但林初霁敏銳察覺到，話裏話外，并沒有父母在參與。
之前謝琰是說過爸媽是警察，這也是詹晚秋對他家風很正的評價來源。
但此時此刻聽起來不對勁，是不是因公殉職了？不會這麽慘吧。
他不敢問。
林初霁輕聲說：“哥哥選志願還要考慮妹妹，你已經做得比大部分人要好了。”
“因為爸媽都沒了，我不要她，就真的沒人要她了，她挺怕的。”謝琰語氣沒什麽變化。
沒想到這麽稀松平常就被他說了出來，林初霁心裏咯噔一聲。
完了，果然如他所猜，這話要怎麽接。
以前沈家兄弟跟他說謝琰偶爾會夢游是因為受過創傷，原來這才是根源。
看着外向開朗的表面下藏着這樣的傷疤，突然就覺得可憐了起來。
不過話說回來，夢游似乎也就最開始把自己綁起來那一次，說明并不頻繁，這樣看來，謝琰已經非常的堅強。
天吶，再回想起自己還在他面前抱怨父母管得過多，好比在高位截癱面前抱怨走路真煩，這不就是變相凡爾賽麽。
真該死啊，半夜想起來都想扇自己兩巴掌。
林初霁陷入自己腦內的情緒不可自拔，腦袋垂着，思緒狂轉。
謝琰瞥了他一眼，瞬間讀懂了他臉上的表情，及時打住：“別同情我，我不需要。”
“沒……沒有……沒同情……不是…也不是這個意思……”
林初霁心越慌嘴越亂，越描越黑。
他是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恨自己口袋裏沒有第三顆糖，可以在此時安撫一下對方。
他生活圈子窄，頭一回碰上這樣的情況，手足無措。
謝琰看他一臉緊張，調侃道：“你要是有心呢，先想想怎麽幫我解釋一七七黑皮小嫂子的事兒。畢竟我可是為了你才撒的謊。”
林初霁再次卡住，遲疑道：“你就直接承認吧，都成年了，談戀愛應該也沒關系？”
謝琰輕扯了下唇，看好戲似的：“行，那麻煩你一會兒幫我跟她承認。”
林初霁想着他照顧妹妹也不容易，自己得分擔責任，鼓起勇氣說：“包在我身上。”
等坐進學校門口餐館的小包間，謝琰和沈家兄弟去後廚稱魚，林初霁跟謝琬面面相觑時，才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此時四目相對，又視線避開，就是一個大型社恐面基現場。
謝琬也就是一個線上口嗨王者，這會兒粉絲坐在正主面前，表面淡定，十分緊張：“哥哥，我看了你們學校的論壇，你有對象啊？”
林初霁嘆為觀止。
連論壇都關注了，現在的初中生暑假作業還是有點少。
他張了張嘴，稍微有點眼力見都能看出這姑娘想撮合他們倆了，還是說有吧。
于是小心翼翼點了點頭：“對，你哥也有。”
“一七七黑皮小眼睛，聽描述我就不太喜歡。”謝琬撇了下唇，嘀嘀咕咕，“但背後使壞讓人分手是不是不地道？”
林初霁心說三觀挺正，點頭說：“對。”
謝琬嗯了聲，下決心道：“那我決定下午就去把人約出來會會她，當面說我不喜歡，我心儀的嫂子另有其人。”
林初霁不敢問那位白月光嫂子是誰。
心說你們兄妹倆真是一模一樣的虎，要是人談着戀愛被親妹妹這麽嫌棄，真的不會被人揍麽。
林初霁滾了滾喉嚨：“你最好跟你哥商量商量。”
他還得先去找一個符合标準的人來冒充。
“你跟你對象在一起多久了？”
謝琬擡眼看着他，單刀直入，“能分嗎？”
林初霁腦子裏也沒什麽頭緒，張口胡說：“可能……不太能？我們是青梅竹馬，從小就認識的。”
謝琬玩着手上的小天才手表，悶悶不樂，不說話了。
林初霁緊張地看着她，心說是不是說錯了話，用力過猛。
“你這次來玩幾天？”他極力找着話題。
“玩幾天有什麽區別呢？你都有對象了。”謝琬言簡意赅，表情苦悶。
林初霁：“……”
代溝，這一定是差了五歲無法逾越的代溝。
“喝茶嗎，我給你倒。”
“不喝了，眼淚都要流幹了，補這點水也沒用，你都有對象了。”
“……你那邊抵着風口，要不我們換座位。”
“不換了，心口發涼，腦袋漏風，你都有對象了。”
林初霁好不容易絞盡腦汁擠出幾句話無一不被怼了回來。
謝琰對她大概是有八百層濾鏡。
這是傲嬌嗎，這明明是嘴裏藏刀，眼裏帶毒，自己光是坐在這兒已經快萬箭穿心了。
林初霁幹巴巴說：“那我分手了再給你說。”
謝琰一進門，就見他們倆對坐着，也不說話，靜若落針。
而林初霁埋着頭，手指瘋狂在手機上點來點去，也不知道在點個什麽，屏幕都快被他戳爛了。
果然讓他單獨跟謝琬相處，屬實有點難為人。
他拉開旁邊的凳子坐下，笑着逗他：“跟琬琬解釋清楚了麽？”
林初霁從手機裏擡起頭，耳根通紅：“大概……應該……也許……”
謝琬輕哼，十分不滿。
“沒禮貌。”謝琰教育她。
謝琬擡起眼皮，表情哀怨：“你怎麽回事？都沒給我說初霁哥哥有個青梅竹馬的對象，煩死，讓我上次微信叭叭一堆那麽丢人。”
“青梅竹馬？對象？”謝琰抓到關鍵詞，微微挑眉，“林初霁，你就只有秦逸那一個坑拿來瞎編是麽？”
還不如說你那狠心的前男友，聽着還讓人覺得順心點。
再次被當面揭穿，林初霁臉頰漲紅叫他的名字：“謝琰！”
他懷疑這人就是故意整蠱，先讓自己胡說八道完，然後再會心一擊，真讨厭。
謝琰沒繃住，直笑。
謝琬原本還趴在桌上，一下子就活了過來。
兩眼放光道：“瞎編的，所以沒有這個人是嗎？”
謝琰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懶懶道：“沒有。”
謝琬深吸一口氣，心跳緩慢加速，緩緩說：”那一七七黑皮小眼睛……”
“也沒有，怕同學瞎湊CP找的借口。”
謝琰看着她呼之欲出的激動表情，制止道，“我說實話只是怕你亂想，并不是想讓你哥和你哥的室友成為你腦內腦補小劇場的主角，都是直男，打住，謝謝。”
林初霁憤憤不平看着他。
早知道你一水全盤托出，我還在那糊弄個什麽勁。
謝琬點點頭，臉上帶着謎一樣的微笑：“懂，直男嘛，懂。”
林初霁只覺得毛骨悚然。
有一種論壇上的匿名小號突然人形怼到臉上的恐慌。
沈家兄弟剛好進來，聽到最後一句，張口胡扯：“我跟你講，直男才是最好磕的。”
林初霁表情再度裂開。
完了，本來就有倆誓死捍衛他們的粉絲，現在又來一個，豈不是要翻天。
拜論壇所賜，他短短幾天就了解了如何磕男男CP的幾大要素。
但還是天真了。
席間，他真正感受到了什麽叫撮合，上回微信始終反應不過來的對話簡直是小兒科。
上一盤魚。
謝琬魚頭給了林初霁，魚尾給了她哥，語氣冷靜得像是AI：“你吃魚頭他吃魚尾，感情和和美美。”
林初霁：“……”
差點被魚刺卡死。
上一盆湯。
謝琬又十分熱情地挨着盛上了一碗，再次出擊：“一口湯一份情，湯喝完再談感情。”
林初霁：“……”
嗆得一口湯直咳嗽。
上一盤蝦。
謝琬一人夾了一筷子，繼續着不知道從哪兒編出來的吉祥話：“你一夾他一夾，你倆早晚成一家。”
林初霁：“……”
連筷子都不敢動了，好可怕。
沈以南在旁邊看戲，快笑瘋了，飯都顧不上吃，點開備忘錄：“琬妹，你這話不錯，我得記錄一下，下次你不在我幫你犯這個賤。”
“我還可以延展一下，比如這個菜心，這個雞蛋……萬物皆可創作。”沈以北愉快加入其中。
謝琰倒是習以為常，自顧自吃着東西，懶得理。
“帶孩子确實是不容易，辛苦你了。”林初霁小聲感嘆。
謝琬爽完後，看了眼時間，規劃下午安排：“我知道今天周五，你們下午沒有訓練，所以誰有空陪我去書店逛逛吧。”
謝琰靠着椅背，探究地看着她：“你大老遠跑過來，就為了去書店？又打什麽鬼主意？想做題我可以給你出，包你一下午都呆在酒店徜徉在題海裏。”
“你真的很讨厭，不是新華書店，是一個小衆書店，我之前在網上做過攻略，就在附近。”謝琬賣着關子，難得撒嬌，“我好不容易來一趟，就陪陪我。”
“下午學校找我，我得去一趟，只能陪你兩小時。”謝琰看了眼時間。
林初霁被小姑娘這麽看着，毫無抵抗力：“我去機構檢查一個東西，弄完就去找你彙合。”
“好，你們一個陪我前半程，一個陪我後半程，很完美。”謝琬沖他笑了起來。
吃完飯，他們暫時分道揚镳。
林初霁帶着昨晚保存的紙巾去了檢測中心，想看牛奶裏到底放了什麽，心裏忐忑。
檢測成分大概需要兩個小時。
林初霁坐在中心的走廊上，在網頁上搜索關于秦逸的個人信息，只有幾個簡單的特招公告和參賽新聞，卻發現他的詞條下關聯了一個叫“秦之水”的畫家。
林初霁嘟囔：“秦之水，家裏有畫家，怎麽從來沒聽他提過。”
他點開了那個關聯，彈出幾條相關新聞。
“畫家秦某拐騙兒童被判刑五年，網友評論極致的才華成就極致的變态。”
“畫家秦之水出獄後移民海外，此後定居英國，将不再作畫。”
“走進秦之水，一位天才畫家的隕落。”
幾乎都是好幾年前的消息，算是陳年舊事。
下面附贈了一張他開辦個展時的照片，是一位風度翩翩的中年人，秦逸和他有幾分相似的眉眼。
都姓秦，都學畫，是親戚嗎？
鄰居多年，好像從來沒見過這個人。
林初霁覺得好奇怪，但是又找不出什麽破綻。
“林先生，檢測結果出來了。”工作人員出來提醒他，“裏面是有一點點助眠成分，主要是幫助入眠。”
林初霁起身，拿過報告看了看，擡頭說：“謝謝，分量多嗎？”
“不是安眠藥，不足以造成身體危害，不過你這是紙巾蘸取，大約有多稀釋。”對方解釋很是嚴謹。
秦逸這樣做，是知道自己睡眠不好，讓自己能睡安穩一些，還是想做點別的？
林初霁覺得頭痛欲裂。
沒有證據，也不明白他想幹什麽，只能按兵不動，等他露出更多的破綻。
但無論怎樣，他的确應該聽父母的話，離他遠一點。
他快速收起報告，打車去了謝琬之前發給他的書店地址。
彎彎繞繞，很是難找。
到門口的時候，發現謝琰百無聊賴地拿着一本粉紅色的漫畫在翻，表情十分無語，還帶點嫌棄。
他悄悄走過去，從背後拍他的肩，揶揄道：“這麽有少女心的，謝老板。”
謝琰回頭，唇角微挑着看他：“叫我什麽？”
原本只是跟着大家叫，他突然這麽一強調，倒是讓林初霁無所适從。
他咬了下唇，不确定道：“謝老板啊……不能叫嗎？你微信名也是這個。”
從認識到現在，他一直是叫謝琰的大名。
他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簡單，大方，但兩個字這麽叫着，有點生疏。
于是想學着跟他別的朋友一樣，那麽叫他，好像距離能拉得稍微近一點。
但這個人洞察細節實在是太敏銳，第一次改口，就被抓了個正着。
林初霁臉頰有點紅，大概是被太陽曬的。
“我還是喜歡你叫我大名。”謝琰盯着他看。
林初霁叫自己的名字和別人總是不太一樣，他聲音是清冷的那一挂，但是尾音又有點軟，念那個“琰”字的時候，像是在無意識的撒嬌。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謝琰又回過神：“随便你叫什麽，我沒所謂。”
林初霁立刻把口改了回來：“那還是叫謝琰吧，跟以前一樣。”
他在心裏悶悶不樂的想。
原來謝琰并沒有把自己當朋友，連名字都不肯叫。
氣氛突然就變得尴尬起來。
謝琰翻着手上花裏胡哨的漫畫，輕咳了聲：“看，豌豆公主求愛記，喜歡麽，我買來送你。”
林初霁瞥了一眼，皺眉拒絕：“不要，我不看這個，誰看這種少女漫啊。”
話題再次終止。
謝琰覺察到他的情緒變了點，好像是從剛剛名字開始，又繞回去：“我不是要限制你怎麽叫我，就是……”
他有點難以啓齒，正常的男的會很在意名字和稱呼嗎，真是被謝琬帶偏了。
“就是什麽？”林初霁面無表情問。
謝琰低聲說：“就是覺得你叫我名字挺好聽的，那個語調。”
林初霁在心裏默念了兩遍。
謝琰，謝琰，好聽嗎？沒覺得啊。
但這個理由讓他滿意了，不是刻意把他和別的朋友區分就好。
林初霁笑了：“好，那随你喜歡，就叫名字。”
謝琰看着他眼睛彎彎的樣子，心說有這麽高興麽，一個稱呼而已。
他看了眼時間，出聲道：“我得先走了，教授還在等我，麻煩你一會兒把謝琬送到昨天那個酒店就行。”
“行，別客氣。”林初霁答應下來。
他站在外面随意翻看着書架上的書，看着花裏胡哨的名字，随意翻開一本。
很少女，很校園，一股花裏胡哨瑪麗蘇的畫風，原來謝琬喜歡這種風格的嗎？
正想着，她拿着一大包戰利品出來，并把一疊包裝好的書遞給他。
然後湊過來，神神秘秘開口：“這個，偷偷找店家要的珍藏品，不擺在外面賣，特意給你選的，你研究研究，說不定就打開新世界的大門了。我哥吧，是個臭直男，所以靠你了。”
林初霁不太明白：“珍藏品？給我的？我剛看了幾本，都是美少女漫畫，我不看這些。”
“不不不，我給你選的是別的。”謝琬拍了拍那一疊書，非常有自信，“這個，才是這家店的王牌，需要提前聯系預約才有。”
林初霁沒拒絕她的好意，收進包裏：“行，那我送你回酒店，回宿舍慢慢看。”
等把謝琬安全送到酒店入住，他拎着書包回了宿舍，拆開包裹嚴實的包裝紙，裏三層外三層，嚴密得像是國家機密。
好不容易拆開，林初霁就被極具沖擊的書名震撼。
《花美男室友勾引日記！》
《雖然是朋友那又怎樣》
《黑皮室友同居，我被……了》
而封面，全是上不得臺面的激情四射和諧版，擺在攤位上都能直接被抓掃黃的程度。
林初霁：“……”
珍藏版，特意，為你選的。
縱然沒有看過類似的東西，但根據标題，基本上也猜出了她的意圖。
而最底下，是一本标題直擊心髒的工具書。
《掰彎直男的一百個小妙招》
林初霁：“……”
太可怕了，無福消受，真的謝謝。
林初霁手忙腳亂把這堆書塞進旁邊空着的櫃子裏，為了掩人耳目，還特地拿醫藥箱擋在了外面，終于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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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琰抱着一堆書回寝的時候，發現房間裏空空蕩蕩。
他放在書桌上，邊把玩着剛領回的新教材，邊垂眼，給林初霁發去信息。
【蟹老板】：你人呢？沒在宿舍
【lark】：圖書館看書
【lark】：你妹妹已經送回酒店了
【蟹老板】：嗯，我一會兒去找她，那晚點再見
【lark】：估計要睡覺才能見了
林初霁發這句話的時候，是想表明他會看書到很晚，但發送出去，落入謝琰眼裏，就變了個意思。
睡覺才見，是打算天天跟他抱着睡了的意思麽。
現在已經這麽直白了，了不起。
他心不在焉想着，手一滑，被新書的邊緣滑了一道口子，血珠從傷口裏浸了出來。
謝琰啧了聲，轉身找醫藥箱。
自從上回林初霁背被撞上，他就買了個更大的箱子公用，準備了些日常的醫用藥品，但箱子突然不知道被放去了哪裏。
謝琰在房間裏找了一圈，終于站到了那個空着的櫃門前，緩慢打開。
“挪了位置也不說一聲。”他邊吐槽着，邊伸手把箱子拿出來，打算找個創可貼纏上。
只是剛挪開一半，視線就定格在了後面那幾本書的名字和封面。
直白的标題，色情的封面，對一位從未踏入過這個領域的直男沖擊力極大。
等到手上的血溢得整個手指頭都變得鮮紅時，謝琰已經愣了将近一分鐘，才終于緩過神來。
謝琬今天去的地方賣的是少女漫，況且這種東西也不可能擺在貨架上流通……
那只有一個可能，這些激情四射的漫畫和書籍，是林初霁之前就偷偷在網上買了。
他不僅是gay，一個有前男友的gay，還是一個對新目标準備工作非常到位的gay
看看這名字：《掰彎直男的一百個小妙招》
整整一百個，那麽林初霁現在學習到哪一步了？
他今天給自己偷偷塞糖。
他今天改口叫了自己的名字。
他信息上說晚上睡覺再見。
謝琰随意翻看着那本書，陷入沉思。
林初霁釣了他這麽久，終于要準備行動了嗎？
